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天下”大厦位于信义路上,是栋超高级的豪宅,许多富商巨贾都在这里置产,而麓发建设的代表雷誫擎也是其中一个。
两年前他斥资买下这栋豪宅后,便将它装潢改建成私人招待所,用来招待他VIP级的宾客。
今天这个私人招待所又被开启,雷誫擎邀请了羽野泽司和德国运输集团的莫尔格前来一聚。
“谢谢两位今天赏光,我就直截了当表明我的想法和计画。”
接着,雷誫擎丢出一记超强的震撼弹:“我希望邀请两位一起加入BOT磁浮兴建计画。”
羽野泽司和莫尔格的脸上掠过一抹惊异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平日的神色。
“雷先生的口气很大,一副稳操胜算的模样。”莫尔格不以为杵的笑了笑。
而坐在一旁的羽野泽司则瞇起双眼,静候雷誫擎的下文。
“两位应该都有耳闻,台湾政府的意思是比较倾向于让麓发建设承揽工程,国际招标只是想取信国际,维持友好的关系而已,所以如果我认真去追招标底价的话,我可以很容易就追出来。”
两人听完雷誫擎的话,脸色微变,他们知道雷誫擎不是说着玩的。
据闻此次代表麓发建设参与竞标的雷誫擎,本身是翔升金控总裁,而雷家在台湾的政商关系十分良好,几乎没有人敢不卖雷家人的帐。
“雷先生,我相信你找我们来,也不是想炫耀你在台湾的政商关系,不如你就直说你的目的吧。”羽野泽司直接把话题切入要点。
雷誫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要邀请两位一起加入磁浮兴建工程,因为若只单靠台湾方面的技术,可能还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两位的加入可以弥补这些不足。”
室内一片沉默,彷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你要和我们一起分享磁浮堡程?”莫尔格简直不敢置信!
“是的,磁浮堡程是块利益大饼,但麓发建设想从其中获取名声的目的,更大于利益考量,如果有日本羽野的原料,有德国的先进技术,我想这案子一定会做得更好。”
“雷先生实在大气,不愧为台湾未来最具领袖特质的企业家。”羽野泽司随即也直接提出他的质疑:“只是,你为何认为我们会信任你的提议?”
雷誫擎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们会接受的,这个提案可以创造我们三方双赢的局面,况且我可以用我的信誉、我的生命保证,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两位有任何利益上的损失。”
羽野泽司当下便决定信任他。
“好,我相信你,我会直接退出磁浮竞标案。”
“我也是。”莫尔格淡淡的说道。
一听到他们都放心的应允他的提议,雷誫擎忍不住开心的站起身来,和他们频频握手。
任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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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雷誫擎的私人招待所出来后,羽野泽司的心情蓦然轻松不少。
他其实很能认同雷誫擎的观点,三家国际大厂都有心要承揽此次工程,既然只有一家能够得标,那倒不如三家一起合作,共创双赢的局面。
现在对他而言,工作上的事已是其次,重要的是再见到安卓莉,没想到老天爷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今天晚上,他和安卓莉约好一起上阳明山去看夜景,然后再一起去炭烤店吃消夜。
从招待所出来已经晚间十点,羽野泽司直接趋车到徐艾儿家,接走安卓莉。
上了山,他们找了一处静谧的地方坐了下来,清凉的夜风趋走酷暑的热意,而今夜的夜色美得教人屏息。
“今晚的感觉,像回到了蒙地卡罗赛车场的那一夜。”安卓莉感到无限浪漫的说道。
“是吗?我还真感觉不到。”羽野泽司有话直说。
“喂,你很不浪漫耶!哪有人这么说的?”
“不然我该怎么说?”羽野泽司失笑。
“你应该说点浪漫又应景的话才对。”她噘起小嘴。
“违心之论的话没有意义。”
“不是违心之论,是浪漫!哎,我看你不会懂的。”安卓莉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
对安卓莉而言,他不懂得浪漫、不懂得甜言蜜语也就算了,她真正害怕的是他不懂她的心。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比较亲昵,但那不代表什么,不是吗?想真正融化羽野泽司心头上的那块冰,可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爱上我,就像我爱你那么深?”她瞅着一对美眸,以着无辜的口气试探道。
一听到她的话,羽野泽司的眸色变得淡然,“如果真有爱上妳的那一天,我一定会亲口告诉妳,嗯?”
“你会让我等很久吗?”她的绿眸中闪烁着光芒。
“我不知道,现在我唯一可以告诉妳的是──妳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勇敢的女孩,在我的心中永远如此。”羽野泽司的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听起来格外有磁性。
安卓莉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他的话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今夜的星子也显得格外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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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山上待了许久,聊天聊得忘了时间,本来说好要去炭烤店吃消夜,但已是凌晨两点,他们都有点累,决定回家休息。
一路上他们不断聊天,彷佛是要把这段时日的生活和心情都交代清楚,一股交心的亲昵感,在下山的途中,不断在两人之间蔓延。
也就在这个时候,羽野泽司不期然从后照镜中,看到后头有两辆银白色轿车一直紧跟不舍,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他们被跟踪了!
后面那两辆车子逐渐追了上来,羽野泽司的面色也跟着凝肃起来。
“安卓莉,妳信任我吗?”他绷着嗓音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安卓莉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我们被人跟踪了。”
安卓莉倏然静默不语。
“妳害怕吗?”
安卓莉一个劲儿的猛摇着头。
“很好,接下来我会开得比较快,这样才能甩掉他们。”
“我明白。”安卓莉脸部也跟着绷紧。
“妳坐稳了。”话甫落,羽野泽司踩下油门,往前狂飙而去。
那两辆银白轿车似乎也知道自己行迹败露,于是加紧速度跟上他们,双方展开一场飞车追逐战。
羽野泽司皱紧眉头,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群人来者不善,这股狠劲似乎是想取他们的性命。
“安卓莉,系上安全带!”他低吼一声,将油门踩到底。
后面那两辆车旋即也追了上来,丝毫都不放松。
羽野泽司将车速飙到最快,他的车技精湛,很快就甩掉后面的车子,和他们拉出一段距离。
其中一辆车看出了他的意图,索性跟羽野泽司强飙到底,超车到他的面前,车身倏然一个打横,眼看着羽野泽司的车子就要撞上。
羽野泽司霍然转了方向盘,将车身转个弯,剧烈的冲击力让车子冲出了护栏,一路颠簸地滑下山坡。
猛踩煞车也抵挡不住陡峭的坡度,前方出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一分钟,他们的车就即将撞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羽野泽司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安卓莉,但安卓莉居然抢先一步用自己的身躯覆住他的身子。
羽野泽司来不及将她推开,车子前方已传来一阵巨响,他们撞上那棵大树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被她的柔软所覆盖,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后,四下又归于平静。
羽野泽司紧紧抱住她的身子,撞击过后,他倏然睁开眼,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心都拧成一团。
安卓莉为了保护他免于受伤,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他,剧烈的冲击让她的头颅撞击到挡风玻璃,整个人因而昏厥过去。
包糟糕的是,她的额角正渗出血。
羽野泽司连忙将她抱出车子外,让她躺平在草地上,拿出手机接通后,立即心急如焚的大喊:“我需要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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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桶饭桶!全是一群饭桶!”中谷优佳坐在商务套房的贵妃椅中,朝着她的手下们嘶声力竭的叫骂着。
懊死!全是一些该死的笨蛋!她明明交代过了,要等安卓莉一个人落单的时候才可以下手,他们却笨得选在她和羽野泽司在一起的时候。
“统统都是一群猪脑袋!”中谷优佳气得连声骂道,愤怒得想要动手砸掉整间套房,“明明交代过你们,不要选在羽野泽司在场的时候动手!你们不但让他在场,还差点连他的命都玩掉!”
“中谷小姐,我们真的很抱歉!”
“你们统统都该切月复谢罪才对!”中谷优佳气愤不已,像只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子,不停的在高级地毯上来回踱步。
“是!”五个男人一字排开,朝她深深一鞠躬,以示歉意。
中谷优佳此刻的心情,只有抑郁烦躁四个字可以形容,她根本不想伤害到羽野泽司,他可是她未来的老公,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懊死!全是这群办事不力的猪头书的!害她年纪轻轻差点守寡!
“阿司现在人呢?”
“呃,羽野先生应该没事,我们看到他抱着那个女孩跑上救护车。”
“那个女孩看起来怎样?”
“状况应该不太好,我们看到羽野先生抱起她时,身上都沾染了血。”
哼!那个外国女人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让阿司抱她,真可恶!
“你们真的很差劲,阿司在场也就算了,那外国女人居然也没死!我看她八成轻重伤而已,送医院治疗个几天就会出院。”她愤恨不平的说道。
带头的男人为难的说道:“如果天色不是那么暗,要做掉那个外国女孩不是没有机会的,但──”
“给我闭嘴!我不想再听!”中谷优佳皱着眉头,从皮包内找出一张支票丢到他们的脸上,冷冷地道:“这笔钱给你们,你们搭今晚的班机回日本避风头,没有我的许可不可以再出现,听懂了吗?”
“是!”接过支票,五个大男人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惊惶的神色。
他们并不是害怕中谷优佳的嚣张气焰,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人是羽野泽司,他们怕羽野很快就会查出这些事。
到时候他们的项上人头可能不保,回日本后,干脆跑到深山林野去躲一阵子好了。
他们五个人心中所想的,也是中谷优佳所忧虑的,因为以羽野泽司的敏锐度,他很快就会把事情联想到她的头上。
到时候他们想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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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莉在加护病房里昏迷了一天,总算在隔天下午清醒过来。
一睁开双眼,满室的纯白映入眼帘,她一时无法意会自己人在何处,看到病床畔的点滴,和羽野泽司充满焦虑的脸庞,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啊……”她气若游丝,勉强撑起羸弱的身子。
“妳醒了,感觉还好吗?”羽野泽司精神为之一振,倏然坐直身子。
“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脑子好沉重,好像丧失某部分的记忆。
“昨夜我们一起去看夜景,下山的时候遇到飞车党,他们还下车来挑衅我们,结果我们滚下山坡去了,妳都忘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关于昨夜的所有记忆全回到她的脑海中,安卓莉忍不住发出一声申吟,后脑勺仍感到一股剧痛。
“我想起来了,那几个飞车混蛋呢?”她痛成这样,也顾不得淑女风范,骂几句难听的也不为过。
“他们全跑掉了,我已经向警方备过案,如果他们有找到可疑人物,会请我们过去指认。”羽野泽司伸出手掌,轻抚着她苍白的小脸,轻柔的动作中充满着对她的柔情蜜意。
“我可以出院吗?我不想待在这里。”忽而,安卓莉低声柔柔的祈求道。
“不行,妳伤势不轻,医生说最好再观察个两天。”
“拜托嘛!不能去跟医生说说看吗?请个看护在家照料我,天天定时来医院回诊,不也一样吗?”安卓莉嘟着小嘴,不依的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拿自己的健康来跟我讨价还价,好吗?”羽野泽司皱起眉头,表情凝肃,唯独向来冷硬的眸底,涌现一丝宠溺。
羽野泽司轻轻叹息,面对安卓莉这个小女人,他发觉自己铁石般的心肠,正一点一滴变得柔软起来。
“妳知不知道,为什么妳的伤势比我严重?”他柔声问道。
安卓莉蹙起秀眉,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我们一起跌下山坡时,妳用自己的身体奋不顾身的抱住我,为我挡掉不少撞击力,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眸底有份鲜有的温柔。
安卓莉这才瞠大双眸,一脸天真的笑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只想保护你。”
“保护我?该是我保护妳才对吧?”羽野泽司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不希望你受伤,因为你是赛车选手,随时都有再回到赛车场上的可能,因此我不想看到你身体的任何部位有所损失。”
羽野泽司愕然,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整颗心都因这个答案而剧烈颤动着,一股柔软、温暖的感受缓缓流过他的心田。
从来,从来就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使有,也是因为有求于他,安卓莉是头一个为他全然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女人。
“妳怎会这么傻?我都已经退出赛车界了,难道妳忘了?”羽野泽司撼动不已,他轻轻握住她的柔荑,凑到唇畔亲吻。
“我没有忘,虽然你已退出赛车界,不会再参加任何公开赛,但是慈善赛的邀约你也会都一并拒绝吗?慈善赛少了你很可惜,许多需要帮助的人都会得不到捐助。”安卓莉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彷佛很怕他不懂她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事,妳不该贸然做出这种事,如果在昨天那场意外之中,妳发生了任何遗憾呢?”
羽野泽司愈说心揪得愈紧,胸口那块冷硬的冰石,似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溶化……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为什么妳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个真挚善良、外冷内热的男人,你是我最见过最优秀的男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待谁。”
羽野泽司长声叹息。“妳不怕自己的等待最后是一场空?”
安卓莉笑着摇摇头,“我不要你的任何承诺。”
“为什么?”
“承诺会随着时间和空间而改变,没有任何承诺是永恒不变的,这是你说过的,记得吗?”
羽野泽司一怔,一阵大笑,“没想到妳还记得。”
“嘿嘿,我的脑子可没被撞坏。”安卓莉嫣然一笑。
“不许妳说这种话,妳好好在医院休息,知道吗?”
“阿司,我想要出院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出院。”她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羽野泽司叹口气,她这副样子实在教他不忍。
“好,我带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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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安卓莉对他说能够出院,就是她最大的愿望这句话后,羽野泽司当下二话不说,立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出了院,羽野泽司并没有让她回徐艾儿的家,改在一处清幽的山间地段租下一间小型别墅,让安卓莉能够安心的静养。
医生说,虽然她目前看不出什么外伤,但内伤方面需要时间观察,必须定期回诊才能掌握病情。
他请了个年轻女看护在她身边照料,毕竟他这回来台湾的主要目的还是工作,没办法天天陪在她的身边。
“阿司,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真的让我充满惊喜。”走入别墅,安卓莉兴奋得忍不住发出赞叹。
“这不算什么,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这几天下来,羽野泽司发觉自己渐渐恋上安卓莉的一颦一笑,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不愿轻易错过。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偷偷来到她的床前,端详着她天使般的睡颜,直到他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后,才噙着笑意离去。
是的,他喜欢上安卓莉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的情感还没有强烈到想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他知道,安卓莉需要婚姻、渴望走入家庭,她是那种会十分宠爱孩子的女人,可是他不是,他甚至厌恶“家庭”这两个字在他生命中的意义。
他不可能为了娶她,抛弃长久以来热烈追求的一切,说他自私也好,说他野心勃勃也罢,他和安卓莉之间,不可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可,他却矛盾的想要拥有她,只要想到他们分手后,她躺在别的男人怀抱中的模样,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该怎么做好?和中谷优佳的婚期愈来愈接近了,他该如何做出抉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