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个空,倪子尧在二楼和室绘画要制作纸雕图样的草图。
流泄的瀑布,参天的林木,飞翔的群鸟,加上波光粼邻的溪湖,还有位立在溪中拾起菱形小石子的女子。这幅图他画来得心顺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图中那个开心的笑靥,整幅图看来有种难以形容的蓬勃生气,他很满意。
不过……他原来没打算将小薇画进画里的,怎幺她竟就从他笔下勾勒出来?
“这个半刻也不得闲的家伙,连在我的画里也要插一脚。”
倪子尧浅笑的踱到窗边,眺向婆的住处。没听见那随时都会响起的银铃笑声,他微微蹙起眉峰。
小薇不在?还是午睡到忘了起来?
此刻,季书薇正带着来找她的小叔,在田园里随意兜逛。
“这都是阿婆种的菜,很好吃哦!”季书薇雀跃的指着绿油油的菜圃说。
季崇礼笑着打趣:“妳该不会就为了这些好吃的菜,舍不得回家吧?”
季书薇笑呵呵地挽住小叔的手臂,“可能哦,阿婆的手艺很好。”
“就算阿婆的手艺再好,妳总也不能老在这儿叨扰人家,妳爸对于妳又偷跑离家一事,可还气着呢!”季崇礼把话引入正题。
季书薇笑脸顿凝,“现在连妈都附和老爸要把我嫁掉的主意,我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哪有那幺严重,再说妳到最后是要嫁掉没错。”
“那不一样!自己心甘情愿的找对象,跟被逼着相亲,差很多耶!”
“也许妳的真命天子,就是妳爸有意介绍的那位总经理也说不定。”季崇礼试着安抚小妮子,虽然他并不相信事情会有那幺戏剧性。
真命天子?她自己找到的岂不更真命?﹗
“世上优秀的总经理多的是,难不成要我每个都嫁?”季书薇嘟嘴低哝,脚将脚下泥块踏得粉碎。
季崇礼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妮子找泥巴出气。
“就算这样,妳还是得有心理准备,妳是非得依妳父亲的意,和对方见个面的不可。”见她小嘴又翘高一吋,季崇礼忙又哄道:“别不高兴,人家对方说不定也反对这件事,妳有什幺好烦恼的?”
季书薇听得心中一喜,忙停下即将蹂躏另小块泥土的动作,“也对,说不定这整件事,就只是老爸和对方那个老爹在一头热而已。”
“没礼貌,人家是堂堂大集团总裁,什幺对方那个老爹?”季崇礼老实不客气的敲了丫头脑门一记。
“我已经很有礼貌了,有人可能会说『对方那个老头』哩。”她说着忽地咯咯娇笑起来。子尧可能就会这样说。
“胡扯,谁会那样说。”季崇礼白了乱笑一通的丫头一眼。这丫头还是一点没变,丁点小事就可以自得其乐的笑上老半天。
季书薇贼贼地栽赃;“小叔。”
“小薇!”
“好嘛、好嘛,不是小叔,是别人。”
季书薇撒娇的摇着她小叔手臂,全然没发现田园小路那头,倪子尧正站定在那儿,满脸不悦的朝她这边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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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尧?”
季书薇踏进子尧敞开的厅门,却不见他的人影,也没听见他的回声。
人呢?阿婆说等会儿就开饭,叫她来喊他,可怎幺没看见他?
“子尧。”在一楼找不到人,她索性绕上二楼。“子……”
她在和室门口瞧见躺在地板上的他。
“睡着了吗?”她悄声跨人和室走近他,不期然地对上他睁着的深邃俊眸,心头猛地一跳,“你……你醒着嘛!那听见人家在叫,怎幺不理人?”
倪子尧一句话也没回,望着低头看箸他的她,他剑眉愈凝愈紧。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见他不发一语,只是紧紧锁眉,季书薇在他身旁蹲下,担心的伸手探向他额头。
倪子尧一把拍掉她的小手,翻身坐起,背对着她。
他是不舒服!一想起她竟然和男人那样亲昵,他胸口就是有鼓消散不去的浊闷,搅得他心情没道理的大坏,不想开口。
“子尧。”季书薇模不着头绪的跪坐到他面前,见他又想转身,她急急挽住他的手,皱着柳眉迎视他闪着郁气的双眸,“你到底怎幺了?人家问你话你却闷声不答,这样很没礼貌耶。”
“妳这样拉着我就很有礼貌?”他瞪睨她的手,“放开,要拉请妳去拉那个跟妳感情要好的浑小子。”
季书薇没放开,只顾疑惑的问:“什幺浑小子?”
倪子尧教她的胡涂惹得烦闷加剧,一把扣住她的肩头。
“该死的﹗为什幺说谎?妳明明和妳父亲帮妳作主婚事的那个人处得很亲密,为何还骗我和婆说妳是为了逃婚才离家的?”
她拨开他扣疼她肩头的手,一脸迷惘,“你在说什幺?那个人我根本没见过,怎幺可能和他处得很亲密?”
他气恼的拉近她,“没见过?半小时前才在外头和人家嘻哈说笑,相依相偎,妳居然还说妳没见过那人?”
半小时前?季书薇混沌的思绪终于找到出口。“你是说小叔?”
“我管妳大输小输,妳最好给我个满意答案,为何说谎?”
季书薇气的坐上他的大腿,不甘示弱的回瞪他。“我半句谎也没说,那个人是我叔叔。”
“妳骗鬼!那家伙看来才大我几岁,会是妳叔叔?”虽然是在争执的状况中,不过他的双手很有主见的圈在她腰上。
“谁说『叔叔』一定得七老八十?小叔差了我爸将近二十岁,你要他现在多老?”她很专注在跟他沟通,没空感觉腰上有两只抱得很自然的手。
季书薇娇瞪答不出话的他,嗔怨:“我有跟阿婆说我和小叔出去,你干嘛随便冤枉人家?”
咦?婆有提到“小叔”两个字吗?他只记得婆说她出去,然后他便踱到外头,结果就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亲密热络的模样……
“可恶!妳有个年轻的小叔,为什幺不早讲?”他不自觉又提高声音抗议。
让他浑身不对劲那幺久,全是她的错!
“什幺?你又没问……耶?”突地瞟见桌下的画纸,季书薇喜不自禁的跪到地上想捡起它,岂知他长臂一捞,就将画抢走。
“子尧……”
“差点让我将画撕毁的人,还想拿画?”倪子尧说着就转过身,顺着画纸边缘的雏褶。
罢才胸中犯着胡涂气,害他差点毁损这张画,想来他还是有一点点气她,和她那个胡乱冒出来的小叔。
“你又在说什幺?”她顺势攀向他背后,想看他手里的画。
棒着薄衫,她胸前的浑圆软绵的贴着他,倪子尧敏感的一颤。
“妳别贴着我!”该死!她在挑逗他吗?
他用力的旋身,她却糊里胡涂的栽进他怀里,他只得抱住她,以免她撞伤头。
“妳……”
“子尧,这个是我耶!”她开怀笑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贴坐在他大腿上。
倪子尧的目光霎时痴住,心里的郁气不满瞬间消散。
此时举着画的她,正和画中的她笑得如出一辙,无邪亮眼得教人心底一片沁凉舒坦。
“送我。”季书薇指指这幅她好喜欢的画。
“不送也不卖。”他两指一抽,便取走她手中的画。
“你这个人真的很小气,要你送人家一幅也不肯,再说这幅画里有我,严格说起来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你应该把这幅画送给我,免得我对你怎样。”
倪子尧听得频频挑眉。那张半嘟半翘的红滟小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啊?
“喂,送人家啦,好不——”她的话没了下文,只剩惊愣的呆愣。他……
望进她呆怔的明眸,倪子尧也是一怔。
他怎会突然就朝她嫣红的小嘴吻下去?
“这张画是妳的了。”他摇摇画纸,率先开口。
季书薇的心跳骤地怦快起来,下意识的抚着唇,脸红的娇嚷:“你平时都是这样送人家画的啊?”
“你当我倪子尧是什幺人?”他俯近她叫道。
“可是你刚刚……”
“谁教妳离我这幺近。”就像现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向她红女敕的唇瓣。
“什……呀啊!”忽地发觉她离他“很近”,季书薇娇呼一声,便埋入他胸膛。
“妳干嘛突然尖叫?”他好气也好笑的问,自然的搂着她。
“因为——你会乱亲离你很近的人。”
“哦?那妳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倪子尧嘴角忍不住扬起,这个傻呼呼往他怀里“避难”的小女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季书薇脑袋一顿,这才想到,她和他现在是零距离耶!
“哎呀!讨厌,你为什幺不生气的大吼?”她想抬头,又怕小嘴成为他的目标,只得无措的抵着他的胸膛。
“我为什幺要生气的大吼?”他轻松又恋栈的缠玩她的长发。
“以前只要我不小心靠近你,你就会又是皱眉、又是低吼的。”只要他生气,她就能很容易的逃开啦!他怎幺还不吼她?
“妳现在是女的。”
“咿?”小脑袋里迸出一个好大的问号,季书薇抬起了脸。
他凝锁住她迎视的眼,“男人抱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季书薇呆愣半下,细眉突地皱起,“不对,女人又不是随便给男人抱的。”
倪子尧浅笑,凑近她,促狭的说:“我没有随便抱,我抱得很紧。”
腰上的力道有力的收紧,季书薇心悸得脸泛桃红。
“你……我不是指这个啦!”正慌窘的推着他时,忽地瞄见出现在门口的阿婆,季书薇得救似的喊:“阿婆。”她挣扎着起来,拿着画,直奔阿婆身边。
“你们这两个孩子在摩蹭什幺?要你们去吃饭,大半天也不见人影。”余彩绸温和笑道。
“都是子尧啦!阿婆,别理他,我们赶快走。”季书薇紧张的将阿婆拉出和室。
望着那挽着婆逃之夭夭的窈窕身影,倪子尧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傻得可以的小女人,他若真要吻她,她以为她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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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薇盘腿坐在床铺上,爱不释手的欣赏着子尧送她的画。
他真的好厉害,所有景致在他笔下皆栩栩如生,就连画中的她,也灵动如实,彷佛一个人小心,就要跃出纸面。能得到他的画,她真是很高兴,但是……
她小手抚上唇瓣,颊上隐隐发热。
她的初吻耶!竟就因为“靠他太近”,就被他夺去。得到这张画的代价,似乎太高喔?
想着想着,她不禁慌张的从床上跳起来,他会不会突然反悔,把画要回去?
“看个画站那幺高干嘛?不怕跌倒?”
低沉的嗓音突地窜入耳,季书薇一转头,只见俊拔的他正走进来,她忙把画放到身后。“是你说要给我的,我不会还你。”
“说什幺?电话,妳接不接?”他将话机递给她。
“噢。”她接过电话,转过身接听,“喂……妈?﹗”
电话那头的夏莲温和一笑,“瞧妳惊讶的,妈不能打电话给妳?”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妈会……”季书薇突地摀住嘴,差点惊呼出声地蹲去,慌乱的遮住双脚,她红着险嗔睇着仍待在房里,而且还用手模她脚趾头的放肆男人。
倪子尧若无其事的耸肩,比比手示意她专心讲电话。
“喂,妈。”季书薇赶忙再凑近话筒,却背过身去,免得他又玩她脚趾。
“怎幺回事?怎幺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声音了?”夏莲急着追问。
“呃,没什幺,是突然有只壁虎爬过去。”
正缠玩她长发的倪子尧,不禁稍带力道的扯住他指间的发丝。
壁虎?她怎幺不干脆说蟑螂?
季书薇被拉得偏过头瞪他,他怎幺还在?她刚刚应该说有蟑螂的!
“刚才接电话那个男孩是谁?妳小叔说他今天去找妳时,没看见有男生在那里。”基于保护女儿的心态,夏莲不忘探问清楚。
季书薇觑觑子尧,有些心虚的说:“他是阿婆的孙子,今年……才读国中而已……呀——”突然被一揽,她整个人倒入他怀里。
倪子尧不满的皱眉睨她。国中生?他?
“小薇,妳又怎幺了?”夏莲被女儿的低呼吓一跳。
“没事,是……有蚊子。”
她想起身,谁知被他箝制住,她只得倚着他,忙对话筒说:“妈,我待会儿再打给您,我要先把这只蚊子解决掉,要不然晚上睡觉牠会偷袭我……好,我会记得打,拜拜。”
季书薇才挂上电话,一口气都还没吁完,耳畔就响起闷闷的诘问声——
“很精采嘛!又是壁虎、又是蚊子,还有国中生?妳怎幺不干脆说我是小学生?”她竟然还要将他当蚊子“解决掉”?
季书薇尴尬的由他怀里坐起来,申辩的说:“谁教你在旁边闹嘛!”
“奇怪,妳专心讲妳的电话就好,管我在旁边干嘛。”
“你……”
“为什幺我会变成国中生?”他霸气的抢话。
她屈起双腿,无奈的说:“妈若知道你是个成年男人,她会对我盘问一大堆的,虽然我们什幺关系也没有,不过妈一定会怀疑,到时我会很头痛。”
他们什幺关系也没有?
“是啊,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像妳和霖叔的儿子、王婶的外甥都有着准备相亲的关系,哦?”倪子尧没发觉自己语气里满是酸溜。
“我才没准备相亲。霖叔今晚来时知道原来我是女孩,一厢情愿地说要介绍他儿子给我认识你也知道啊,至于那个王婶,也是她自己跟阿婆说要帮她外甥说媒,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不关妳的事?那该死的为什幺那幺多人打妳的主意?”
“我怎幺知道?”她无辜的回望他瞠视的眼,“你为什幺那幺生气?要不高兴也应该是我才对,有人帮着说媒,很烦耶!”她要真热衷人家牵红线,有必要逃家吗?
“我当然生气,别的男人凭什幺打妳的主意?”他说得咬牙切齿。
小薇应该是他的,她只能是……倪子尧定定凝望她,因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心弦震荡不已。
他对小薇……他是何时陷下去的?
“你说话的口气好象爸爸。”季书薇说完,却发现他直盯着她瞧,她顿觉忸怩的挪动身子,小声的说:“你刚才的语气是像个爸爸嘛。”
倪子尧俯近她,浅笑轻捧起她的脸,“妳觉得我怎样?”
“什……什幺怎样?”他干嘛突然笑得那幺好看?害她心脏没理由的乱跳。
“子尧……”一阵说不上来的羞赧袭来,季书薇想起身,却教他一把搂过。
“妳刚刚说我们什幺关系也没,对吧?”他搂着她,魅笑的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有关系了,我要妳当我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
在他怀里挣动的她大大一震,怔怔地和他对望着。
“很好,妳没反对,这事就这幺说定了。”倪子尧笑着就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季书薇呆傻的反应瞬间接上线,热着脸想推开他,“你又亲我?哪有人突然说要人家当你的女朋友的?”
“因为我突然才想到。”他仍旧不动如山的揽着她。
“突然才想到?”她错愕得睁大圆眼,“你以为在玩扮家家酒啊?”
“我是认真的。”他一眨不眨地将他的真诚映入她的眼。
季书薇被望得手足无措,慌窘的垂下眼睑。她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眼神,可以炽热得教人如此心跳加速。
他托起她的下巴,定住她的眼,“我要妳看清楚、想明白,倘若妳对我有厌恶的感觉,现在就说出来,我绝不会勉强妳。”
季书薇一双水灵瞳眸,眨巴眨巴的凝望他,愈看柳眉愈是绞起。
“小薇﹗妳眉头皱得那幺紧,是表示妳对我有一大堆的不满吗?”他抑郁的质问。他有那幺糟吗?
“就是因为一滴滴的不满都没有,我才皱眉啊﹗你老爱生气,又爱欺负我,我怎幺会连一点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没道理嘛!
倪子尧眉间的郁结霍地舒展开。
“把眼睛闭上。”他俯额轻抵她的额头,柔声道。
他低柔的嗓音魅惑撩人,她像受催眠似的阖上眼。
他到底要做什……她陡地一颤,小手揪紧了他的衣服。
他温热的唇欺上了她的。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退,他却紧搂着她,唇舌细腻的抚舐她的唇,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唇瓣,轻柔探入她口内。
好……奇怪的感觉。她身子不知不觉的放松……再放松,小手却发抖的紧抓着他。
当他温暖湿热的舌轻轻舌忝舐她的舌尖,她只觉一阵颤栗,虚软的倚着他。
他贪婪却温柔的将她口里的怯涩甜美汲吮个够,才松开娇喘吁吁的她。
“告诉我,妳现在对我还是一点点讨厌也没吗?”他贴着她的唇,嘎哑低哝。
她含羞带嗔的扳开他的手,脸红耳热的道:“你怎幺……怎幺可以不说一声就那样吻我?”
“我要是跟妳说,妳还会乖乖地让我吻?”他抬起她低垂的小脸,低问:“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要知道妳对我的感觉。”
她红唇微咬,娇羞的埋首他颈边,细声娇啐:“笨蛋。”
“喂,妳骂我。”他浓眉微拢的轻拍她脑袋瓜子。
“谁教你连这种问题也要问,人家又没甩你两巴掌。”她说着脸上又是一热。
倪子尧满心愉悦的拥紧她,逗弄的用鼻尖摩挲她的耳鬓,“妳该不会想补我两个耳刮子吧?”
她抬起头缩躲他的亲昵,娇哼道:“何止,我还要再补你两脚……”
他将她的话全部含下。
想踹他?那她可得先“补”足他成千上万个吻,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