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想起身在何处,林紫莹不禁一骨碌爬起来,她的动作太大了,差点摔下床去,一惊吓,整个人全都清醒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王砚隽睡醒了没有。
他双手枕在头下,似乎很优闲的看着她,也不知他看多久了,目光一和她接触,立刻对她笑,从床上坐起来,走进浴室,不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大概早已经醒了,就等着她醒来后才洗澡,她想。
林紫莹在心里哀叫,天啊,人长得不讨人厌就可以了,而他竟然超出好看的范围,长得又帅又英俊,尤其刚刚他对她笑的时候,简直迷人得好像可以把人的魂勾走似的,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自问,他该不是在对她“放电”吧?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并不属于既安全又爱国还遵守交通规则型的,但也还美不到吸引王砚隽的地步。
她又想到他今天下午为她所做的事,难道他真的已开始在喜欢她,所以才做那些事?她脑中的思绪快速转换着,东想西想、胡思乱想,愈想愈理不出头绪来。
王砚隽洗好澡,身下只围条浴巾就走出来,他拿起梳妆台边的吹风机问:“你可以帮我吹一下头发吗?”
林紫莹立刻走过去,先用她擦过头的毛巾帮他擦了一下,才开始帮他吹。“我只能帮你吹干,我可不会吹出什么发型来。”她的话夹杂在轰轰的吹风机声中。
王砚隽听不清楚,他将耳朵靠近她的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紫莹更靠近他的耳朵说:“我说,我不会吹发型。”
他转身双手环了一下她的腰,又放开,像是要她放心的说:“没有关系,只要吹干就可以了。”
他的头发很快就吹干了,林紫莹突然童心大起的拿出自己包包里的小发圈,要他背对着镜子坐着,她好玩的在他头上一连绑了十来撮小朝天炮,每一个五顿六色的发圈上,都开着一小撮放射状的小花,他真的好Cute,她忍不住笑起来。
王砚隽一看她露出顽皮的笑,就料到自己的“尊容”一定不妙,他突然捉住她,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又转个身让自己面对着镜子。一看到她在他头上弄的杰作,他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可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她却像对一个两岁小孩般,如此玩弄他的头发,一点都不顾虑到他的男性尊严。
他假装生气的问:“看看你做的,你要怎么赔偿我受损的男性自尊?”
“我帮你解开就是了,反正又没有别人看到。”她心虚的说。不过她可一点都不后悔,她做了这么一件好玩的事。
“等一下。”王砚隽捉住她放在他头上的双手,“先数数看看你绑了几个。”
林紫莹手上虽是拨着头发在数,但是嘴里数的数并没有和手上的动作配合,她好玩的乱数一通。
王砚隽在心里暗笑,等一下她一定会后悔她多数太多了。
她随口报个数,“三十八个。”
王砚隽一点都没有异议的说:“那你得亲我三十八次。”他心里暗笑她张大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喜欢她这个表情,“每一次都要亲不同的地方,若有重复就得重新再来一遍。”
林紫莹差点跌倒在地,还多亏他扶着她,她花容失色的问:“你要我亲你?”
“是啊,我们既然要在一起,总得开始培养感情。”他理所当然的说。他还觉得自己的耐心很够,愿意和她先培养感情,而不是迫不及待的带她上床。
她用力一推,跳离他,心里像有一群小鹿在那里乱跑、乱跳、乱撞。
王砚隽站到她身后,像个体贴的情人般低声问她,“这事真的那么难吗?”
她不知如何回答,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她所预期的,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更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很多事在两情相悦之下,很自然就会发生,虽然她心里已开始在喜欢他,但是还没发展到肌肤相亲的程度。
她身上的味道是那么清新、自然,比昂贵的香水味更迷人。王砚隽忍不住从后低头亲吻着她的肩、脖子、耳后,逐步往脸颊贴进。
他的每一次轻啄全都化成温柔的轻叩,力量却又大得惊人,一阵阵醉人的酥麻袭向林紫莹,让她迷醉在他的柔情中,但她心里另一个声音对她叫着,不对,这全都不对,她应该快逃,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她猛然生出一股力量,将王砚隽用力一推,跳过床,和他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并且拿起枕头,像举个盾牌般护在自己身·前,像发表宣言的说:“我要走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太危险了,到最后你会伤我的心。”
王砚隽背着她坐在床上,泄气的说:“想走就走吧!”
林紫莹很讶异他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一点都没有挽留的意思,难道是因为他得到女人太容易了,所以从不珍惜?他更没提他交给她父亲两百万的事,但他不提,道义上她也应该对他做个交代,且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为她这么做?
她绕到他身前道:“砚隽,我要走并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你不当总经理了,而是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很肯定我们再继续下去,我一定会爱上你,可是要你爱我对我来说,就像是要摘天上的星星般,那么遥不可及。所以理智上,我应该趁还没爱上你之前走得远远的,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个美梦,可期待却很难成真。”她边说边帮他解开头上的小朝天炮。
王砚隽乖乖的坐着没动,露出脆弱、孤独的一面,就像是个需要人关心、照头的小男孩。天啊,她实在忍不下心,在他最需要人家支持陪伴的情况下离开他。
一个不小心,她扯痛了他的头皮,痛得他龇牙咧嘴的,他不高兴的说:“你要走就走,可不要连我的头皮也带走。”
林紫莹小心的吹着被她扯痛的地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吗?在某些土著部落,只有当妻子的才有资格解开绑在男人头上的头发,那象征着只有她才有权释放她的男人。”王砚隽淡淡的说,好像在说一个遥远不相干的故事。
林紫莹心里的小鹿又开始活动了。难道他也开始喜欢她了?那Sally对他来说算是过去式了吗?或者他要脚踏多条船?
小朝天炮终于全放开了,她拿出自己的梳子帮他把头发梳顺,故作轻松的说:“好啦,你又变得英俊了,只要你记得穿衣服后再出门去,就没人会笑你了。”
说到衣服,林紫莹这才想起,王砚隽根本就没得换,怪不得他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跑出来。一想到这里,她拿起自己的钱包就往外跑,边回头说:“你等等我,我去附近帮你买一套衣服来。”
很幸运的,她问饭店的柜台人员,知道附近就有夜市,她先买了一套内衣裤和运动服应急,其他的就等他亲自去试穿后再买了。
买好后,她匆匆跑回饭店房间,王砚隽已换上饭店的浴袍,躺在床上悠哉的看着电视,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帮他买衣服这件事她好像做得太亲密了些,可是既然做了,而且他也确实需要衣服换,她只得硬着头皮将袋子塞给他,“我买的,你暂时穿一下。”
王砚隽看看袋子又看看她,没有异议的走到浴室去穿上它们。当他走出来时,林紫莹仔细的看着他,不知不觉被他所吸引,他高挺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他可以衬托出身上衣服的光彩,而不是让衣服喧宾夺主的掩盖他。他有自己独特吸引人的气质。
他换好衣服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吃一餐,算起来他们从昨晚吃过“人质大餐”后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他问:“你要服务生将东西送到房间吃,或者我们去外面吃?”
林紫莹也觉得饿了,她回答,“走,我带你到外面吃。”拿起手上的小提包晃了晃,她坚持的说:“我请客。”
她本来想带王砚隽吃些带有地方风味的小吃,但离开台中好几年,她连路都不认得了,东绕西绕的并没有找到,反而被国中同学吴雅菱认出。
吴雅菱原本站在海产小吃店门口招揽客人,刚看到林紫莹她原本不敢确认,后来愈看愈像,忍不住试着叫,“紫莹?林紫莹?”
林紫莹一回头,吴雅菱立刻跑过来,边向她说:“我是吴雅菱。”边还挽着她往店里拉。
林紫莹很自然的伸手将王砚隽一起拉进店里。
吴雅菱将他们安置在餐桌前,羡慕的说:“你愈来愈漂亮了。”又看向站在她旁边的王砚隽,“怪不得你能嫁给这么英俊的老公。”
林紫莹尴尬的说:“他不是我丈夫。”
吴雅菱像没听到似的,又继续问:“结婚多久了?”
王砚隽好玩的看着涨得满脸通红的林紫莹,照着吴雅菱的剧本演下去,“没有多久,还在蜜月期间,所以她有时会忘了她已是王太太了。”
林紫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怎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就算是开玩笑,这个玩笑也开得太重了,这些话一传出去,她还嫁得出去吗?
吴雅菱好像也感染到王砚隽的魅力,她边摆碗筷边附和的说:“对,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婚后丈夫还像个贴心情人一样对待老婆的话,更会使女人以为她还在谈恋爱而忘了已结婚了。”说完,她又回归职业本能的问:“你们想吃什么?”
王砚隽看向林紫莹,林紫莹看向他,两个人同声说:“你帮我们点好了。”
吴雅菱立刻帮他们配了四菜一汤加一份炒面,之后又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
林紫莹食不知味的吃着,吴雅菱在空闲时会走过来和他们谈一下话,然后又去忙她的事。
从她的谈话中,林紫莹知道她已结婚了,生了一个男孩,婆婆帮她带,她则和丈夫一起经营这个小吃店。她也谈到一些其他同学的近况,虽是市井小民的平凡生活,但是自有平淡的趣味。
直到吃完后,吴雅菱送他们出来,林紫莹看到不远处一个木牌,不禁大笑出声。
吴雅菱起先不明白,后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陪着她一起笑。
林紫莹忍住笑问:“它是那么来的吗?”
吴雅菱回答,“是,用我们的老方法。”两个人好像同时回到国中时代。
王砚隽看着木牌上写着,此度禁止堆放垃圾,违着罚四千五百元。XX市公所制。
他不知为什么这个牌子会让两个女人笑不停?
苞吴雅菱道别后,林紫莹挽着王砚隽的手边逛边说:“以前读国中时,我们负责清扫学校外面的人行道,但是总有一些人会把垃圾放在那里,害我们每次打扫时就要帮这些不要脸的人清垃圾。后来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来,把市公所制的牌子偷偷移到那个地方摆着,放垃圾的人就少了很多。”她像是怀念的说:“后来那个牌子也不见了,大概是怎么来怎么去吧,我们想得到的方法别人大概也想得到,它被『借』去用了。”
他们经过一个卖休闲鞋的摊子,王砚隽停下来,他想换掉穿在脚上的鞋子,穿着运动休闲服,脚上再穿双名牌皮鞋,实在很不搭调。
等他买好鞋后,林紫莹问他,“你知道一个鳄鱼皮鞋的笑话吗?”
王砚隽摇头,等着她告诉他。
“有一个人叫阿乙,他听说阿甲有一双鳄鱼皮制的皮鞋,穿起来既好看又舒适,不过价钱很昂贵。阿乙心想,我也要去弄双鳄鱼皮鞋来穿穿。他到沼泽去,费了好多心力,冒着生命危险才捉到一只鳄鱼,不过他很失望。”林紫莹看着他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砚隽接着说:“因为他发现,鳄鱼根本就没有穿鞋。”
“你知道?”她怀疑的说。
“这个笑话已经流传很久了,我们聚餐时,有人为了助兴总会说些笑话,所以我知道的笑话不见得会比你少。”说完,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说:“走,我们去喝点东西。”
林紫莹心里正有一些话要和他谈,气氛不错的咖啡厅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于是她同意的点点头。
他们一进咖啡厅,服务生原本要安排他们坐在大门边,林紫莹不同意的说:“我想坐那里。”说完,她往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在那里坐了下来。
王砚隽坐在她身边,而不去坐对面的沙泼。
她点了卡布其诺咖啡,她喜欢咖啡上的泡沫和肉桂粉。
他也点了和她一样的咖啡。
等服务生走后,林紫莹的声音虽然是低低的,但口气像是算帐的问:“你为什么告诉我同学,我们已经结婚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顺着她的以为接话而已,因为她显然不认为我不是你丈夫。”王砚隽丝毫没有一点歉意的说。
“没什么?”她已快濒临爆炸边缘了,“这么重大的事,你竟然认为『没什么』,你可不要以为你给我父亲两百万,我就该任你摆布。”
他更坐近她,手放她肩上,很诚恳的说:“不对,这一点和两百万的事无关,我给你父亲两百万并不是要买你,而是要他不要打扰、干涉你的生活。你所具有的某些特质对我来说是无价的,像忠诚、信任、真心的友善和无我的付出,这些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
林紫莹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在他眼中她是这个样子?“谢谢你夸奖我,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忠诚、信任、真心的友善?”
“当我们早餐打一个蛋,不必等全吃完它我们才知道它是好的或是坏的,同样的,从你的行为举止上我也可以看出你是怎么样的人。目前的我,最需要的就是忠诚、信任、真心的友善,全公司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给我一点友善的表示,而你给我的不只是真心的友善,还有忠诚、信任和无我的付出。”
“没有,我对你什么都没做。”林紫莹摇头否认,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具有王砚隽所说的美德。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王砚隽语调轻松的道,“现在我不得不在你的美德上加上谦虚。”
她的头仍摇得像博浪鼓一样。
王砚隽按住她的头、免得她头昏了,接着道:“当你把住址交给我时,我是有点感动,但接着你又忘记自身的安危想救我,结果陪着我一起被绑架,那时我的心情已不是『感动』两字可形容,所谓患难见真情,在危急时候最能反应人性,出自于本能反应所做出来的事才是真心的。你奋不顾身对我所做的,已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他的语调已从原先的轻松变得低沉、真诚,“我们不能选择爱情,是爱情选择我们……”
林紫莹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做我当时想做的而已。可是那真的不算什么,我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伟大。”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令她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她仍然很理智。
“你认为不算什么的事,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刚开始是你先选择了我,后来则是我选择了你。命运之神已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你的生活已回不去原来的轨道,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们两人的轨道已相连结,也都回不到原来的生活去,只能共创未来。”王砚隽对未来抱着很大的期望,“失去总经理的职位对我来说是一个打击,但从另一面来说,未尝不是给我自己一个新的开始。王砚隽就是我本身,而不是顶着别人的光环来照亮自己。”
林紫莹已从开始的摇头不已变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小鹿又全都跑出来了。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得发展得比坐超光速喷射机还快,感觉像是才坐上飞机,连起飞的感觉都没有竟已快到达目的地了。
王砚隽看着她的脸,像是可以读出她的心,“也许一时之间,你还不能习惯这种新关系,但是在一个什么都讲求快速又要求『准』的时代,看准了就要把握住,好的东西、好的人大家都抢着要,不会永远停在那里等你,错过后再回头一定会来不及。有些人挑对象就像是沿着河岸捡石头,等到捡到尽头时才后悔原先捡过的石头比较大,可是又回不了头。我不是那种放弃机会然后又后悔的人。”
“那照这么比喻,我就是你最大的石头喽。”林紫莹故意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说。
“可以这么说。”他故意上当,存心给她借口,看她怎么办。
“那也就是说,是一个很不值钱却又很沉重的负担。”林紫莹的口气已隐含要给他一顿“粗饱”的样子,只差还没有卷袖子、卷裤管而已。
“是很沉重的负担……无价的沉重负担。”王砚隽将快挥到脸上的手捉住,想,还好他反应快,不然以她挥出的力量和速度,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他脸上就已先“乌青”了。这小妮子还真是有点凶悍,心里一不高兴,马上忘了“温柔”为可物,但谁又是完美的?和虚假缠人的温柔相比她可爱太多了。
“你是在称赞我或是在贬我?”她听他用“无价的”形容词,真是被他搞混了。这个无价是珍贵无比的无价,或是贱得没有任何价值的无价?
“商场上有一句话,『嫌货人才是买货人。』所以不要怕人家挑剔、批评你。”王砚隽没有直接回答,让她听得更胡涂了。
对林紫莹来说,很多事的变化都太快了,她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又不能确切的说出哪里不对,好像是自他们月兑困后,他就主控着所有的事,而她一向又独立惯了,突然之间有人替她决定事情、帮她出头,虽然她心头暖暖的,但仍觉得有点模不着边际的失落和担忧。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