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霜有着和白飞雪一样精致秀丽的面貌,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她爱静怕吵,从小就不爱玩耍,只喜欢读书写字、弹琴刺绣。此时,她正坐在花园里读着“孔子”,脸上净是一派从容祥和。
白飞雪兴奋的嚷着,“飞霜,我告诉你,我终于练会了师父传授的‘沉蛟九式’。”
“喔。”白飞霜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就这样?你一点也不为我高兴,或是羡慕?”白飞雪睁大一对星眸,说异地瞪视着和她面貌一致,个性却南辕北辙的学生妹妹。
白飞霜放下手里的书册说:“我又不懂功夫,羡慕什么呀?我真搞不懂你练这些功夫作啥?难不成你想当什么武林盟主不成,飞雪,你别忘了,咱们是女孩儿家,迟早要嫁人的,难道你想用那些功夫相夫教子?”
“我就知道,你就是读多了那些个孔孟、女德,一大堆狗屁倒灶的书,连脑子都给迂朽了。”白飞雪闻言气得抄起桌上的书,使劲给扔个大边远。
“别扔我的书呀!”白飞霜急得制止,却为时已晚。
白飞雪得意地拍了拍手说:“练武有啥不好?瞧我壮得像头牛,出去溜达也不怕碰上坏人,还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助助人不挺好的吗?哪像你,成天足不出户的,只会刺绣弹琴的无聊玩意儿,这样的人生有啥意思?改天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你才会明白外头的世界多采多姿呢!”
白飞霜敬谢不敏地拒绝,“你玩你的,别把我算进去,我才没那个胆子,也没你那些济世救人的壮志,只要能像娘一样,嫁个敬我爱我疼我一生的好丈大,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也就够了。”
白飞雪忍住想揍人的冲动,谁教她是自己的妹妹呢?
“说你没志气,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没志气!难道你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一点抱负?原来你早就立定要嫁人的志愿了,羞不羞人哪?我这就去向爹娘禀报,早点帮你找个婆家,让你能相夫教子去。”
“飞雪,你别取笑我了。”白飞霜红了双颊,不依地跺跺脚。
“不错嘛!还懂得脸红。”她继续调侃地说:“要伺候丈夫也不是容易的事,除了相夫教子,你可还懂得闺房乐趣、男女调情之事?”
“飞雪,你别胡说了,姑娘家怎可随口说出这些羞死人的事?当心教旁人听了,要取笑你的。我不懂,难道你懂吗?”白飞霜躁红了脸责怪着。
“呵呵呵,这就是常到外头溜达的好处了!”白飞雪当然不会透露她寻欢公子的身份喽!
只见白飞雪脸不红气不喘地,将她这些年在各大青楼妓院里,见识到男女之间的调情嬉戏,连说带演地表演给白飞霜看,还老实不客气地拿她做实验品,可怜白飞霜躲又躲不开地笑骂着,半是好奇半是尴尬地任由她胡作非为。
风逍遥好整以暇地坐在屋顶上,兴味盎然地观看这一出闹剧。原本他安顿好风无忧,便打算出府一趟,正待施展高明的轻功,却被不知打哪来的“孔子”,不偏不倚的砸中脑门,力道不轻,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所为,好奇心所驱,他稍微改了一下行程,决定先会会这本书的主人,或许又可结识一位高手也不一定。
于是,他轻轻跃上屋顶,听见隐约传来的笑语,不知不觉地被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给引了过去,刚在“观星阁”屋顶落脚,便看到两个面貌一致,一着男装、一着女装的女孩儿们争辩说笑着。
风逍遥一眼就看穿白飞雪是女儿身,不论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光是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便可窥知一二,且其模样跟另一位女孩根本就是一个样,应该就是之前爹跟他提过将军府的孪生姐妹吧I
原先他不过是好奇于白飞雪古怪的论调,想听听她还有些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没想到竟瞧见这幕“假凤求凰”的闹剧。看到白飞雪那副维妙维肖的轻薄模样,和白飞霜那似笑非笑的窘样,真是一出精彩的免费爆笑喜剧呀,这一看,也就忘了他原本的正事了。
“那!这就是臭男人们猴急的真面目,你现在知道了吧?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爹和大哥一样,看你还敢不敢急着嫁人?”白飞雪摆出告诫的姿态训示着她的妹妹。其实,该说是吓唬较为适当。
“男人真的都这么吗?好吓人。”白飞霜语气中有明显的疑惧。
“嗯,他们有个共同的恶习: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所以城里头那些妓院的生意才会这么兴隆。还有更过分、更下流、更可恶的行径呢!你想不想知道?我再多告诉你一些。”白飞雪见恫吓成功,忍不住再加油添醋一番,想扭转白飞霜的观念,好诱使她随自己练些功夫,或四处玩耍去。
“你别说了,好吓人哪,我不想听了。”白飞霜给吓得捂住耳朵,别开身子,拒绝再听她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奇闻轶事。
白飞雪不死心地扯住她的手说:“你别怕嘛!所以我才要你随我练些功夫呀;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就算是你以后的夫婿也一样。”
看到这儿,风逍遥忍俊不住地大笑起来,怎么会有这么怪异有趣的姐妹呢?而且还是出自大名鼎鼎的护国将军府,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听闻,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的。
风逍遥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白飞霜像只受惊的小老鼠,往白飞雪身后躲去,双手牢牢的攫住白飞雪的衣袖,吓得不住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护卫森严的府里竟会出现一个陌生男人!
风逍遥见惊扰了她们,摇摇头,边施展精湛的轻功绝尘而去边狂笑着,口里还直嚷着,“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可恶,往哪里走,”白飞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往前跨一步,想追上去,却被白飞霜紧揪着不放,气得她回头吼着,“哎呀,飞霜你放开,我非得抓到那个大胆狂徒不可,你这样我怎么追?”
“飞雪……你别,别追了…我一个人会…会怕呀。”白飞霜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清了,她想,那个人能避开府里众多侍卫,进到园子来,功夫一定了得,白飞雪又怎么会是人家的对手?而且,女孩儿家和人动起手脚怎么得了?何况白飞雪那些功夫也不见得有用。
“你快回房去,不会有事的,我去教训那家伙一顿,很快就回来陪你了,别怕!”白飞雪试着捺住性于安慰她。
“不要不要,你别去嘛,很危险的。”白飞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还是死命地摇头。
白飞雪耐心全失地硬将衣袖自白飞霜手中抽回,一个提气,施展黄九山所传授的“凌霄虚渡”,直往风逍遥的方向追赶而去。
她竟然在飞?人怎么会飞呢?而且这个飞人还是自己的孪生姐姐。白飞霜一脸错愕地望着翩然离去的白飞雪,虽是惊魂未甫,然而她依旧讶异孪生姐姐的轻功竟是如此了得,还以为她只是练些三角猫功夫玩儿,不济事,没想到还挺有这么一回事儿!
☆☆☆
风逍遥还兀自笑得差点岔了气,却也没忽略身后那迅捷如风的身影,他一面刻意加快速度,一面暗自赞叹那小女娃的轻功了得。
白飞雪自将军府急追而至,虽然又气又累,仍不得不佩服他的轻功高明。师父所传的“凌霄虚渡”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轻功,她早已将功力练了八、九成,鲜少有人能让她追赶得气喘吁吁,还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恼怒和好胜心让她加快脚程,眼看伸掌便能击中他,却让他一个提气超前,又将距离拉远,仿佛是逗着她玩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了一段距离后,风逍遥暗忖,何苦这样折煞一个小美人儿?看她这模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再追逐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索性放慢速度,陪她玩玩。他拿定主意当下收步,一个回身让急追而至的白飞雪撞了个满怀。好一个软玉温香!
白飞雪没料到他竟会停下来,没留意地撞进风逍遥怀里,登时又气又羞地满脸通红,猛然一退离开他的怀抱,仍气喘不止却不甘示弱地喝道:“好一个獐头鼠目的匪类,今日落在本姑……本公子手里,还容得了你逃走吗?”
獐头鼠目?不会吧?多少姑娘见了他俊美又不失男子气概的外貌,可是争相欲得到他的青睐呢!怎么在这小美人的眼中,倒成了獐头鼠口的匪类呢?
风逍遥潇洒地莞尔一笑,气定神闲地说:“我没逃呀!我这不就停下来等你了吗?不知‘小兄弟’有何指教?”他故意装傻,不揭破她女扮男装的事实。
“大胆狂徒,瞎了你的狗眼,难道不知道那是护国将军府吗?岂容得了你来去自如,还吓着了将军府的千金。说!你是打哪来的采花贼?”
“小兄弟,你可曾见在上沾花带粉的?何来采花之说?何况,我也没有要轻薄将军千金的意思,只不过笑得大声了点,怎知就吓坏了她,怎么,这年头不准人笑的吗?”
风逍遥眉宇间透着些许戏谑,存心戏弄于她。
“你少在那儿油嘴滑舌的瞎说一通,依我看,你擅闯将军府,必定是心怀不轨,说,你究竟有何意图?”白飞雪一副不吃这套的表情,咄咄逼人地问着。
“小兄弟所言差矣,风某乃是到将军府作客,图一时所便,借道而过,绝无私闯之意。”
“作客?你骗谁呀?将军府怎会有你如此行径的客人,再说,若真是作客府中,为何不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去?”由飞雪脸上的神情是一脸的不屑!
“在下所言不虚,小兄弟若不相信,可询问管家福伯,他自会说明清楚。”
这一番解说倒是让白飞雪取信了几分,她记得家中好像是来了几位客人,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到府里头作客的吧?
“好,就算你真的是将军府的客人,躲在屋顶上偷听偷看的行径,似乎也太不君子了吧?我看你分明是居心不良的登徒子!”白飞雪老实不客气地指责他。
“小兄弟有所不知,在下原无此意,只是突然被不知是打哪来的书册,狠狠地砸中脑袋,一时好奇寻访失主,没想到却在偶然中听见两位的谈话,实在是因为内容太过有趣了,仿佛一出闹剧,在下忍俊不住才笑了,其实真的没有存心冒犯之意。”
风逍遥没有注意到白飞雪铁青的脸,不知死活地继续说:“说来奇怪,将军府里竟然住了两位颇有说书天份的人,敢情你两位是常驻在将军府中走唱逗趣的江湖艺人吗?”
白飞雪闻言气得一张小脸成了猪肝色,浑身发抖不止,堂堂将军府千金,竟给人说成了走唱艺人,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不假思索地,她当下以摺扇当棍,耍起沉蛟九式,直向风逍遥攻去,招招凌厉,口里不断骂道:“闭上你的臭狗嘴,竟然敢取笑我和妹妹是走唱江湖的艺人2我今天要是不挖了你的狗眼,割了你的狗舌头,我白飞雪就跟你姓。狗东西,看我取你狗命。”
面对白飞雪的凌厉攻势,风逍遥心下一惊,随即沉着以对,只见他轻松地左门右躲,便化去她的招式,嘴里还不忘使坏地说:“看来你八成很讨厌狗,开口闭口都是狗,想跟我姓风也不必杀狗啊!风飞雪?嗯,挺好听的,你叫我一声风哥哥,就让你跟着我姓风,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风逍遥就爱逗她生气,爱看她那对明眸里所投射出来的炯然神采,及两颊上浮现的红晕。
白飞雪自幼生长在将军府里,爹娘宠她、兄长疼她。下人们敬她,可谓备极荣宠,连师父黄九山也对她极为宠爱,何曾受过这番捉弄取笑?性情一向倔傲的她岂能容忍?恼怒之下,不禁加重攻势力道,连出狠招,一记“狂风扫落叶”竟猛得风逍遥险些吃招,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硬是出招接下。
“啧啧啧,小兄弟身手了得,心眼却小了点,纵使风某出言不逊,也不致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连出险招,意欲取命?未免有失侠士风范。”
“狗东西闭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侠士,管你什么风范不风范?今日,你我这梁子是结定了,就算我不取你狗命,也要你做只瞎眼狗,让你明白惹火我白飞雪有何下场!”
白飞雪虽然嘴里不示弱,私下倒是心知肚明,风逍遥与一般的流氓混混不一样,他的武学涵养极深,过了几招后,她心里知道,这个人的功力不但不弱,反而与师父不相上下,且处处相让于她。
他若是真与自己一般见识,只怕自己早已屈居下风,怎可能缠斗至此?一想到对方存心戏耍,白飞雪赌气似地将所学一一使出,即便是击出一掌、扫中一腿,都能消她心中之气。
风逍遥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招一式与她过招,顺便试试她的功夫,他明白白飞雪的武学承自丐帮,只是心下疑惑,究竟是谁传授她武功?过了一会儿,风逍遥见时间被耽搁太久了,白飞雪又让自己给激得渐渐失去理智,见她此刻香汗淋漓,气喘不止,怜香惜玉之心顿起,一个闪躲遁至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门。
“小兄弟,累了吧?瞧你全身都是汗,咱们休息休息吧!”
“狗东西,快解了我的穴道,咱们胜负尚未分明呢!”
“我既然能点了你的穴道,又岂有胜不了你的道理呢?风某真的有事,下次有空再陪你过两招吧。”
白飞雪登时哑口无言,是啊,对方的武艺确实高出她许多,自己哪有分毫胜算呢?再纠缠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平白让他看笑话罢了。一时羞愤难忍,竟湿了眼眶,泫然欲位。
风逍遥见她脸色剧变,噙着泪,直像个受委屈的小女孩,忍不住怜爱地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道:“傻孩子,被点了穴,不代表你技不如人,风某拜师习武多年,行走江湖已久,又虚长你几岁,岂有败在小兄弟手中之理,你的功夫很了得,令在下佩服不己,你就别伤心了。”
这几句话化解了白飞雪的心结,可是她又不甘示弱地嘴硬。
“我一个不留神被你点了穴,败在你手里,深觉愧对师门,这才感到伤心,谁要你假惺惺来着?别多事了你!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也没啥好说,你快走吧,别再让我碰到,下回可就不只是这样了,你也不要太自大,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风逍遥哑然失笑,心想,好一个心高气傲又不服输的倔娃子!既然如此,就再逗逗她,看她要倔到几时?
“原来如此,在下与小兄弟以武会友,也等是有缘,这样吧,我帮你揩揩汗,算是赔罪好吗?”
眼看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抹,白飞雪急忙喝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有手绢,别用你的手弄脏我的脸。”
“你嫌脏啊?好吧,手绢在哪,我帮你揩汗。在前襟是吧?”
风逍遥并不恼怒,存心戏弄地作势要往她胸前探去。
惊得白飞雪脸色酡红,拼命叫喊着,“住手住手!你不要碰我啦,就算是要揩汗,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快替我解穴!”
“小兄弟适才的豪气干云到哪去了?这会儿怎么扭捏地像个姑娘家?咦?莫非……你是女扮男装?”风逍遥佯装疑虑地对她上下打量。
“扮你的大头鬼!我可是个如似包换的大男人,你可别瞎说。”
白飞雪心下一惊连忙否认,却仍是吓出一身冷汗,毕竟不知对方的来历身份,身处荒郊野外又被点了穴,要是真被识破她的女儿身,谁能保证他不会占自己便宜呢?
“可是,小兄弟身材未免娇小了些。”白飞雪的身高只到风逍遥的肩膀。
“我年纪还小,还在发育嘛!”
“这一头亮丽青丝……”
“承自良好遗传。”完了,他愈来愈怀疑了。
“那这明眸皓齿,肌肤赛雪,活月兑月兑一个美人儿样,小兄弟又怎么说!”
“这……父母生得好。没听过再世潘安吗?”
风逍遥心中暗笑,这小女娃不但倔强,还挺能硬掰的嘛!他故意凑上前去,嗅阖白飞雪颈项间所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嗯,好香哟,莫非小兄弟体质异人,天生散发女人香吗?”
白飞雪躁红了一张小脸,仍抵死不承认地继续瞎级,“我爱干净嘛,不像你,一身汗臭难闻死了。”
“哦!是吗?很难闻啊?”风逍遥耍宝似地闻闻自己的腋下,笑着对她说:“看来我得去寻欢阁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沾染些姑娘们的脂粉味,去去我这一身难闻的汗臭味。小兄弟,在下要风流快活去了,不奉陪,咱们后会有期。”
白飞雪急忙唤住转身欲去的风逍遥,“喂,你先别走,帮我把穴道解开。”
一想到得一个人动弹不得地留在荒郊野外,一向不管用的危机意识在白飞雪心中觉醒,她才不要一个人像个呆风似地杵在这儿呢!
风逍遥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说:“别担心,过一会儿,你的穴道自然就会解开,风某耽搁太久了,再不走人,寻欢阁的姑娘们可要急坏了。可惜小兄弟不是女儿身,要不然,风某就算舍尽天下美女,也非卿莫娶。唉,可惜呀可惜!”说完就犹如一阵风似地走了。
“可恶,你别走呀!”
话刚出口,白飞雪已然自行解穴。她动了动僵麻不已的手脚,暗自钦佩风逍遥的点穴功夫,又觉得胸口气闷,想骂句小人,却觉得其实他不失君子风范。他早已瞧出自己男扮女装的端倪,除了嘴巴坏,爱占些口头便宜之外,倒也没有轻薄她。
想起刚刚他的调戏之言,白飞雪羞得双颊潮红,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吗?转念思及,他适才说要上寻欢阁风流快活去,她的心里却又有一丝丝难以形容的酸楚……
按杂难解的思潮翻涌,惹得白飞雪烦躁难当,忍不住啤道:“好一条自命风流的笨狗,寻欢阁里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看你上哪儿找快活去?”
话一说完,白飞雪懊恼地直跺脚,还将一颗落在脚边的小石头,狠狠地踢个天边远。
☆☆☆
风逍遥来到扬州城内颇负盛名的“迎宾客栈”。这是江湖人士互通消息、交流情感的场所之一,许多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汉,来到扬州城,都是到这儿来投宿歇息的,仿佛是种常年的默契。
风逍遥刚坐定,便有一名黄衣汉子趋前抱拳作揖,“风大爷,在下昆仑派雷远,恭候多时。您一路上辛苦了!”
风逍遥站起身回礼,“雷兄弟坐下说话。”
“谢座!”
风逍遥呷了口茶,问道:“雷兄弟,可有舍弟擎扬的消息?”
雷远摇摇头,“奉家师之命,雷某与师兄弟在江南一带明查暗访了个把月,皆一无所获。”
风逍遥沉吟了一会儿,晒然一笑,“无妨。昆仑众位兄弟辛苦了,风逍遥铭感五内,请代在下向雷老英雄致意,改日必定亲往致谢。既然风某已至扬州,察访的工作即可亲为,雷兄弟可返回昆仑,不须如此辛劳。”
雷远摇摇头不以为然地回道:“风大爷此言差矣,所谓人多好办事!风大爷乃是武林至尊之盟主,又有恩于昆仑派,此番二爷遇难遭劫,武林中人岂有坐视不管、袖手旁观之理?望风大爷给昆仑派一个报恩的机会。”
风逍遥闻言,感动莫名,江湖情义一向是他不愿承袭衣钵踏上仕途,反而投身江湖之因。他拱手作揖,“多谢雷兄弟重情重义,风某若再推却,反倒显得不近人情。风逍遥在此先谢过昆仑各英雄鼎力相助。”
“风大爷言重了。据雷某所知,其他各派好汉们也在打探二爷的行踪,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二爷的消息,风大爷先放宽心吧!”
“各位英雄的盛情,风逍遥感激不尽!”
“别客气了,应该的。江湖上受过风大爷恩惠的门派不计其数,大伙儿都是出自内心真心相助,您就给咱们一个机会回报吧。风大爷既然来到扬州城,不妨去探访丐帮帮主——黄九山老前辈,丐帮人多,遍及全国,若有黄老前辈相助,寻访王爷下落,想必会快许多。”
听了雷远的建议,风逍遥感激地笑道:“说的是,风某还真是忘了黄老前辈就在扬州城内呢!谢谢雷兄弟的提醒,我这就找黄老前辈去。”
黄九山的存在仿佛是一盏明灯,以丐帮子弟遍及全国的众数,想必很快就会有胞弟风擎扬的下落,再者,适才和白飞雪那场缠斗,已让博学的风逍遥猜出她师承黄九山,或许可以顺便打探些她的消息也说不定。
风逍遥想起与白飞雪那场半真半假的打斗,不由得会心一笑,同时也对自己忽然突飞猛进的耍嘴皮子功夫感到讶异。
他不是个严谨拘束的人,却也不是个爱捉弄取笑他人的人,更何况是对女孩子。身为长子,又贵为武林至尊,严守分际是他一向予人的观感。即使是上寻欢阁,也纯粹为欣赏姑娘们的才艺而去,害谈举止合度有礼,他虽与寻欢阁“琴棋书画”四大美女交情甚好,却从不有所轻薄,纯为君子之交。
风逍遥怎么也想不透,一向严守分际的自己,怎么会以惹恼调戏那个有着刚烈性子的小女娃为乐!八成是今天哪根筋接错了。这是他给自己下的结论。
可是,她更美!顽皮可爱的娇酣、暴跳如雷的怒颜、倔强刚烈的傲貌,无一不美。这不是一见钟情,是无法否认的好感。风逍遥强烈的希望能多了解她,是的,他想完全的拥有这个轻易地撩动他心弦的女孩,飘荡江湖多年,爹娘也一直催他为风家娶门媳妇、添个孙子,或许,他终于找到能让他安定下来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