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鱼愣了一下,斜头想了想,笑了笑,“谁还记得,好象是因为那堆坏孩子欺负人吧,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当时可英勇了,一个人打他们几个,后来他们其中一个用砖头把我的额头打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也没有哭,是安之哭着去找大人。”她伸手拨开额头的碎发,“这里,现在还留一个疤呢。”
童焕晟伸头去看,光洁的额角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红迹。
“小时候我妈妈天天担心,只怕将来额头上顶一个大疤拉可怎么办?”筱鱼咭咭的笑,转脸看见童焕晟依旧近距离的注视着她,眼神古怪,敌意顿生,向后缩了缩肩膀,用手按了肚子苦着脸说:“我饿了,咱们走吧。”
童焕晟大笑着开动汽车,缓缓沿江堤向行。
一碗油泼面下月复,筱鱼又活了过来。
抬眼看见童焕晟正在细细的一口口小心的吞着面,不时整理一下胸前只怕汤汁弄脏了他的西服,很是鄙视。撇嘴,“哪个大男人吃饭象你这样。”
童焕晟正吃的满头大汗,听见这句,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同那碗面战斗。
筱鱼托了头注视了一会儿他说:“咱们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童焕晟猛的咳了一下,抬起头怪物一样的注视着她。
“嗳。”筱鱼慢悠悠的问:“怎么样?咱们和解吧?”
童焕晟费力的吞下口中的面,皱眉,“咱们什么时候是敌人了?”
“难道不是吗?”筱鱼瞪了他一眼。
童焕晟无奈而笑,“你当是就算是吧。”
“来。”筱鱼伸手到他面前,童焕晟不解,“做什么?”
“握手。”筱鱼见他发愣,强迫将他的握着筷子的右手扯过来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以后就是朋友了,不许给我穿小鞋,不许故意让我加班,不许故意去我们办公室指使我拿这拿那。”
童焕晟愕然的望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手心,“我一向公私分明,如果你把你份内的事当做我故意整你的话,我只能说抱歉。”
筱鱼霍的沉了脸,用力抽出手,果然是一个狡猾的男人!这样还不松口。
“那好吧。”筱鱼放弃与虎谈判,“我问你,咱们是不是朋友?”
童焕晟想了一下点头,“一般吧。”在看到筱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嘴角勾起笑意,“好吧,算是。”
筱鱼冷哼一声,“既然是朋友,就先把我身份证还我吧,你拿着它也没有什么用处。”
“好。”没有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爽快,筱鱼一怔大喜过望,伸手向他,“拿来。”
“我没有带。”很干脆的回答,一脸无事状的继续吃面。
筱鱼的手僵成雕像,嘴角抽动,“什么时候还我?”
“明天。”童焕晟吞着面含糊不清的回答,完全不理会筱鱼几乎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的眼神。
“好,我明天找你拿。”筱鱼微笑,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一半时,猛的向桌面用力一拍,大喝一声:“老板,算账!”
童焕晟低头正吃面,不提防溅了一脸面汁,又惊又烫的跳起来,筱鱼已在那边笑弯了腰,却偏偏装出关心的样子惊呼:“对不起。”
当看到童焕晟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西服被汤汁溅了一身,咬牙忍住笑,很辛苦。
童焕晟恼羞成怒,咬牙冷喝,“颜筱鱼!”
“啊!”筱鱼再也装不下去,干脆大笑了起来。
不论如何,自从那晚开始,筱鱼对童焕晟的敌对少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做怪,以前总觉的童焕晟处处故意刁难她,自那晚后便没了这种感觉,有时在公司遇到了,隔着再多的人群,他也会把目光调到她身上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让她也不由的展颜一笑。
堡作虽然依旧辛苦,生活却好象轻松起来。
虽然如此,童焕晟这个大男子汉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不算话,身份证一直未还她。
终于有一天,她躲过众人的耳目,冲进他的办公室向他讨要身份证,他一脸的茫然道:“你早上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忘在家里了。”
笔意的!
筱鱼对他咬牙切齿的诅咒了一番后,次日清晨打电话过去,专门提醒他。
他似乎刚睡醒,声音听起来格外的低沉,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不确定的问:“筱鱼?”口气温和的似乎他们已很熟悉,不知是不是错觉,筱鱼竟觉的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欢喜,“这么早?”
“我特意提醒你,别忘了把我的身份证带到公司来。”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下,“好的。”
于是一个上午筱鱼都欢欣的在等待,历经种种磨难,她终于可以和身份证重逢了,而且,在此其间,她还化解了与上司的宿怨仇视状态,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呀。
等到十一点不见童焕晟的电话过来,筱鱼忍不住跑到洗手间给童焕晟的助理秘书悠丽打了个电话。
“悠丽,童总办公室有人没有?”老总办公室一般都挤满了各办公室需要签字、汇报的人群,自己得选一个他单独在办公室的机会。
“没有。”
得到这个好消息,筱鱼决定亲自上去把自己的身份证扛回来,当然嘛,别人必竟是老总,总不能让别人给送下来吧,自己就该主动点,筱鱼一边这样开心的为自己解释,一边悄悄爬上三十三楼,为了掩人耳目,那么高的楼,她不敢乘电梯,一路走上去,累的气喘如牛。
但是筱鱼同学的自我安慰能力一向是超强的,她很欣慰的想,还好,自己的办公室在八楼,若是从一楼爬起来不是才更痛苦嘛,白白省了八层的力气,多好。
站在门外的悠丽看见她气喘如牛的姿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筱鱼微笑,指了指那个奢侈的办公室大门,“还是没有人嘛?”
悠丽摇头。
“太好了。”
悠丽瞪大眼睛看着才爬了二十五层楼的筱鱼欢快的扑到童焕晟的办公室门外,用力的敲了敲。
好一会儿,没有回答,筱鱼茫然的转头。
“今天早上飞香港了。”悠丽怪物般注视着她。
筱鱼顿时垮下脸,“你不是说没有人嘛。”
“对呀,就是没有人。”悠丽无辜的摊开手。
筱鱼欲哭无泪,悠丽呀悠丽,此没人非彼没人呀。
于是,筱鱼同学再次悲壮的进行一次二十五层的体力活动。
童焕晟果然是阴险的,连他的秘书都如此。
童焕晟这次出差了一个星期,悠丽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接到筱鱼的问询电话。到最后,悠丽实在不忍心,在长途电话向童焕晟汇报工作时就随口问了一下他的归期。
“有事?”童焕晟公事公办的口气。
“那个,每天早上颜小姐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你回来的日期,有一次还走楼梯上来看你在不在,我有点不忍心。”悠丽小心的汇报着。
“先这样吧。”电话被挂掉,悠丽望着话筒发怔,怎么童总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太开心呀,难道他们吵架了?
她哪里知道电话另一头,握着电话的童焕晟嘴角浮起来笑意。
这件八卦很快被悠丽传给公司唯一的好友A,好友A又悄悄告诉了办公室内的好友B,好友B又告诉了介绍自己来的好友C,好友C……
于是乎,到第二日清晨筱鱼再次拿起话筒时,周围飘出一大片同情的目光。
“筱鱼。”楚宏星远远的呼唤她,“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
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楚宏星一向以老员工的身份压榨筱鱼为她杯茶送水,怎么今天?好奇怪呀。
那边悠丽才开口说了一句,“筱鱼。”话筒被人从旁边抽走,“我回来了,你上来吧。”却原来是童焕晟精神焕发的出现在办公室外。
“好耶。”放下电话筱鱼欢呼了一声,顿时换回一片抽气声。
楚宏星小心的将咖啡杯放到她面前,“筱鱼,中午一起吃个饭?”
筱鱼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顿时办公室一片呼啦之声,无数双眼睛飞快的转向另一边,有人吭歌,有人抠指甲,有人揉眼睛,有人打文件,总之一句话,这气氛相当的诡异。
“大家怎么了?”筱鱼疑惑的问楚宏星。
楚宏星满含同情的望着她摇头,“大家没事。”是你有事。
筱鱼狐疑的望着她,一定有事!不过暂时算了,童焕晟回来了,这才是一件高兴的事。
她飞奔到楼梯间,站在电梯与楼梯间之间,她犯难了。
是爬还是乘?
不会那么倒霉就会遇到别人吧,就算遇到了,就说自己是去拿文件,难道不行吗?
她敬畏的仰望了一下高耸入云的楼梯后,毅然踏进电梯。
太幸运了电梯一路升到三十层都没有人上来,应该不会有人上来了,因为这座楼最高是三十六层,这样的距离是可以运动运动走楼梯的。
偏偏电梯在三十一层停了下来。
这是哪个懒人,筱鱼忙缩到角落里。
电梯门缓缓开启,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以至电梯到来也未发现。
筱鱼的脸却在看清那人后刷的沉了下去。
怎么会是他?褚辰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却没有发现她,低头沉思着什么,楼侧宽大的玻璃窗透进炽热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碎金样子的光亮。
一如当年她被他迷惑时,冷淡而俊逸。
愣了片刻后她缓过神来,忙伸手去按电梯的关门键,可是已经晚了,他无意抬眸与她对视,一怔之后,飞快用双臂拦住电梯门。
“筱鱼。”他注视着她,抬脚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猛然明白,惊问,“你辞职来这里了?”
筱鱼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褚先生,这是我的私事,好象与你无关。”
褚辰卫抿了一下唇,对这些话似乎毫不在意,反而语气诚恳的说:“筱鱼,我希望你生活的快乐。”
快乐?快乐就是背叛吗?筱鱼继续冷笑点头,“快乐,我当然快乐,快乐的不得了。”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门外悠丽抱着文件站在童焕晟身后,看到他们两个均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