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毒皇司徒君烨手底下杀的人比救的人多,施的毒比开的药方子多,性子喜怒无常,救不救人端看那天心情,故称“毒皇”。
江湖传言,老药王南宫颖行踪飘忽,擅于放蛊用药,为人医手佛心仁德宽厚,以济天下为己任,故称“药王”。
又相传毒皇和药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年一试于黄山之巅,至死方休。
再相传谁能得到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如同囊中探物,故天下人纷纷找寻药王,企图夺取药王符。
江湖传言、江湖传言,江湖有很多传言,每天都有新的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黑夜里,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老妇出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她低着头刻意隐藏行踪,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竖尖耳朵仔细听着四周动静。
猛然,两匹疾驰而来的健马在她身边停下,一只大手重重压在她肩膀。
“姑娘──”虬髯大汉长相凶恶声如洪钟,在寂静深夜里听来更为惊人。
“这位壮士,请问有什么事吗?”佝偻身躯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
在月光的照映下,斗篷里是张好丑好丑的老脸,细细的眼睛,干瘪泛黑的嘴唇,满是疙瘩的皮肤找不到光滑之处,瞧上去丑恶恐怖。虬髯大汉受到惊吓,不自禁后退一步,铜铃大眼直觉瞟向周遭漆黑的竹林,想起传说中会吃人的山精妖怪。
被这么一吓,他突然忘记自己的来意。
“壮士,有事吗?”小老太婆咧嘴对他笑了,露出黑黑黄黄参差不齐的牙齿,笑比不笑还难看。
“老太婆,三更半夜你要去哪儿?”勉强定下心神,虬髯大汉粗声问。
“哦~~我小女儿嫁到山脚下,最近帮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圆圆的脸、圆圆的手脚好可爱,我要赶着去帮女儿坐月子……”
“老太婆,那你一路上有没有见到一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啊?”虬髯大汉没兴趣听她说一堆废话,抬手打断她的话。
“你说年什么?”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小老太婆将手放在耳朵后面。
“我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从这条路走过?”硬是捺着性子,虬髯大汉拉开嗓门大声重复一遍。
“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小老太婆终于听懂了,吃吃低笑,“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年轻漂亮的小泵娘在路上呢!这位壮士真爱说笑。”
瞪着她越笑越丑的老脸,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说来你没见到啰?”
“没见到……我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啰!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小老太婆频频摇手。
“怪了!人跑到哪儿去了?照理说她逃不远的,难道她躲在某个地方?”虬髯大汉啐了一口,喃喃自语。
“这位壮士,你们在找谁啊?”小老太婆眨着细长眼睛问。
“臭老太婆不关你的事!”虬髯大汉俐落上马,临走前不忘狠狠瞪她一眼。“以后不许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
“啊?”
“我们回头再找一遍,万一找不到南宫颖拿药王符回去复命,当家的怪罪下来,我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虬髯大汉对同伴道,双腿一夹马月复往来时路而去。
小老太婆站在原地看着大汉策马离去,发出一阵咕哝声。
“药王符……若药王符真这么厉害,我还需要躲着你们吗?我自己号令天下杀光你们这些混蛋不就得了?一群利益熏心没长大脑的蠢猪!哎呀!痛死我了!”
揉着刚才逃跑时不慎扭伤的脚踝,小老太婆没好气地撕下人皮面具,露出清美绝伦的脸蛋。
“有道是山不转路转,等到你们落到本姑娘手里时,看我怎么对付你们!不把你们毒得哭爹喊娘,我南宫颖三个字倒过来写!痛痛痛……哇!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了啦!”咬住下唇,南宫颖美眸含泪。“不行!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倘若他们发现不对劲又折回来怎么办?”她匆忙丢下手中的人皮面具及斗篷,急急往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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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城,常平县最热闹的城市,南北杂货、茶楼酒肆……到处是歌舞升平、富庶繁荣的景象。
一名黑衣男子闲散坐在凤凰茶楼视野最好的厢房,身旁小几放着精美四色瓜果,空气里充斥翠茶清香。
“三爷,我确信‘她’一定会来瓮城。”站在年轻男子身后的是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圆润的褐色脸庞让人见过即忘,他轻声附在男子耳边低语。
“你确定?”被唤作三爷的年轻男子挑挑俊眉。
“当然。”中年商人傲然扬起下巴,难掩得意。“我们闇鬼人才济济,只有我们不想找的人,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
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情报网就是闇鬼了!
闻言,三爷忍不住回头睨他一眼,唇瓣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弧。那笑,极浅,轻轻扬在嘴边形成魅惑弧度,若被姑娘们瞧见,又不知要遗落多少芳心了。
三爷端起杯轻轻啜了一口,忽然听见中年商人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爷,来了!人来了!就是她,那位刚走进城里,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
“她就是药王?”随着他指比的方向望去,猛然坐直身的三爷微微眯细黑眸。
那名红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纤细柔弱清丽秀美,和传说中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的药王相去甚远。
“唉~~江湖传言不能尽信啊!”中年商人抹去额间汗珠,站了大半天,他的肥腿儿已经开始泛酸。“三爷,请相信小的,千错万错,咱们闇鬼打探到的消息不会错。”
“梁伯,你真不愧是闇鬼的第一把交椅啊!”三爷似笑非笑地瞅他,闲凉语气教人听不出话里真意。
“大堡主将闇鬼情报网交给小的打理,小的自然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的敢拿人头担保这消息绝对正确……”
“行了,我明白。”三爷抬手阻止,以免他一说就没完没了。“那女人是药王,那药王符也在她身上啰?”只手托腮,他问。
“这个小的就不敢确定了。”梁大富搔搔头,声音小了下来。
“不敢确定?”三爷挑高一道俊眉。“你方才不是嚷着说全天下就属闇鬼的情报最灵通正确,怎么现在又不敢确定了?”
“因为药王神秘,药王符更为神秘。我们调查药王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药王符这东西,到底长啥模样连一点端倪也没有。”关于这点他也很纳闷哪!吧情报头子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神秘的东西。
或许正因为神秘,才让人趋之若鹜吧!
“哦?”三爷一听,漂亮凤眸闇芒闪过,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闇鬼连深宫内苑的皇帝玉玺都亲眼看过,居然没见过药王符?这下可好玩了。
“所以药王符究竟是不是在药王身上,可能得麻烦三爷自个儿探查了。”梁大富低语。
“我明白了。”慢条斯理地放下杯,三爷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年轻红衣女子身上。
“没想到三爷也会想得到药王符,我还以为──”梁大富喃喃自语着。
“以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爷对天下也会有兴趣。”梁大富干笑。
“梁伯,你真相信得到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三爷表情淡,语气更淡。
“江湖上不都这么说的嘛!所以各方人士才会这么积极的寻找药王的下落。”
“可你自己也说过江湖传言不可信。要不,药王也不会是名年轻女子了。”
“这──”
“若拥有药王符就能得到天下,那药王自己当盟主不就成了?还轮得到一堆人去抢吗?”三爷淡淡反问。
“这话说得也是……”梁大富偏头想想,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那三爷,你又为何想得到药王符?”
美丽凤眸微眯,提到这个他就有一肚子冤气。
“哼!还不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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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咕噜咕噜……救命哪……咕噜咕噜……”
“……”
“救命──咕噜咕噜──”
仿佛听见微弱的呼救声,忙着赶路的南宫颖拧起秀眉,灿亮美眸环顾四周。
有人在喊救命吗?!
这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万里无云的晴空偶尔几只苍鹰飞过,山峦叠翠鸟语花香,什么都好,就不是管闲事的好时机,她犹豫了下,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低头走走走,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穿越这条山路翻过山头。
“救命啊……”湍急溪流里一道黑色人影载浮载沉,他拚命摇手希望能引起南宫颖注意。“救……咕噜咕噜……命……”眨眼间,他又喝了好几口水,人又往水里沉。
充耳不闻努力赶路,南宫颖脚下步伐极快,她现在正在逃难哪!后方随时可能出现追兵,哪有工夫管闲事,况且,谁能保证这不是陷阱?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因为她已经吃了好几次闷亏了。
“哎哟!”突然,南宫颖不知什么原因左膝一阵酸软,负伤的脚踝承受不住力道,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这一跌,刚好迎上水里无辜喊救命的黑眸。
“姑娘,快救我!我不会泅水。”溪流里的黑衣男子还在奋力挣扎。
“……”
“好心姑娘,拜托你救我……”他伸长手呼救。
天空几只乌鸦飞过,等了半天,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南宫颖看着他逐渐沉入溪底的身子,迟迟没有动作。苦等不到援手的黑衣男子不着痕迹蹙眉,水底下长指隐隐又要有动作──
“……抓住这根树枝,我拉你上来!”
一根约莫手腕粗的枯枝落在他眼前,黑衣男子抬眸,看见溪岸上不甘愿的小脸,赶忙伸手抓住树枝。
本不想多管闲事,最后还是出手救了,迟早有天会被自己的烂个性害死!
心里头嘀嘀咕咕,南宫颖一边努力拖人上岸,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溪流湍急救人不易,况且对方又是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南宫颖费了好大工夫才将他拖上岸,浑身香汗淋漓。
“多谢恩人相救。”捡回一条命的年轻男子趴伏在岸边喘气,衷心道谢。
犹喘着气的南宫颖斜眼睨他。
不必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她原本没打算要救的。
“在下天小邪,不知该如何回报恩人的救命之恩?”没得到她的反应,年轻男子完全不介意,继续地说。
听见他的话,南宫颖忍不住又看他一眼。
猜不出年龄的俊逸脸庞是讨喜的女圭女圭脸,咧在嘴边的笑容灿烂无邪有些憨气,一看就知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小伙子。他衣着俭朴,身上的衣服都旧了,如缎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耳珠上鲜红似血的宝石……
总而言之,他是会让人轻易卸下心防的那种人。
“你不必谢我。”冷淡丢下话,南宫颖拍拍草屑,起身。
浪费大半时间,她得继续逃命去也,没工夫陪他穷蘑菇!
“不行!”洪亮的声响在山谷里隐隐回荡,把南宫颖狠狠吓了一跳。
她回头瞪着大嗓门的天小邪。
啥东西不行?
“我娘说过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一个人若连报恩两个字都不明白,岂不连畜生都不如?恩人救了我的命,在下理当好好报答才是。从今而后做牛做马,只要恩人吩咐,哪怕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都万死不辞……”天小邪正气凛然地道。
“我只是顺手而已……”没想到短短一句话竟换来对方长篇大论,南宫颖怔愣。
“恩人,我是认真的!你若不让我报答,我会一辈子感到不安。”
那你就一辈子不安吧!她心里头才这么想,天小邪便猛然站到她跟前,令她不禁后退一步。
方才跪在草地上没感觉,直到他站起身才发现他比想象中高大许多,和他天真无邪的少年脸孔极不相称。
“恩人,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你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他话问得认真,神情也很认真。
“没有。”
“还是你有何愿望需要在下帮忙完成的?”
“……”这家伙,他自以为是有求必应的神仙吗?
头有些痛,南宫颖感觉像被缠上了,从没见过像他这般死都要报答的人。
“呃,天小邪公子……”
“恩人,叫在下小邪就可以了。”
被他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弄得头昏脑胀,南宫颖咬咬牙,有种想把他毒哑的冲动。
“咳,小……小邪。”将发丝塞至耳后,她不自在地道:“你真的不必谢我,若换作其他人也会跟我做同样的事。”况且要不是她莫名跌倒,压根不会想救他。
“可是恩人救了在下是事实,在下必须报恩。”天小邪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非常执拗。
顽固的家伙!若本姑娘再把你丢回溪里,耳根子是否就可以清净了?眯细美眸,南宫颖忍不住想。
她现在逃难中耶!必须尽快翻过这个山头离开黑龙帮的势力范围,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老天会给她第二次好运,像上回一样侥幸逃出魔掌。
不行!实在太危险了,为了救人最后把自己的小命赔上,这笔生意怎么想都不划算,南宫颖头一甩,不再说话迳自转身闪人。
完了!被这家伙一搅和,她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现在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走?想她南宫颖聪颖机伶,唯一的缺点就是路痴。
“恩人,你要去哪儿?”见她要走,天小邪急急跟在身后。
“赶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明示他可以闭嘴。
看他都能生龙活虎的和她说那么多话,想必已无大碍,不需要特别照顾治疗。
“恩人,你一个人行走江湖会有很多不便……”
“你怎知道本姑娘一个人?”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迈出去的脚步微顿,南宫颖戒备反问。
“瞧恩人的样子约莫猜得出来。”
“哼!”歪理。
“恩人,沿路上豺狼虎豹横行,你不觉得多个人照应比较安全吗?”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像只赶也赶不走的嗡嗡苍蝇,天小邪继续努力游说。
“没关系,本姑娘习惯了。”这家伙真的很吵,吵到让她想拿布团把他嘴巴塞起来。
“还有啊!这年头山贼土匪特别多,恩人长得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如果不幸遇到坏人──”话还没说完,天小邪突然对上快喷出火光的凶恶美眸,话声顿时变得极为小声。“在下可以暂时充当恩人的保镳,护送恩人到目的地喔!”
他心虚地飘开视线,不敢迎上她凌厉的目光。
保护她?!
南宫颖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一把斑驳的墨色长剑,那剑看起来极沉,光是拿在手中想必就需要相当的气力,若要使用的话……
“在下从小习武,若遇到山贼土匪,要保护恩人绝对不成问题。”见她不语,天小邪又小小声补充。
“你说……你会武功?”挑高秀眉,南宫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当然,师父还夸我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村里的人还催着我上京去考武举呢!”说到这个,天小邪便满面春风。
考武举?这么厉害?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南宫颖不禁有些心动了。
撇开他那张女圭女圭脸不谈,天小邪长得高头大马,光站出去气势就先赢一半,有他陪在身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被黑龙帮那群恶人追上时,还有人可以挡着先。
不过,会让她有此念头最大的原因是他那双坦然清澈的眼眸,让她想起好久以前的一位故人……
回过神,南宫颖开始在心中拨打算盘。
“恩人,你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漂亮凤眸眨呀眨,充满期待。
“……”
“在下还可以帮恩人提行囊喔!”天小邪笑了,笑得好像等主人丢骨头的小狈,尾巴狂摇满是希冀。
“你为何非要跟着我不可?”越看他清澈透亮的眼眸越像记忆中的某人,南宫颖短暂怔忡。
真的好像呀!
“因为你是在下的恩人,我娘说──”
“行行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以免又没完没了。“本姑娘就让你跟着吧!”南宫颖终于点头应允,毕竟──
多个免费奴工也挺不错的,嘿嘿!
“恩人,以后请多多指教啦!”天小邪大喜过望,笑容比头顶上的艳阳还灿烂。
“别老是恩人恩人的叫,”南宫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已经预见往后的路程不得安宁。“你就称呼我……颖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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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南宫颖终于明白他为何死都要黏着自己的原因了,无关报恩,更无关怜香惜玉,而是……
一手托着美腮,南宫颖看着他狼吞虎咽吃掉第五个包子,依他的饥饿程度,想必再吃五个包子也不成问题。
真能吃,他还在发育期吗?
“……在下从小听师父说年轻时的伟大事迹,单枪匹马挑掉数个山寨土匪窝,成为江湖人人称道的大侠,所以在下五岁那年也立志要学师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谁知道离开家乡不到一个月,在瓮城大街不慎被小偷儿扒走荷包,原本就阮囊羞涩的在下就更穷了,身上只剩几枚铜钱,甭说住宿,连买馒头都不够。在下足足饿了两天滴米未进,日光一照两眼花花,走山路的时候行囊不小心掉在山崖边……”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天小邪一脸的满足表情。
没想到官道旁这家不起眼的客栈厨师手艺挺好,这包子皮薄肉鲜真好吃。
“你为了捡行囊,才失足跌落溪里?”不等他把话说完,南宫颖自动帮他接下去。
“哇!颖姑娘真是聪明过人,一猜就中。”开心的一击掌,天小邪睁圆的凤眸满是佩服。
她当然一猜就中,不然还有别的可能吗?
头有些晕,是天小邪的缘故。方才拨算盘时忘记考量天小邪的食量,如今算下来──
赔本,赔到家了!
原本以为自己赚到了,现在才发现全盘皆错。说报恩是好听,他根本是因为身无分文肚子饿才黏着自己!
“对了,颖姑娘打算往那儿走呢?你还没告诉在下目的地呢!”啃完手中的包子,天小邪意犹未尽地舌忝舌忝手指头,口齿不清地问。
“国境之北。”
“什么?”天小邪没听清楚。
“没事,你吃包子吧!我只是随便走走,没刻意要上哪儿,就像你一样随处闯荡。”没真将心里话说出口,南宫颖伸手招来店小二。
“小二哥。”
“来了!”店小二立刻过来招呼,一见到美丽的姑娘,顿时瞪得两眼发直。“两位客倌还需要点什么?”
“小二哥,国境最北方是往这方向走吗?”南宫颖比向门外烟尘滚滚的官道。
“最北方?”
“嗯,国境最北方。”南宫颖点点头。
南宫颖问的方式太奇怪,店小二在客栈待了将近十年,从没听人这么问的。他搔搔头,一脸茫然。
“照理说外头这条路是一直向北没错,沿路还会经过殇城和砻城,可是能不能到国境最北方,小的就不敢保证了。”
“是吗?”
“是呀!就连跑商的陈老板最远也不过到砻城罢了,听说再过去穷山恶水,没人要去的!”美姑娘的问题当然要仔细回答,店小二说道。
闻言,南宫颖望向门外的眸光显得飘忽,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疾闪而逝。
柄境之北呀……无论问谁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看来国境之北的圣山,似乎没有人真正去过,说不定……说不定它只是个传说哪!
回过神,发现店小二依旧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瞧,嘴角都快滴下口水了。南宫颖美眸眯细,微恼。
“再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就让你永远都看不见东西!”她用袖袍掩面,咬牙低斥。
“呃──”没想到如花似玉的美姑娘这么凶巴巴的,店小二吓一跳,拿下肩上的布随便抹抹桌子急忙告退。
“讨厌!”低头喝口凉茶,南宫颖嘀咕。
她最讨厌人家用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瞧,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似的。
“颖姑娘……好凶喔!”嘴里包子啃一半,天小邪的表情害怕又无辜。
“我凶他是有原因的!”南宫颖轻哼。“姑娘家最讨厌被人家盯着看,你千万别犯。”
“因为颖姑娘漂亮,大家才会想多看嘛!我第一次看见颖姑娘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以为是天女下凡呢!”眨眨凤眼,天小邪好认真地道。
“油嘴滑舌!”南宫颖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可没真的生气。
同样的话没听过千遍也听过百回,可从天小邪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轻薄刺耳,反而觉得他诚意十足还挺受用的。
或许,他总是很认真的态度,所以不觉轻薄吧!包何况天小邪越看越熟悉,好像当年的──
“颖姑娘想去国境最北方?”南宫颖方才失意的神情没逃过他的眼,天小邪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只是想去看看罢了。”
“要到国境之北中途还得经过一大片荒漠,那里有什么特殊吗?”他一脸狐疑。
“你知道?”南宫颖心微跳,难掩惊讶。
走了这么远,沿路问过的人不在少数,他是唯一能答出不同答案的人。
“嗯,从前听师父提起过,要到国境之北必须先经过荒漠,那里寸草不生人迹罕至,白日高温能活活晒死人,入夜后比冬天更为酷寒,能安然无恙越过荒漠的人屈指可数。而荒漠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盘旋在荒漠上的大鸠,听说它展开翅膀足足有两个成人那么大,昼伏夜出什么都吃,连人都不放过;还有啊!那里的狼都是一整群一整群行动,看见猎物就扑上前,很恐怖的……”天小邪形容得活灵活现。
南宫颖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两名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走进客栈,她赶忙低下头,眼角余光偷偷瞟去。
是他们?!
“颖姑娘,你还好吧?怎么……”话还在舌尖跳动,却被南宫颖粗鲁地压下头,他的脸把盘子里白胖香软的肉包子都压扁了。
“嘘,别出声。”她低声警告。
勉强点点头,天小邪识相地闭上嘴巴。
“动作还真快,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南宫颖眉心紧拧,美眸隐隐有火光闪现。“难道非得把本姑娘逼上绝路不可吗?那就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夜深,月落星沉。
一只全身莹白的信鸽从客栈二楼窗户飞出,急速没入夜色中,鸟爪上系着一张字条──
与药王已接触,一切顺利。
目标可能在国境之北,速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