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起床,七点用早餐,七点半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李非平打来电话随口聊了几句,八点的时候到学校,然后进行毕业设计的答辩,好在导师并没有过多地刁难,十一点的时候乔嫒从实验楼走出来,深呼口气,她的大学生涯终于到了尾声。
身后传来车子的鸣笛声,乔嫒转身,隔着桑塔纳2000的挡风玻璃李非平对她微笑,乔嫒将肩上的背包抱在怀里上了车。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乔嫒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
李非平双手控着方向盘,音质清朗:“女朋友大过天。”
乔嫒笑了。
“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毕业应该没问题,而且我工作也有了,男朋友也有了,大家不知多羡慕我。”
李非平眉眼弯弯地看了她一眼,“可惜你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要不我好好打扮一下露个脸,更能满足你这小女人的虚荣心态。”
乔嫒笑出声来,“我承认你天下第一帅好了吧!”
“想到哪里吃饭?你伟大的男朋友为你庆功。”
乔嫒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么低调厚道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你?”
李非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乔嫒脸皮厚,理直气壮满脸单纯地与他对视。
李非平轻哼出声:“是谁在生日的时候要我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送到她上课的教室?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装休克要我抱?是谁……”
“好了好了,你还有完没完。”乔嫒脸微红,笑着打断他,“我不是看电视里觉得很浪漫嘛,谁晓得事到临头全不是那回事儿,果然有些东西还是只是看比较心醉。”天知道那些时候她心里有多难受,偏偏这男人可恶,说什么演戏要演全套,她都羞死了。
李非平见好就收,“去小南京吧!”
乔嫒靠在椅背上,“不要烧钱呐!随便找家馆子点两个菜就好,我下午还要照毕业照,这么大太阳,想到要穿那么丑的学士服我就没劲。”
“一辈子一次的,你可不要再溜。”
乔嫒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很无奈,可是一辈子就穿这一次学士服,以后纪念价值很大的,所以忍了。”
李非平被她夸张的态度弄笑了,空出一只手来揉揉她刚及肩的头发,手感顺滑柔软如绵缎。
乔嫒翻翻白眼,“我的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李非平忽而感慨:“乔嫒,我想看你留长发的样子。”
乔嫒拿下他的大掌握住他几根手指,李非平反手将她柔软的手包在大掌之中。
乔嫒叹口气,“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在留长头发吗?只是长得真的很慢。”
李非平将她的手指拿在唇边轻吻,“对我这么好?”完了,他的嘴合不上了。
乔嫒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头发,“都半年了,才长了这么一点点,估计你想看我长发飞扬的样子还有得等。”
“我很期待的。”
下午李非平陪乔嫒照毕业照,不过才过了一个小时,乔嫒就满脸不耐,眉宇间露出不合她性格的骄纵。李非平笑着伸手抚平她的眉宇,“这样子皱眉一点都不像你。”
天气太热,乔嫒甚至懒得抗议,疲乏地呼出口气。
李非平心疼,“我们先照吧!反正你们集体都已经合过影了。”
乔嫒这才打起精神,“我们意思意思一下照两张吧!我是真累坏了。”
李非平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取了图书馆的背景,咔嚓咔嚓按下快门,又请了乔嫒的同学帮忙,两人合照了几张。
乔嫒一上车,就急不可待地月兑下一身累赘,拿出车内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李非平笑着打开车内的空调,乔嫒才心满意足地呼出口气。
“再过一个星期,你就是真正的社会人士了,真的不打算考研?”
乔嫒摇摇头,“我才二十二岁,就念了十八年的书,想着都觉得累。”
李非平若有所思,“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
乔嫒静静地看着他。
李非平没由来地一阵心虚,启动车子向校外驶去。
乔嫒租的房子一共才三十平米,一厨一卫,剩下的空间放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已经所剩无几。
李非平忍不住又说:“你不如搬到我那去。”
乔嫒装作没听见地伸了个懒腰,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套衣裳,然后无力地趴在铺着凉席的床上。
李非平坐在床边,一旁的小电扇吱呀呀扇着风。
李非平微微蹙眉,“乔嫒,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那么清楚吗?”
乔嫒头也不抬,“非平,如果我真的要和你分清楚,就不会靠你的关系进凯瑞。”
李非平神色这才好了些,“那么你——”
乔嫒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从枕边传来:“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搬到你那去那就是同居呀!以后哪还敢以分手要挟你?”
李非平不习惯对着一个后脑勺说话,也不知她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将她抱着翻了个身,乔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非平只觉一阵热气从下往上直涌,当下有些无措,不敢看乔嫒的脸。
乔嫒呵呵笑着去泡茶,“我过世的爸爸教我,女孩子要自爱,所以我要在结婚前吊着你。”
李非平不知是气是恼,“我又没想把你怎样。”
乔嫒十分无辜,“可是我有想啊!”她眨眨眼,“你长得这么帅,身材又好,脾性也好,我怕我一个冲动把你扑倒。”
李非平瞪她一眼,然后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娶你的。”
乔嫒笑出声来,“非平,如果你这是向我求婚,我还真不能答应。”
李非平脸色微沉。
乔嫒继续说:“玫瑰花啊戒指啊烛光晚餐啊你一样都没有,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吧!”
李非平神色稍霁,无奈地摇摇头,“乔嫒,我明明比你大三岁,为什么总有被你吃定的感觉?”
“哪有?”乔嫒赶紧撇清,“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事事让我而已。”她点点头,“我是很知道好歹的。”
李非平满脸宠溺地摇摇头,他高大的身子躺在乔嫒小小的单人床上,看起来有点搞笑,乔嫒自然不敢笑出声来,递给他一杯菊花茶,“清清火。”
李非平将茶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放冷了再喝。”
乔嫒点点头,“作为经理一天都不去公司可以吗?”
李非平随手翻着杂志,“如果因为我这个部门经理一天不在公司就会出乱子,这个公司也太不济了些。”
乔嫒喝了口热茶,额上泛起一层汗珠。
李非平看着她含着口中的茶却不咽,粉腮微微鼓动,他不禁摇摇头,“你多大了?”乔嫒这才咽下茶水,“二十二。”
李非平好笑地瞪她一眼,“还玩这种小孩子才玩的恶心把戏?”
乔嫒微嘟着嘴表示不满,下一秒李非平温热的唇就凑了过来,乔嫒微微瞪大了眼,眼睫微微颤动,然后闭上眼任由李非平加深这个吻。
两人以额相抵,急促地喘着气。
乔嫒伸出手掌捂住李非平布满危险气息的墨瞳,“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喘口气,“当心我把你吃掉。”
李非平按住她手,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想过早与他发生关系,他尊重她。
正式地摆月兑学生身份上班,乔嫒压力顿生,以前做工作顶多算是兼职,即使做不好身边的同事也会因为她是学生而多些礼让,而从现在开始,在心理上她没有任何特权了。
李非平是业务部的经理,乔嫒是技术部门的,虽然说出来不体面,但她确实是靠着李非平的脸面才得到这次工作的机会,并最终得以转正。李非平在凯瑞工作五年了,人缘一直很好。乔嫒又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性子,她自知甚明,不会抢同事的案子,只会在日常诸多杂事中低调地多做一点,作为新人来说很是讨喜。
翻开桌上的日历,乔嫒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个叉,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月底大红的31号上,然后轻呼口气,对着电脑工作。
“号外号外——”部门里最活泼的小妹王雪粉墨登场。
乔嫒十分给面子地将视线奉献给他。
部门里的大姐大陈芳笑着骂她:“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敝?”
王雪赚足人气,微仰着头,“我们公司接到一个CASE。”
陈芳说:“哪天我们公司没接到CASE?”
王雪摇摇头,“这回和以往不一样,人家来头大得很,一个抵过去十个。”
众人被引起好奇心,“那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雪点着头,“安氏企业总公司。”
办公室内一时闹开了花,“总公司?不会吧!人家公司内部什么人才没有?要做不会自己做?”
王雪笑说:“这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安氏的案子给我们那叫大案子,但在安氏内部那还不小得跟芝麻一样?人家现在正为开拓海外市场忙活着,所以这种‘小CASE’干脆就请我们来做了,凭安氏的声名我们还不战战兢兢地给他做得完美了?”
“说得也是。”众人交头结耳。
崩计大家接下来要讨论由哪些人上阵的事情,乔嫒拿起桌上的资料,“陈姐,我先把这些资料送到王秘书那去。”
安家大宅里,漆黑的室内只有书桌前有一盏台灯散发着氤氲的光华,团光笼着一本相册。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首先映入眼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长发披肩,手持一本琴谱,清冷而疏远地勾着唇角。少女眉眼虽稚女敕,但五官极是标致,可约略窥见其长大后的风华;翻过这一页,下一页主角依然是这个少女,穿一身粉白丝棉及膝裙,端坐在黑亮的钢琴前,如玉的手指在琴键上敲过,仿佛可听见流水轻击小溪的乐章;再次翻过,不禁微叹出声,这张相片上的少女显得要大了些,如粉蕊初绽,更难得的是少女居然在笑。看过前两张相片,总让人有一种这少女便应是清清冷冷的姿态,如雪中寒梅,如夜中冷星,这张笑逐颜开的照片初给人一种突兀之感,然后是惊艳,粉唇蛾眉,都因那一笑而生动起来,少女天然的粉白色气息得到了极致的渲染。
鼻骼分明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时间仿佛因此而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这只手轻轻关上相册。
31号,四年了,还有一个星期,她会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