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淡雅的漆墙,挑高的天花板,仿文艺复兴时期的白色石膏雕像,优雅舒适的陈设,擦得发亮的银制餐具泛着淡淡的冷光,穿着得体的顾客轻轻地用餐。
樊令齐在莎孚义式餐厅遇见了一个闭口比开口还完美百倍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有一口烂牙或是镶着银色金属制的牙套,而是她有着令人难以恭维的“毒舌”。
悲剧发生在十分钟前,他进入餐厅时发现侍者在预约名单上作业错误,值班经理前来解决难题。
“何小姐、樊先生,对不起,因为计算机当机导致你们两人的订位重迭,碍于本餐厅今晚客满,可否麻烦两位并桌?”
樊令齐微微地转头,打量了身边的何小姐一眼,一头微鬈的长发轻轻绾起,一身黑色的DKNY两件式套装,裁剪合宜的短裙包裹着俏挺的臀部,露出修长匀称的美腿,加上优雅的丝缎细跟凉鞋拉长了身体的比例,形成四十二吋美腿的错觉。
他露出激赏的目光,美丽又性感的都会女人。
樊令齐清了清喉咙。“小姐,可不可以请妳把位子让给我?”
“为什么?”何菊幽扫了他一眼,职业本能马上看出他穿了GiorgioArmani箭领淡色卡其西装,里面配了一件蓝色条纹衬衫,风格既休闲又雅痞,然而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庞却令她恨得咬牙切齿。
倒不是她有多么厌恶帅哥,或者是他的长相惹人嫌,纯粹是三十分钟前他在中山北路上超她的车、挡她的路、再抢走她的停车位,最后还摇下车窗露出“得意的笑”。
“今天是我和我女朋友相识七周年的纪念日,希望妳能通融一下。”其实他们的纪念日是在一星期前,不过那天身为空姐的女友咏慈正在纽约的班机上,无法实时庆祝,只好挪到今天。
他俊雅的面容咧开白森森的牙,露出一抹性感的微笑,依照以往的纪录,打出帅哥牌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也是有例外。
“你的纪念日比较伟大,别人的肚子就不重要吗?”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一抹淡笑僵在他的唇畔,帅哥牌失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对我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只是希望妳能让一步。”如果可能,今天将成为他的求婚之日。
她挑眉冷觑他一眼。“你的日子特别,难道我的日子就不特别吗?”
她讨厌自信、自负又自私的男人。
樊令齐从来没见过如此难缠的女人,他怀疑这女人是刚失恋或适逢二十八天的生理周期,态度傲慢,言语夹枪带棍,谁娶到她谁倒霉。
值班经理眼见苗头不对,连忙圆场。“你们订的那张桌子是四人座,要不要将就合并一下?”
“我无所谓。”何菊幽率先表态,反正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跟谁吃饭她已经不在意,更何况是并桌。
“好吧。”樊令齐勉为其难的接受,她都妥协了,他没有理由不让步。
两人的桌位刚好在餐厅的中间,目标明显,彼此僵冷的面容也引人注目。
“何小姐,要先点餐还是等朋友来?”服务生深怕得罪嘴巴又呛又毒的“傲客”,态度热络。
“先给我一份蔬菜水果色拉和女乃油苹果浓汤,主菜和甜点等会儿再点。”何菊幽扫了菜单一眼。
“好的。”服务生迅速记下。“樊先生,那您要先点菜吗?”
“不用,先给我一杯白开水。”他皱眉道,模着口袋里的小锦盒满月复委屈。
他本来要甜甜蜜蜜的和女朋友庆祝相识七周年纪念日,谁知旁边多了一盏电灯泡也就算了,还是一个随时会喷出干冰搞冷气氛的电灯泡。
侍者倒好水后,樊令齐隔着玻璃杯缘觑着斜对面的女人,娟秀的脸蛋,清亮动人的眼眸,富有光泽且性感的唇,可惜啊可惜,犀利的言语和傲慢的态度令人不敢恭维。
半晌,樊令齐终于见到久违的女友尤咏慈,热情的招呼她,体贴地为她拉椅子、挂外套、递菜单。
“刚下飞机,会不会累?”樊令齐关心道。
“还好,其实我今天……”尤咏慈抬头迎上他的脸,罪恶感就涌上心头。“我有一些事想跟你说明白。”
“我已经点了妳最爱吃的焗烤龙虾、乡村青豆浓汤,还有这里最有名的是姬燕第葡萄酒,妳一定要尝尝。”樊令齐热情的推荐。
“我今天没有心情吃饭。”他讨好的态度让她十分为难。
“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还是太累了?如果觉得太累,可以休息一阵子;要是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忙。”
“都不是。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行不行?你这样好像把我当成没有行为能力的白痴,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好像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她对他黏腻的态度感到厌烦,故意找碴。
“贬低女性能力。”何菊幽一边吃着意大利面,冷不防丢出一句。
“对,你就是给我这种感觉,你把我照顾得太周全,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人。”尤咏慈继续数落。
“刚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后来就变得有压力,你衣服洗得比我干净、饭煮得比我好吃、衣服缝得比女人精巧,连家事都做得比我好,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惭形秽,枉为女人……”
“应征菲佣时应该很受用。”何菊幽再度提出观感。
樊令齐的俊脸黑了一半。那女人平日是喝农药漱口吗?一开口寸草不生。
“对啊!你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我请来的菲佣,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
“我……”他哑口无言,百口莫辩,难道温柔体贴也是一种罪过?
他的怒气已经被菊幽逼至最高点,要不是碍于女友的颜面,肯定好好“回敬”她。
“有需要可以替你介绍人力中介公司。”菊幽轻啜一口浓汤,好香好浓真爽口。
“而且你做什么事都按部就班、很有计划,我飞回台湾你就一定来接我,但偶尔我也想和同事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好累、快窒息了。”
樊令齐隐忍着一腔怒焰,不敢发作,为了挽回已逝的爱情不断地退让,一次次地讨好她,纵容她的无理取闹,放低身段,为的就是留住她的心。
“如果妳嫌我太黏妳,那我们可以保持一段距离,我会尽量改变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尤咏慈烦躁地跺跺脚。“也不是太黏的关系,像上回我飞洛杉矶,你人在纽约,我在电话里跟你撒娇说想见你,你为什么不飞过来呢?”
“我正在纽约谈生意,怎么能把公事丢在一旁呢?”
“谈完公事也可以飞来找我啊!”尤咏慈执拗道。
“纽约和洛杉矶距离很远,不是台北和高雄的距离,这不符合经济效益,再说妳那时也快回台湾,没差那一天吧!”
“你这人就是这样!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惊喜呢?我一直以为你会飞来找我,结果你都没来,这点距离就嫌远,人家机长就会来……”尤咏慈一时口快,才惊觉失言。
“妳有别的男人了?”樊令齐揪着心,问道。
“我们分手吧!”尤咏慈拿起外套,没勇气迎上他受伤的脸庞,快速地离开。
“上菜!”此时侍者送上一桌丰盛的佳肴,显得格外的刺目。
他转头看着一脸愉悦的何菊幽,怒目相视,低吼:“小姐,妳到底有什么毛病,害人家分手妳很得意吗?”
她保持一贯优雅态度。“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遣词用字,什么叫『害』?我介入你的感情生活、我是你的第三者吗?我阻挠你的感情发展了吗?有吗?”
“是没有。”他理亏地垂眸。
“没有就吃你的饭,不要含血喷人。”她指着桌上精致的菜肴。“这里的主厨是由意大利远聘而来,不吃的话会不给主厨面子。”
他垮着一张俊脸,了无食欲。
“失恋也要吃饭、喝茶、睡觉、工作,没什么大不了。”她喝了一口水,云淡风轻地道:“更何况她的身上混着其它男人的香水味,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何必庸人自扰,为难他人、折磨自己?”
她嘴上说得轻松,听进他耳里却觉得苦涩。
一句“我们分手吧”,像一把利剪,把他的爱剪得支离破碎,也剪断了曾经付出过的真心、甜蜜的回忆和变质的誓言。
半晌,何菊幽已经用完前菜,又向侍者点了主菜,廖诗劲才姗姗来迟,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松着领带。
“我来迟了,我们点菜吧!”
“七十八分钟。”何菊幽优雅的拿起餐巾抿嘴。
“什么七十八分钟?”廖诗劲翻着菜单,一脸讶然。
笨蛋!樊令齐在一旁忍不住骂道,人家在数落你迟到的时间。
“你迟到七十八分钟。”何菊幽重复道,语气有着浓浓的谴责。
“还好吧!尖锋时段塞车是难免的,何况我今天要谈几个大案子,东奔西跑累死了,不像妳整天坐在办公室,开开会、翻翻杂志、逛逛网站就可以下班了。所以说,妳们女人就是命好,不能体会我们男人为事业、为家庭奔波有多辛苦……”廖诗劲像连珠炮般歌颂男人的辛酸血汗史。
樊令齐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推断,身边喋喋不休的男人肯定是业务员,才会吐出来的口水比喝进去的水多。
至于身边的女人嘛,当然是精明干练的经理级人物,而且还是位高权重那一型。
她坏了他的求婚计划,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菊幽,妳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好好规划人生,我替妳设计一个理财方案。最近我们公司推出一个新方案,融合了储蓄、投资、寿险,我觉得还不错,再说我们都快成为一家人了,妳担任主编的薪水应该不错,存个几百万有了吧?不如交给我,我替妳规划一下。”
廖诗劲继续滔滔不绝,市侩的目光流连在她手腕的欧米伽新款钻表上。
“吃饭时不要谈这个。”何菊幽不悦地拧着秀眉,所幸侍者送来迷迭香柠檬烤鸡缓和了她心里渐渐凝聚的怒焰。
樊令齐喝了一口水,替身边的男人捏了一把冷汗,也开始揣测她何时会发飙。
“对了!这位先生是妳朋友吗?”廖诗劲发现同桌的樊令齐。“要不要介绍一下?”
樊令齐用右手抚住额头,在心里哀嚎︰拜托,他今天已经够衰了,千万不要再来打扰他。
“我看起来和他很熟吗?”菊幽不悦地放下刀叉。
“这样啊!”廖诗劲施展外交辞令,主动递名片给身边的樊令齐。“你好,我是乐旗金控投资部副理廖诗劲,这是我的名片,只要是想投资、买股票、证券、基金……等,都可以找我。之前我一个客户拿了三百万要我替他投资,我一开始就看准美伊会开打、道琼指数会下跌,欧元狂飙,替他赚了不少钱。我的眼光独到,听我的不会错。”
樊令齐被动地收下名片,这男人不是太过迟钝就是不懂得察言观色,难道他没感觉到他们之间暗潮汹涌吗?
“先生贵姓?可不可以给我一张名片,方便联络?”廖诗劲打铁趁热,主动追击。
“对不起,我没带名片。”就算有,他也不肯给。
“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男人没有带几张名片,怎么跟人家出来社会闯荡……”廖诗劲听不出他委婉的推诿之词,继续给予“机会教育”。
“你是来吃饭还是开发客源?”何菊幽淡漠的问道,廖诗劲太过积极的态度真丢光她的脸。
“妳不替我介绍,我只好主动出击,不过菊幽,妳这个人真的很不够义气,我是妳男朋友也不见妳介绍几个客户给我认识,听说妳和总监很熟,他旗下那么多出版社赚的钱应该不少,拿个一、两千万出来投资……”廖诗劲一边大啖盘上的牛肉,一边抱怨。
“菊幽,我们认识也够久了,妳说是不是?”廖诗劲压低音量,月兑下皮鞋,用脚不断地磨蹭她的小腿,此时除了菜香、酒香,还混着他刺鼻的“脚香”。
“然后呢?”她不动如山,继续啃着眼前的餐点。
“我们是不是应该要……”廖诗劲抹抹嘴边的油汁,另一手覆在她细致的手上。
“你是来吃意大利菜还是吃豆腐?”微愠的杏眸瞪视着手背上那只碍事的“魔爪”。
“当然是吃妳喽!”廖诗劲误以为她在对他调情,变本加厉的将毛手伸向她的短裙,缓缓地沿着大腿慢慢伸向裙襬边缘,露出销魂愉悦的神情。
樊令齐顿时觉得有趣,暂时遗忘失恋的痛苦滋味,佯装用餐,继续观赏百年难得的好戏。
“菊幽……”廖诗劲暧昧的朝她眨眨眼。
菊幽不动声色的拿起叉子,往他的手背狠狠戳下去,快狠准,毫不留情。
樊令齐惨不忍睹的瞇起眼,好痛啊!
“唉唷!”廖诗劲痛得龇牙咧嘴,哀声连连,引起众人的围观。
她轻松自若的拿起餐巾,拭着弄脏的叉子。
“妳到底有什么毛病?”廖诗劲吃痛,由椅子上跳起来,抚着受伤的手吼道。
“我才问你得了什么病,帕金森氏症吗?神经系统发生障碍还是大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薄凉的嘲讽,完全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底。
“何菊幽,我要跟妳分手,谁受得了妳怪里怪气的烂脾气!”廖诗劲不顾男人的颜面,怒斥道。
“好啊。”她乐意之至,要不是好友丁兰熏一直鼓吹她和异性做社交性的往来,她还不屑跟廖诗劲吃饭降低自己的格调。
樊令齐难以置信,听她轻松自若的口吻彷佛那男人刚才说的是天气很好之类的闲话,不过这种把女人发威当发情的男人,也不值得同情和挽留。
不甘受辱的廖诗劲又吼道:“我要跟妳分手,妳听到了吗?”
“这么大声,恐怕全餐厅里除了聋子以外全都听到了。”她淡然的表情镇定无波,恐怕已经习以为常。
“我要跟妳分手!”廖诗劲又吼了一次。
“听到了。”
“我要抛弃妳!”他吼得面红耳赤。
“知道。”真烦,她又不是低能儿,不用重复这么多次吧?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妳到底在跩什么屁?事业了不起又怎么样,摆一副清高样给谁看?”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谩骂。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不是要抛弃我吗?大门在那自己走出去,账单留着我会付。”她一语,淡如清风、锐利如刀,直直捅入他的要害。“如果是要留着耍猴戏给大家看,抱歉,我没兴趣奉陪。”
在一旁的樊令齐拚命压抑往上冒的笑容,他第一次遇到骂人不带脏字、损人于无形的高手,不过他一点都不同情廖诗劲的处境。
“何、菊、幽。”她轻松自若的态度惹得廖诗劲更加火大。
“我已经够出名了,不用再替我宣传知名度。”她可不想下个月参加时尚座谈会,又被同行问起今天的糗事。
“妳欺人太甚!妳矜持什么?妳这副德行就像圣母玛利亚,男人见了只会疲软、倒尽胃口。”
她抬起水眸,冷冷地瞪视他。“也对,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就是亵渎圣母玛利亚,谢谢你的抬举。”
樊令齐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佩服她的机智与伶牙俐齿。
“遇到妳这种女人,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廖诗劲啐道。
“如果你不幸又遇到了,那我建议你改信佛教,或干脆叫对方一声菩萨,免得自己无能又沦为笑柄。”
“妳……”廖诗劲恨不得掐死她。“什么我无能,明明是妳让男人倒胃口!”
“如果你是肾亏,我可以介绍你去看医生;如果你纯粹想逞口舌之快,做人身攻击,那么下星期你将会收到律师寄去的存证信函。”
廖诗劲又气又羞地撂下狠话。“我会控告妳,控告妳伤害!我等会儿要去医院验伤,我不会让妳得意太久。”
“在你告我之前,你必须先接受妇女团体的询问与批判,同时你的名字会出现在相关媒体上,届时你将损失所有的女性客源,你自己评估一下。”
廖诗劲暗生惶恐,不敢贸然反应,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言出必行,算了,遇到她算自己倒霉,偷鸡不着蚀把米。
“哼!”他像只丧家之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她嫌恶地看了被廖诗劲喷了一桌口水的餐点,招来服务生重新换过。
樊令齐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她,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庞既没心碎神伤,还愉快的继续用餐,态度轻松得令人讶然。
她骨子里根本是钢木兰一枚,有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看什么?没看过女人甩男人吗?”她轻啜一下果汁,方才与廖诗劲对峙花了太多精神与体力,还以为三十分钟可以解决,没想到比她预估的还棘手。
“妳对男人永远这么悍吗?”
“还好,视男人的恶劣程度而言,在路上超我车、抢我车位的,通常下场会好一点,要是当场抨击我,就要有本事承受后果。”她不动声色地给予暗示。
超车、抢车位,这种行为似曾相识,他几个小时前好像才做过。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妳听懂了没有?”坐在靠近走道的男人,突地重重的放下酒杯,引起众人的侧目,也让樊令齐和何菊幽停下对话。
“你不要这样,要是我做错什么事,我一定会改,绝不会再犯错……”女人可怜兮兮地放段哀求道。
“改!这个改字妳说了多少次,我都听烦了。”男人恶劣的态度与西装笔挺的形象大相径庭。
“相信我,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女人承受不住打击,掩面而泣。
“选在公开场合闹分手的男人最恶劣。”菊幽不知不觉握紧杯缘,注意两人的动态。
“别人的家务事,妳还是不要介入的好。”樊令齐给予建议。
“我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干么?妳是在向众人宣告我有多恶劣,妳有多可怜吗?”男人火大不已。
“我没有卖可怜,你不要这样,我求你好不好?要是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真的会改……”
女人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却被他无情的回绝。
他嫌恶的低吼,连一丝颜面也不留给她。“妳又哪里好了,妳说啊!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看了就烦!”
这句话深深地惹恼了菊幽,全身的盔甲霎时装束定位,冷冷地讥诮:“死鱼总比吻仔鱼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食之无味,弃之一点都不可惜。”
天性中扶持女人、打败男权的一面被触动,不愿眼睁睁看着女人被男人彻底的羞辱。
闻言,那男人气红了脸,回头瞪她。“妳在说什么?”
他卑鄙无耻的举动丢光了男人的脸,引起樊令齐的不满,忍不住介入声援在场的女性。
“男人抛弃女人顶多只是过分,还构不成可耻,但把床笫之间的事拿来当借口,不只可耻还很无耻,给我们男人留点尊严好吗?”
“他不爱妳,妳去爱别人,难不成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要妳这般委曲求全、污辱自己的品味吗?”菊幽狠狠地朝那该死的男人瞪了一眼。
“对啊!”樊令齐也安慰她道:“妳长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多的是追求者,何必这样糟蹋自己。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骂的。”
“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两人来插手。”那男人气不过,狺狺吼道,完全没有顾及此处是公共场所。
“欺负女人就有我的事。”何菊幽和樊令齐异口同声。
“要管别人的闲事就得挨拳……”男人出其不意的朝樊令齐挥拳,重重地打偏了他的脸。
“敢打我的脸!”樊令齐抚着嘴角沁出的血丝,怒火中烧,握起拳头也朝他的脸招呼过去,力道完全不客气。
“啊……”男人被他打偏了身子,女人赶紧跑过去劝架。
“别打了,拜托你别打了。”
“先生,抱歉,你们动手打人,依照店里规矩,要请你们两位离席。”店经理和侍者连忙将两个男人隔开,请他们离场。
“是他先动手打人,为什么要我们离场?”何菊幽紧握粉拳,愤愤不平地问道。
“走就走,我还不屑待在有人渣的地方!”樊令齐抚着疼痛的下巴,结完帐后迅速离场。真衰,被甩又无辜吃上一拳。
“拿去。”菊幽从皮包里掏出一张面纸递给他。
“谢谢。”他看了她一眼。
“要不要上医院?”她很同情的看着他肿了半边的脸,唉唷,一定很痛!
“不用。”樊令齐被她的表情逗笑,牵动下巴又惹来一阵痛楚。“我和妳五百年前一定结了缘。”而且是孽缘。
“什么意思?”她拉紧外套,一脸疑惑。
“百年修得同桌饮,不过是场孽缘,遇上妳就跟人家打架。”还被甩,下巴痛,心更痛,莫名其妙女友就移情别恋。
“看在我们五百年前那段孽缘,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当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优点都会变成缺点。”
“妳在安慰我吗?”樊令齐挑挑黑眉。
“算是看在刚才你替我挡一拳的分上。”菊幽潇洒的扬扬手与他道别。
“再……”樊令齐连忙顿住,这种钢木兰还是不见得好,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要相遇,否则以她泼辣强悍的性子,真不晓得又会迸出什么样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