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冷魅明大惊,脸上血色褪尽。从来没有见过织田恒动手打过人,而今天——他居然会动手打一个妓女?
织田恒嘴角勾起淡漠的笑,仿佛刚才不曾动手——般、凤眸瞥向乔语玫,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凝起了无法读解的情绪,像激动,似癫狂。
乔语玫却只觉眼花,呜……她一定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岳天啸呢?天,她死定了,就是不死,也会月兑层皮。这样想着,酒倒是醒了大半。更惨的是,岳天啸旁边还站着江宁轩呐!
呜呜,她醉了,就是没有醉,现在也醉了!
“你个笨女人!居然带坏我老婆!”愤怒的咆哮来自岳天啸,他一把提起瘫坐在沙发上的乔语玫。气死了,这笨女人竟带希恩到这种地方来!她真是吃了豹子胆,敢一再地惹他!两年前的旧账他还没有和她算呢!
“我醉了!”乔语玫好可怜地在半空中申吟,这个男人真是讨厌,明明就是洪希恩拖她下水的!
“天啸!”洪希恩头痛欲裂,却不得不面对这种混乱局面。在看到织田恒出现后,她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对了。再看到岳天啸穿戴整齐,并且脸上没有任何其他不明印记的时候,她更是迅速反应过来——上了程默风的当了!
“老婆!”岳天啸扔下乔语玫,转身扶住洪希恩,适才的愤怒换成小心翼翼的表情,“是不是头痛,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乔语玫猛地落地,一下子站立不稳,倒向了江宁轩,他连忙伸手扶住她,她抬起脸,镜片后眼睛半眯,抛出了可怜兮兮的那句话:“我醉了!呃……”
江宁轩望着这有趣的女子,不自觉逸出温柔的笑。
“我知道。”
“呵呵!”她傻笑,可能是酒精作祟,她没有前两次见到他那么紧张,“那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轻笑,求之不得呢!
倒是岳天啸与洪希恩瞪大了眼,这两个人何时这么熟了?看乔语玫倚赖在江宁轩怀里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怕会以为他们认识很久了吧?
“江宁轩,”织田恒忽地开口,眼眸却锁住江宁轩怀中的乔语玫,“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江皓夜。接下来就是你了,需要我送你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木吗?”纯正的中文发音,不带情绪的语调,正是这样云淡风清的口吻,教人不寒而栗。而他似乎料到江宁轩已经知道他要杀江皓夜一般,也不避讳地道出。
江宁轩感觉怀中的人明显一震,低头望了望乔语玫。她的神态不似清醒,那么刚才是他感觉错误?
解读出织田恒那古怪眼神里蕴涵的东西,江宁轩勾起了微笑,眼底眉梢没有显露任何的惧意。“无论为了什么,我先谢过,或许我五十年后会用得上。”
织田恒冷冷一笑,“听说你至今还不曾输过,但八年前你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八年后,你赢得了吗?”
江宁轩却更是别具深意地一笑,言语中似乎也若有所指。“放心,我相信八年前改变不了的东西,八年后也是一样!也许……我们成败的标准不同!”
好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织田恒也难得地变了脸色。“你会后悔!”他会让江宁轩记住他惹到的人是织田恒!
微微一笑,江宁轩仍是一径的洒月兑。“这是威胁还是示弱?”会输的人才有资格气急败坏!
不再看他,他转头对岳天啸点头。“走吧。”接着搂住了乔语玫往外走,却被野原颐之挡住了去路。
“明月,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织田恒用日语轻轻说道,挥了挥手,野原颐之便让开了。
“少主?”野原颐之唤道。
“无妨,你先将那个女人处理掉。”织田恒眼光扫过那刚才被他一掌打飞出去的小姐,又将目光锁在了乔语玫离开的背影,轻喃:“明月……”
乔语玫的确将酒醉之人该有的行为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此刻,她极其不安分地坐在江宁轩的车前座,傻笑连连地将手抚上江宁轩的脸,极尽调戏之能事。“思韧,你的小脸怎么变大了?咦……”她伸手碰触他的眉眼,“好像难看了很多,唔,长大就是不好,人也不可爱了,呃……”她打着酒嗝喃喃自语。
江宁轩哭笑不得地将车停下,这女子倒是毫不客气地吃他的豆腐。因今天是和岳天啸一道出来,没有把狄彪带出来,眼下倒便宜了乔语玫。她调戏他不打紧,但嘴里说着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话语,实在有些伤他的“自尊心”。
他抓下她的手,微笑着抵上她的额。“亲爱的,你在暗示什么吗?”
“呃?不好不好,”她使劲摇头,耍赖地说道,“我喝醉了……你说什么……呃……我听不懂……”
“听不懂蚂?”他微微笑,轻喃:“也许……这样你会听得懂一点!”
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唔……似乎有点欲罢不能啊……但是,她的眼镜太碍事了,他伸手取掉,拨开她散乱在额前的头发,抚上那张突然清晰的清丽容颜。难掩心底涌动的情潮,他再度印上了她的唇。不错,如他记忆中一般柔软……他闭上眼,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他在做什么?乔语玫大脑嗡嗡作响。可是,她无法拒绝,熟悉的、久违的电流再度掠过她的四肢百骸,酒意加深了,她一阵昏眩地闭上了双目。而眼眶……随着身体的飘然,也逐渐加温……老天呵,如果无法给她更多的幸福;就让她留住片刻的美好与满足吧……
靶受到她青涩的回应,他更无法自持了,将她紧紧拥人怀中,就这般纠缠在一起……
纠缠……纠缠一生……一世……
不知过了多久,江宁轩缓缓放开了她。望着她微闭的双眸,嫣红欲滴的嘴唇,心中涌上了无限的怜爱……这女子呵,—如当年那般吸引他……他将她拥紧,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了。
“好晕哦……”他为什么会这样?难得……她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不敢给给自己任何希望,哪怕一点点的.她外始装傻。“这是哪里啊……我要回家。”
她推开他,将自己隔离到安全范围外。没有了眼镜,她眸中再度涌起醉意般的朦胧。“要回家,呃……要回家……”
她没有醉!江宁轩心中非常地肯定。可是,也许是他太心急了……她并不知道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好吧,如果她喜欢玩捉迷藏,他也乐得多陪她玩—会。
“你住哪里?”
“住哪?”地状似努力地想,良久才道:“不记得了,呵呵……”
江宁轩无可奈何地揉揉她的乱发,笑了。“笨。”
她嘻嘻地笑,往车窗靠过去。“我好晕,想睡觉,你不要拿我去卖啊,我不值钱的……”
他听着好笑,发动车子,朝自家方向开去。
乔语玫仍旧喃喃地说着:“我真的不值钱,呵呵,都没有人要,连你……呃……都会把我忘了,呵呵……老天爷说,你没有幸福……没有幸福……”
江宁轩听到她说什么,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只听到她又说道:“我一直等……—自等……呵呵……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再遇到我……呵呵……可是我……不漂亮了,不漂亮了……你还喜,呃,喜不喜欢我啊?”
她可怜兮兮地扬起脸,望着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江宁轩一转头,望进了她的眸子。清澈幽深的眼眸令他心中—阵抽痛,他认真地答道:“喜欢的,睡吧。”
乔语玫像是捡到宝—般眉开眼笑,“我知道的……呵呵……知道的。”
她慢慢眯上眼,入睡。
她笑逐颜开的样子也叫他开了心,见她睡去,也不再分心地开车。
却没有看见,有一滴泪从乔语玫眼角轻轻滑落。
喜欢呵……他说喜欢……
尽避她知道,这只是安慰.可是……她也心满意足……
“喜欢吗?”他温柔地笑,手指轻轻撩起她秀丽的长发,深邃的眼眸中是浓浓的情意。
她点头,含笑望着左手无名指上草结的指环,一朵雏菊绚丽地绽放着。这么平凡稚女敕的小花,在美好的心情影响下,也变得格外可爱起来。
他左手环过她的肩,右手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凝望着纤细的手指上小小的草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自己的中文水平浅,而他却总爱说一些她不大明白的词句。她不解地回头望他,却望进了他的眼眸深处。经过了昨日的亲密,她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他,脸微烫,下意识想要别开头,却被他捉住了嘴唇……
气息紊乱,他抵上她的额;“我要娶你,明月……”
这是求婚吗?她垂下眼眸,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好。”
他将她紧紧拥进怀里,“明天我们去买戒指,然后回家举行婚礼,买一个大房子,生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我去上班,你就在家做饭,照顾我们的小王子和小鲍主……”
他喃喃地在她耳边讲述着未来美好的蓝图,她含笑听,家和孩子,家和孩子呵……终于……她有自己的家了!
她扬起了脸,美丽的脸庞是一抹认真:“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好不好?我们现在就结婚好不好?”她好期待,真的好期待!
他眼中满是惊喜,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打开她的心门,融化了她心中的冰冷。她不再不言不语,如同木偶一般沉默,变得温柔爱笑,那如孩子一般的纯净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笑,如果那大没有到海边,如果不曾救起她,人生……一定不是完美的!
他捧起她的脸庞,温柔地问道:“不后悔吗?”
她细细地凝视他俊逸的面容,目光充满了眷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沿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游走,想把他的面孔镌刻在心底,一辈子不忘……她点头,眸中凝起泪意,朱唇轻启道:“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后悔?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你;也谢谢老天,让我们相爱……”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便叫他堵住了唇。唇齿相依的瞬间,她尝到了泪水咸咸的味道,她分不清,这泪是她的还是他的……
这般缠绵的时刻,不该有泪的。可是谁又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后,原本相爱的两人,竟然永隔!
“在这里等我,”他执起她戴上戒指的手,轻轻一吻,眼里是神秘的笑意,“我过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她不依,拉住他的手不放,“我们一起去不好吗?”
“乖!”他轻轻拍拍她的脸,“我马上就过来,这里车多,你又这么笨,万一出事我就没有老婆了。”
他戏谑地笑她,她佯怒地瞪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背过身。“说我笨,那你自己过去吧!”
他轻轻戳她的头一下,“小傻瓜!”
见绿灯亮起,便转身朝马路对面走过去。那边有家花店,他想买—束百合送她,她的纯净与美丽,正如百合一样。想起她佯怒的样子,他唇角勾起微笑,心中满是爱意,真的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他回头,却猛然见她就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正迷迷蒙蒙地向他露出微笑。他也微笑,就这样双双定在人行横道上,隔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远远地,远远地微笑着。
突地,不知哪里窜出了一辆汽车,直直地、快速地向她冲了过去。地仍旧定在那里,没有任何警觉地冲他笑着。他吓坏了,拨开厂人群跑过去,嘴里大喊着:“明月……”
就在那一瞬间,他伸出了手,奋力将她往外一推。然后,她感觉自己飞了出去。接着,她看见他也飞了出去……
她张大了嘴,愣愣地见他飞起,落下……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久久,她才反应过来,进发出了心胆俱裂的呼喊——
“宁轩……”乔语玫霍地坐起,不住喘息?天,她梦到了什么?多久了?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头好痛,她轻抚额角,心中一阵低落。是这段时间遇到他的缘故吗?”让她再度做了几年都不曾再做的梦;可是,她苦涩地笑,是梦吗?真的是梦吗?
她将头埋进手心,她多希望真的是梦啊,醒来……他还在!
可是……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等等,她此刻在哪里?她抬起头,四下打量这间陌生的房间,却意外地望见了正站在门口,双臂环胸的江宁轩。
天!她想死!但愿他没有听到她的梦话!
江宁轩眸色深沉地望着刚刚惊醒的乔语玫,慢慢走向房中间的大床。颀长的身躯立在了床边,他倾身向前,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柔声问道:“头痛是吗?”
他这样压迫性地靠向她,霎时便抽走了她身边所有的氧气。她不习惯地向后退,四下张望,就是不愿对上他的眼眸。“没……没有!这是哪里?”
“我家。”
“你家?”她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中是无限的遗憾与眷恋,“你家吗?那我走了。”她掀开床单的一角,意欲起身,却被他压住双肩。
“现在是半夜四点半,你走到哪里去?”
“四点半?”她惊呼,窗外果然是漆黑一片,证明他没有骗她,“我,我还是要回家,我儿子会着急的,还有若洁。真惨,我可能会被他们剥掉—层皮,酗酒,夜不归宿,天……”她喃喃地说道,眉毛拧成了麻花,若洁要骂死她的。不行,她要赶快回去。
“不用了。”他手微微用力,不让她起身,“他们
已经打过电话来了。”
“呃?”她眼眸中透露出迷惑。
“乔若洁问过了希恩,知道你和我一起走的,便打电话来问过我了,知道你平安后,她说她和思韧可以安心睡觉了。”他在床边坐下,一边慢慢陈述着,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是吗?”杏眼鼓得圆圆的,表情倒是安心了不少,“那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她……”他黑眸锁住她,微笑着说道:“她警告我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若洁不会威胁人家不要占她的便宜吧?好感动,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她才知道若洁有多关心她!
“她叫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因为她那个姐姐是很恐怖的,恐怕会酒后乱性,并且还不会负责任的!”
她气死了,若洁居然……居然让她这么丢脸!“我才不会。”她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我很期待。”他慢条斯理地说。
“嗯?”她没有听懂。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眸子里泛出晶亮的光芒,笑意十足地开口道:“我很期待你……变得恐怖一点。”
呀!她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什么意思白痴都明白了。“你……一向这么对女孩子的吗?”
心里忽地酸涩起来,表情也转为黯淡。
“不!”他轻声否决,“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一直都只有她!”
她倏地瞪大了眼,脑中翻腾出了这几次遇见他的场景。他若有若无的调戏,他唐突的吻,他那些若有所指的话语,难道……难道?不敢置信,不可能……
“怎么?”他凝视着她突变的脸色,不知是欣喜她的聪明还是懊恼她的迟钝,想通了吗?看来,捉迷藏的游戏提前结束了。
她闭目,不敢再想,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他手指向洗手间的门,“那边。”
也好,给她一点安静思考的空间,聪明如她,应该会很快明白的!
她不语,在推门进去的刹那,她再次回头看他,然后转身合上了门。
江宁轩静静看着门合上,陷人了深思。
良久,都不见乔语玫从里面出来。他走到门边,轻轻敲门却没有回应,心中是不祥的预感,迅速从房间中找到洗手间的钥匙将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窗户大大地开着,上面两个清晰的脚印显示了乔语玫的踪迹。他捏紧厂拳,好呵,看来这捉迷藏的游戏还得要继续下去。
“什么?”
足以掀掉屋顶的音量伴随着一记重拳击向桌面,企图引起那个打瞌睡的稻草头一点注意,不过换来的却是自己的哀嚎,因为——好痛!
旁边有人开始嗤嗤笑,却被一道目光瞪到南极冰冻。
而乔语玫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真是不给面子到了极点,好歹她现在面对的也是她的顶头上司。可是乔家姐姐要睡觉,拒不接客!想想,她昨晚差不多一个晚上没有睡耶!”你居然跟丢了这张单?”财险部的经理赵弘民差点没有晕死过去,他一直以为十拿九稳的单,价值近五百万的单,至少可以提成八十万的单就这么丢了,就这么被这个女人漫不经心地跟丢了。他之前连去哪里开庆功宴、去哪里旅游都计划好了,却被刚才康恒的财险经理一通冷嘲热讽的电活给抹煞了个干净。丢单事小、丢脸事大——而这个女人居然在这里毫不愧疚地睡大觉!
“乔语玫!”赵弘民再度咆哮,吓跑了诸多同事,大家纷纷找地方避难去了。
分贝过高的音量总算引来了乔语玫懒懒的一瞥。
“你到底怎么跟这张单的?为什么会跟丢?给我说话!”
好困呐!为什么还有人精神这么好?“不知道。”简单丢出三个字,继续梦周公。
“不……不知道?”赵弘民脸色铁青,指尖发抖地指着乔沿玫,“你知不知道这张单关系到我们财险部今年的年终分红奖金与康乐活动?”
“还关系你的升职嘛!”乔浯玫咕哝着,还是继续睡觉。
“你一个人跟丢了这张单,连累整个财险部不能拿到全额奖余,不能去欧洲旅游,不能……”赵弘民滔滔不绝,只差没有把国家繁荣、民族富强的重任扣到乔语玫头。
“拜托,”乔语玫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安静点好不好?我要睡觉呐!”
“你……”猖狂,太猖狂了!居然公然宣告要在办公时间睡大觉!赵弘民微胖的身体摇晃着,必须要倚着桌子才能站稳。下属这么猖狂,却偏偏奈地不得,谁叫她是全公司业绩最好的人!赵弘民很清楚,只要他今天一说要炒掉乔语攻,明天等待他的是别的公司放鞭炮庆祝,然后迎财神进门。而他,可能就是卷铺盖走人的下场!
有实力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力!赵弘民深深体会到这一点了。
“要睡觉回家去睡!”他真是无可奈何了。
“不要,”乔语玫一点点的兴趣都没有,趴在桌子上没有移动的迹象,“回家我睡不着。”
是真的睡不着!叫她一个人对着大花板,她只会胡思乱想。在办公室,好歹有人分散她的注意力,不会让回忆来得猛烈。
“那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再睡好不好?”几近恳求的语气了,够给她面子了吧,他伸手拉了拉她稻草头上的一缕乱发,“拜托,我还要向老总复命呢!”
交代?交代什么?人家看不上那份计划书,所以在康恒那里投了保,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最后作决定的又不是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抬起眼,镜片后面一片迷蒙,昨天那幅眼镜遗漏在了江家,好在她有好几副做后备,“你自己问江皓夜去吧!”
“我去问江皓夜?”赵弘民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置信。
“是啊,你去问他为什么不选我们的方案,又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赵弘民的脸都扭曲了,这女人居然说不关她的事?
“我早说我不接江家的单做,根本犯冲嘛。你不信,现在自食其果了吧?”她眯着眼,嘴里却振振有辞。
“什么犯冲?这根本是借口!”
“借口就借口,你现在可以拿我的借口去复命了。”她挥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他的经理办公室耶!就算他桌子大一点,椅子软一点,那她也不能这样赶走他吧!
模模鼻子,看乔语玫一点给面子的样子都没有,他只好乖乖走出办公室,向总经理复命去了。当然,走之前还是没有忘记帮乔浯玫把冷气开到合适的温度,以免她感冒。然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谁才是大佬啊!赵弘民仰天长叹,不过看在乔语玫为他间接创造的数十万收入的分上,他——忍!
好热!好热!
乔语玫终于睡足下班,却没有想到下午五点的时分,太阳还是这么夸张地散发着热力。她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呆呆注视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
呜……她这样看着,便觉得自己老了。现在的女孩子个个美丽,清纯灵净,妖冶性感,要什么样有什么样。而她,凌乱的头发,谜离的眼神,大得离谱的眼镜,过膝的T恤——老了,老了!
不过,嘴角露出了微笑,至少……她真真实实地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有情、有心、有牵挂,不再是某人的琉璃女圭女圭,没有心的女圭女圭。她摊开一只手,细细看着手掌上的纹路,心里是满心的欢喜,命运——终于在自己的手中了。
她合上手掌,多好啊……她为自己、为思韧、为若洁,还为那个她一直满心爱着的人而活!
带着这样的心情来看这个世界,便觉得活得有意义多了。不过,她皱起眉头,为什么一辆计程车都没有?她还要去接儿子呐!
今大可是思韧……放假的口子,呵呵!
她从包里拿出了纸巾擦了擦汗,却被—抹阴影不期然地笼住了身影。未等她抬起头,便意外看见一只冒着冷气的冰淇淋出现在眼前。好眼馋噢,乔语玫仿佛觉得自己的眼里冒出了心,就差没有扑上去抢过来。
“给你。”悦耳的男声响起,冰淇淋也随之递到眼前,—方阴影罩了了她的头顶
傍她的?她笑逐颜开,顾不得这声音非常耳熟,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才想起看看“热中送冰”的人是谁。
是他!江宁轩!
待看清来人,她差点向后跌倒。是……江宁轩呐!英俊的脸庞上是戏谑的笑意,纯黑的衬衣与西裤很闲适地搭配在一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不觉冷酷,反而更加地衬托出了他温柔迷人的气质;呜……这男人永远是这样,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得不得了,害得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好……好紧张!
可是……怎么又遇到了他?而他居然会拿着冰淇淋在这里,好像专门等她一样。阿弥陀佛,但愿不是!乔语玫在心中小声祈祷。
“我等了你一会了。”江宁轩第一句话便砸碎了她的幻想。
江宁轩好笑地看她的表情瞬间变换几次,不知道是不是能将这种现象解释为她很高兴。其实他并不是刻意安排好今天来找她,休庭之后便不自觉地驱车至此,算准地也该下班了,便买好了冰淇淋在这里等她。好在今天她没有去见客户,不然一个大男人拿着冰淇淋等人的样子,可够好笑的!
她好吃!他微微笑,这是她八年来惟一不曾变过的地方吧!
而改变的,表面看来也许是她的外在,但他知道,其实真正的改变在她的心里。开心地活着,不快的事情转眼忘个干净,不再为任何事介怀,不仅善待别人,也同样善待自己。他很高兴,她学会了用心去看世界,懂得了谅解与遗忘,这样的她,即使不若以前那般清艳动人,但——却是让他从心底喜爱的。
“你等我做什么,我还要去接我儿子。”回避他扫射过来的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她转身便走。没空,没空,她好忙噢!
“你如果要去接你儿子的话,恐怕方向走反了。”他忍住笑提醒她。
乔语玫顿住脚步,不甘不愿地回头退回来。
江宁轩拉住她,“来,上车!”
“上车?上车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同时也拉着她往他的车的方向走。
“吃饭……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要去接我儿子,我……”恨死自己月兑口而出的习惯,暗自捶捶门己的稻草头,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他截断她的活,自顾自地下决定道:“我们去银扉。”
“银扉斋?”蒜香排骨?
江宁轩确定自己从乔语玫的脸上看到了“垂涎三尺”这四个了,不觉笑了。她的情绪这么不掩饰地写在脸上,让他好奇在过去的八年里她是如何与人家拼杀搏斗,进而崭露头角的。
“可不可以点蒜香排骨?”好……好没有骨气,居然会问这个问题!都怪思韧,平常死都不准她来吃,因为……他怕她吃过之后会亲他,而吃过蒜香排骨后,嘴巴会很臭!
他不答话,只是加快了速度往银扉斋去。
“走吧。”他很自然地牵起盯着“银扉斋”牌子快要流出口水的乔语玫的手,领她进门。
坐定后,江宁轩开始点菜,“清蒸石斑,红烧蹄膀,手撕鸡,上汤夜来香,粟米鸡蓉……再来拔丝苹果和金玉馒头。”
一口气点了十多道菜,而每点一道侍者都会听到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合上菜谱,江宁轩微笑看她。他没有问她喜欢吃什么,却像是算准了一般地点了她最喜欢吃的菜。
可是,为什么没有蒜香排骨?
“还需要什么?”
呃,她好想吃蒜香排骨!“我要……”
“好吧,先这些吧。”江宁轩将菜谱交还给侍者,但目光却放在乔语玫身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许吃有大蒜的东西。”
“为什么?”她又不会亲他!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因为……”他执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温热的唇轻轻刷过她的手背,“亲起来的味道不好!”
什么?乔语玫压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是看他温柔的样子,仿佛她的手是多么珍贵宝贝的东西,而他深幽的眼眸就这样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让她……一时有些醉了!
好怪,没有喝酒啊,怎么有些晕?
忽地,他发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嵌着碎钻、闪烁着银光的戒指,不觉伸手抚上。这戒指,他还以为早在八年前就不见了,没想到……
“你做什么?”她见他神色占怪地盯住那枚戒指,心中是说不出的百味杂陈。可是,甜的成分居多。她望着他俊逸的脸庞,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渐渐有了真实的感觉。
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好想回握他的手……
“你逃不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生命中出现任何别的男人,只有一个下场——死!”阴柔的话语滑过脑海,她下意识地向后退。
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难道她还企盼那些幸福再
回来吗?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竟从他这些天的行为中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难道还想再一次害死他吗?她躲了八年,八午来多少次擦肩而过她都忍住了,难道要功亏—篑吗?何况……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不能再害他了!
她的退缩只惹来了他更牢的紧握。
“放开我!”她低语。
“不放了,—辈子都不会再放了!”他轻柔地传述着心意,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她呆住,他在说什么?“你……”
“你还不明白吗?语玫,或许我该唤你为明月?”
江宁轩缓缓但十分清晰地说道:“我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