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下的火车上。
刘羽飞虽然特意买了上铺的位置,但也从来没期望自己能睡个好觉。他睡眠太浅,比较容易被惊醒,而火车的轰鸣声太大,就算塞上耳塞,降低了不少分贝,还是降不到够他安稳入睡的标准。
好在是最后一晚了。
他在窄小的上铺翻个身,类似女鬼呜咽的声音传入耳中,
又来了!从昨晚半夜开始,这女孩一路从山海关哭到天津,难道今晚她打算再从长沙哭到韶关吗?声音里透着委屈辛酸,嘴里还发出叽里咕噜的咒骂,好像比窦娥还冤,他真怕她也像倪原一样冒句“地啊天啊”的说法。
怎样也睡不着,这么折腾下去只会让自己头更痛,他索性从上铺下来,一下就看到那个哭得伤心绝望的女孩。
黑暗中,她的脸看得并不太真切,不过动作依稀透露出暴力倾向,他真担心那只可怜的毛熊活不过今晚。想起自己已经快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他从包里拿出盒装方便面,到车厢连接处打了开水来泡,然后坐在一边等。
“死韩襄臭韩襄……”那女孩一边哭一边揍那只毛熊,而他则感兴趣她嘴里吐出的名字——看她的样子和这两天听她的哭诉,应该是在骂男朋友没错。而他也恰好认识一个宝莲灯男主角,名字听来很“含香”的男人。那个人,现在也恰好在这趟车始发站的城市。
不会这么巧吧?他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哭了两个晚上,不累吗?”
“嗯?”女孩显然愣住了,大概没想到他会开口和她说话。
“你既然不想南下,现在回去也来得及,干吗非要用哭来解决问题?”他有了聊天的兴致,手支撑在一边的小桌上,问道。
她吸吸鼻子,“谁说我不想南下的!”其实是不想,但现在回去好丢脸。
“那你干吗又哭?”吵得人睡不好。
“我失恋嘛!”死韩襄就这么把她抛弃了,爸爸妈妈也把她抛弃了。她是独生女啊,家里就她一个,父母怎么就这么舍得?
“失恋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总要失恋一次,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淡淡地说。
“是吗?”她想着这句话,“是啊,”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没了他我就不能过下半辈子了吗?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一路南下,前途未卜,明天就到G市,工作还没找到,而她却在这里凄风惨雨地哭泣逝去的恋情,太没出息了。
“想得开就好。”他安慰了一句,打开方便面盒盖,香味逸出,虽然他不怎么爱吃这东西,不过在火车上,倒是比盒饭好一点的选择,“你刚毕业吗?”
“是啊。”她蜷缩在下铺靠窗的地方,抱着熊回答。空气中是食物的香味,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找好工作了?”他一边吃一边问。
她摇头,“没有。只是很冲动地想出来看看,所以就过来了……”还有就是,那个前任男朋友不挽留她。
“没有找好工作?”他有些吃惊地转头看过来,“那你南下干吗?你以为G市的工作很好找?你会白话吗?”
“白话?”什么东东?
“就是粤语,”他解释道,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是不可能会的了。她果然摇头,他又问:“英语如何?”
“还行。”她只能这么回答,不知道过了四级算不算好,要她流利地对话可能就费力了。
“那还勉强有点希望,”他低头继续吃,“你学什么的?”
“经济。”
“啧,最没用的专业,”他看看她,“你怎么不在学校找好工作才出来?这么冒失,在G市有亲人?”大概在火车上特别容易聊上吧,加上现在也没人可以和他聊,加上现在就算说了什么也不必负责任,所以他才很自然地问出口。
“没有,”她摇头,“就我一个人。”
“你胆子真大,”换成是个男孩子,可能都没这个勇气吧?“那你到G市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一方面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饿的。
他叹了口气,这女孩子还真叫人摇头,哪里有这么冒失的人?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吗?还有她父母,怎么就那么绝情地什么都不替她想就让她过来了呢?“你父母怎么会同意你就这么出来?”
“他们以为我找好工作了。”本来也是的,结果和前任男朋友赌气,就没签那家公司的合约,纯粹是拿前途去赌,看他会不会留她。结果他说尊重她的决定,她头脑一热,就包袱款款地南下了。
“现在治安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出事,我看你还是下了火车再买张车票回去吧。”他好心地建议。
“才不要,每年那么多人南下,别人都能找到工作,为什么我不行?”她就和现实扛上了,就不信别人能在南方活下来,自己还不行!难道大学能白念了?
“有冲劲是好,不过还是要看清楚现实。”
“你很大吗?说话老气横秋的。”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和她差不多而已。再往老一点想,也最多大她一两岁。
“我至少在外混的经验比你多。”这倒不假。他舅舅在G市一家跨国公司做总监,他每年假期都会过来实习,大四的大半时间几乎都在这边过的,这次是因为论文答辩才回学校去,领了毕业证回来,这次就算正式员工了。
算起来,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应届毕业生,不过比起她,倒是资格老多了,“你带简历没?我帮你看看。”
“带了,不过没灯,你怎么看?”为了不影响晚上睡觉,大灯都熄灭了,只剩几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后来刘羽飞想想,那时她也真的单纯,人家说要看简历,就真的傻傻拿出来给他看。但是如果她不给他着简历,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顺便帮她留意起工作来呢?
“没关系,勉强看得清楚。”正巧位置靠近车厢连接处,那端还亮着灯。他翻她递过来的简历——哪里是简历啊,厚厚的一叠推荐材料,简直像简史。
名字:程丹云。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写了好多没用的东西,”他评价着,“你最好写简单一点,还有,最好再写一份英文的简历,提高找到工作的机会。”
“是吗?”她靠过来,“我们同学都这样写的。”
“不行,”他难得好心,拿出笔,“不介意我画一下吧?”
“没关系没关系。”她连忙摆手,拿他当师傅看。
他划掉了一些歌颂个人政治品质的东西,“在G市找工作,写这些东西没用。这里,你做的社会实践,把内容写出来;还有这里,英文和计算机技能要多写几句……”
他在她简历上删除修改,两个人讨论了一番,他干脆抽了其中一张封面出来,另外帮她写了一张简单扼要的,“这样写人家可能会有点兴趣看你的简历。要记得,是简历,又不是个人生平事迹记录。”
“噢,”除了应这个字,她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
“不客气。”已经四点多了,几天没睡好的他简直困得快睁不开眼,这样也好,在这个状态下他才能不受噪音的干扰,可以顺利入睡,“你还不睡吗?”
“我好饿,我要吃点东西,”她朝他笑了笑,“今天真的谢谢你。”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他这样说,“哎,就要到G市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另外,到了G市,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别轻易相信别人。上街也少带包,容易被抢。”
“这么恐怖?”她被吓着了,“难道白天还有人抢劫?”
他点头,“有。流动人口多的城市就这样,所以你自己小心。哎,我不行了,我要睡觉了。”
“好的。”她点头,看他爬上上铺,自己也找了个方便面出来,泡着吃了。同样是几天没睡好的她,这次头沾上火车上不够柔软的枕头,很快因为睡意侵袭,沉沉睡去。
☆☆☆
早上八点十分,火车准时到站。
刘羽飞收拾好行李,才发现昨晚那个女孩子还在沉睡。他坐在对面的下铺,看她头发临乱地睡着,蜷缩在窄小的下铺,像只被世界遗弃的小猫。
胆大又倔强的孩子。他笑了笑。
看昨晚帮她弄的简历还摆在小桌上,他拿出笔,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告诉她出站后应该去哪里住宿会便宜又安全。
生平头一次,他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热心的好人。
想了想,又拿走她剩下的那些没用文字,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人家一个女孩子,孤身来G市,能有机会就帮她留意一下吧。
他起身,也没叫醒她,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饼一会儿,乘务员来检查车厢,顺便打扫卫生。将桌上所有的东西,连同那张纸丢入垃圾袋,这才推了推她,“靓女,起来了!已经到G市了。”
后来,她对他说:“哎,你知道吗?那年我南下,火车上遇到个特好的人,居然帮我改简历。”
他只是笑。
她又很惋惜地说:“可惜那晚灯光太暗了,那时候心情又不好,根本没留意他长什么样子,挺遗憾的。”
他取笑她,“人家没留个联系方式给你?”
“当然没有啦,”她白他一眼,“你当我天仙绝色啊!最难过的是,他那晚帮我改的简历我下车时都没能找到,估计是我那时睡过去了,结果就被乘务员当垃圾扫走了。”
这就是了,他叹气。
☆☆☆
报到上班的第一个月,他都挺忙,火车上的那段相遇被闲置在记忆里。某一天,他回家,整理抽屉时忽然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简史”。
程丹云。看来挺温柔的一个名字,却那么倔强。他几乎快想不起她什么样子,不过相信见到,一定可以认出来。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给了她联系方式也没见她和他联系,想来也不至于像在火车上那样冒失了吧?他笑笑,正要把这份资料放进抽屉当成纪念,忽然手机响起。
“喂?”
“哈啰!”电话那边是轻快的女孩子声音,“在新公司适应得还好吧?靓仔?”
“都一个月了才想起来问,太没诚意了吧?”他一边翻看简历一边和这个做总经理秘书的堂姐说话。
“只要是关怀,任何时候都是有诚意的。”
“少给我灌迷汤,”他说道,“你们公司最近招应届毕业生吗?”
“应届毕业生?你想换工作?”那端很吃惊。
“当然不是我,”他自大地笑笑,“你那个庙太小了。”
“是是是,”那端连忙应承着,“大佛先生,你要帮人找工作吗?”
“只是一个朋友,帮她问问而已,”他含混地带过,“我有她简历,明天发到你邮箱,你帮我搞定。”
“女孩子?”女性特有的敏感细胞立刻全部苏醒。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才懒得理,岔开这个话题,聊起别的。
币了电话,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帮她做了一份简历,然后又发送到堂姐的公司邮箱。第二天,收到回复:小弟,是女孩子噢!你该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那样一张明明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但却依然倔强不肯回头的脸,叫人不忍心让她再受伤害。如此而已。
啧,再一次发现他是个好人。
可是过了几天,堂姐的邮件发来,‘小弟,她的电话打不通,大概换了吧?”
是了,到了G市,自然不可能再用那个外地号码,太浪费钱。
“那算了吧。”他这样答复堂姐。茫茫人海。也就这么错过了而已。
一个月后,邮箱里再度收到堂姐的邮件,“哇,世界真是小!那个女孩子自己投简历到我们公司,现在已经上班了。小弟,要不要帮你一把?”
帮什么啊!他都根本没帮上什么忙。收到邮件的他立刻一个电话打会堂姐公司,严厉警告堂姐不可以对程丹云说起这个,在堂姐的再三追问和软硬兼施的威胁下,他顶不住压力,只好告诉了堂姐他们相识的经过。
“不准说出去,尤其不准说给她听!知道吗?不然我和你断绝姐弟关系。”他也同样威胁回去。
“是不是要见面都假装不认识啊?”堂姐取笑他。
“最好是,如果她也在的话。”
原来如此啊,堂姐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几个字,挂了他的电话。
☆☆☆
程丹云进公司那天起就觉得路成筠对她特别好,很快,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老实说,成筠,”认识一年后她突然这样说,“我刚来公司那段时间,你真的帮我好多啊!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以身相许来报答如何?”成筠咬着吸管,笑嘻嘻地,不甚正经地回答,“你若没这个爱好,我介绍我小弟给你认识?”
“才不要,”她叹口气,“我发誓我要找一个比我前男朋友帅的!这样带回去才不至于太丢脸。”
“你以为我小弟很差?”路成筠翻个白眼。
回家后,她发邮件给小弟,“小弟,我提议把你介绍给她,结果她嫌你不够帅啊!”
“都叫你不要说了!”
好吧,所以那次在路上遇到,她只好装作不认识。
有个很多事又知道太多的堂姐真的很惨吧?她常常故作不经意地向他汇报程丹云的情况,俨然他是她的监护人,更过分的是,这个堂姐和他表妹勾搭在一起了。
这一点,他某天才醒悟过来。
“刘羽飞!陪我去逛街。”
那天,表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只好乖乖投降。然后,某家服装店,他继在火车上见过她之后,事隔一年,他又看到她——和路成筠在一起。
大概是堂姐总在耳边唠叨起她的缘故,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她了。她试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很漂亮,也很适合她白皙的皮肤。
心里警铃大作,果然那个喜欢吃冰淇淋的表妹玩起无耻把戏,特地跑去撞人家。
他相信那天他的表现很差劲,一方面是被联合设计之后的不愉快感受,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她?所以,太紧张就口不择言?
这样的理由,怎么听怎么像借口。
后来的表现就更差劲——麦当劳里因为又看到她,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拿冰淇淋的小孩子,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她买了条脏裙子,而他多了件脏衣服;为了联系复印机业务,她突然出现在他们公司,叫他感觉措手不及,结果他延续了上次在街上的风格,继续表现得无耻下流,完全毁灭了他一贯还算真诚的帅哥形象;他住的地方房东忽然要求提高房价,所以堂姐帮他找了新的地方住,六楼高的位置,很难爬,到晚上,他发现她就在楼上,果然又被堂姐整了;公司楼下的茶餐厅里,再度因为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堂姐作祟,他无耻下流卑鄙的罪名上再增加一条:玩弄感情。
“小弟,”那晚堂姐兴奋地发来邮件,“你多了个外号,叫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
“谁叫你名字是刘羽飞呢?丹云说是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哎呀,真有创意,我以前都没发现。”
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
他坐在电脑前,被这几个字震动。很多年前,在学校的成绩公布栏前,有个女孩子也这样自言自语地说了这句话。
那个女孩子叫关杭。他暗恋了她整整五年。
很多年后,这句话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陷入沉思。
☆☆☆
很奇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喜欢她之类的问题。直到两年后的一天。
那时,她的前任男朋友忽然到G市学习,一呆就要呆三个月。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前任男朋友和现任男朋友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世界真小。
而那天,她也见到了关杭。
“那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过了好几天,晚上一起看电视,她忽然问道。
看球赛正入神的他,转过头望她一眼,平淡地应了个字:“嗯。”
“我和她有什么相似点吗?为什么你和韩襄都会先后喜欢上我们?”那时,她的前任男朋友正在为关杭伤脑筋。而他,已经为关杭伤过了脑筋,万幸。
他笑了笑,“对我而言,你们的相似点只是说了同样一句话。”
“什么?”她问道。
“我的名字,真的看起来很像刘备关羽张飞的缩写吗?”
她笑了起来,“关杭也说过?难道你因为这句话才喜欢上我的?”
不,他笑了,否决了这个听起来很像是找了个替身的说法。他并非退而求其次,早在她说那句话之前,他恐怕已经陷落进去。
那句话,只是叫他彻底顿悟,并且勇敢面对自己的心而已。
☆☆☆
他想,也许喜欢上她了。
那种喜欢,可能从他难得做次好人的时候就开始了。也或者,是那种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睡姿打动了他。
男人,天生就是喜欢发挥自己的保护欲的。
领悟这一点并不算困难,下追求她的决定也不算困难,难的是要如何获得她的心。
男生女相的倪原出了馊主意——布下天罗地网,看她往哪里逃。
他现在住她楼下,要网住她还不容易吗?
第一步,登堂入室。
他鼓起勇气敲开她的门,借口有线电视坏了,堂而皇之留下来看电视。天助他也,她虽然对他印象不算太好,总算还给了他一个机会进门。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超乎寻常地顺利——感谢她那个送她病毒网站的同学,让他顺利拿到她的QQ号。比较不幸的是,他找了一个绝烂的借口帮助他成为她好友名单的一员:拿回扣。然而,祸兮福所倚。
后来,他却因为这个借口叫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第二步,请她登堂入室。
那一天,是她生日。并非恰好,而是精心策划。一切的数据来源是从做总经理秘书的堂姐那里获得。
如何能留住她呢?这种事,狗头军师倪原做来最熟练了。
展现优良的厨技,先留住她的鼻子,再发挥男生女相的优势,留住她的脚步。倪原三两下就帮他把难题解决。饭到尾声,更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拿出蛋糕,美其名曰:火锅太油腻,所以需要洗肠胃。
她果然不疑有他。
第三步,要让她察觉他的心意。
三不五时地,他借口有线电视坏了,上去看球赛;那一天,更为幸运——她的煤气罐正好用完。他大方出借自己的浴室,偷偷弄到她的钥匙,而她则因为惊慌张张上楼,将他的钥匙锁在楼下。
他理由充分地住了一晚。
第四步,若即若离。
第二天,他开始了漫长的示好旅程。并且用上倪原的狠招。
结果她却忽然在某天问:“你该不是要追我吧?”
他的回答极其差劲:“别说自取其辱的话。”
后来,吃的还是照送,只不过她不再说什么而已。到元旦他回家,都还是勒令三个好友要帮他看好她,因为了解她有个因为懒惰而养成的坏毛病,如果没人和她一起吃饭,她宁愿饿着也不愿动一步。
第五步,投怀送抱。
当然是说她。
元旦他从家回来,特意没告诉她。知道她怕鬼,他特意传输了一个鬼故事文件给她,结果她如他所计划那样被吓得嚎陶大哭。
他顺利达成目的,抱到亲到,捅破窗户纸。
可下场却是被赏了一巴掌。
应该没希望了吧?他有些灰心。在追求心上人的这种事上,他一直是个失败者。
对她,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却惹得她哭得更急更猛。
看到她的泪水,他忍不住去擦拭。
老天还是厚待他的,在他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又将她送还到他身边。
倪原得意洋洋,“怎样?我这个大罗地网的计策不错吧?”
的确不错,不过想到他无辜挨的那一巴掌,他还是将男生女相彻底扁成熊猫相。
☆☆☆
“我的专一是指,一个人要是得罪了我,就一辈子得罪我,我就是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报复回来。”那一次,他这样对她说。
后来,她常常问他:“老实说,我到底有没有真正得罪过你啊?”
“你说呢?”他反问。
她皱眉,“我想不起来啊。”
他笑了笑,“当然有。”
“是什么?”
是遗忘。在他认识她并且深深记挂时,她将他遗忘。他用这个做借口,布下天罗地网,偷取她的心,并且永不归还。
最终的惩罚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成为两个完整的人,他们被勒令绑缚一生一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