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捷一早把杨婉儿妥善安排完毕后,即刻至警局之资讯室查询电脑资料,他将江顺顺的护照号码敲入电脑,取得江顺顺香港部分之资料后,即电传一份文件至香港查询江顺顺在英国的资料;五分钟后,传真回来,江顺顺在英国所念的学校是白金汉大学法律系,以及经济研究所。
他再把杨家爆炸案的卷宗抱出,相互查对,果然江顺顺与杨婉儿有莫大的关连,她们应该是同学,江顺顺是否有可能就是杨家爆炸案的惟一“目击证人”?
如果是,江顺顺的生命就随时有危险之可能,尤其昨晚的枪击事件可能再次发生,唐捷不能眼睁睁看着江顺顺出事。
他要确认江顺顺是否就是目击证人,心思一转,唐捷蓦然想起,杨家的目击证人是在慌乱中跳窗而下,依常情判断应该受了脚伤,江顺顺是否受了脚伤?他要查证。
好一会儿,唐捷陷入沉思之中,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打醒,是阿辉捧着卷宗过来找他研究杨家爆炸案的案情。
“唐捷,我刚拿到刑事鉴定科的报告,杨家爆炸案,所用的炸弹是自制黄色炸药,而射杀杨雄夫妇的子弹是奥地利制式九O手枪,而你早上所拿回来的弹头。依据初步的判断应该与射杀杨雄夫妇的手枪是同一类型,至于是否是同一把手枪,就要再等两天。现在我们要怎么做?”阿辉把鉴定报告书交给唐捷。
“阿辉,查过杨家的其他成员有没有比较特殊的发现?”唐捷问。
“依据回报,杨家的女佣人李妈妈是明星李紫的母亲,女儿虽然不是大红大紫,但尚算小有名气.却在杨家帮佣比较奇怪?其他都没什么疑问。”阿辉答。
唐捷再问:“李紫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点我再继续查。”
唐捷马上追加说:“顺便查一下李家还有哪一些人,以及收入、金钱往来的对象。”
阿辉很想知道唐捷的办案方向,遂问:
“为什么要查这一些?”
唐捷为早日破案,希望能够集思广益向阿辉说:
“我们三十分钟后,开一个小组会议,你把人找齐,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杨家爆炸案的侦办方向。”
阿辉立刻传呼所有组员回局召开会议。
准时三十分钟以后,全体组员到齐开会。大家把这两日的侦查所得资料相互交换,大家已经又有更明确之查察方向。
唐捷在会议之后,只心急地想回去查证江顺顺是否目击证人,在散会后,匆匆丢下要先回家的一句话,即第一个冲出门口,一秒钟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李惊讶地对众人说:
“唐捷今天不对劲,以前他一定是最后一个离开,怎么今天如此反常要先回家?你们说他会不会金屋藏娇?嘿!让唐捷看上的女人一定乖乖不得了,我要去调查清楚,你们有没有兴趣?”
小玉吃醋地对小李说:
“平常看你办案就没这么积极进取,挖人家的隐私倒是第一名。”
小李一听小玉的反应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认识唐捷的女人,乐意听见唐捷已有“固定女友”,但小李暗恋小玉甚久,偏偏要她死心。
“唐捷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不然我们来打个赌,我肯定他一定是去约会。”
唐捷的一举一动,他们都非常感兴趣,调查这件事,本来就比查杨家爆炸案来得有劲,他们像买彩票一样投注,本来只是他们这一组参加,十分钟以后,这个赌注竟像森林大火般,蔓延整个警局,全局总动员下注并且同心协力侦查唐捷是否“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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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回到家门楼下,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瓦斯味,他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凶手把江顺顺打昏,然后再放瓦斯毒死她?
他愈想愈心寒,一步三阶地跳上楼,差点失控用脚把门踢开,正有动作时,杨婉儿听见唐捷跳楼梯的声音,立即把门打开。唐捷乍见杨婉儿出现,那踢出的右脚已在半路上,若不收回,肯定可以把杨婉儿踢昏,所以唐捷只好很努力地把右脚的力道在瞬间收回,但刚刚用力实在过猛,这一煞车,唐捷差点无法平衡而滚下楼梯。
杨婉儿一见到唐捷回来,高兴之余,根本未发现唐捷被吓得惨白的脸色,以及摇摇欲坠的身体,竟然跳起来抱住唐捷。
这个结局只有一种,两个人一起滚下去。
幸好唐捷的家是旧楼,楼梯窄小,平常只能有一个半人能同时上下,现在是两个人,所以跌了三四格,唐捷跟杨婉儿就卡在半途,此种画面实在蔚为奇观。
唐捷赶快把杨婉儿拉起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同时关心地问:
“为什么瓦斯味那么浓,刚刚是不是有人闯进来要对你怎么样?”
杨婉儿经唐捷的提醒,轻喔一声,尚不及开口马上换她跳上楼,唐捷不明就里亦跟随在后。只见杨婉儿一直在按着瓦斯炉的开关。
唐捷先打开窗户,把天然瓦斯总开关锁上,好奇地问:
“你在做什么?”
杨婉儿终于放弃按瓦斯炉开关的动作,然后赌气地对唐捷说:
“为什么你的瓦斯炉关不起来?我按了好多下,试了很多种方法,愈试瓦斯味就愈重,这个可能坏掉了,你换一个新的吧!”
唐捷不相信瓦斯炉坏掉,他早上还用过一次,而且这个是上个月才换过的,故障的可能性很低,又见刚才杨婉儿使用的方法怪异,他以专业的疑问句口气质询:
“顺顺,你刚才怎么开关瓦斯?”
杨婉儿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就用力转一转,但无法点火,所以就用按的,但仍旧无法点火,我就一直反复地试,但这个瓦斯炉似乎是与我死对头,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一定是它坏掉了。”
听完杨婉儿的解释,唐捷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没有发生火灾,否则,他一辈子别想翻身,这连绵数十栋的旧房子,总价绝对过亿,他刻不容缓地对杨婉儿说:“顺顺,我们家是不用开伙的,瓦斯炉是装饰用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用,好不好?”
杨婉儿深觉毫无道理,哪有瓦斯炉是装饰用的?一定是唐捷嫌她笨手笨脚,不让她用,她有点失望有点生气,因为她又想给唐捷一个惊喜,煮个食物请他尝尝,她也不想弄得煤气味四溢,但竟落此下场,她不想犹自可、愈想愈生气,气到奋不顾身地对唐捷说:
“唐捷,你是不是嫌我笨手笨脚的,连瓦斯炉也不会用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要说谎骗我瓦斯炉是装饰用的?”
唐捷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有认定杨婉儿不会使用家电用品而谎骗瓦斯炉是装饰用的意图,但他也是为大家着想啊!
“顺顺,我不是嫌你,我怎么会嫌你呢?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会跌倒?我太担心你发生意外,尤其昨晚的枪击,让我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误以为你出事,刚刚我真的以为是有人打算让你一氧化碳中毒,我差点踢门而入,你说我会嫌你笨手笨脚吗?”
杨婉儿一听,感动得泪光盈然,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唐捷。唐捷看着婉儿的那对大眼睛,就觉得爱之入骨,虽然觉得有点快,但心中那种翻腾汹涌的感觉,让唐捷否定以往自己对谈恋爱的准则:感情是要靠培养,瞬间的感动叫激情,理智的人怎么可以为了瞬间的激情而赔上一生。
他无法说话,他怕出口的任何字眼会把她吓跑。杨婉儿看着愣愣的唐捷,忽然觉得他是她“仰之弥高”崇拜的对象,在她的残存记忆中,她搜寻不到有任何一个令她如此撼动的人。
她突然幻想着与唐捷白头偕老的未来,她的脑海里竟响起韩尔德的结婚进行曲乐章,这……
杨婉儿“啊”的一声,闪电地在唐捷的脸颊上偷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自思振作地对唐捷柔柔地说:
“唐捷,其实我只是想煮一些东西给你,你教我好不好?”
这太为难唐捷了,唐捷只会烧开水,以及使用微波炉,其他的都不会,怎么教?
“顺顺,我只会教你开瓦斯炉、微波炉,其他的我也不会,你有兴趣就去烹饪班上课。你是不是肚子饿?”
“我不饿,我想……”
杨婉儿是想对唐捷“非礼”,但这更堕落,杨婉儿心中暗暗吃惊,她遇到唐捷以后,怎么就愈来愈堕落?
唐捷望着杨婉儿晶莹的眼光,如醉的神情。他看了就醉了五分,痴了三分,只剩下二分是清醒的,还给不知所措占去一半,所以唐捷只能笨拙地握住杨婉儿的手。
他觉得他们是如此地接近,她亦轻轻地依偎在唐捷的怀里,且瞅了他一眼,笑了起来,笑得满是风情,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唐捷心里幸福得死去活来。
而唐捷与杨婉儿沐浴爱河的同时,警局大队人马已埋伏在唐家大门口,伺机而动,小李贼兮兮地拿起一根铁丝,像一个惯窃,熟练地把唐家大门打开。
众人惊喜地发出惊呼声,但只叫了半声,赶紧自己把嘴巴掩住,他们怕唐捷发现,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除非有一枚炸弹从天而降,而且要正中唐捷的脑袋,否则唐捷是毫无知觉的。
警局同事蹑手蹑脚地行动,迅速地爬上二楼,犹如经过特别训练的特种部队,动作干净利落,三十秒全部完成进攻埋伏的过程,唐捷与杨婉儿的四周,此刻布满了便衣警察,插翅难飞!
但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们看到了杨婉儿绝美的脸,依偎在唐捷英气迫人的怀里,这两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特质,但此时看起来,又显得美丽融洽和谐。
众人皆不忍破坏这个难得一见的镜头,纷纷打算撤兵,但突然有人昨夜感冒,今天伤风,忍不住地连打三个喷嚏,唐捷与杨婉儿终于发现有“外贼”入侵。
两人仰头一望,唐捷吃惊又吃惊,怎么自己的家被入侵了,他犹不自知,“幸福果真会杀害一个优秀的警察”?
不过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不高兴,唐捷的脸上只有一种掩不住的笑意,他大咧咧地搂着杨婉儿站起来,对着大家说:
“这位是江顺顺,我想你们都认识她吧!”
江顺顺?
不可能!众人同时异口同声喊出:“不可能!”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江顺顺是一个超级大美人,不是超级大胖妞,江顺涛你就不要回来,不然看你怎么对全队的人交代?这是明显的偏心,怎么好事全留给唐捷。
不过幸好是唐捷,否则,警局的人会为谁可以有资格照顾江顺顺而刀剑相向。
打喷嚏的罪魁祸首阿辉,眼睛凸出来地看着杨婉儿,她虽然穿着唐捷宽松的T恤,但他看得出杨婉儿是s型的身段,腰围不会超过二十三寸,应该是二十二寸,他为了求证,口无遮拦地问:
“你的腰围是否仅有二十二寸?”
杨婉儿也大大方方地回答:
“是的,不过昨天唐捷请我吃了一大堆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多了一寸?”
小李暗暗思量,他知道为什么考驾照时,S型总是最受争议?
小玉从警局带来的一大桶醋,一滴也倒不出来,杨婉儿确实和唐捷很配,她输得心服口服。
礼宾部部长小李,瞄着杨婉儿看着唐捷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已到达“万劫不复”的情况,反正自己已没机会,就说几句好听的拉拢杨婉儿的心:
“唐捷早上在警局昭告天下,他的女朋友美丽、漂亮大方、动人、气质佳。今日一见果然没错。”
以上的形容词好像报纸广告中的公关小姐的介绍,但杨婉儿不介意,因她喜欢有人认为她和唐捷是一对,所以小李的话,她听得很顺,说到她心里都甜起来。
唐捷看着家中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方才想到他们是怎么进来,又为什么一堆人一起来,就问小玉:
“小玉,你们来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小玉答不出口,只能猛向小李递眼色,小李也答不出来,干笑几声,以掩窘状,但所有的人的眼光似乎都在责怪他,想这么一个馊主意出来,现在东窗事发,自己看着办,小李思索着如何逃难。
杨婉儿冰雪聪颖大抵已知发生何事,他们是来看唐捷是不是“金屋藏娇”?杨婉儿心中一喜,自动帮助小李排除困难,她笑眯眯地对唐捷说:
“唐捷,我今天早上帮你买股票。”
“帮我买股票!”这个已引起唐捷相当大的疑问,她怎么可能帮他买股票?他的股票、银行存折都放在警察局,她怎么可能帮他买股票,这太夸张了吧!
夸张到唐捷已无心问这班同事来此做什么?
“对啊,我帮你买了纺织厂的股票,总共买了二百张。”
二百张!不论是哪一个公司,至少都要三百万元,而他存款簿也不过只有二十五万元,这玩笑开得太大,他不相信,再问一次: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账号?而营业员怎么可能接单?”
“是你的营业员打电话来问,中钢大涨,要不要卖?
我帮你盘算后,就说卖了,然后再下单买创业纺织二百张,不够钱的部分,我帮你融资融券。”
其实杨婉儿还保留一句话没说,那个营业员打电话来时,杨婉儿故意让对方误以为她是“唐太太”,所以她才能够帮唐捷买股票。
唐捷听完杨婉儿的陈述,不禁汗涔涔,完了,三天内若追不到三百万元,他就成了“诈欺犯”,他瘫在椅子上起不来,话也说不出,同事们都噤声不语,深怕唐捷开口骂人。尤其是唐捷的债务人,更是躲得远远的,深怕唐捷要债。
杨婉儿不解地望着唐捷,他看起来好像很悲伤,而其他的人,脸色也都非常惨白,不过是玩一下股票嘛。
怎么就一副好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她只好再说:
“唐捷,下次我不玩就是了,但是我是要告诉你,明天你记得要去办交割。”
唐捷愈听心愈沉,三百万他要怎么追?但他又不忍苛责杨婉儿,只好说:
“顺顺,我没有三百万元,怎么去办交割?三天要筹到三百万元是很困难的,把我卖了也筹不出来。”
杨婉儿不解唐捷为什么要有三百万元?月兑口而出地问:
“为什么要三百万元才能去交割?”
唐捷闻言更有无力感,她连买股票要钱都不知道,怎么惊她,只好像教三岁的小朋友说:
“顺顺,买股票是要花钱的,你买二百张,最少要有三百万元。”
“唐捷,我当然知道买股票是要花钱,我又不是白痴,创业纺织的股票,我已经帮你当日冲销,而且每股赚了二点七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筹三百万元?”
这……有没有听错?所有的人全部瞪大眼睛盯着杨婉儿瞧,不置信地考验自己的心算能力,二百张等于二十万股,每股赚二点七元,那不是赚了五十四万元!
唐捷有点不相信,为求真相,马上打电话至证券公司查询,电话一接通,唐捷的脸色由白转红,电话的语音查询已播送了五遍,但他仍无放下电话筒的打算,红白相间的脸色大概只有唐捷能显现得出来。
唐捷终于挂了电话,众人很想听他说出真相,是否真的赚了五十四万元。他的一举一动已成了焦点,唐捷一时高兴得失控,不是因为赚了五十四万元,而是因为他觉得杨婉儿随时让他有惊喜的感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紧抱杨婉儿。
这种表现方式,已告诉大家,杨婉儿真的已为唐捷赚进五十四万元,阿辉忍不住把唐捷和杨婉儿拉开,然后神情坚定地问:
“江顺顺,下次你帮唐捷买股票时,可不可以顺便帮我买?”
一进入股市,已可使人精神失控,倘若又在股市中赚到钱是会让人发狂的,阿辉在股市中载浮载沉五六年,没赚也没赔,但总希望有一天,天见他可怜,让他一夕赚个两万元,他就心满意足,没想到只买诸如中钢那种“永远跌不死的股票”的唐捷,一天竟能赚五十四万元!
阿辉的想法是所有人的想法,除了唐捷之外,每个人都拜托杨婉儿代为操盘。但是杨婉儿的回答竟叫众人差点吐血身亡,她看着唐捷说:
“刚才唐捷叫我不要再玩了,我可能没法再帮你们了。”
一句话,激起众怒,所有的眼光全部瞪着唐捷,再不吭声,唐捷会被这些人的目光杀死。
“我是叫顺顺别玩我的股票,我没说她不可以帮你们操盘,那是她的事,别瞪我。”
小李见机马上对杨婉儿说:
“江顺顺,我也是江顺涛的好朋友兼好同事,唐捷很忙,可能疏于照顾你,你看今天一整天就让你一个人在家,我看你住到我家,让我来照顾你会好一点。”
杨婉儿对小李的话是有听没有进,谁敢叫她离开唐捷,她就讨厌谁,她是想要维持这个样一辈子,唐捷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支撑。他不想的事,她可以为他舍弃不做,有什么事比唐捷还重要,于是,杨婉儿对小李说:
“很抱歉,我想过一阵子再说,下次有我再通知你们大家好了。”
其实唐捷听完杨婉儿如上的说法时,心中已经毛骨悚然,他已深深感觉到自此以后,他的薪水铁定不能自由处置了,他一直深感遗憾,那么多作词作曲家,怎么没编一首《薪水挽歌》送给他这种经济控制权消失于无形的人?
杨婉儿这一招比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还厉害,
杨婉儿她自己亦知她是会再拿唐捷的钱去玩股票,这是她的专长,今天只不过是牛刀小试,平常都是她在操股涨停,岂有失算之可能。
杨婉儿想到这里,突然很怀疑自己为什么对股票有这么深的认识,而且对创业纺织的净值、资产负债都了若指掌,一清二楚,那种突来的冲击,让杨婉儿头疼难耐,百感丛生,似有不知此处是何处的陌生感。
她昏头转向终于看见唐捷在她的身旁,她想伸手靠着他,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正要倒地之际,唐捷眼尖,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横伸过来,扶住了她坐下。
杨婉儿稍微清醒,一波一波莫名的影像竟然排山倒海而来,她看见有人持枪杀人,被杀的是谁?但她为什么觉得心痛?她全身冷汗直冒,无力瘫在唐捷的身上,压在唐捷手上的手指是冰冷的,杨婉儿泪眼模糊地说:
“唐捷,我看见有人持枪杀死两个人,我好怕,好怕……”杨婉儿说不下去了,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记忆让杨婉儿心惊。她只能紧紧地挨近唐捷,才能有安全无虞的感觉。
唐捷拉起杨婉儿的双脚查看,众人皆觉他的举动怪异,唐捷反复地检视,他看见杨婉儿右小腿有几丝的刮伤,那应该不是车祸所造成的。是树枝及杂草所割伤的。
唐捷沉重地对众人说:“假若我判断没有错误,江顺顺是杨家爆炸案的目击证人,她应该有看到凶手是谁,凶手也一直在找她。昨天的枪击对象是江顺顺。”
小李的逻辑概念一向极差,竟问:
“江顺顺为什么会是目击证人?她和杨家有什么关系?”
唐捷不理会小李的问题,直接轻轻柔柔地问着杨婉儿:
“顺顺,我知道有些事你可能记不起来,但你愿意帮忙想一想吗?”
杨婉儿点点头,其实她有点想赶快恢复记忆,但常常有另一种声音告诉她,想起来以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唐捷了,所以对于想起以前这种大事,杨婉儿是能拖就拖,能不想就不要想。
“顺顺,你和杨婉儿是不是在英国的同班同学?”
杨婉儿?这个名字太熟了,我和杨婉儿是不是同学?天啊,第一题她就无力为之,她惊叫一声,吓坏了唐捷,他决定今天不再问。
“顺顺,不要想了,好不好。”唐捷把杨婉儿拉进怀里,用大拇指拭去她的泪。
警局一大票人马,此时觉得他们很多余,纷纷告辞,有人在心中早把江顺涛骂了千万遍,恨不得毒打他一顿,怎么只交代唐捷照顾江顺顺?有的人则暗想,江顺涛其他的表妹只要有江顺顺的一半,就可以称之为美丽,他们要好好巴结江顺涛。
众人离去后,只剩唐捷与杨婉儿,唐捷不忍见杨婉儿哭红的眼睛,紧紧地再搂着杨婉儿,在她耳边轻呵:
“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小傻瓜别想了,脑袋想坏了,谁赔一个江顺顺给我?”
杨婉儿破涕为笑,仍是璀璨一片,唐捷不禁又呆了,本想趁机好好盘问杨婉儿究竟在杨家爆炸案看到了什么?顺便到警局认一认卡片,但瞧着杨婉儿只要回想那一幕,她总是精神紧绷,随时会有晕倒的可能性,唐捷实不忍杨婉儿多受折磨,反正别的线索也可以破了本案。
“唐捷,我很抱歉无法帮你什么,但我会努力地想,喔!对了,早上我帮你整理房间时,我有看到你的旧存折,你的薪水挺高的,而且每个月的破案奖金,为数不少,为什么你只有二十五万的存款?”
杨婉儿以她“银行家”的观念判断唐捷的薪水加奖金,扣减他各人的生活消费状况,唐捷至少应有五百万元以上的存款,这是指不计算利息、不懂投资把钱放在家中床底下的算法。
唐捷对于他的薪水也很无可奈何,同事都知道他未婚,没有不良嗜好,花费不多,所以他这里就成了“临时银行”,不过只司贷款,而且未设还款期限。
“顺顺,你对数字好有概念,我的薪水及奖金大部分都借给同事了。”
“有没有写借据?”
“没有。”
“那你有没有记账谁借多少?”
“没有。”
杨婉儿问不下去了,唐捷破案这么精明,为什么对自己的财产竟然毫无概念,难道他不知道世间上有“赖账”两个字?杨婉儿告诉自己要不动声色,否则会问不出唐捷其他的债权及债务。
“唐捷,你是否还有当别人的连带债务保证人?”
这个问到了重点,唐捷是一个“聪明而不精明”的哩财“低能儿”。对于经济罪犯诈骗多少钱财,唐捷算得一清二楚,但别人欠他多少钱,他可是一头雾水。
同事们几乎知道,任何人有难开口借钱,唐捷都不能拒绝,故造成他每个月都要替多位同事缴交房屋贷款,因为那些人很皮,只要稍微周转不灵,便向唐捷开口。
“顺顺,我当了两个同事的房屋贷款的保证人,偶尔也帮人家缴缴房屋贷款,所以奋斗了十年,仅有二十五万元存款,及一块债务人抵债的林地。”
杨婉儿听完唐捷简短的报告后,已知唐捷不是没钱,也不是不会赚钱,更不是会乱花钱,是因为无止尽地把钱借给别人。
杨婉儿把银行家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至,对于唐捷在外的五百万的债权,她要查清债务人是谁。这对杨婉儿并非难事,但是警局里欠债的人,自此起,大概永无宁日。
正当杨婉儿设想如何要债而神情认真时,唐捷就知道杨婉儿要做什么,他可不想因“要债”而落得英名尽失。
“顺顺,别乱来。”
“我不会乱来。”
“你会!”
“我不会。”
“你一定会!”
“我会尽量小心,不伤害他们的自尊。”
“不可以。”
“除非你二十四小时看着我。”
第一局唐捷败阵,他无法二十四小时监视杨婉儿。
也知道杨婉儿“要债”的决心,更想看看杨婉儿有何能耐帮他把十年来的债权清算成功,所以态度不再坚持。
“别为难人家。”
“我是那种人吗?唐警官,可不可以把记住的借款人先列一份名单给我。”
“不用列了,阶级比我高的、女的及昨天刚来的同事不是债务人外,其他的都是,至于金额我也不清楚。”
杨婉儿暗想,一个警局中阶级要比唐捷高的绝不会超过五个,女同事也不多,这……这个考验好像大了点。不过杨婉儿向来乐于向困难挑战。
“顺顺,别想了,那些钱有也好,没有也好,再赚就有了,算命的说我这辈子绝不会缺钱用。”
“我也不是觉得人家不还钱,而感到心疼,而是原则问题,欠债可以延展还款期限,但不可欠钱不还,这是信用,最主要的,我可不想白吃白住,帮你管管钱,你就要发薪水给我。”
“顺顺,你今天才赚了五十四万元,已经是一个小盎婆了,不用再向我要薪水了。”
唐捷总觉得眼前这个“江顺顺”不像江顺涛所描述的样子,她是一个极度自信,聪颖明亮的女子,绝不可能是生活在阴影下的可怜虫,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唐捷有些心悸,他甚至希望杨婉儿不要恢复记忆,也希望江顺涛从此在美国定居。
杨婉儿突见唐捷的深邃双眼中,莫名地浮起不确定的失望时,她感同身受,唐捷所担心的事,杨婉儿亦希望此时此景能天长地久,所以她宁可不要恢复记忆。
她要把潘朵拉的盒子藏好。她不想再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