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迷路了吗?”不然怎么会来到她的面前?
佑纤很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是她在樱兰的一天,欧阳秸永远不会在她的面前出现而她也永远不可能会遇见恶魔。
她把离开他之后的人生几乎都想好了,好好读书,争取拿奖学金。好好念大学,争取保送读研。然后在这里找个助教的职务好好干,继续干,直到她的母亲退休离开欧阳家为止。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刻。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来多久了?”
罢才她推门进来没有注意看,就换衣服了。他看了多少?
似是猜到她的心思,他的唇角淡淡扬起,带着一丝细微的嘲讽,“还是那么幼稚,这么大了还穿小可爱。”
“小可爱怎么啦!”她听了想怒又不敢怒,想起过去在欧阳家每个人都要对他唯唯诺诺,就习惯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般的连锁反应。
多年不见,还是这样恶性不改。嘲讽的语气听起来说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有吃的吗?”他转移了一个话题,其实刚才不过是在睡觉,隐隐约约听见响声才转醒,没想到刚好看到穿着裙子的她把白色衬衫穿在小可爱的外面。
多年不见,她的身材还是那么的扁平,甚至可以说太过瘦弱。
“没有。”不是气话,是真的没有,唯一的馄饨都被小偷给偷了。
他微微挑眉,淡淡的眼眸斜睨着她,“我饿了。”
那又怎样?这里又不是他家,难道她还要听到他说饿,马上买东西给他吃吗?她自己都很饿耶!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抠门吗?”原以为她起码有个待客之道。
什么?!她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没有吃的就是抠门的表现吗?以前她不过是路过商店不肯替他付哈根达斯的钱而已,有必要斤斤计较记这么多年吗?
“哦,那个馄饨,都是隔夜的吧?肉很不鲜美,一包都不好吃。”他徐徐地补充道,每一包都结冰了,即使解冻下锅,还是不好吃。
他以为这里是他家啊,要吃什么都是厨子现做!等等,她突然瞪大眼睛,“冰箱里的馄饨是你吃的?”
他很鄙夷地斜睨了她一眼,“你认为当我吃到那么不鲜美的东西后还会继续吃下去吗?”
她忍住发火的冲动,“那你解冻了第一包后,其余的呢?”
总不能都给一次性解冻吧?
“第一包不好吃,就解冻第二包,第二包很差就解冻第三包……然后……解冻到最后一包才知道这个根本就不能吃。”他说得很慢,慢到让她想抡起拳头扁他的冲动。
抓到小偷要狠狠踹上几脚,然后往他脸上吐唾沫。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到现在还不过半个小时,可她却有种想自己撞墙的冲动,“难道你不知道速冻馄饨都是一样的吗?”每一包都是一样的口味,他大少爷拆了第一包不好吃,自然其余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全部拆掉还没吃就给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真是……够白痴智障的!抡起拳头狠狠揍到他的脸上,把他高高的鼻梁打扁进去,然后流出两条红色的粘稠的液体,然后把他的白色衬衫划花,踩他脚丫子让他疼得哇哇叫。
真过瘾,这是N年前,她就很想做的事情。
“嗷——”她的脑门被人狠狠弹了一下,猛地惊醒,却只能对着欧阳秸敢怒不敢言。这个坏人,难道连她在心里小小地YY想象一下也不可以吗?
“给我买吃的去。”他冷冷地下达命令,并且开门走了出去。那个修长的背影在灯光下拖出长长的背影。
她对着地上那个长长的影子狠狠踩上两脚,怕他突然转身发现,马上就收了脚,跟着他走下楼梯,“超市离我住的校舍很远。”要吃你自己去买吧,混蛋!
居然偷吃了她十包宝贵的馄饨的人就是他,她真是欲哭无泪。
什么人都敢报仇,唯独他,她不敢。
因为他比她,狠上N的平方倍。
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小胖老是欺负她,有次还把口香糖粘到她的头发上,她当场吓哭了。他在隔壁班路过,二话不说就对着小胖狠狠揍了几圈,还把小胖推下楼梯,害得小胖从二楼摔到一楼,整整住院三个月。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她,除了他本人以外。
可是她却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感激之情。因为他当时握着她的手对众人宣布:“这是我家的女佣,谁也不能碰她,除了我。”说完还从讲台抽屉里拿到剪刀,“咔嚓”一下就把她引以为傲的头发剪去大半。
讨厌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一个人住?”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断她回忆过去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似慢半拍反应过来他的话,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室友出去比赛了,现在暂时一个人住。”
“很好。”他淡淡地说,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
很好?什么很好?是她一个人住很好,还是她室友比赛很好?这个人每次讲话都很短,常常不懂他到底要在下一句表达什么。
他突然站起来,手背在身后,慢慢在房子里踱步,走两下停下来看一会然后又起步走。
般得佑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但她的眼皮狂乱地莫名跳起来,代表接下来肯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
“我要住下来。”果然!
“不行。”别说他是男的,就算他是女的,她也万万不肯。
他依旧保持原来那个姿势,姿势淡然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犀利,“为何?”
“呃……”势必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甭单寡女?不行,他会说可以吩咐家厨搬进来。
只有学生可以住?不行,他能进来学校,还有手臂上那个校徽的象征,表明他已经办妥入学手续了。
每个人有自己的校舍?不行,他老大要和谁住没人拦得住,只要他高兴。
头疼,好头疼。
“时间太仓促了,没有备用钥匙给你。”好烂的借口。她一说完就后悔了,看到他微微一愣,她又莫名地开心起来,嘿嘿。
“因为刚才我来的时候你没在,所以我让锁匠开了锁,并且换了新的。”他从口袋里模出两串新的钥匙,把其中一串递给她,“收好吧。”
啊……这个强盗!简直就是非法擅闯民宅!
“我不会给你烧饭做菜洗衣的!”这一点她要提前申明。她才不要像她老妈那样对欧阳家鞠躬尽瘁,她是她,她老妈是她老妈。虽然她也曾在小时候立誓要好好照顾欧阳少爷一辈子,但那个时候她才五岁,一切都是戏言,她可以不遵守的。
“我没要求你做这些。”他不满地挑眉。模出手机开始按键。
还好,他不是很过分。她在心里默想。或许只要这样相处,也不会太难吧。
“喂,装修公司吗?我是欧阳秸,你马上来一下这个地址……”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如同呆愣的木头鹅般傻在一边,他居然……要重新改装她的校舍!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恶啊!
“哦,这个忘记给你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份类似文件般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她好奇地打开一看,“吾家亲亲女,最近想老妈否?记得睡觉别踢被子,照顾好欧阳少爷,记得他十六岁生日的愿望,你要履行哦。想念你的老妈。”
这个算家书吗?还是……提示信?告诉她不要忘记当年吗?
那一年,他十六岁过生日。全场的社会各界名流一起为他唱生日歌,也间接送别他出国留学。而他当场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欧阳家承担佑纤北上读书全部的费用,直到她学业结束为止。”
她记得三层蛋糕后面的他,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鲜明。黑色的眼,淡淡地扫视在场人所有的脸,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
那一刻,她不曾关注别人的心思,只记得自己的心突然没理由地“怦怦”狂跳起来。
第二个愿望——“因第一个许诺对佑纤的好,所以佑纤必须要答应我三件事情,听我使令三次。”
什么?他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脑子秀逗了,学赵敏吗?她在心里翻个白眼,难道他家对她有恩,她就要回报给他吗?乱如麻絮的心情被薄搏的怒气所代替,她只能在暗地里握紧拳头忍住发火的冲动。
第三个愿望,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蛋糕许愿,吹灭,派对达到高潮,而她黯然离席。
却不知这一别,就是五年。
原本早已淡出的记忆,却因这份文件似的家书变得分外明朗起来。
佑纤模模自己的额头,“你想怎样?”总不会要她做牛做马吧?
他耸耸肩,隐隐地仿佛带着唇边的笑意,“第一使令我已经用了。”
炳?什么时候?
“在我和你同住的时候,我希望不会在屋子里看见第三个人出现。”他淡淡地又抛来一句。
原来他说的第一次使令就是说两个人同居吗?哦,不,确切地说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不出现第三个人,难道要她不见任何同学朋友吗?想到好友们可能会定期送东西来救济她,她就很抗议,“起码可以来一个吧。”
“不行。”毫不妥协。
真野蛮。她撇撇嘴,“如果来了呢?”
“赶出去。”毫不留情。
“什么?!”她倒吸一口气,完全专制。
未来的生活,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
而她在悲鸣的同时,也忘记了墙上的时间,早已经过了社团聚会活动的时间了。
午后。凉风徐徐吹过。
“唉。”佑纤毫无力气地趴在桌上,摘下厚厚的眼镜,把马尾也顺势放松,拉出发圈,任瀑布似的黑色发丝全面覆盖她的脸。
“佑纤肯定昨天通宵赶报告了。”
“嗯嗯,好勤劳的佑纤。”
“好羡慕她天生的好头脑,而且这样勤奋,难怪成绩特别好。”
“嘘,别吵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
邻近同学的讨论尽入她的耳膜,可是她却没力气解释之所以现在这个熊样,是因为昨晚由于欧阳秸的到来而愤慨失眠。
神啊,你在五年前醒来,现在又睡过去了吗?为何她的祈祷,只能换得五年的安宁呢?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她的王子已经出现了,可是有了这块绊脚石,她该如何靠近王子呢?
“佑纤同学,身体不舒服吗?”老师一进门就发现得意门生很颓废地靠在位子上,像颗萎焉了的黄花菜。
何止身体不舒服,她的大脑都不舒服。整个早上都在想那张讨厌的脸了!她默默吸了几口气,然后坐起来的同时理顺自己的头发,一并抓到脑后,重新扎上发圈,“老师,我没事。只是刚才午休没休息好。”
“哦,这就好。最近天气转冷了,注意身体啊。”老师对这个学生可是加倍呵护得很。
说完,老师又踱步走到讲台上,“同学们,大家都知道我们樱兰高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明星学校,现在又和国外几所学校结成了联盟。今天也有个交换生转来我们班,他就是——”
众人屏息等待,听说国外的几所学校也非常有名,而且能做交换生的都是尖子生居多。
佑纤突然有了瞬间不好的预感。而她的预感在下一秒就得到了验证。
“同学们,他就是我们的交换生,欧阳秸。”老师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周围响起一阵的抽气声,接着感慨道:“哇……帅啊。”
在樱兰的入学条件里,有“男的要多金,女的要漂亮”这个不成文规定,出现的帅哥,尤其是极品帅哥是很罕见的,也导致了当年的三王子风靡全校。而这个半路杀进来的交换生,不知他又会带来何样的故事。
而此刻的欧阳秸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在大家又惊喜又期待的眼神里,缓缓走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