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媛莘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古屋里的三天冒险,她越发肯定她安稳求学的日子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昨晚媛莘当然没听黑彻原的话,乖乖留在那里等着,她扶着白夫人走到客厅里休息,隔着透明玻璃,她看到黑彻原救出被绑在古井边哀哀哭泣的丽纱和管家时,丽纱一反常态地飞奔回房,一路上嚷着说她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坐在客厅里的白夫人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得知丈夫已死的消息让她消沉丧志,直到天方大白,警察来到现场,带走了施应谌,不,应该说是施莱全,并勘验密道里的白骨,人证物证具全,施莱全再也抵赖不掉。
一切,总算结束了。
房门悄然打开,黑彻原沉稳又无声息的脚步跨入。
“准备好了?”
“嗯。”她点点头。“走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一起下楼离开。
一到楼下,她发现白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真的很谢谢你们。”白夫人诚恳地开口,眼神在看到媛莘时,顿时温暖起来。“梅小姐,我知道一开始我对妳并不是很友善,那时我眼里只有丽纱一人,她总是告诉我正天没死,说她能感应得到……唉,我也知道我不该相信这些,但是,我一直很绝望……”
她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尤其是妳,梅小姐,原本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没想到妳会冲出来救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怒气袭来,媛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以为白夫人不会提起它,但偏偏事与愿违,彻原还是知道了。
此时,他正瞪着她。
白荷莉完全没察觉眼前两人的暗潮,仍旧继续说下去:
“日后如果你们二位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量开口,就算我帮不到,德烨也一定会尽力。”她保证地对他们一笑。
终于说完了,媛莘松了口气,正想开口道别时,想不到白夫人一挥手要一旁的管家递上木盒,她和彻原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非常清楚那是昨晚他交给白夫人的芙萝之心。
“最后,请两位收下它吧!它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们的,因为是你们找到它的。”白夫人缓缓开口,眼神诚恳地望着他们。
媛莘迟疑地看着她,一只手悄悄握住黑彻原的手。
“白夫人,就算它不属于妳,也属于白正天,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寻找它,甚至将性命都赔上了,现在妳该好好收藏它。”黑彻原沉稳地说。
虽然白德烨曾经允诺只要他找到芙萝之心,他可以据为已有,但坦白说,他想拥有它的并不强,即使它价值连城。
白夫人,或许更需要它。
“没错,妳就当成是白先生送妳的礼物收下吧!我和彻原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白夫人眼眶泛出泪,但仍克制着没流下来。
“这个礼物的代价,也太大了……”最后她喃喃低语,两眼无神地望着盒中璀璨的钻石项链。那耀眼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眶。
媛莘听着她话里的悲伤,无奈地望了彻原一眼。
黑彻原耸耸肩,白正天的执着不仅赔上了他的生命,也赔上了他的婚姻。但这是他的选择,也许他曾经后悔,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黑彻原握紧媛莘的手,悄然地带她离开。
任务,结束。
“媛莘,到底行不行啊?”梅远山在电话那一头叹气地问。
媛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带着坚定的语气回答:“放心,我一定要他回去。”
“真的可以吗?”他不是很肯定,二少爷的脾气他很清楚,毕竟这些孩子都是他从小看大的,二少爷一向是说一不二啊!
“爸,你别操心了……”她看到楼上身影走下,连忙压低声音:“好啦,爸,不说了。”
另一头的梅远山立刻明白,说了几句小心身体的话就收线了。
梅媛莘放下电话,回头望着他道:“早餐我弄好了,一起吃吧。”说完,她率先走进餐厅。
黑彻原不发一语地跟着她走进餐厅坐下,看着她在一旁吃早餐,他忍不住想到这样平淡的日子,让他们看起来好象夫妻一般。
不过,事实和想象毕竟有点差距。自从上回在白家书房里听见她说“我爱你”以后,之后他再也不曾听见。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改变心意了,但他不会容许她改变,每天晚上他都爬上她的床,不论有没有,他都要拥她在怀一起入睡。
一开始他以为他会满足这样的模式,但现在,随着她沉思的时间愈久,他就愈不能满足这样的关系。
媛莘悄悄打量他阴郁的脸,不晓得方才他是不是听见了她和爸爸的谈话。她仔细想了想,最后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开口:
“快过年了,我要回家和爸爸一起吃团圆饭,想来我就觉得好高兴。我和爸爸好久没见面了。”
“去日本吗?”他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
“对啊,我和爸爸都过中国旧历年的。”她微笑说。“你要不要一起去?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理论上你该去见我爸爸一面的。”
黑彻原挑眉看她。
“我相信梅叔就算没看到我,也会知道我是谁。”他慢吞吞地说。
“……”
“也许,我们可以请梅叔来这里聚聚,过年还是在这里过比较有意思,对吧?”他意味深长地说。
看着他犀利的眼神,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又在回避了,而他回避的功夫实在好到家了。
“在这里都住腻了,回去看看也好嘛!”她仍不死心。
“要真腻了,我们可以换间房子。”
媛莘放下手上的牛女乃,若无其事地说:“好吧,算了,你不回去,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黑彻原烦躁地咽下食物,想到未来的几个夜里要一人独眠,他就忍不住皱眉。他实在太习惯有她在身边了。
媛莘看了他一会,而后缓缓开口:
“彻原。”她唤回他的注意力。“你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愈来愈熟悉了?”
“那当然,白天和妳一起生活,晚上和妳一起上床,自然是很熟悉。”事实上他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
“也许是有些太熟悉了。”她低下头搅动着杯子里的热牛女乃。
闻言,他全身肌肉顿时紧绷。“这该死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胆敢说要离开,他会……他会……
“碰”地一声,他手里的杯子顿时破碎,他诅咒一声,将手上仅剩的半个杯座重重放回桌上。
从头到尾,媛莘只是耸耸肩,仍然没有正眼看他。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只有的生活,是很容易令人厌倦的。”她回答他先前的问题,而这答案不仅无法消火,还更加令他火冒三丈。
“妳敢说我们之间只有……”即使在忿怒当中,他仍不愿称他们之间的美好为“”。“该死的!我们拥有的不只是性,妳很清楚这一点。”他浑然未觉手上的疼痛,仍是一径怒视她。
“我清楚吗?”她反问。
“他妈的!妳当然清楚!别跟我说妳只是玩玩而已,妳说妳爱我,不要想否认。”他握紧拳头,想控制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和焦虑。
她不会是玩玩的,在他将她放到心中后,他不准她只是玩玩而已。
她抬头瞥他一眼。“我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两个月前在白家说的话我没有忘。”她抽出一张面纸并拉过他的手,轻柔地为他拭去上头的血滴。“当时我爱你,现在依然爱你。”
他一愣,她的坦然承认让他脑袋忽然一片空白。他很高兴,也很欣喜,但却惊讶到不知该如何反应,满满的喜悦充斥他的胸口,让他无法言语。
良久--
“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说我们之间只有……性?”他困难地说出最后一个字。
他从没这样看待过他们之间的一切,想不到她却这样认为?
如果说他们之间只有的话,那他又何必为她放弃他寻找刺激的嗜好?
从白家回来之后,他曾想要再接几件案子来打发时间,但她表示他可以接任何案子,唯一的条件就是她要一起去。
想到她涉及危险的可能就令他心里发毛,他无法忍受见她陷入危难,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这样为她着想,而她却说他们拥有的……只有性?
懊死的,他对她从不只是性!
“或许,是你从未说过爱我。”她平静地开口,但注意力全然放在他受伤的手上。她拭净他的手,准备起身拿药给他,但一站起来就让他扯进怀里。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乱动,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腿上,让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她。
原来,原因就出在这里,因为他从未说过爱。他扯出一抹笑,笑里有苦涩、有无奈,还有一点……伤痛。
他曾对她说过,“爱不过是浪漫的想象”,难道就因为这样,她才以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该死的性?
可是,该死的,他真的认为“爱”不过是世人美化过后的想象而已,曾经,他也相信爱,他爱他的哥哥,敬爱他、尊重他,所有的一切都以他为标榜,这份手足之情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他们是大家族,但他们兄弟手足情深,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他们兄弟间的关系。
只可惜,美丽的梦想从来容易破碎,他心中以为的这份无人可比的兄弟之爱,终究毁在那个该死上一万次的恶毒女人身上。
想到此,他握紧拳头抗拒那股排山倒海而来的忿怒和痛苦,当所有的指控和流言袭向他时,他的哥哥不仅没有站在他这边,甚至面色漠然地开口问他:“有没有?”
有没有?有没有和他那美丽的大嫂有不伦之恋吗?他的哥哥,他唯一敬爱且视为自己人的哥哥竟然问他有没有做这种事?
没错,他的大嫂是曾经勾引过他,但被他疾言厉色地拒绝了,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大哥告状,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当时他信心满满地以为,就算她真跑去和大哥说,大哥也会相信他的清白--他,黑彻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
然而,家里怪异的气氛却从此而起,下人们开始传言他们两人有染,而且说是他去“引诱”她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想一定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散播下去,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不受她的诱惑。
那个时候,他从未向他大哥解释,而大哥也未曾问过他,他一直以为他们兄弟之情胜过种种蜚短流长。然而他对大哥的信任,一直到他大嫂死亡的消息传来,转眼就破灭了。他想不到,他真的想不到,原来大哥真的认为他和那个满月复心机的女人有染!
在忿怒地向大哥咆哮完后,他立刻冲出家门并且决定再也不回去,当时,他一心一意要调查那个蛇蝎女人到底是要和谁偷情才把命给赔上,查到最后,他赫然发现,那女人的情人名单竟是一大串。
即使怨恨大哥的不信任,但他还是为大哥不平,婚前那女人处心积虑地接近大哥,还装作一脸清纯的模样,没想到一转身她又和其它男人勾搭,这种无耻到了极点的女人,如果当时没死,他也不会放过她!
媛莘动了动,唤回了他出游的灵魂。
“彻原,我知道你不相信爱,我也没要求你改变,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来适应我。”
他放松身体,将她往怀里贴去。
“我不会放妳走的。”他宣誓般低语。从一开始她毫不畏惧地站在他面前开始,她就留在他心里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他不能放她走:以往他从不让任何人接近,但对她,他却没有保留。
媛莘不仅有勇气,她也拥有高度的忠诚心,在白家鬼屋里她不只一次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爱他。
不过,他说不出爱,他早已不相信爱了,如果这样会让她离去,那他会想出另一个方法留住她。他已经无法再回去过他孤寂的生活了,他要和她一起生活,彼此敞开胸怀并共享亲密关系--蓦然,一个主意在心里悄悄形成。
“我也没有要走呀!”她背靠着他的胸膛,喃喃低语。
“那,我们结婚。”
她错愕地回身看他,却发现他一脸严肃认真。
“结婚?”她的语调透出心中的不敢置信与全然的惊讶。
“没错,结婚!这很有道理,我们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妳爱我,而我也不想放妳走,结婚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最重要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住她,而不必担心她是否会离开。
她努力让自己晕眩的头脑冷静下来。结婚!听见他的求婚她开心得要飞起来,但她希望他以不同的理由来向她求婚,而不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但她不确定他的感情,是否奠定在她能控制他奇特天赋基础上,如果是,那她……她会好好考虑。
因为她久久没有回复,他碧绿的眼眸变得阴郁且带着警戒。她明白她的答案对他很重要,他希望她说好,而她也想说好,但问题是婚姻如果没有爱来做基础,那一切也是枉然。
与其如此,她宁愿慢慢和他交往,等他学会如何爱人的时候再嫁给他。
“彻原,我……”她迟疑地开口,凝视他的眼睛也染上犹豫。“……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微怒地问。“妳说妳爱我,却说不出妳愿意嫁给我的承诺?”
“我是爱你,但你能说你爱我吗?”她轻问。
他全身一僵。
“是不是我说出来妳就愿意嫁我?”他问。
“不,如果你不是真心的,那就不要说。”
他凝视她认真的眼睛,最后他叹了口气。“媛莘,我是真心想娶妳的。”
她清楚地看见他英俊的面容上写满挫败,那一瞬间,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她可不愿这么便宜他,这一回该轮到他让步了。
“如果我说好,你可愿意做些什么哄我开心?”她柔柔地问。
闻言,他精神一振,双手抱紧她。
突然间,他觉得世间的一切又美好起来。
“那当然,只要妳愿意嫁给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包括说那些甜死人的情话和我爱妳。
“什么都行?”她模模他坚毅的下颚,再一次问。
“当然。”他漫不经心地答,所有的心思早已飞到她身上去。
“那你陪我回去黑家大宅。”她平静地要求。
闻言,他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
“我说过我不回去。”
“彻原。”她伸手抱他。“你哥哥是相信你的,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不出话来,当往日记忆再度浮现,冷硬的眼神也出现在他眼底。
“不,他不相信我,而我也……不再相信他了。”
他痛苦的语调令她心疼,但她必须坚持他回去,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活起来。
“你一定要回去,因为,这是娶我的唯一条件。”
他瞇起眼,眼里强烈的忿怒让她一阵瑟缩,但她仍是挺直肩膀。她知道这样有点冒险,但她不会退缩,如果他因此而离开她,那……她也只能暗自心碎了。
“妳胆敢威胁我?”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想咆哮,但出口的声音却极为轻柔。“是我对妳太好,以至于让妳爬到我头顶了吗?妳说啊!是不是?”他抓紧她,要她回答。
她别开眼,他的指责让她几乎落泪。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那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坚持这是娶我的唯一条件。”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声音冷到没有温度。
她吸了一口气。“那我……自然不可能嫁给你了。”
他冷冷一笑,讥诮浮现在他眼底。
“看来妳的爱还是有代价的嘛!”他话里不无嘲弄。
她委屈地自他大腿上站起来,这次,他没再伸手拉她入怀。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她将伤心的泪水吞下,仍旧平静地开口。
“很好,既然当不成我的妻子,那妳也不用再做管家的事了,妳自己回去黑家!我告诉妳,我绝不受人威胁!”他咆哮完,立刻大步推门离去,再没回头一眼。
不久,她听见车库里的车子快速驶离的声音,而泪水,也悄悄滑落。
媛莘度过了最糟糕的一个下午,自从早上他怒气腾腾地离开后,她哭了很久。他临走前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中,他要她走,连管家都不用当了。
她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她造成的,她不应该逼他,但她不能放弃,回到黑家和他大哥说清楚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走了,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换到她离开了。
她的心让痛苦啃噬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她拖出当初来到这里的行李箱准备打包。
这样也好。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反正他是个不会爱人的男人,如果他永远学不会爱她,那分离,是早晚的事。
她披着厚厚的睡袍,里头仍穿著家居服。她忙碌地整理东西,并将书本一一放入纸袋,虽然眼睛因哭泣而变得十分干涩,但她没有合眼休息,相反地,她更加勤快地收拾。
最晚明天,她就会离开。
她没有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但突然间,她知道房里有人了,她急忙地用双手擦拭她布满泪水的脸。
黑彻原站在门边,阴郁的脸上夹杂着疲倦。见到她泛红的眼眶,他身体微僵,显然十分错愕。
“别哭。”他以不太自然的声音说着。
媛莘因为被他撞见她在哭泣而感到局促不安,也因为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因此她低着头继续收拾行李。
黑彻原碧绿的双眼,在见到一旁收拾好的旅行箱时变得深不可测。
她要走?
他大步向前用力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怀中的柔软娇躯提醒他一整天的失魂落魄,他从不想让她伤心,她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但偏偏他的过去却挡在中间。
他以惊人的速度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接着他压上了她,媛莘发出一个小小的惊喊后,就让他激烈的吻给堵住嘴,他一面狂猛地吻她,一面松开她的衣服,急切的动作让她在同时间完全被唤醒。
媛莘觉察到他的里彷佛充满了某种绝望,这一次,他们没有往日轻松的优闲挑逗,而是狂野、激情、紧张,两人在这一刻几乎燃烧殆尽。
事后,他们躺在床上,身躯依然彼此纠缠,黑彻原轻轻抚模她光滑的肌肤,原本翻涌的心思在此时也变得平静安详。
“不要走。”最后,他轻声说。
“是你要我走的。”
她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
“我后悔了。”他承认。
事实上,话一出口时,他就后悔了。
“后悔要我走?还是后悔要结婚?”她轻声问。
他闭上眼,知道他无法像打发其它人一样打发她,她是不同的。
“后悔要妳走,但不后悔要结婚。”睁开眼,他明白说出心中渴望。
“彻原……”她心中有迟疑也有欣喜。这是不是表示,他愿意退让了?
他抱紧她,将她往胸膛贴去。
“我想,我们可以准备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