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策计划三天后上京,不过他的决定刚刚对下属们说出来之后,反对的声音就一浪高过一浪。
“王爷,我们刚刚和朝廷打了那样一场大战,您怎么能回京去?虎落手阳被火欺啊!万一您一到了江北,对方就扣住您不放怎么办?”连建澄最为着急。
樊世朝思付着说:“太后寿宴之事,明显是江北人的阴谋。他们知道王爷不会回去,或许是想以此做为借口,好在世人面前说王爷怎样目无王上,企图叛乱,下一次待他们准备好了,还会再开战的。”
“再开战也不怕!”宋石龙拍着胸睛道:“我的红衣大炮一定会让他们尝到厉害!”
金沧海也皱紧眉头建议,“王爷,若是一定要上京,也要我等属下陪同才行。咱们点齐人马一起去,少说也要带一万。”
轩辕策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众人发表议论,直到金将军说完,才淡淡地开口打断,“又不是入朝篮国,我带那么多人马去,反而招人议论。不用那么麻烦,让建澄挑十几人陪我同行即可。这边,文事问世朝,武事问沧海,你们两人商议着,全权负贵。”
宋石龙惊道:“王爷,您一定要去?为什么啊?您不去又会怎样?”
“你们最近难道不觉得奇怪!”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上次怒江一战,慕容家丢了慕容眉,但我们在江中打捞了三天,捞起来的尸体没有一个是他。那他人呢?建澄,慕容家给慕容眉力丧事了吗?”
他一愣,“好像……没听说。”
“连衣冠冢都没有给他立。”轩辕策冷笑道:“这只能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偷偷替回了慕容府。”
“那……就算是他回去了又怎样?他是王爷的手下败将,不敢声张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大概是怕遭受朝廷对他兵败的贵难,所以他老爹把他藏起来了吧?”宋石龙如此分析。
“不要因为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看扁了他。”他幽冷地笑着,“我倒觉得他会是我此生的一大劲敌。所以他是生是死这件事,我必须知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力。我会让京里的探子全才查找慕容眉的所在!”连建澄扮回应,“这点小事,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进京吗!”
“我进京不全是为了他。”轩辕策沉吟着说:“昨天有刺客渗入王府,这件事你们都应该知道了。这未吐客的来历有些蹊跷,我怀疑与京中的什么大人物有关。而太后的寿宴就在这几日,是我入京调查的好机会。”
樊世朝看着他,“王爷是为了姬姑娘吗?听闻那刺客原本是要渗入姬姑娘的房间。”
宋石龙冷笑一声,“没准是慕容府的人派来天口的,那女人既然原来是慕容眉的老婆,必然知道许多慕容府的秘密,慕容家见她逃回去无望,于是就派刺客来灭口了。”
他的话引得众人一片附和之声,而金沧海算是众人中年纪比较大的一位,也是看着轩辕策长大的,耳闻目暗了轩辕策和姬明烟的种种爱恨纠葛,一直没有机会劝他,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爷,女人心海底针,若她原本就是故意留在您身边做慕容家的间谍呢?王爷对她不能不防。我没见哪个女人,被王爷这样的男人如此的细心呵护还如此不识好歹。王爷,恕属下说一句也许不该说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一”
“散会了吧,三天后准备上京。”轩辕策把脸一沉,转身拂袖而去。
樊世朝对金沧海笑了笑,“金将军,王爷对姬明烟是铁了心的,您就不要再劝他了。你我还是好好想想,这一次入京如何保护王爷吧。”
“王爷刚才说只要十几人随行,是在开玩笑吧?”连建潜额上冒着冷汗。除了战时,他一直是负贵贴身保护王爷的,但是要十几人保护王爷在此次上京、回京的路上全身而退,真的是难上加难。
看他一眼,樊世朝解惑道:“王爷只说让十几人随行,可没说除了这十几人之外,江南的其他人不能入京吧?江北、江南贸易频繁,鼎盛之时,光是江上船只往来的人数就能多达上千,涉及的钱款也多达百万两。如今王爷要入京给太后贺寿,去看热闹、寻找商机的生意人,应该也会不在少数吧。”
“啊?这和我们保护王爷有什么关系?”宋石龙是个脑袋只有一根筋的人,听了半天没听明白。
连建澄却懂了,眨了眨眼地笑答,“我知道了。我猜,至少会有两三千的商人百姓进京看热闹。”
“你怎么知道?”宋石龙不解地看他。
金沧海也笑了,“我倒觉得,除了这些人之外,江南大营里的兵卒也该时时操兵演练,别懈念了。毕竟我们还有个强敌东辽,若是王爷离开对东辽犯境,我们不能全无准备。”
“这倒是应该,可是……”宋石龙还没完全明白过来,那三人已经一起并肩走了,留下他愣在那里,叫了声,“喂!你们知道我是粗人,不要和我打哑谜了!”
轩辕策刚走进后院,就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差点一头撞到他。
“急什么?”
他声音一沉,那牌女吓得急忙跪倒,“王爷,奴婢急着去找您,一时间没有看路,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我问你跑什么?”
婢女忙磕头回答,“姬姑娘受了寒,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奴婢想问王爷,是不是要请大夫?”
未等她说完,他就疾步进了房。
姬明烟果然发烧了,额头像烧着的炭炉一样热,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和她平日的苍白大相迳庭。
轩辕策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吓傻了。“怎么回事?”他记得他离开对房内是有火盆的,十分温暖。怎么现在火盆已经鸡天,窗子大开,屋内冷得像冰窖一样。
苞进来的婢女哭丧着脸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来送早饭时,姬姑娘不许我进门,奴婢只好在外面等。看到窗户开着,奴婢怕姬姑娘受寒,想从外面关上,姬姑娘也不肯……”
“出去。”轩辕策喝了一声,然后握着姬明烟冰凉的手在床畔坐下。
许久,他开口问:“你是故意的?”
她的一双眼已经烧得睁不开,只能微微露出一条缝看着他,“我不想回京。”
他胸中燃起一阵怒火,“你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老拿自己的身体做为赌注?”
他转身出去吩咐婢女在旁边的房间放好沐浴的木桶,又在这边屋内摆上了十几个火盆,让屋内选速热了起来,然后抱着姬明烟去那里用热水洗了一个澡,将她全身都泡得热热的。
等洗完抱她回来时,这边屋子也已经热了。
轩辕策看着躺在床上的她,“你想这样发烧多少天,好阻止我去京城?”
“只要江南的风还是这么冷,雪还在下,我天逃诩可以发烧。”她将脸埋在雪白的枕巾中,声音是含糊不清的。
他皱着眉,忽然将自已的外衣月兑了,躺在床的外侧,在被子下将她接入怀中。她的肌肤被热水泡过,已经不再冰凉,但是乍然接触到他的皮肤和温度还是瑟缩了一下,脚指头都紧紧蜷缩了起来。
“三天后我就上京。”他斩打截铁地告知她这个决定,“不管你肯不肯,我都会带着你一起走。”
她在他的怀中仰起脸,看着他,“也许我会病得根本走不动。”
“有马车,你本来就无须走一步路。”他抚模着地的秀发,将她的身子再往怀中拉了几分。上一次和她春风一度,他醉酒也发了烧,只依稀记得她的身子像花力一样香甜娇软,此刻记忆中的感觉与眼前实实在在的触感相印,他发现自己竟陷得这么深。
“你不想回京,是不想见慕容眉,还是怕我有危险?”他小心谨慎地问出这个问题,心中期待的是后者的答案。
她半天没有回答,直到他轻轻叹了口气,她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似的咭浓了一声,“轩辕策,你千么要喜欢我?你不觉得我们俩都因为你的喜欢而活得很累吗?”
他苦笑道;“我有同感。但在我因为忍受不下去而举剑自刎之前,我们还得这么累地活着。”
“你是我命中的克星。”她磨着牙,懊悔极了,“我当初不该到江南来问你那个愚蠢的问题。”
“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是不该让我在慕容府见到你。”
姬明烟还在嗦嗽,却坐在轮椅上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抬到王府门外,看着那辆豪华宽故的马车,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世上最悲凉的事情,大概就是折腾了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身后有个熟悉的气息逼近,接着她的身子就腾空而起,被抱上了马车。
在车内她擦开车市向外张望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车队后面,孤疑地问:“怎么,他也跟着一起进京吗?”
罢在车内坐下的轩辕策没有往外看,“你是说拓跋隆?他听说我要进京,就非要一同前往。这个人你不是说要留意小心?所以我想与其放在外面让他单独行动,还不如让建澄好好盯着他。”
“他应该是东辽的密探吧。”姬明烟沉思着,“东辽这几日忽然没了动静,也许就和此人有关。”
“嗯,他一直设有关键的消息回禀,东辽一定是认为开战的对机还不到。他跟着我上京,也许只是为了监视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临江,好为东辽的乘虚而入做准备。”
姬明烟又道:“昨晚你和金将军他们谈了一夜,就是谈边境的驻军问题?”
“不只是边境的驻军,他们担心朝廷会在我一踏入江北土地的时候,就下令抓捕我,所以要求在江南这边以操共演练名为“沿岸驻军”,又找了至少八、九百的精兵化装成商人百姓沿路暗中保护。”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听着却连连挑眉,“你就是这样去给太后祝寿?你以为京中的人都看不出你的诡计吗?”
轩辕策的脸逼近到她面前,“明烟,京中有不少的傻瓜,不过也确实有几个聪明人,比如你的前夫慕容眉,如果他如我所料还活着的话,必然会准备好一切等着我上钩。”
姬明烟呼吸急促了起来,“你凭什么认为他还活着?“前夫”这个词,我不觉得适合他。”
他微微一笑,“你在我身边时,我从未听你主动提起过他。好吧,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不引起自己的心痛和我的嫉妒而不提!但是我也可以理解为是你知道了他平安无事,又因为无法回到他的怀抱而心中忧愤,所以不愿意和我提他。
“至于“前夫”一词……明烟,都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你还认为你回得去吗?慕容府的人会怎么说你?他们还能接受一个曾躺在我怀里的女人做他们的儿媳?”
她不禁紧咬住嘴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那条伤腿。他有阵日子没说刻薄卑了,她几乎习惯了他的温存体贴,所以这突然而至的刻薄冷酷,让她心底故意淡忘的那层伤痛一下子又被揭开,一阵阵抽紧。
轩辕策意识到什么,将她揽入怀中,语调转为柔和,“明烟,我向你道歉。”
她苦笑道:“堂堂临江王,有什么可向我这个小女子道歉的?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静默片刻后,他轻声问:“这些日子以来,你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对我动过心吗?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我的,但是我心中是怎样想你,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有时候真是恨,恨你的无动于衷、冷模无情!”
姬明烟贴着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变得激烈而紊乱,就如他的呼吸一样失了规律。
她真的是个无动于衷又冷模无情的女人吗?
若真是,她不会宁死也要回江北。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月兑办法,逃离的办法,因为如果她再停留下去……就会彻彻底底地失落了她的心。
若她是那样的女人,这一次她不会不惜用生病折磨自己的这种方式,阻止他回到江北去。
因为就在他决定进京的那一晚,她作了一个恶梦,梦中他抱着她走在一片荒原上,四周忽然万静齐发,他却仍拚死护住她,从他身上无数个静眼流淌出的鲜血,是那样真实的恐饰,让她在梦中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她不能让他白白去送死,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现在的轩辕策对她来说,已不是掠夺者那么简单了。
这个男人,是她命中泣定的天魔星。夺走她平静的生活、夺走她的灵魂、夺走属于她的一切,现在连她恨他的力量,也已被夺去……
从江南的临江到江北的京城,乘车要走十天,乘船七天即可抵达。
但因为现在是冬季,江面到处都结了冰,乘船的速度慢了,所以轩辕策先是乘车活着江南之岸行进了五天,然后再通过一处河道较窄、江面还未冻住的地方乘坐小船过江。
姬明烟沿途细心留意,果然看到有不少商人或旅客模样的人闲散似地跟在他们的人马周围,距离不超过百步。眼前能看到的,至少有一、两百人,若是出现紧急情况,大概一下子窜出来的人数会增加到更多吧?
拓跋隆来找过她两次,轩辕策都没有拦着,她便和他说了几句话,但是她身子不适,表情也冷冷淡淡的,拓跋隆便没有多打扰,说的也无非是让她多保重身体之类的客套话。
但是她心里明白,拓跋隆必然还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谈,只是碍于每次轩辕策都在身边,所以没有开口罢了。
有一次轩辕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诡异地笑道:“你以前的一个提议倒是有些可行性。”
她不解地看着他。
“这家伏似乎看上你了。”轩辕策斜睨着她,顺手替她将一束散发重新盘好。
她挑着唇角,“是吗?可惜他不是东辽王子,否则我或许可以凭去换取点情报。”
他骤然街吻住她的唇瓣,狠狠地咬了她一下,“或许我该高兴,因为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也对你垂涎三尺,这说明我的眼光不差。不过其实我很不高兴,若不是留着他有用,我早就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