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瓶罐罐的酒瓶堆得满地都是,原本是一间供人睡觉的卧房,这会儿倒成了一间酒气冲天的酒坊,乌烟瘴气得令人难受。
安以晨难掩一丝的忧愁,靠近倚靠在窗户旁沉思的段浪尧。
他手里还拿着已喝了大半瓶的酒。
“喝酒,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别管我。”段浪尧闷闷不乐的说,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现在的他只想喝得烂醉、不省人事,但是酒似乎不能为他解干愁,即便他喝得再多,内心依然忍不住靶伤、痛苦。
安以晨忧心忡忡的摇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不用你的鸡婆,滚出我的视线!”他不希望她看见他的软弱,宁愿板起一张凶恶的脸,将她驱离他的视线。
酒一口接一口的喝,他想暍个酩酊大醉,忘了残酷的现实。
“别喝了。”安以晨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你这样做,只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你懂什么,把酒拿给我。”段浪尧发怒作势要将酒瓶拿回来。
两人就这样一抢一躲,形成对峙的局面。
她不能眼睁睁看他糜烂下去,所以左躲右闪、避开他的手,就是不让他如愿。
眼见安以晨根本不听他的话,段浪尧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停止了动作,怒目相向的瞪着安以晨。
“别以为你是我上过的女人,就可以对我管东管西的。”他气得口不择言,根本没想到这番话,会去伤害到她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灵。
她为了段浪尧好,仍继续掩饰心里的痛苦,强迫自己面对他无情的抨击。
“舒舞臻来找过我。”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在心烦。”他表情凝重的说。
既然她都知道了一切,那么她今天的出现,恐怕是受了舒舞臻之托。
“你要想开点。”
“我那‘亲爱’的兄长杀了我的父亲,你教我如何想得开?若是你,你能这么释怀吗?”真是可笑的安慰啊!
段浪尧深邃的双眼布满血丝。
“不能,但是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安以晨语重心长的露出苦笑,“其实,段叔生前早就知道是炅尧少爷要他的命。”
段浪尧闻言,呆愣在原地,要说的话竟然连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怖满血丝的双眸,眼里饱含悲恸,一夕之间似是饱受打击,整个人难过得失去动力。
他似一个飘忽不定的灵魂,毫无生命力可言。
这对他来说是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因为他的父亲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他自己的儿子要他的命!
“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段浪尧的情绪完全崩溃,像是发了疯似的猛摇安以晨的肩膀,希望得到一个他要的答案。
“其实段叔出事的前一晚,他就知道炅尧少爷派人要杀他的消息,但是为了弥补对炅尧少爷的亏欠,他选择以自己的生命偿还。”
“父子之间即使有再大的仇恨,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做个了结?你教我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告诉我啊?”
“你冷静点。”
“冷静?”段浪尧听了不禁冷笑,“我不是圣人,我无法冷静,为什么你要瞒我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安以晨幽幽的叹息。
“当我父亲醒来之后,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全都告诉我了,并且要我协助你尽快找到炅尧少爷,带他回来认祖归宗。段叔真的不怪炅尧少爷,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解除这份芥蒂,与炅尧少爷相认并和睦共处。”
“我不会认他的,我不可能去原谅一个杀我父亲的凶手!”段浪尧不肯妥协。
“他也不可能放过我的,我们两人之间非得有一个人死亡不可。”言谈之间,他脸上充满暴戾之气。
“你要违背段叔的意思?”安以晨只求这件事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但看起来似乎很难,因为段浪尧的固执已经完全无法动摇他的心意,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了的。
看来,她似乎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段浪尧打消报仇的决心。
他神情严肃的抢回她手中的酒瓶,“这是我的事,别把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好伟大的情操啊!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别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安以晨。”
“我不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女人。”安以晨脸色丕变,心如刀割般的接受他刻意的挖苦。“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两兄弟互相残杀,这也是段叔的心愿。”
“住口!开口闭口就是段叔,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有谁能够了解我心里的挣扎!”
段浪尧像是发了疯的人,奋力将手中的酒瓶丢向墙壁而碎了满地。
墙上的碎片犹如锐利的刀片般,弹射到安以晨无瑕的脸上,狠狠地划出一道血痕。
安以晨白皙的肌肤上立即渗出血丝,但她却没喊痛,只是以悲伤的目光瞅着段浪尧。他这么做只是在折磨自己,见他如此痛苦,她也不好受。
段浪尧一见她受伤,立即露出愧疚的神色。
“我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但这接踵而来的事情,逼得我喘不过气,我根本没办法好好的处理一切,你要我如何听得了劝?”
他伸出双手抚模着令他极度爱恋的脸庞,心疼这白皙无瑕的肌肤,因为他情绪的发泄而受了伤,语气也因此软化了许多。
“我知道要你接受这样的事实真的很难,但段叔都已用他的生命去偿还了,你应该成全段叔的苦心,及早让炅尧少爷认祖归宗。”
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男人,安以晨知道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否则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悲伤呈现在她眼前。
眼前的他,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需要他人指引方向。
段浪尧拿起面纸为她拭去血迹,因为这道划过她脸颊的伤口,就好像划过他的心般,教他无法漠视不管。
“你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难道她不知道他会因此而心疼吗?
“你的事比较重要。”
段浪尧心疼不已的将她拥入怀里,双手就像铜臂般的将她锁住,用这个拥抱道尽他所有的情感、无奈以及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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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今晚的夜色增添了一丝伤感的光芒。
段浪尧心情沉重的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身旁熟睡的安以晨。
他就像是一头亟欲宣泄的野兽,只会以粗暴的方法掠夺她的身子,完全将她的感觉抛诸脑后;他不在乎她的感受、悲伤,尽情的享受着她撩人的身段,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
懊不该放她自由,一直是他心里最难受的挣扎,明知道她的感情不寄托在他的身上,但他就是无法大方的放手,宁愿让她恨他入骨。
唉,沉重的感情包袱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心想或许是应该放她离去的时候了。
但一想到这令他痛苦的决定,段浪尧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今晚皎洁的月色投射在安以晨熟睡的脸上,而她平稳的呼吸声就像是一曲悦耳的安眠曲。
见她如此熟睡,段浪尧怨恨的情绪渐渐地被平抚。
只有她静静的待在他身边时,他才感受得到温暖,所以就算她怨他、恨他,对于她,他永远都舍不得放手。
他只想自私的占有她一人!
突地,她翻动了身子,背对段浪尧缓缓的睁开双眸。
月影掩盖住她脸上无尽的惆怅与痛苦,因为只有在段浪尧看不见的时候,她才能安心放纵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段浪尧并没有在激情过后马上入睡,甚至还陷入扰人的思绪当中,并且睨着她熟睡的模样。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没有睁开双眼面对他,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她非常清楚他心里的挣扎,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得知这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后,还能够心平气和的看待。
段浪尧不是圣人,所以他生气、恼怒、发狂,皆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希望他在发泄过后,能够想通一切,以完成段叔的遗愿才是。
漫漫的长夜里,同床却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陷入自我的思绪中。
这段不清不白的关系,安以晨只期许能够赶紧结束,而段浪尧则衷心的希望能够长久延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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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炅尧挑动美好的眉宇,两眼锐利的看着舒舞臻,跷起二郎腿坐着,就像生死判官般,准备宣示他的判决。“你跟段浪尧上床了?”
“他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舒舞臻的话显然是信心十足,等于给了赵炅尧一记强心剂。
“很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赵炅尧满意的笑开怀。
美人计果然奏效,他笑着拥舒舞臻入怀,只有在这种即将迎接胜利的时刻,他才能将她捧在掌心。
“你打算让我何时下手?”
“既然他已经上了你的床,这种男人已经不足为惧,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知道痛苦的滋味。”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舒舞臻不敢泄露自己半点的情绪。
赵炅尧根深蒂固的怨恨,就如同一个无底洞般见不着底,到底她还需要用多少心血,才能将这个无底洞填满?
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懂得利用女人价值的恶魔,但她却心甘情愿沦落成为他的棋子,自甘堕落的出卖自己的灵魂。
她的付出只衷心期盼能有一天唤醒他沉睡的灵魂,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形看起来,他似乎不把段浪尧逼上绝境不甘心。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却一点悔意都没有,更继续筹划下一步报复段浪尧的动作。
在她看来,他已经是一个噬血成性的恶魔,毫无人性可言。童年的记忆真的把他逼得这么痛苦吗?她的存在能将他从黑暗中拉回光明世界吗?
“那个叫安以晨的女人呢?”
“我有试着接近她。”
“她有对你起疑心了吗?”
舒舞臻摇头。
“段浪尧既然跟你发生关系,那就代表那女人对他不重要。”舒舞臻能深得他心,是因为她总能把他交代的事办得十全十美。
赵炅尧漾起诡谲的笑容。
“不。”她坦白的回答他。
“不?”赵炅尧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段浪尧虽然已经与我发生关系了,但是他的心是安以晨的,他喜欢安以晨,我目前的身份只是他伤害安以晨的一颗棋子。”
“哦,怎么说?”他对段浪尧与安以晨之间的关系,倒挺有兴趣的。
“安以晨与段浪尧之间,一直有一种我无法从中介入的默契与感觉,他们彼此相爱,内心却又保持着距离,彼此都不承认自己的心意。”
“所以说段浪尧和你发生关系,只是为了气恼安以晨?”
“可以这么说。”舒舞臻小心翼翼的回覆他。
赵炅尧今晚若真信了她的话,那么她整个计画才能没有意外的实行下去。
所以今晚这一步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不到段浪尧是这样的人,居然会利用你去打击另外一个女人。”真是好笑,男人果然都一样,永远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可能钟情于同一个女人。
“现在正是他们关系处得不好的时候。”
“你还发现了什么?”
“他们两人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
趟炅尧不禁讥笑起她:“你们现在的处境不就是三角恋情。”这真是一场值得看的戏码,不看实在太可惜了。
“安以晨的存在不仅会破坏你的计画,而且她的存在也让我不好办事。”
“女人吃起醋来,果然是六亲不认的。”赵炅尧意味深长的说:“不过,想不到你的魅力竟然会输给安以晨,安以晨这女人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说着说着,赵炅尧顺手拿起桌上的香烟。
舒舞臻见状,习惯性的拿起打火机为他点火;他们两人之间也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和任谁也无法破坏的良好默契。
赵炅尧并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善心人,对于别人的生死也皆漠视、冷血看待。
就连当初第一眼看见舒舞臻倒卧在血泊中,苍白着脸又奄奄一息时,他心疼的不是她那快要结束的生命,而是那原本丽质天生的容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了许多。
像她这样丽质天生的尤物,他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被死神唤去。于是他救起她,不是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是为了她的美丽,为了能让他的复仇计画进行得更完美。
有了这美丽的傀儡,他不怕完成不了伟大的复仇行动。
丙然丧失记忆的她,对他的一言一语毫无任何反抗,也完全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不曾违背过他的心意。
“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舒舞臻开始了引诱他的行动。
赵炅尧伸出修长的手指,勾绕着她柔顺的发丝在手中玩弄。
“老实说,你是不是迷上了段浪尧?”赵炅尧起了疑心,觉得她今晚的表现似乎有点反常,有些急促的想完成什么事。
“我的生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
“段浪尧确实是一个迷人的家伙,不过却是一个短命鬼,喜欢上他对你没有好处的,我要的舒舞臻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女人。”
“我一直以来都是。”她故作一派泰然的模样。
他是一个敏锐的男人,一直以来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总是能够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但这次她不会轻易的承认自己的改变。
“哦?我能感觉现在的你变了,你这双美丽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似乎有人为你注入了新生命,正闪闪的发出光芒。”
“我的一切都只为了你。”舒舞臻双眼饶富兴味的凝视着他。
赵炅尧露出讥笑的眼神,“你是一个懂得见风转舵的女人,也是一个懂得利用自己魅力的女人。”
“这都是因为有你的教,我才能成为今天的舒舞臻。”
“好,若真的感激我,段浪尧那边你要好好的给我盯着。”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安以晨这女人已经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把安以晨带来见我,我想知道这女人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能让我的‘好弟弟’踌躇不前,不敢向她表白。”他真想探探安以晨的能耐。
“安以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要小心。”
“有了你,我还怕搞不定她吗?”
安以晨若真如舒舞臻所说的,在段浪尧心中是一个特别的人,那么他要将段浪尧的感情赤果果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并且好好的羞辱他、凌虐他至死方肯罢休。
赵炅尧似笑非笑的睐着舒舞臻,已经等不及要会一会安以晨,希望她不是一个令人感觉枯燥乏味又无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