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凡坐在车上,机械式的发动车子,脑中所闪过的,仍是那位叫闵翔的男子。
“我怎么可能对他印象如此之深?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嫣凡自言自语的说,“一定是昨天工作了一整天,再加上自己一夜没睡,才会如此!”
嫣凡替自己找个理由,解释为何自己听到他的名字会有心痛的感觉。
凌皓——这位当红的超级偶像、她的未婚夫,才是她该心烦、在意的人。
嫣凡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也似的往前冲。突然,她瞥见后照镜,似乎看到了那人——
嫣凡摇摇头想甩去紊乱不堪的思绪,心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或许只是某一个很像他的人,或许是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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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翔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由抚着手腕上的紫色佛珠,自问着:“为什么她不肯看我一眼?还是她害怕见到我?”
他无奈的叹口气,除非她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否则他无法洞悉她的想法。闵翔觉得好笑,他可以随意知道别人的想法,那是他和少主的法力之一,也是他们几百年来修行的结果。偏偏对她,他却……束手无策!或者该说是法力失效。
闵翔往乐观的方面想,若是哪一天,自己能洞悉她的想法时,就是她接受自己的时候。
他只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抬头看着身旁的大厦,闵翔知道怡伶此时一定气得跺脚。其实,他可以借助兆邦与怡伶来了解现在的嫣凡。不过,随即他又推翻这个想法。
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了解嫣凡,重新去追求她。
这是自己欠她的!
现在他并不急着让嫣凡知晓自己和她之间的纠葛。他相信今天既然相遇,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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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嫣凡的贴身丫鬟倩儿,一脸生气的看着刚离去的姑爷的身影。
嫣凡轻拭脸上的泪痕,安抚的拍拍倩儿的手。“我没事,姑爷有他该做的事,我不该也不能阻止!”
“可是,今天是……”倩儿仍气愤的说。
“倩儿,”嫣凡微笑的阻止丫鬟继续说下去。“正因为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姑爷和我才更需要如此做。”
“我不懂!”倩儿嘟着嘴说。
她自幼被买进太守府,一年后幸运被桃去服侍小姐,而小姐待她如妹妹般。那时,她才十一岁,小姐才十二岁。
“倩儿,我和姑爷能有今天,全拜少主之赐,而今少主有难,我和姑爷又岂能不暂放私情,以义为先,以忠为主?”嫣凡柔声的劝着倩儿,虽然她只是一位陪嫁的丫鬟,嫣凡仍柔声地向她解释。
“倩儿知错!”倩儿低着头,双手不安的绞着衣服。“可是,这样太委屈小姐了。”
“不!这只是我和姑爷所能回报少主的千万分之一……”
嫣凡从睡梦中醒来,回想着梦中的一切,竟然如此清晰。
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只见天边是灰蒙蒙的一片,她知道天快要亮了。
凤冠霞披!
她居然穿着古装,身旁还有贴身丫鬟服侍着,这……这怎么可能?
她一向认为自己相当实际,尤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生活体验,她从来不会作不切实际的美梦,只求能得温饱,活得平安即是。
从小,她就认清自己被遗弃的事实,不敢奢望某一天有人找到她,声泪俱下的拥抱她,称她是他们的宝贝。“而她会在孤儿院,完全是被坏人绑架,是一个错误……”这类荒谬的剧情、对白,在她以为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
而刚刚自己居然作那种梦——
贴身丫鬟!
凤冠霞披!
嫣凡苦笑的摇头,想到梦中的新婚夫婿离她而去……连在梦中,自己的婚姻都不见得幸福,她不禁苦笑。
命!
而这难道会是她未来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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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翔独行街上,思绪被一位撞上他的老先生给打断。
闵翔看到那位老先生在撞上他的那一刻,曾警戒的防备着他,上下打量确定他有无携带任何武器,又赶紧注视身后是否有任何动静。
“年轻人,你要是没事就赶紧离开吧!”老先生微喘的对着闵翔说。
“为什么?”
“我现在是前虎后狼,怕你会受连累。”老先生一边看着身后,一边说着。
“在那里,快追!”
闵翔看到前面来了五、六个人,手拿着刀刃朝他们跑过来。
“快走!”老先生顾不得他的意愿,抓了闵翔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手被紧紧的抓住,后又有追兵,闵翔只得跟着跑,并不时的往身后看去。“他们是在追杀你?”
“没错。”老先生一边跑,一边喘息的回答。
“为什么?”
闵翔脸不红气不喘的问,和老人家愈来愈乏力的脚程成了强烈的对比。
“年轻人,我跑不动了。你快走,免得他们以为你是和我一伙的!”老人家停下脚步,喘着气说。
“那又怎么样?”
老人家炯炯有神的眼光射来,简单的回答:“他们会杀了你!”
“为什么?”闵翔仍是一脸泰然的问。
“年轻人,好奇心太重是不会长命的,现在你还是保命要紧!”老先生挥挥手,示意闵翔快走。
哪知闵翔还是一脸无惧的说:“早在你撞上我,拉着我一起跑,他们就以为我们是一伙了。”
“你……”老先生有些讶异的看着闵翔,眼前这位年轻人那种坦然无惧的态度,令他欣赏不已,却也惋惜着。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才不怕那几个手拿刀刃的小混混,但现在的他,体力与反应都不如从前,更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造成现在的窘境。眼前他自保都有问题,又怎能保护身旁这位年轻人?!若可能,他倒真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栽培他。这位年轻人比起年轻时的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年轻人,既然我们碰上了,也算有缘。你叫什么名字?”
“闵翔。”
闵翔回答的同时,那几位追杀他们的人,也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放他走,你们要找的人是我!”老先生威严的说着。
“三爷,您当我们是傻子吗?放了他,好让他去通风报信?”其中一人嚼着满口槟榔说着。
“他只是无辜的路人,如果你们还讲江湖道义,就放他走,别扯进一些不相干的人!”
“江湖道义?三爷,那是以前唬人的玩意儿,现在不时兴那一套了。”一名小蚌子一口台湾国语地说。
“别跟他啰嗦,动手!”另一个人招呼同伴拿起武士刀,砍了过来。
那位称为三爷的老人家,终究是上了年纪,身手显得不那么俐落,但在空手相搏之下,还是看得出多少有些武打身段。
但人的手臂哪敌得过亮晃晃的刀子?!闵翔俐落的一抬腿,踢掉一刀。
“谢啦!年轻人。”老人家惊异的看着闵翔,看他以相当敏捷的身手击退了那名小蚌子。
此时,情况和刚才正好相反,手握利刃的那些人反占了下风,非但伤不了三爷一根寒毛,在闵翔的反击中,只显得狼狈。只见闵翔一伸手,一个转身,夺下其中一人的刀刃,用刀抵刀,不但能守还能攻。
不到五分钟,那些人见情形不对,喊了声:“退!”,不一会儿众人就逃得不见踪影。
“看不出来,你还是使刀的行家。”三爷一脸若有所思。
“唬人罢了!”闵翔将手中的刀刃往旁边一丢,不在意的说着。
“或许你能送我回去,并且帮我一个忙。”老人家以欣赏的眼光望向闵翔。
“帮忙?”闵翔看着老人家,想想自己并无要事缠身需立即办理。而且,他对这位人唤“三爷”的老人家有股无以名之的好感。“什么样的忙?”
“你先送我回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谈。”老人家走不到几步,回过头说:“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三爷,如何?”
说完,三爷也不管闵翔有没有跟上,迳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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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的秘密住所,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包括你和我在内!”
闵翔先是跟着三爷在巷子里打转,当三爷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带他走进一间门庭若市的花店,旁边紧临的是一间香铺。
三爷带着闵翔从花店走到香铺,而他的秘密住所,则是在香铺附设的雕刻香楼上。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四周的动态,而由外面却很难洞悉里头的情况。
闵翔原以为这里是在狭窄的巷道内,但向外望去,才知道花店与香铺的对面,是一座香火鼎盛的恩主公庙,因为他们刚刚从侧门进来,所以才没看到。而另一边则是间私人的迷你幼稚园,此刻大概正值游戏时间,嘈杂的小孩嬉闹声不绝于耳,和庙里的清静形成一大对比,也令人疑惑其矛盾的设立动机——幼稚园和庙宇毗邻而居?
闵翔心想,“或许是他这位『古早人』大惊小敝了吧?!”
看这里的周遭环境,再单纯不过,若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一眼就能分辨。而像三爷这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随便往外一站,人家只以为是来接孙子的爷爷,或是来庙里祭拜求平安的人罢了。闵翔不禁为他能找到这样的环境而折服。
回身看了三爷一眼,闵翔戏谑的说:“我们前后见面也不过只有半小时,你就信任的带我来到这里,难道不怕我是刚刚那一伙人所安排的暗棋,就为了等待机会?”
“不可能。我三爷纵横道上,来去也有四十几年了,阅人无数,还没出错过。你!绝对不是我的敌人,如果……我真错了,我也只能认了!”三爷随意的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
闵翔也只是笑而不答。
“不过,或许我真错看人了,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让人追杀!”三爷神色凛然,虽然他只是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可是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却令人不可忽视。
“你是说,你的行动只有少数的亲信知道?”
“没错,我是三个小时前才决定要来『恩主公庙』,而知道的人没几个。没想到,竟然被人在途中拦截暗算!”
“你来这里,向来不带别人同行?”闵翔好奇的问。虽然他从刚刚那一伙人的口中,大概能猜测出这位三爷的身分,但他从不做无意义的揣测。
“很少,也没必要。我在道上也算是享有名气的大哥级人物,现在许多帮派老大还都是我以前的部属。十年前,我决定退出江湖,将我原有的地盘交给信任的人打理,唯一的要求是不准沾染毒品,也不贩卖人口;那种事太损阴德。”
“十年来,都相安无事?”
“没错!而且我也尽量提供机会,给那些想跳出这个大染缸的人。像楼下那几位雕刻师傅,他们都是在监狱服刑完毕后找不到工作,辗转被介绍到这里雕刻佛像,既可修养身性,更可化掉心中暴戾之气,并且也能学习到一技之长。”
“那很好啊!”闵翔不由得钦佩起三爷的作风。
三爷黯然的看着窗外,说:“不过,从刚刚的事看来,只怕有人不安于现状,想要……”
“你要我如何帮忙?”闵翔笑着,接着又说:“是要我找出那个人?”
“没错!”
“你如此轻易相信一位外人,不怕后悔?”闵翔看着和他相当投缘的三爷问。
三爷确定眼前这位叫闵翔的年轻人已经愿意帮他,他潇洒的说:“最坏,也只不过是江山拱手让人。而如果接手的是你,看在你刚刚救我的份上,那又何妨?更何况,我年事已高,再撑也不过是几年的光阴,何不利用这些时间好好享清福?!
“再者,往好的方面想,你也可以为我找出心头大患。以我混迹江湖这么久的眼光,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三爷顿了一下,提醒闵翔:“话又说回来,你还年轻,反倒是你该想清楚,只怕稍不留神,连你的小命都难保呢!刚刚那伙人只是拿刀子砍杀,是明的来,你的身手矫健尚可应付得很好;如果他们是拿枪暗中伤人,那……”
“放心,我自会小心。”闵翔说完,神色严肃的说:“不过我必须先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今天所言只是骗我,我可是不会善罢干休!”
“好!咱们就此说定!”
三爷起身和闵翔握手,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握手方式,也是汉子对汉子彼此允诺的仪式。
稍后,三爷立即将自己名下的产业与势力范围告诉闵翔,并将各个负责人的个性详细告知。确定闵翔没有任何疑问后,当天晚上,三爷就召集各个负责人到他的另一处住处集合,慎重的将闵翔介绍给他们。名义则是——他曾提起在国外多年的义子,现在起由他负责所有产业。
闵翔听到三爷的说词,不得不佩服他真是一位老江湖,在多年前早已为自己铺好后路;一个在外多年的继承人,谁也没见过对于笼头老大的位置是种无形的保障。如此一来,也可在暗中观察每个弟兄的忠诚度。
此外,今天早上才遭到狙杀,当天晚上就将接棒人介绍给各位弟兄认识,也让安排狙杀者心生警惕。
其结果,不是立即加速行动,吞噬三爷的势力,即是收敛行为,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管是何种情形,箭头都指着闵翔,而三爷则是真正退居幕后。
看着在场诸位大人物,闵翔心想:这场斗智的权力斗争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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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凡从兆邦那儿回来后,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出发前往基隆,随便找间清幽的饭店住了进去。
嫣凡苦笑自己为何如此的放不开,既然想清静的好好想一想,就该到东部较偏僻的地方,或是较远的南台湾也行,而不是这个车程两个小时即可来回跑一趟的基隆市。
嫣凡从基隆最着名的和平岛玩起,看遍也踏遍岛上的三处景观:千叠敷、万人堆、蕃字洞。尤其是看到前两处,都是岩石受海潮侵蚀,或是海蚀风化而成的景观,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每个人都以“柔情”来形容水,水该是温柔的,偏偏它却能滴水穿石;而风是怡人的,却也能风化岩石。
嫣凡看着海潮一波波的冲击,她着迷的看着潮来潮往,让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盯着海水。就这样,她在和平岛上待了一整天。
接着嫣凡来到大武仑山,在山顶棱脊有座情人湖,湖面水波碧绿,山光水色,而湖水周围林木浓密、清雅幽静,更适合她的心境,这种静谧安抚了她烦躁的心。
嫣凡并不是没看过风景幽美的地方,只不过每次都是为工作而来,从没机会好好欣赏风光。也因此,别人用一天就可看完的地方,她却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来游览。
嫣凡用整整一星期的时间逛遍了基隆市。这在别人眼中或许匪夷所思,但这些天却让她有了重新将自己洗涤的机会。
这一星期,她不曾刻意去“想”任何人。唯独那位叫“闵翔”的男子,盘据心头不散。
早在十年前,嫣凡就知道自己的眼珠有抹淡淡的紫色。那时她为这特殊的眼睛颇为自傲,却因始终没有人发现,最后,也就不再注意它了。
而凌皓,这位和她相识最久的未婚夫婿,也从没发现。却让第一次见面的闵翔轻易察觉……
若不是闵翔再度提起,她自己都快忘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再次为闵翔证明,她的眼睛的确有抹淡淡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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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皓为了姞嫣凡——他的未婚妻——整整失踪了一星期而担心不已,几乎翻遍了全台北市。
他气嫣凡居然默不吭声,就消失一星期;而这期间,竟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他更气嫣凡居然未经他点头同意,就将重要的MTV录影带交给公司,表示一切OK,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他不能忍受,向来顺从他、奉他为天的姞嫣凡,居然漠视他的权力!
权力,没错,这就是他生气的理由。他认为嫣凡所以有今天全拜他所赐,她不该……
凌皓第八次来到嫣凡的住处,屋内仍漆黑一片,他差点将门给拆掉泄愤。
一路快车回到自己的家中,凌皓不死心地拨着嫣凡家的电话,即使明知她尚未回家。
听到电话答录机的声音,他气得对电话大吼大叫:“姞嫣凡,马上回我电话,听到没!我命令你,立刻回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