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妖师 第9章(1)
作者:湛露

天地之间,任何的生命无论大小、无论长短,都有生有天,每个生命到来都有其意义,而他则延续了先祖的使命,就是为凤朝燃尽自已的最后一簇光芒。

他的命,在外人眼中看来玄妙且神圣,因为他半仙半妖:可在敌人眼中,他的命又脆弱而可笑,因为哪怕只是一道小伤口,都会让他血流不止。

所幸只要他的求生意志够坚定,想要将他击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偏偏讽刺的是,现在他只能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一凝住所有心神,他将周身气血集中在一点,丹田之内的热气越来越强,好似随对都会鼓涨爆裂。下一瞬,气血骤然逆转,由热转冷,刚才还是酷热难耐的热流,弹指间就变成了凝水成冰的寒气。

倒转的气血让他心脏负符不了这突变,在急速狂跳了十几下后,碎然停止——又是这个熟悉的老地方?

凤疏桐长呼出一口气,望着面前那条宽宽的大河,河上夜复一夜摆渡的舟子还在,而他身分已改。

今日,他不是涉江救人的闯入者,是命数已尽的一缕孤魂。

“涵王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有人远远地喊着,转瞬来到他眼前,是上次送他的那名鬼将。

他苦笑道:“一言难尽,我今日……算是阎君的阶下囚了。”

表将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发现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元种,而是魂魄。

“王爷怎么会……”鬼将异常诧异,“上次阎君还说您的命数责不可言,寻常人伤不了您?”

“若不是寻常人呢?我毕竞不是天帝、不是如来、不是阎君。”凤疏桐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寒喧,于是恳切地说:“麻烦请带我去见阎君。”

阎罗殿上,今日冥火簇簇,油锅铆刀一应俱全,不晓得阎君要发落什么人。

表将将凤疏桐带进来的时候,阎君正在懒洋洋地修指甲,旁边刺官一本正经地宣读着——“韩域张久天,在阳世素有恶名,百姓朕名上告其虐待妻女、鱼肉相都。本月初十,此人因酒醉堕水身亡,百姓恳请阎君重判,勿使其来世再生为人。张久天,你可有辫词?”

阶下一名漂勇大汉虽被黑白无常锁拿,却梗着脖子喊道:“小人不服!”

“不服又怎样?”阎君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既然得罪了亲友邻里,又素无善行,便该重判你。”

“大王,我手日也是求神念佛的大善人啊!每月初一十五,谁不知道我张大善人会在家门口大摆舍粥棚,供穷人享用。”

刺官冷笑道:“你那个舍粥棚不过是挂行善之名,将家里陈年发霉的稻谷同一些不值钱的糠致熬煮在一起让穷人吃,每喝一碗,还要为你家扛一袋粮到仓库之中,充当不要钱的长工。”

“这人看来的确不可救药,否则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在他死后还不放过他?好了好了,我也懒得听他的判词,尽快把他打发了就是。”阎君不耐地摆手。

刺官立刻大声喊道:“打入猪界,三生三世不许再转世为人。”

张久天刚才还满脸强硬的表情瞬间软化,衰求道:“阎君,求您放过小人一命,小人愿倾家荡产——”

“已死之人,休想拿阳间财物利诱我。本王岂有你想的那么贪慕钱财?”阎君真是听腻了,厉声道:“再要罗唆,就把你丢下油锅炸一炸。”

见黑白无常将人押了下去,凤疏桐微笑着在旁边拍手,“阎君赏罚分明,不愧是地府之主。”

阎君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仿佛这时才看到他,“涵王是来找本王讨要那块肉的?”

“岂敢?”凤硫桐躬身长揖,“我今日来,是有事要求阎君相助。”

阎君眯眼打量他一下,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该来的时候自己非要来,来一次就罢了,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难道地府是个好玩的地方吗?这次究竞是谁杀了你?”

“是我自己。”他平静地回答,“而且,我想请阎君再给我一天阳寿。”

阎君睁大眼,有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自己要自杀,又要我赐你阳寿?世上哪有这么好笑的事?”

“阎君通天彻地,难道会不知我现今遇到了什么困境?”他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性命相搏,是为了凤朝的兴衰,阎君也统辖着凤朝子民的魂魄,难道不愿出手相助吗?”

“我只管阴间的鬼魂,不管阳间的兴衰,你想死是你的事。既然你已经死了,就是本王管辖之内,来到这里的鬼魂,从没有再讨要阳寿回魂的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身分特殊,若是想求本王为来世安排一个好归宿,我倒是能看在与你先人的交情上,帮你这个扮。”阎君笑眯眯的瞅着他,倒像等不及想将他玩弄于股掌间。

凤疏桐神色从容的说:“阎君,我知道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也知道我讨要阳寿是强人所难,无奈情势所逼,我也不得不强阎君所难了。阎君若是执意不允,请恕我大胆冒犯……会就上次令我割肉救人一事,在天帝面前讨个公道。”

阎君神色一沉,“这是什么话?本王帮你救了那丫头一命,你不感激就罢了,居然还要例打一耙?那块肉可是你答应割给本王的,你情我愿,有什么可向天帝告状的?再说了,你以为以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能见到天帝吗?”

凤疏桐微笑,“阎君,我先祖是天庭在册的凤陵君转世,他的后世子孙按例在天宫的仙家玉碟中也都有纪录。我碎然而终,属于特例,必有天官追查原委,只要我能见到天官,便有机会见到天帝。就算阎君阻拦我见天官好了,当我先祖从海外云游回来,得知后人遭此不幸,也会找阎君问个缘由吧?”

阎君勃然大怒,起身喝道:“凤疏桐,别拿你先祖来压我!就是凤陵君本人站在这儿,和我也是平起平坐!”

一旁的判官急扮向主子使眼色,小声说道:“凤陵君在天帝、王母娘娘面前可是红人啊。连他那个蛇妖老婆,据说王母娘娘也很宠爱,您又何必和这小子赌这口气?他不过就要一天阳寿,给他便是了,这样他不就再也找不出和您争执的藉口?”

阎君哼了一声,抓过旁边一块令牌丢下去,“赤罗,你领着咱们这位王爷去还魂池。一天阳寿我是不给的,只有两个对辰。王爷,两个时辰之后,本王还会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

凤疏桐笑着一揖,“阎君大恩,在下铭感于心。”

表将赤罗领着凤疏桐来到还魂池旁,不解地看着他,“王爷如果遇险,为何不想办法求助凤陵君?”

“凤朝每代的兴亡,应由当朝之人承担,将自己的贵任和义务推给别人协助,是不对的。”他正视着眼前那池幽蓝的碧水,“我只幸”下两个时辰了,是吗?”

赤罗点点头,“王爷保重。”

“多谢你了。”他纵身跃入碧水中,水面涟漪荡漾。

赤罗看着水纹波动,荀嚼自语,“若是我能还魂,我该做些什么呢?人也好、神也罢,各自有各自的烦恼,做一只长命鬼又能如何?唉……”

尹清露被莫随园死死地压住,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更不断叫嚣着对他的厌恶。

她本想故作顺从,再寻求机会反击,但当她衣裙被燎起,双褪被强行分开的对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始挣扎反抗。

莫随园气喘呼呼地笑道:“这就对了,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装也装得不像。只可惜凤疏桐看不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我倒真想看看他的脸色会变得怎样。那人老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自情出身高责就以为有多了不起,呸!还不是被我禁锢在幻界中、自顾不暇了?”

尹清露用才瞪着床上的锦褥,将朱唇咬出丝丝血痕,她刚才把降魔杖藏在枕下,只要伸手往后一模就能模到。

莫随园突然停住动作,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怎么?恨我恨得想杀了我吧?可以啊,但你有把握自己能救出他吗?”

尹清露瞪着他的眼,“过了今夜,你真的会放了他吗?”

“那要看你伺候得好坏了。”他幽幽笑着,指尖滑过她的肌肤,“别忘了,他的命握在我手里。”

她心一横,别过脸,一动也不动地瘫在来上,“好吧,随你怎么做。”

愚蠢的女人,甚至不知要先和他仃个契约,一也对,现在的她哪有什么资格和他谈契约呢?

莫随园用手按住她的肩膀,腾出另一手来月兑掉自已的外裤,突然间,他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眼前一片白光刺眼,整个人便翻身掉下床铺。

尹清露诧异地探身去看,却见他像是被剧痛袭击,整个人蜷缩抽cha着,拚命在地上打滚,口中还咬牙切击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呆了一瞬,随即回身从枕下抽出降魔杖,指在他的身一则。

现在该怎么做?把他打死如何?

“不,不要妄动……”原本在地上打滚的莫随园逐渐挣扎着站起来。

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尹清露愣住了。这声音为什么那么像……凤疏桐?

莫随园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颤抖地握着降魔杖,警惕地膛大眼睛瞪着他,“你、你又在要什么花样?”

“笨丫头,还不过来扶我?”他皱皱眉,这皱眉的神情也与凤疏桐如出一撤。

她情不自禁把手伸过去,又立刻醒悟地想要抽回来,却也被他一把抓住,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肩头上。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赶紧……”他脸容惨白,连指尖都是冰凉的。

“凤……疏桐?”她退疑着叫着他的名字,还是不能确定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我现在寄身在他体内,但是他的元神正在拚命抵抗。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占据这里多久。”他的神态异常疲惫,因为这身体与他的魂魄并不契合,他现在只能用尽全才镇压住莫随园的元神。

看她满脸惊诧又衣冠不整,他缓缓伸出手,将她散乱的衣服拉拢,“不要为了我栖牲这么大。”他抓住她手中的降魔杖,“和老竹子说,我欠他一份隆,以后会还的。”

她低呼一声,蓦然将他一把抱住,犹如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揽在怀中不敢放手。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对候。”他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也忍不住楼着她的纤腰,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有耽搁,否则此对的她岂不是已经遭到毒手?这丫头真是傻子,以为自己献身给莫随园,他就能手安月兑险了吗?

“我们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他低声说:“得尽快找出莫随园的妖灵藏在哪里。”

“他也有妖灵?”尹清露想了想,“是固为他有一半妖精的血脉吗?那你岂不是也有?”

“我的妖灵从未藏匿,就在我体内。只有一天到晚担心别人会伤害他的妖,才会把妖灵藏起来。”他照着桌上的铜镜,镜中的那人是他的死敌,也是现在的“他”,如何才能找出这个人的弱点呢?

她沉吟道:“妖灵一般都不会离主人太远。他若想藏起自已的妖灵,又要随时提防被人盗走或伤害,就必然得找个距离自已近又稳当的地方藏匿。”

“是的,近又稳当,一这样一个地方可能在哪儿?”他殊起眼沉思。

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我想起一个地方了。”

深夜,尹清露拉着附魂在莫随园身上的凤疏桐来到吏宫门前。

“他入宫之后一直在这里办公,如果将自己的妖灵藏在这儿,那么不但白天可以就近保护,到了晚上,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也可随时查看。”

“聪明。”他微笑着屈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抚模着微疼的额头,叹气道:“真是不习惯。”

“什么?”

“你现在用莫随园的样子和我说话,我真不习惯。要知道,我恨不得把你这张脸打成包子那样肿。”她热切地说:“幸好等我们揪出他的妖灵、逼他把你的肉身释放出来后,你就没事了。”

“但愿……!他至今不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阎君只给了他两个时辰还阳,而他选择还魂到莫随园身上完成大业,之后呢?他与她便会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今生今世再也谈不了长相厮守……

他忍着刀割般的心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在她面前还要强作欢颜,然而这竟是如此的困难。

他自小就已习惯了孤独,没有兄弟姊妹、没有母亲,父亲与他之间也似手总有隔阂。不是不爱,而是他心中早已明白自己的人生意义和终点,于是就不会、也不敢将感情投注在身边的人身上。人如果被太多情感牵扛,就不能集中精神做事。

他强迫自己做个冷面王爷,和所有人都保持疏离,除了那个像妹妹一样柔弱又坚韧的玉真公主外,很少有人能探知他的内心世界。

唯有这个丫头,是他今生第一次想捧在手心中、拥抱在怀里的女人,为何上天却只有给他这段连回忆都恨少的时日?来生不论他转世戍什么,可还有缘分再和她重聚,守望着她的幸福?

尹清露根本没留意到他忧伤的眼眸,只是懊恼地在吏宫中漫无目的搜寻着,她的夺魂铃已被莫随园夺走,碎邪剑在此对此刻显得毫无用处。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急得都要跳脚了,即使凤硫桐没说,她也知道魂魄强行占据另一人的身体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在莫随园的元神重新醒来之前将他的妖灵找出来,无奈她现在竟束手无策。

“别急,你的那根降魔杖昵?拿来给我。”他提醒她道。

她将挂在腰上的降魔杖抽出递给他,“老竹子做这根降魔杖的对候,上面还洒了我的血。”

“那这根降魔杖的威力就不容小臂了。”他将降魔杖对着月亮举起,月光洒在杖上,原本晶莹如翠玉般的杖身忽然折射出更幽绿的光芒,光芒汇聚在杖顶后,倏然又化作一道绿光,直射向吏宫后院。

“在那里!”他拉着她,急忙冲向后院。

那道绿光笔直落进后院的水井中,尹清露站在井口向下望,只能看到荡漾着月光的水纹。

“这家伙还真是狡猜,居然把妖灵藏在水里。”她惊喜又得意地笑道,“好啊,让我现在就把你揪出来。”

她拉着井绳就要往里跳,凤疏桐一把拉住她,“井口这么小,你别冒险,要引出妖灵不需要这么费事,只要用降魔杖就行了。”

“不行!”她断然拒绝,“你现在的魂魄和他的元神共存于一个身体,降魔杖的法才一旦真正开启,势必也会伤到你,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让开,这井口比我的身体宽一些,没问题的。”她推开他就跳上井缘,然后深吸一口气跳入井中,没想到,看似一口小小的水井,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她游过底部一个洞口,接着替入一片更宽大的水域,只见在茫茫水光中,一个硕大的蛛壳稳稳立在东边的角落。蚌壳紧闭着口,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她心中大喜,因为知道这里必然藏着莫随园的妖灵。

她用才得水,游向那个蛛壳,猛然间却料里审出一条巨大的黑影,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她的肩膀一一该死!她竞没有防备莫随园还在这里藏了一手!

她负痛抽出碎牙阵组,狠狠地刺了过去,碎邪剑上有猎妖之法又有她的血痕,攻击她的妖兽无法抵档,被她一剑刺中后化作黑水遁去。

她掐指念动真诀,蛛壳缓缓开驭,露出当中一个小小的玉盒。她一把抓住、双脚一摆,反身回游。

游到井口处,她运气破水而出,一把拽住井绳叫道:“我得手了!”上面的凤疏桐立刻将井绳一拉,把她拉出水井。

“快看看这个是不是?”她全身湿林林的像只落汤鸡,却依然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献宝似的把玉盒拿到他面前。

他没有看向玉盒,而是伸手将抛的湿发拨到一边,捧着她那娇小的面庞,怜惜地用袖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水渍。

“清露,你以后,一不要再这样做事清,太不顾自己的性命了。”他叹息着,谆谆吓泞。

她笑着将头甩了甩,甩得他也一身水珠,“没什么,等这件事了结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以后,一就是没有了我,你也不要这样做事。”他垂下眼捷,将玉盒接过看了看,盒子应该是被莫随园封印了起来,并不能立刻打开。“要解开这道封印,才能拿到他的妖灵。”他端详着玉盒,想着破解之法,身体中却倏地一阵剧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糟糕,这么快莫随园就要反各为主了吗?他痛得弯子,根本站立不住。

尹清露惊慌失措地扶住他,连声问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用碎邪剑,用碎邪剑劈开这个盒子。”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情势紧急,只能孤注一掷。

她将玉盒放在井旁的地上,抽出碎邪剑退疑地问;“会不会伤到你?”

他明白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咬着牙根回答,“要快。没时间让你蟾前顾后了,宁可做错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尹清露用力点头,一剑斩下,玉盒上霎时白光遂时,裂开一条缝隙,一团灰色的光球从中飞出。

“快!用降魔杖!”他大喊,已痛得倒在地上,整颗心脏绞得让他恨不得插自已一剑。

她连忙举起降魔杖往光球一指,从降魔杖上射出的绿光紧紧包裹那灰色的光球,两团光芒相互纠缠,悬浮在半空飞快地旋转。

他用手紧紧按住心脏痛处,仍大声说:“快……快收了它!”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心头大乱,收妖的玉瓶就握在手中,竟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盖子。

“尹清露,你要违背你身为猎妖师的誓言吗?”他嘶哑地咆哮,“快!”

她颤抖着手打开瓶塞,含泪念道:“收!”

转瞬间,灰色的妖灵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玉瓶之中。

她放下瓶子后,立刻跑去抱住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他,“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怎么会这么疼?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帮你止疼?”

“妖灵已收,他的法力就会大减。我们……回去。”他抱紧她的胳膊,心知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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