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月阳国已经一个月了,冷艳每天清晨走出房间,就能看见乘风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彷佛他已经守了整整一夜。每天她都会跟他说句话,只是今天她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准备无视于他,走过去。
罢走到他身边时,他伸手拉住她,“艳儿,我要暂时离开月阳,先来跟你辞行。”
她只好站住,随口问道:“你要离开?主人有任务给你?”
冷艳自小就是月阳国秘密训练的死士,每次见到女皇,她都习惯地称她为主人,而不是女皇。
乘风沉默了下。冷艳又说道:“若是机密不要告诉我。”
他轻声说道:“我要去一趟龙疆。”
“龙疆?”冷艳一怔,倏然明白了,“你是要去刺探龙御的情况,还是……”
“那边的消息突然中断了,原本安插在龙疆皇宫中的探子探不到任何消息。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经……”
冷艳的背脊陡然僵直,一股寒意从脖子泛到腰部,“你……何时可以确知消息?”
“起码要等我自己入宫去看看,才能确定。”
“如果他还没有……死,你要怎么做?”
他轻笑了下,“那就助阎罗王一臂之力吧。”
她盯着他的眼睛,“主人的命令是要你杀他?”
“是。”
“公主殿下的意思呢?”
乘风又笑了笑,“陛下说不必在乎公主的意见,公主的话多少有些疯,只有傻瓜才会全听。”
他这话明显是另有所指,冷艳脸色一变,“对,我是傻瓜,我祝你此行顺利!”
乘风见她动了怒,连忙说:“艳儿,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我们真正的主人是女皇陛下,为了月阳国,我们不能让龙御这种危险人物活下去。他十八岁亲政之后,已经灭了大小十一个国家!
“当初要不是他故意制造假消息,挑起我们月阳和普鲁图国的不和,两国就不会打起来,结果他坐收渔利,灭了普鲁图又想灭我们月阳。女皇陛下委曲求全,甚至想用公主联姻来保住月阳,到最后,是花掉重金才平息干戈。以龙御这个人的性格,如果他对月阳有兴趣,早晚会出手的。我们要到那时再任人宰割吗?”
冷艳静静地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必跟我一再提及。你要杀他,我祝你顺利,但是我也提醒你一下,龙御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你若是轻敌,就会败得很惨。”
他一笑,“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倘若他真如我们之前听到的消息那样,病得不堪一击,那他对我已经没有半点威胁。如果他还活得好好的,哈,我也会见机行事。”停顿了下,他问道:“艳儿,你想跟我一起去龙疆吗?”
“不。”她斩钉截铁地甩头道:“这一生我再也不会踏上龙疆的土地!”此时忽然有名侍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道:“陛下叫你们立刻入宫。”
两人一怔,乘风问道:“只是叫我,还是我们一起?”
“陛下有命,乘风、冷艳即刻入宫!”
“出什么事了?”乘风追问。
那侍卫摇摇头,“我只负责传话,不知道具体情况。”
等到两人赶入皇宫时,只见偌大的殿堂上,除了女皇以外,还有若干朝中重臣。以前月阳女皇很少让冷艳他们这样的影子杀手公开现身,当冷艳走入大殿时,便察觉到气氛非常不对劲。
每一个人都神情凝重,月阳女皇的脸色甚至是铁青的。
她一抬头,看到正走进大殿,还没来得及跪下的冷艳和乘风,高声喝道:“乘风!你知罪吗?”
乘风完全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急忙跪下,“陛下,乘风愚钝。”
月阳女皇冷冷地说道:“前些天你告诉朕说,你的手下探到龙御身患重病,离死不远了,是吗?”
“是……”
月阳女皇一拍桌案,喝道:“还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你是不是为了救冷艳免于朕的处罚,所以才编出这样天大的谎言替她遮掩?”
“属下怎敢?”
“你不敢?”月阳女皇一记冷笑,目光幽冷地盯着一言不发,跪在乘风旁边的冷艳,“为了心上人,你大概什么都敢做。只是朕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事你也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现在朕就想立刻把你推出宫门斩了!”
“陛下……”事情至此,冷艳也不得不开口了,“乘风的忠心,陛下毋需质疑,陛下若要杀我们,我们绝不敢有半点分辩,只是请陛下在赐我们一死之前,告知原因,这样总算能死得瞑目。”
“冷艳,朕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因为朕现在真的不敢想,在这件事中你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乘风生怕女皇要对冷艳下手,连忙叩头道:“陛下如果认为属下的情报有误,属下即刻动身前去龙疆,定然带龙御的人头回来见您。”
“去龙疆带他的人头?”月阳女皇的笑容格外地讽刺,她盯着乘风的脸,像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陡然间,她从桌案上狠狠地丢下一张密函,“你看看这份刚刚送达的情报吧!前天子时,鲜于国都已被攻陷!从陷入战火到全国失守,甚至不到三天的时间!而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那个被你说成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龙疆王!”
乘风与冷艳同时惊诧地抬起头,月兑口惊呼,“什么?”
冷艳甚至比乘风先一步抓起那份战报,从头至尾匆匆浏览。
“冷艳,你听到这个消息,是怎样的心情?”月阳女皇忽然问她。
冷艳紧握那张战报,近乎贪婪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直视着女皇,这样的直视在以前她是从未有也从不敢的,然而这时她却彷佛忘记了所有的规矩,静静地,清晰地回答,“属下认为,这才是龙御的本色。”
月阳女皇惊怒地用手一指,“你是在称赞龙御吗?”
冷艳深深叩首,“恕属下直言,龙御能年纪轻轻就让龙疆国有现在的局面,绝不是靠祖宗的基业,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江山。如果任何一国对他有轻敌之心,必会将自己陷入一个绝对危险的境地。”
“你既然知道这种可能,为什么不早说?”
“属下听到师兄带回的消息时,也曾以为龙御被属下击倒了。”
月阳女皇冷冷道:“现在你该发现,他不但没有被击垮,甚至还变得更强了。他忽然袭击鲜于,以这样短的速度灭了这个国土面积仅次于龙疆的大国,你知不知道原因?”
冷艳一震,陡然想起龙御当初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要是死了,朕即刻发兵,灭了鲜于!灭了芙兰!灭了月阳!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是为了这个原因吗?难道,他以如此闪电般的速度灭了鲜于跟她有关?
月阳女皇看出她神色有异,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冷艳此刻心中的滋味却是难以言表,她沉默良久之后,轻声说道:“他……可能很快就会将目标转向月阳。”
即使不是在灭了鲜于之后,只怕这一天的到来也不会太久了。
“冷艳,这就是朕特意叫你一起来的原因。”月阳女皇接下来的话让冷艳大出意外,“朕命乘风护送你尽快去鲜于,或者龙疆,总之,务必要找到龙御,然后尽一切力量阻止他!务必要将龙疆大军阻挡在月阳国境之外!”
“陛下……”冷艳挣扎着,还没有将话说出口,月阳女皇立刻威严地下达旨意,“朕最多给你一个时辰准备,然后即刻动身!不能完成任务,朕就当你死在外面,不必回来了。”
冷艳的心猛然沉到谷底,那是种冷彻心扉的绝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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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外的鲜于国都。城内外的硝烟已散,皇宫中鲜于国色本为红,此刻却全部被紫色的旗帜取代。
鲜于国王已经沦为阶下囚,宫廷中所有亡国奴跪满一地,却没有人敢哭出一声。
因为如今坐在那高高宝座上的人,是他们所有人恐惧多年的魔障梦魇,而今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阎罗真君。
那个人,一身漆黑如墨的盔甲,原本常束金冠的头发现在却改用紫色发带束起一半,另一半就随意散落在肩后。他的脸年轻俊美,轮廓秀朗,仪态优雅得就好像此刻他正躺在自家花园中一早受着清晨的阳光。
他,就是这一战的胜者,创造了三天灭一国奇迹的龙疆王——龙御。
一个鲜于大臣被士兵押着推上大殿中央,按倒在地,龙御斜斜地瞥了眼,微笑道:“图灿,朕要找你真的很难啊。翻遍鲜于国都才把你找到。就这么怕朕吗?需要连夜携家带眷的潜逃,当初在朕的皇宫中,朕邀请你赴宴时可没有欺负你吧?”
这名叫图灿的臣子,正是当初曾赴龙疆国为龙御送上鲜于国贡品的使者,此时的他已没了当日的潇洒自如,浑身咚嗦着,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小臣、小臣参见陛下。”
“图灿,别怕,朕找你不是要杀你,只是要跟你问一个人的下落。”
“陛下、陛下请讲,小臣,知无不言,不敢有半点隐瞒。”
龙御的笑容很温和,但透出的却是冷冷的锋利,“那个当初在朕手上跳掌上舞的女人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跳掌上舞的女人?”图灿的大脑几乎都无法运转了,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个起来,“喔,那个舞娘。她是小臣在从鲜于通往龙疆的路上,偶然买到的。”
“买到的?”龙御眉心一蹙。
“本来小臣当初从鲜于带了二十名舞娘去龙疆,但快到龙疆国的边境时,不知道怎么,其中几个舞娘忽然生病拉肚子,人员不够,小臣急得不行,无意间在休息的客栈里遇到这个女的,她自愿卖身,说是擅长跳我们鲜于的舞蹈,于是小臣就买下她,把她一起带到龙疆。”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的来历?”
龙御的眸光冷厉,图灿更加恐慌,连连叩头道:“小臣确实不知,绝非有意欺瞒。”
龙御向后一倒,将身子倒在椅背中,阖眸想了一阵,然后一摆手,“拖下去,杀!”
图灿吓得大叫道:“陛下不是说不杀小臣吗?”
龙御的眼眸轻张开一条缝,“倘若你知道她的来历,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图灿被拖下去时突然又大喊到:“陛下!小臣想起一事!”
龙御的手掌摆了摆,让士兵暂缓押下他。
图灿战战栗栗的说:“如果我能说出那个女人的来历,陛下是否会饶过小臣一命?”
“那要看你说的是真是假,倘若你故意骗朕,朕也不会饶了你!”
“臣有次听见她和其他舞娘聊天时,带有几分月阳国的口音。”
“月阳?”龙御精神一震,厉声问到:“你确定?”
“确定!”
“月阳!”龙御握紧拳头,从宝座中赫然站起,大声道:“宋将军何在?”
“臣在!”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龙御昂首道:“立刻整编队伍。五万人马留在鲜于善后,剩下五万和朕出征月阳!”
“立刻吗?”宋将军也有些吃惊。“陛下,大战刚止,五万人出征月阳太危险,我们是否应该从国内再调些兵马过来?”
“兵贵神速,奇袭才有奇果。”龙御坚决的神情是不容置疑的。
宋将军虽然对他的决定有所不解和质疑,但多少年跟着龙御南征北战,对他极为尊崇佩服,便没再说什么,领命而去。
龙御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图灿,微笑的走上前,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图大人,请起身。家中一切都好吗?”
他一派春风般的亲切,让图灿更加恐惧。以前他只知道龙御是个作战相当厉害的君主,经常御驾亲征,长途奔袭,在几天之内拿下一座城池,一、两个月灭掉一个国家。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龙御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将国土广阔的鲜于倾覆。这样可怕的作战力,让周围所有邻国都不寒而栗。最要命的是,他们这些被灭国的人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对鲜于发动这一次的闪电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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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和乘风骑快马,飞奔整整两天两夜,才来到鲜于国的边境。由于鲜于和月阳中间还隔着原普鲁图国的土地,所以鲜于的消息要传到月阳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这也是月阳在鲜于被灭国三天后才得到消息的原因。
看到鲜于国的界碑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拉住马头。
乘风率先开口,“龙御现在应该在鲜于的京城里,那我们往东再骑马一天就可以赶到了。”
冷艳却摇摇头,“恐怕他现在不在那里了。”
“为什么?”
她幽幽回答,“如果我没有猜错,龙御灭了鲜于之后会先找出一个人。如果他找到了那个人,便会立刻转移阵地,撒离鲜于。”
“找人?找什么人?”
“鲜于的一个大臣,叫图灿。”
“嗯?为什么龙御会找他?”
“当初我暗中下药让几位鲜于使团中的舞娘生病,然后再卖身混进鲜于使团,想伺机刺杀龙御。只是……被他一眼识破。”虽然已是一年前的事,却彷佛昨天才发生过一样,记忆依然清晰。
乘风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似是生气又似伤心,“你是说,他灭鲜于原来是为了找你?”
“我……只是做此猜测。”她看得出他复杂的心绪,但她没有停留在这多余的讨论上。
“我不知道那个图灿当初是否有留意过我,不过,他应该不会猜到我其实是月阳人。而龙御每次灭国之后,不会在那个国家停留太久,会尽快返回龙疆,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去龙疆和鲜于的交界处打探一下消息。既然有消息说龙疆这次是率领十万大军攻陷鲜于,那十万大军所经之处总会有痕迹的。”
乘风思忖片刻,一点头,“好,就依你之见,先去龙疆鲜于的交界处。从这里到瓦哈城最近,那里很有可能是龙疆大军进入鲜于的地方之一,我们不如就先去那里。”
“好。”她拉过马头,正要改变方向前进时,忽然眼前的大道上,有一乘马车缓缓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就在擦身而过之际,马车的车帘因为晃动掀开一角,冷艳眼角余光匆匆一瞥,突然愣住。那车内的人,好像是……
“怎么了?”已经骑马走了一段的乘风发现她没有跟上,不解地回头叫她。
冷艳却喃喃自语道:“此时此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乘风又在前面叫她,“艳儿,快走啊!”
冷艳却翻身下马,将腰上佩剑向后一甩,纵身追往马车离去的方向。
乘风不知缘故,也拨转马头,一边拉起她丢下的马缰绳,一边催马追赶上去。
终于她回身翻出左掌,示意他不要再追,然后做了个手势,让他原地等候。
两人师出同门,乘风明白她必是有个重大发现,要去追踪消息,只好按她的指令,在原地等候。
龙御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从鲜于国转移到原来的普鲁图国,也就是现在被龙疆收归版图,改名为普鲁图郡的土地上。
“陛下,普鲁图宫就在前面,我们今夜是否就留宿那里?”宋将军名叫宋远征,这个名字是龙御亲赐,由此可见他的野心。
龙御想了想,“普鲁图的那群贵族一直对朕心怀不满,最近他们还跟阿莲图人有些小动作。那座皇宫并不安全,朕就在宫外扎营,所有营帐顶端都挂上王旗,让他们外人找不到朕的所在。”
“是,臣这就去办。”
于是,五万大军围绕着普鲁图的旧皇宫,安营扎寨。
看守皇宫的侍卫不明白外面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龙疆兵,跑去向皇宫最高行政官,前普鲁图国的老王爷苏兰热禀告。
苏兰热一路奔跑出来,看到这么多的士兵,就好像看到以前普鲁图被灭国时的情景,惊讶地到处问:“又要打仗了吗?”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给他答案。因为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的。
好不容易,苏兰热才在一顶大帐外找到宋远征,而当年就是宋远征带着大军攻进普鲁图的皇宫。所以一看到他,苏兰热就两腿发软,颤巍巍地问:“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宋远征笑笑,“只是普通的练兵,你不必担心,回皇宫里睡你的大觉去吧。过一、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苏兰热这才放心地走掉,宋远征转身走进大帐,龙御就躺在帐内的一张软榻上,淡淡笑道:“你应对得不错,不要让他知道朕在这里。”
“是,臣知道。不过陛下,我们灭了鲜于的消息应该传遍各国,难保月阳已经有了准备。”
“有准备最好。”龙御打了个哈欠,“朕不怕打有准备之战,只怕对手会让我觉得太无聊。”
“陛下休息吧,臣先告退了。”宋远征退出大帐。
龙御闭上眼,却没有真的睡着,他在不停地思考着下一场战役该怎样打响。
月阳国的兵力不过十余万,而且分布全境,指挥将领也大都没有什么能力。当年在灭了普鲁图国时,他本来也想一举灭了月阳,只是当时刚灭普鲁图国,作战力有所减弱,大军需要休整,而且国内也有些乱事需要他回去平定,便将灭月阳的事耽搁下来。难道,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求到一丝生机的月阳竟敢对他图谋不轨,特意派冷艳来刺杀他吗?曾经他以为她是阿莲图国的人,因为她使用的是阿莲图的剑,也为同样有可能是来自阿莲图的刺客求情。
原来,这一切只是迷惑他的假象?
可恨!可恶!
一想起她的名字,他的心口就隐隐作痛。那一夜她突然如梦幻泡影般的消失,几乎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种让人恨不能求死的疼,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如此的倍感耻辱。
当他的剑锋压在鲜于王的脖子旁,鲜于王惊恐绝望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灭了鲜于,而且是用如此不顾一切的速度?
你要是死了,朕即刻发兵,灭了鲜于!灭了芙兰!灭了月阳!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因为他曾经这样郑重地给过那个女人警告,既然她以如死亡般的消失离开他,那么,他就会履践他的诺言,一个个的灭下去,直到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