尼克在外头等了半小时,女主角穿着便服出现了。他知道她不会因他到来而影响自己该完成的工怍进度,相当乐于等待。
“郁婷。”他笑着迎了上去。
苏郁婷一脸不甘地白了他一眼,将安全帽递给他。
这不情愿的举动源于他告诉她,如果她不载他,他只好自行搭车到她家楼下站岗。
她曾狠心丢下他一次,而他以行动告诉她这不是玩笑话。
于是他赢得了她每天下班后的约会。
对,他正在扮演无赖,而且扮得相当开心。
“要不要吃宵夜?”现在是晚上九点。
“不要。”她态度冷淡。
听在他耳中无疑是在闹别扭。
“吃晚餐?”
“……”
他肯定道。,“你还没吃晚餐。”所以不吃宵夜。他模透了她的反应方式。
“……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
“情人晚餐。”乘客乖乖跨坐上摩托车后座,搂紧她的腰。
“那叫烛光晚餐。”
“噢,抱歉。我忘了蜡烛。”他笑。“浪漫的烛光晚餐。”
“哪来的烛光晚餐?”她明明想恶声恶气,吐出的声音却只比撒娇再粗鲁一她喜欢他的拥抱,要在这种情况下板起脸是件很艰难的任务,她尽力了。
“饭店。”他搂紧她的腰,将脸靠在她肩上。“饭店会为我们准备。”
“不要。”
“夜市?”
“不要。”
“我煮。”
“你煮?”她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我会煮。”他调情似地在她耳畔轻哺。“我会煎牛排,做马钤薯色拉,还有义大和面。”
他的声音惹得她无限别扭,脸颊上的微血管将她的双颊染红。
“饭店没厨房,你不能煮。”
“我可以和经理商量,或许他们会愿意将厨房出借给一位男士,因为他正在追求女朋友,希望打动她的芳心。”
她抿紧唇,不发一语。
她会输。
如果她开口的话,一定会立刻沦陷。她得撑住。
“……不要。”她努力抗拒,推开他的温柔,同时觉得自己坏透了。
“我的手艺不错。”他不屈不挠。“以前我常常煮,我朋友都喜欢。不过我不会做蚵仔煎,我可以试试,这需要学习。”
她喜欢吃蚵仔煎,他记得。而这些话只会让她的自责感更深,让她越来越难说出拒绝的“不”字。她索性沉默,在他单方面的自言自语下载着他回到了饭店附近。
“到了。”
他不为所动。
“尼克!”
“我还没吃晚餐。”搂紧她腰的双手没松开的迹象,他趴在她背上,像个耍赖的孩子。
她胸口中了一箭。
“你……可以回饭店吃,或是去麦当劳。”前面就有家快餐餐厅。
“郁婷,那是我们认识的地方。”
“……我知道。”
“那里对我们有重大意义。”
“只是麦当劳。”她嘴硬的说。
“认识你的麦当劳。”
“……尼克,下车。”
他终于如她所愿乖顺地下了车,双脚踏上地面,站到她面前。
“我在等你,吃晚餐。”他一脸无辜,带点请求。“只是晚餐。”眼前的男人是如此高大、帅气,她余光能瞧见他一出现就吸引不少路人飘过来的视线,但这帅哥此刻的表情却又像个男孩般惹人疼爱。
只是晚餐……
“……上车。”在她发现自己正在说服自己,并且来不及制止的同时,话已经溜出口。
他立即跨上后座。
她则在心里骂了自己不下百遍。
这不坚定的意志会害死她!
吃完一顿让自己快要得内伤的晚餐,苏郁婷疲惫地回到家。
她看过一则新闻,有份研究报导说美女会让男人寿命变短,她觉得也能反过来套用在自己身上。帅哥也会让女人紧张得寿命短少好几年,尤其在对方不断放电,自己却无处可躲,只得在心中奋力抵抗时——才一顿饭就能让她苍老好几岁。
她进到浴室,迅速洗完澡,准备不理会未消化完的肠胃直接睡觉。还没躺平,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她瞥了眼,上头显示的文字让她瞬间清醒,她深吸口气,接起手机。
“有什么事,赶快讲。”她力持语气淡漠。
“苏警官,那件事你好像还没处理好呀?”电话那头的人态度略有不耐。
她的胃痛了起来。
“没那么好办。”她显得更不耐,还有点紧张。“我说了会处理就是会处理,没事不要打电话来。”
对方沉默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提醒一下。记得你答应的事。”
“我知道,但这件案子还有其他人经手,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我明白,不用紧张。”对方因她掩饰不住的颤抖语气发笑,刚才不耐的态度也缓和下来。“这件事不困难,你只需要照我上次告诉你的……”对方将曾经说过的话再复违了遍。“这对你来说只是小事。”
面对这初次合作的对象,电话那端的人拿出耐性,循序渐进地引导。他知道只要成功第一次,接下来会越来越容易,为了稳定与发展,他们需要收买这些帮手。
“我知道怎么做。”她试图摆出强硬语气。
“记着你的五十万。”
“不要一直打来。”她挂了电话。
将手机丢到一旁,她心脏狂跳,双手紧紧抓住棉被,将自己蜷缩起来。
罢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尼克的出现总会让她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以致她每日下班总会短暂忘了这淌她答应副座瞠的浑水。
这可能会让她身败名裂,搞不好还会危及人身安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不怕面对歹徒,但这种心理角力却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是刑警,个性也不适合卧底,偏偏她努力破案的形象容易让某些人相信,她会为了保有良好的升迁而去做任何努力。
例如她先前得罪了某位长官的公子,对方私下威胁她用钱和解,否则就记上她一笔。她只需要很隐晦地透露出缺钱的讯息,然后扭扭捏捏,不需伪装地表现出自己的不安与挣扎,让对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以为她真的需要钱,而且害怕被人知道。
她没想到真的能成功。虽然目前还不算成功,她原本以为没用,却毫无预警地突然接触上……或许真如副座所说的,局里已经有人沦陷……
她突然想打电话,打给谁都好,总之不想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很自然地,她想到刚才还一起吃饭的尼克,他是第一个对她过去所有事迹保持开放且尊重态度的男人,他身上有着她认同的气息,当初面对抢匪时,他是那么的不慌不忙,仿佛制伏坏蛋是件同呼吸般理所当然的事。
想起尼克她心跳如擂鼓,她怀念两人在一起的感觉,贪恋窝在他怀中撒娇、被他呵护的甜蜜。现在的她很需要一个能让她倚赖的肩膀,可惜她自己又不敢靠近。
想起他,让她方才的压力减轻不少,紧缵着棉被的手终于能松开。
她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这也才发现,原来自己多么渴望一个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