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后宫很是清冷。焦急的苏太后不知道是第几遍问宫女了,“陛下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要回来用晚膳吗?”
婢女回答,“奴婢已经去问过张公公了,他说从东山回宫,怎么也要走两三个时辰,也许陛下白天玩得累,就在东山的行宫位下了。”
苏太后心急怒道:“那怎么行?快去派人催一催。陛下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宫外睡过,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此时有一名太监在殿门口跪禀,“慕容侯爷求见太后陛下。”
“慕容老侯爷?”苏太后一愣,“这么晚了……后宫向来不许外臣出入。”
“慕容老侯爷说他是辅国大臣,有国家大事要急禀太后,不在此限,而事情是有关陛下的。”
“陛下?”她一惊,立刻起身道;“快宣!”
片刻后,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垂首跟随着太监来到殿门口。
棒着不远的距离举目看去,觉得那人身影不像慕容归鹤,她孤疑地问:“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微臣慕容眉参见太后。”
苏太后一下子从登子上站起,美目中惊疑之色闪烁不定,“你……不是说你战死怒江……”
慕容眉,也就是姬明烟,对她微笑道:“微臣是生是死,太后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举?”
虽不知她来此的目的为何,苏太后却觉心中很是不安,如今见她态度诡异,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明明是慕容归鹤要见哀家,为何来的是你?”
“家父只是负责帮微臣引见,否则微臣可没办法见到太后呢。”
“你要见哀家?是为了你的私事还是……”
“既为了微臣的私事,更为了陛下的安危。太后是否可以摒退左右?因为微臣后面要说的事情,不想被太多人听到。”
苏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一挥长袖,“都退下。”
爆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殿门也已被关好。
她扬起下巴,“你有什么话,现在左右无人,可以说了吧?”
“微臣想问太后一句话。”
“什么话?”
“陛下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句话真如惊天炸雷般劈在了苏太后的心上,她娇美的小脸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惨白得像鬼一样。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指——
“大胆的慕容眉……哀家没有向皇帝告发你们慕容家瞒天过海、欺君固上。你却敢如此侮辱哀家和先帝……来……来……”
姬明烟平静地看着她,“太后想叫人来吗?难道您想让微臣当着众人的面,再把这个问题问一遍?”
如同被手扼住了咽喉,苏太后的五官都拉曲在一起,喉部动了动,后面的话却噎住怎么也吐不出来。
“微臣如果没有实证,是不会这样来问太后的。微臣已经悄悄从内宫调阅了绝密卷宗,查过太后当年被先帝临幸的妃录,有意思的是,太后当年最后一次被临幸的时间距离陛下出生的日予,仅有七个月。”
苏太后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先帝当年出巡南方,一走就是大半年,哀家在忧心太甚后早产,几乎是九死一生,此事后宫之人都知道。”
姬明烟不理她的狡辫,继续说:“太后虽然早产,但诞下的却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所以先帝得知您生子之后,立刻赶回京城,册封您为贵妃。此后不久,皇后病逝,您就顺理成章晋升为皇舌。”
“这是哀家应得的。”
“但是先帝并不知道,这唯一的皇嗣并不是他的儿子。”
苏太后听她一语道破,立刻怒喝,“慕容眉!你凭什么污蔑哀家的名节?你说陛下不是先帝所出,证据呢?”
她轻吐出一个名声,“岳冲。”
蓦然变了脸色,苏太后惊恐地瞪着她,退后两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中。
“你;你是什么意思?”
“岳冲。当年江湖的第二高手,突然销声匿迹,据传是为情所困。我请人去查过,他当年是因为心爱的表妹另嫁他人才意志消沉,而他的表妹,正是太后您。”
“是我又怎样?就算我们是表兄妹,也不能污蔑我们就有奸情。”
姬明烟还是平静叙述,“太后入宫之后,岳冲始终不能忘情,所以趁宫内征召高手入大内之时,投身朝廷。他武艺高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很容易就过了关入宫侍奉,一晃眼就是十三年。起初第一年,他不能入后宫,只能在宫墙外守候。第二年,他藉着先帝出宫踏青之时与你相会,但你那时已是苏妃的身份。可惜啊,一对有情人,劳燕两分飞。民间有云: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你住口!”苏太后尖叫一声,眼睛红得好似要喷出血来。她惊恐地瞪着姬明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无人知道的事情,对方却能叙述得如亲眼所见一般。
姬明烟看透了她的心事,微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的事情虽然瞒过了先帝,却瞒不过太监宫女的耳朵。您许以他们重金厚利,让他们帮您隐瞒真相,同样,我也可以拿重金厚利,令他们说出实情。其实即使我不追查,试问太后您“九尾狐”的艳名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别人口耳相传,流出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