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隔天卓莲没有如往常一大早起床,反而让天辰连叫数十声才幽幽醒转。
唉!这吵醒她的声音这么温柔,教她脾气从何发起?还有,她脸上那轻轻柔柔的触感是什么?真舒服。
“别再叹气了,快起床,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台北。”她的耳畔有男人的轻声低喃,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谁要跟你回台北?”卓莲倏地睁大眼,跳下床。“你该不会想绑我下山吧?”这时她才发现白天辰居然躺在她身侧,真是奇怪了。
“即使你不想回台北,至少你得送我下山就医。”若不是她昨晚趁他不省人事,把他打成重伤在床,天辰实在不愿说出这种有求于人的话。
“什么?”卓莲一阵错愕,但在看见他脸上和身上的瘀血后,大笑不已。“我先前早就声明过,本姑娘对非清醒时所发生的事一概不负责。”一定是昨晚她睡着后的杰作。“若有责任,你也该去找把我们放在一起的人追究责任,而不是我。”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老婆,如果有人把你和别人放在一起,我会要他的命的。”虽然天辰的语气里有怒气,但他那微弱的声音说来却显得娘娘腔。“基于这点,难道你不觉得该送你老公去看医生?”
这小妮子很难搞定,为了他那条小命,他得拿出非凡的耐力和磨功。
“老公?那可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半点都不关我的事。”卓莲连忙撇清,今天早上在这里让他看见已经够失算了,如果她再一口承认,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好。”天辰仿佛早就料到她有这招。“就算我不是你丈夫,只是普通朋友,你做做好事又怎样?你常常见死不救的吗?”他咳嗽连连,仿佛伤势真的很严重。“反正我现在身受重伤,即使你要跑我也捉不回你,对你根本不具威胁性,你救救我又怎样?”
“是不会怎样啦。”卓莲有所踌躇,白天辰阴险多诈,难保这不会又是他的诡计;可是回头一想,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她见死不救似乎又说不过去……也许他昨晚真是醉死了,才会让她打得身受重伤,否则怎么一副病奄奄、软绵绵的样子?
就信他这一次吧,反正她也想去台北玩玩,有便车可以搭,似乎不赖。
“那你在犹豫什么呢?”他又连咳几声,咳得声音都哑了。
“算了,反正病老头变成的事迹史无前例,送你回台北又不会少块肉。”卓莲撇撇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那我们走吧,麻烦你扶我一下。”天辰隐隐牵动嘴角,小心翼翼地掩饰心里那股诡计即将得逞的兴奋;他从来不曾为掩饰自己的心情伤脑筋过,可是面对这小妮子,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真心意。
“你自己不会下床吗?”她又不是他的菲佣。
“如果我能下床,你猜我会一直待在床上吗?”他拧住眉,这小家伙真是没半点爱心的。
“噢!原来你是伤得不能下床,我还以为你尿床的老毛病发作了,怕人发现。”卓莲那张嘲笑的脸,可恶得让人有想捏断她美丽的脖子的冲动。
天辰真是被她的舌尖嘴利气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他现在有“计”在身,他早就跳起来,吻得她说不出话,爱得她不能下床了,哪会换他沦落到任她口头凌虐的地步?他现在开始怀疑听信卓敏的话,到底聪不聪明?以博取同情心为捷径真的可以得到她的爱吗?这家伙看起来没半点同情心。
“你等会儿,我得整理一下我的行李。”说着,抓起衣服到浴室去。
“你整理衣服做什么?”望着她进浴室的背影,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她婀娜的曲线,体内有欲火在燃烧。唉!听信卓敏的话是错的,他该先占有她的身体再想办法打动她的心才对。如今只好忍耐了,谁教他用错策略。
“下山啊。”她出来了,一改这两天的朴素妆扮,抢眼的惊艳令人胸腔一窒。
刻意洗白、颇具复古风味,却又时麾风尚的紧身牛仔裤,鲜艳、活泼在腰间打个结,小肚脐若隐若现的尖领衬衫,走路时在风中摆荡的马尾,十九岁的青春洋溢显而易见。
“我当然是顺便下山喽,噢,不,应该这么说,既然我要下山,顺便送你去住院也没关系。”卓莲找出化妆盒来,给自己上隔离霜。
“在你的潜意识里,还是以我为中心的。”从她的话中,他可以听出几分。看着卓莲熟练地在脸上拍拍打打,他的心情宛若看着晨起的妻子,在为自己妆点亮丽,感觉十分奇妙,心里也有效仿古人为爱妻画眉的蠢动。
“臭美,你这个自恋狂。”卓莲扮个鬼脸。
“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承认我是你的男人?”这是他一直以来极欲知道的。
“没有。”卓莲答得干脆肯定。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把他当“男人”看,在她的看法里,男人是指专做苦力,一身蛮力,抱起人来快把人骨头捏碎的野蛮人种,他怎么看都不像。再说她如果缺“男人”,去人力仲介公司找就有了,何必找这个霸道鬼?那些人至少比他好差遣多了。
“唉,我真失望,伤势又加重了几分,难道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这个病人吗?”天辰无奈地说。不相信自己对这个小妮子毫无魅力。
“好吧,我只能勉强承认,你有时颇为令我心动。”卓莲努努嘴,好不情愿。
“勉强?有时?颇为?”天辰觉得他快休克了。“求你快送我去急诊吧,迟了恐怕来不及。”
“临死之前,你如果把车钥匙留下,我可以考虑找张草席把你卷起来,否则曝尸荒野自行负责。”卓莲说归说,整理好两人的行李后,不念仇恶地把他扶下床。“看来我得重申昨天那句话:你好重。”
“这只是我一半的重量而已,你有的是机会知道我全部的重量。”他坏坏一笑。“你看什么时候好呢?”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在三秒钟内拿出一把剪刀来?”她也笑,好甜。
天辰听得毛骨悚然。“你别那么恶毒好不好?还没传宗接代就想杀夫了。”
“想传宗接代去找欢场那些女人,别动我的脑筋。”卓莲穷凶极恶地翻出一件衣服来,粗粗鲁鲁地替他穿上。
“可是你是我神明见证的老婆耶。”天辰虽然唉叫连连,却不忘提出这件事。
“神明见证算什么?我那里有几十张结婚证书咧。”卓莲没什么大不了地说。凭她的本事,随便就可找人伪造证书一卡车。
“你说什么?”天辰岂只惊骇。“你……”结婚证书这一个宇,使他失去精确判断力。
“怎样?”卓莲好一得意,早知道几张结婚证书能使他惊惶若此,她早就祭出来了。
“很好。”天辰的脸色暗淡了下来,瞳仁转暗,病奄奄的神态也不复存在。“现在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吻过你。”说着,他粗暴地揪过她的马尾,以极残忍的方式蹂躏她柔软的唇。
他的手劲好大,像要把她的头揉进自己的手掌中,他的吻好蛮横激烈,她被推挤在墙壁上,觉得好痛苦,好像快死了。
不!她不要死,她想推开令她痛苦的他,却又怕死地紧紧攀附着他。
卓莲只是恶狠狠地瞪他,暗忖:他要是再不停止,她保证让他后悔。
“你的眼神让我万分害怕,但,我并不打算停止,我也不相信你会要我停止。”
白天辰那收讯良好的手提电话,万分扫兴地以平常几十倍的分贝响起,把白天辰恨得诅咒连连,却惊醒了卓莲。
“什么事?”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紧箍着极欲逃月兑的卓莲,口气不带丝毫感情。
“金蛇遇害了。”电话那头的语调与他一样慢条斯理。
除了白氏董事这个身份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响当当名号——“龙环帮”老大是也,如今黑白两道人人望之怯步的两大帮派之一。
现今黑道两分,中部以上是由“龙环帮”称霸,中部以下由“鹤羽帮”独占鳖头。
“龙环帮”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个亦正亦邪,专门教训宵小的“稍大”帮派而已,当初也只是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联合起来打抱不平,其中会经历那么多生死攸关、浴血苦战的事迹,造成今天的局面实在是始料未及。
而“鹤羽帮”窜起于五年前,据说是由一个野心勃勃、妄想雄霸四方的小伙子主事,短短几年的时间,并吞了南部各大派,势力有如大火燎原,熊熊惊人。
只可惜他鞭长莫及,否则这样的小伙子,天辰倒想会会他。
“谁做的好事?”他问,以痛失下属的人来说,他冷静得令人心惊。
金蛇是他共闯江湖的伙伴之一,做事沉稳、动作利落、机智过人,是不可多得的参谋兼司令官——有许多事是他一手策划、部署的。如今失去他等于失去右手。
而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是他的左手——金狐。
“据报是‘鹤羽’。”
“我要肯定的答案。”说着,嘱咐对方再去详查,便收了线。
“我听到了一些事哦。”如果他是黑道人,他就会像她哥卓翊一样,对这句话有想杀人的反应,卓莲可由此判断出答案,而且他刚刚提到一个她“恰好”熟知的帮派。
天辰转头看她,脸上的狠劲逐渐消褪,只剩下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的手劲放松了,卓莲知道他已失去“性”趣,也不再做无聊的挣扎。
“不要说话。”他喑哑地低诉一声,手臂猛然收紧,似乎想把她揉碎在怀。然后他咬住她的唇,直到咸咸的血味刺激到两人的神经,他才轻轻吻她。
“不要离开我。”他的唇刷过她的耳鬓,声音有如呓语,喘息声忽浓忽淡。“我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失去了。”
他失去的人已经太多,多到他的体内再也无法容纳那么多的悲恸。
“你要哭、要吼、要大叫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要求别人不离开你。”卓莲从来不安慰人,她也不以为他需要安慰。“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不愧是我的女人。”天辰怔了一下,嘴角浮起了笑意。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不想再重复这句话了。”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如果他是她以前所知的白天辰,她用以前的态度绰绰有余,如今知道他可能与黑道有关,她再装傻,岂不侮辱了他和自己?
“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这句话,因为从下一刻起,你会名副其实地成为我的女人。”天辰迫不及待地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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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莲闻声反射性地从床上跳起来,伸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掴了天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该死的!”她暴躁地下床,找到衣服,飞快地穿好。“从今以后不准再靠近我半步!”说完又瞪他一眼,才出去应门。
“卓莲死到阴曹地府去了,找她请先挂号。”卓莲负手盯着卓敏。“你可真会选时机,专挑人家夫妻相好的时候。”不过你这次真是来对了。无论卓莲口头上说什么,她对卓敏的出现是心怀感激的。
“唉呀,那可真是抱歉,你们做到哪里了?继续嘛,当我没存在好了。”她也没走人的打算,好像真要看什么表演似的。
“原来是大姊来了。”天辰也从里面走出来,与卓敏打招呼,还不忘亲昵地搂搂卓莲,卓莲想躲,却不得动弹。
“怎么样?我妹妹的表现还不错吧?”她当然只是随口问问,由他还活着的事实来推测,他根本还没尝到卓莲。
“不错不足以形容,她是我宿命的新娘。”他在她的颊上香得一吻,差点又得到一个耳光。
“看样子我可以放心了。”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放心,而是她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小小骚动,看样子卓莲迷恋于他,也是迟早的事了。
卓敏有一双不同于平常人的眼,可由一个人的外在条件看出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事。她看出白天辰大有来历——覆在蓬松刘海下的高高的额际,显示他必有一番不凡的作为,至少会是一代商业巨子;那高挺的鼻,说明他目前锐不可挡的气运;至于那身暗藏剽悍的骨架,在卓敏看来,有十成十是在黑道打滚的结果;而行止间的从容气度,表示他有运筹帷幄、掌握大局的领导才能;最能透露讯息的,则是那双时而炯炯灼人、时而冰冷冻人的双眸,那在在说明他是个懂得内敛锋芒的狠角色……总括来说,白天辰的命相与她弟弟卓翊十分雷同,都是不简单的角色。
愈是不简单的角色愈狂妄倨傲,也愈视女人如无物,虽然在平常他看来温和有礼,但眉宇间若有似无的放荡不羁,未尝不透露出他的此项性格?再说,他还是登记在案的调情圣手,对女人根本可以名正言顺的弃若敝屐。
这真是好玩了,卓莲有本事整治卓翊,不知碰上白天辰结果如何?她的桃花命是否发挥得了作用?
若不是她还得经营命相馆为芸芸众生解惑,她还真想一窥究竟呢!
“你是专门来表达你对我的放心吗?”若真是如此,卓莲觉得大姊未免高兴得太早了。“那你可以放千万个心,我并不打算让你空车离去,事实上,我已经整理好行李要搭你的便车了。”
卓敏果然如卓莲所料,立时脸色大变。“俗谚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从今以后要跟的人是他,不是我。”飞快闪人,撂下一句话道:“他要去的地方是你该去的地方,卓翊会在那里。”她昨夜推算命盘,结果显示他们目前命不可分,而她那雄霸一方的弟弟会因事破天荒北上,极有可能会与他们碰面。
“卓敏!”卓莲见她翘头,自己却无法跟上,气得不得了。“该死的!你还不放我走。”她手挥足踹地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摆月兑白天辰的箝制。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你得跟着我。”他的口气冷得像山里的低气压,抓着她的手,力气大得仿佛可以轻易把她拎起来。“而且,不准你再对我说‘该死的’两个字,我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就守寡。”
“鬼才为你守寡!谁要当你的女人?神经病才……”话还没说完,天辰的手掌猛然掐住她的颈骨,逼她乖顺地面对他。
“你在抱怨刚才的事没有完成?”他的眼里有邪恶的笑意。“别急,我们有的是机会。”
他眼里的邪恶直钻入卓莲的四肢百骸,肆无忌惮地在她的体内游走,她的知觉立时被这突来的战怵所占据,心里隐隐响起一个声音,好像在说不管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这人的手掌心……
“该死!白天辰,你该死!”她发狂地掐住他的脖子,无奈她使出吃女乃的力也伤不了他分毫。
他加重了手掌的力量,痛得卓莲拧眉咬牙,热泪涟涟。
“我有没有说不准提那两个字?”他阴冷说完,突然把她按入胸怀。“你信不信,我光用胸部就可以活活闷死你?”说着,他当真对她施予足以闷死人的力道。
卓莲刚开始还能奋力挣扎、捶打他的背,到后来却只能因空气稀薄而惊喘连连,然后,她的四肢瘫软、神智模糊……
最后残余的意识里,她知道她快要死了,只是死在一个她最讨厌的人手里,而不是死得轰轰烈烈、名垂千古,唉!这种死法怎么向阎王交代?会不会笑掉牛头马面的大牙?
空气在她昏迷前千分之一秒,如一股甘露般强行流入她犹如久旱的体内,她的全身细胞也因而迅速活了起来……
“我没死?”她因缺氧而直喘气,天辰的手掌抚着她的背脊,顺着她体内的气流,也稳住她的身子。
“唉声叹气的,阎王怎么敢收你?”天辰的语气里有得意的讪笑。“看来我人工呼吸的技巧还不赖。”
“你……”他一句话又激得卓莲咬牙切齿。“与其活过来面对你,我还是宁愿死了算了。”说着,她挣月兑他的怀抱,拔足狂奔而去,暗忖:反正这里有的是山崖峭壁,寻死的方法多的是。
这大出天辰的意料之外,他以为给她一点威胁、吓吓她,她就会变成个乖顺、可爱的女人,没想到她竟如此倔强,宁死不屈。
他轻易地就追上了她,但他拉不住她,她像匹月兑缰野马,蛮力大得惊人,而且她又是匹识途老马,知道哪里有山丘山壑,如何闪避人群,没一会儿,危险的山崖已经在望。
“小心!”天辰大声惊呼,却阻止不了卓莲,眼看着她义无反顾地往下栽去。
“卓莲!”他奋力欺身扑倒了她,却冲力过猛地使两人疾速滚下山麓。*9*9*9
宾动的速度停止时,不知已过了多久,对天辰来说恍若隔世。
他睁开眼发现是一棵强壮的大树抵挡住他们往下滚的冲势。四周全是蓊郁的高大林木,往上看不见天空,只有几丝阳光从叶缝中透过来;往下也看不见地面,只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找这种地方,足见卓莲坚定的决心,这对他来说,无非是件比死更痛苦的事。
他只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爱而已,难道也是奢求?
白天辰呀白天辰,你有天大的丰功伟绩,却得不到心爱的女人,倒比贩夫走卒还不如了。他苦涩地讪笑自己。
她小心地放松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又不时碰到乱石、枯木、树干而僵硬、发疼的手臂,哪怕它已血肉模糊,他也没有半句申吟与抱怨,只要他怀中的人儿平安无事……
她在他的怀中,星眸紧闭,呼吸均匀,清秀的眉心紧皱着,失血的樱唇紧抿成一条强倔的线,令他的心抽紧、发痛。
“我无意伤害你,我真的无意……”他忍不住苛责起自己对她的残忍来,她只是个女孩,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他轻吻她的眉心,冀望能拂平她心中的伤痛,却发现它愈加紧锁,亲吻她的唇,却发现它更加紧绷……连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也是如此的怨恨着他呵。
然后,他发现她高翘的睫毛艰难地颤了颤,苍白的唇痛苦地抿了抿,心中直觉不妙——这与她这两天清晨醒来的模样不同,增加了痛苦的成份。
“卓莲?卓莲?卓莲?”他连呼三声,唤不醒她的神智,他开始心慌。
“卓莲?卓莲!”他又不停地呼唤,直到她悠悠醒转,他才明显地大松一口气,放下心中那块大石。
“好痛。”卓莲发出一声申吟,睁开眼来,水汪汪的明眸成了黑暗的树林里最清亮的光灿。
“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天辰焦急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不要。”她想也没想的,好像她早就习惯了对他拒绝。
“我们不要再斗了好吗?再斗下去,我们可能要到阴曹地府去做夫妻了。”天辰伤痛的声音毫不隐藏。
“噢……”她轻声申吟。“我不在乎直赴阴曹地府,但我在乎与你成为夫妻。”她的头好痛,尤其一生气,就痛得更厉害。“请你停止你的自欺欺人,你是不是、会不会真的爱上我,你我心知肚明,你只是受到我桃花命的诱惑而已……根本不是出自本意,所以,放开我吧,只要分开,你就会了解我说的全是事实。”她的语气近乎无奈,她所爱过的,以及爱过她的,全如梦幻泡影,她早就看破了。
“不!我也不在乎死亡,但我在乎是不是为你而死。”他的心意坚定如磐石。“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自欺欺人呢?你甚至连试都没试过,在我看来,自欺欺人的是你。你因为不敢承认对我的爱,所以恨我,所以把自己的所有反应、所有感觉归咎于桃花命,于是桃花命成了你逃避我、为自己辩解的借口。”看见她痛苦的神情,他心疼地停住口,只拿手轻轻地拨弄她的发。
“你或许看穿了我,”她不在乎一口承认。“但我说的全是事实,身怀桃花命的是我,不是你,对我信誓旦旦的男人不只你一个,而弃我而去的,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命,不是任何人的错。”她有过无数刻骨铭心的爱恋,每个人都许诺与她相伴一生,每个人也都在不相见的十个小时内另结新欢……这使她对自己的桃花命深信不疑。
“于是你封锁自己的感情,不相信世上有人会对你真心相待?”哦!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对爱情死心了。
“你未尝不是如此?只怕你的心连你自己也无法开启。”卓莲反唇相讥。
“你说对了,我自己是无法开启,是你完成了这件事,难道你不了解吗?”他望进她晶亮的眼眸。“为什么不试着让我打开你的心呢?”
“我很难办到……”她好不容易为自己筑成了一座刀枪不入的心墙,她断然不可能将它一举摧毁,再任自己冒那受伤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