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李仲鸣大怒,石盂动竟然就是九十九翔,那天他那副懦弱无能的样子和今天根本判若两人。
扯下领带,他不得不预想下一步该如何做,两次计划皆告失败,现在更引起了九十九翔的注意,这是他所料未及的。
“听阿雄说你怒气冲冲地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李仲鸣抬头看向来人,“爸。”他将事情重述一次,“我想一劳永逸,杀了他。”除了龙翔的事之外,李仲鸣另有一层顾虑,那便是关于盛小晏……
“这里不是美国,牵扯到我们头上就不好,万一你的背景被翻出来……”
“那不是问题,但爸顾虑的也没错,我们才刚站稳就被条子盯住也不好。”
李光仁想了想,想起在美国时听到的传闻,“请一个杀手吧!”
李仲鸣望向父亲,他正燃起一根烟,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圈白烟,“听说有一个杀手非常厉害,接下的案子从未失手,价码虽然高了一点,但值得一试。”
会受牵连,毕竟九十九翔是外国集团的重要领导人,是的,花钱消灾,这是对未来的投资。
李仲鸣阴冷地笑了,早点除去九十九翔是好的,也能确定盛家的权势是他的靠山。
盛小晏不爱他,想养几个小白脸都随她,他要的只是她背后的盛家权势,所以九十九翔非死不可,盛小晏必定是他李家的人。
“儿子,盛家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李仲鸣自言道,“盛怀雄对我中意得很,盛小晏跑不掉了。”
说罢,父子俩相视大笑,似乎美好前景就在眼前。
***
榜调高档的西餐厅,所费不赀的装潢,其中充满的却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而这边就有一对,优雅端庄的举止服饰,得体大方的应对及言不由哀的对话,这便是他们每次约会的写照。
小晏应付得得心应手。
用餐完毕,又一次公式化的对话,李仲鸣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
在路上,小宴想了许多,她无法拒绝父亲,毕竟那么盛大的婚约发表,一旦解除是很伤颜面的。
于是她告诉九十九翔,你来当我情夫,这是两全其美呀!九十九翔为何要生气?
社区到了,李仲鸣将车停在社区外,陪她走进社区,如此的动作已成公式,不同的是,这次他想索求一个道别吻,自然遭小晏拒绝,他却强索。
“咳!”一个声音来自不远处。
“大哥!”见到路灯下的亲人,小晏趁他分神时挣开,跑向大哥。
盛伯章将怒意掩饰得很好,只轻描淡写地道:“谢谢你送小晏回来。”
李仲鸣只得悻悻然离去,暗恨半路杀出程咬金。
待心跳回稳后,小晏才问道:“怎么来了,大哥?”
差距太大的年龄让两人本应亲密的情感反而疏离,似乎只存称谓,但盛伯章是真心为这个小妹着想。
“以后别再和他逗留太晚。”他严峻的面孔使得出口的关心打了折扣。
小晏拿出卡片锁,“上来谈吧。”
“不了。”盛伯章婉拒道,“小晏,请你谅解爸爸,他只是以他的方式爱你。”
“我知道,大哥,不然我不会听从爸的话和李仲鸣出去。”见大哥真的不进大楼,她索性靠在墙上谈话,“今天来只为了信件事吗?”
盛伯章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由地说,或许该让妻子来和小晏谈,但眼前恰是个时机,“咳!小晏,你从小到大总将感情放太淡,不重视自己,大哥希望你有时也为自己想……”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他忙掰出一串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怕她认为他存心不良。
小晏但笑不语,如果他能让她安心一辈子,嫁给他似乎比嫁给李仲鸣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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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鸣察觉小晏近来愈加冷漠,使他除了在盛怀椎身上更下功夫外,还积极打听父亲口中那个一流杀手的联络方式,可是那个杀手的行踪不定,要找到人还得碰三分运气,但还是让他找到了。
“一百万。”
李仲呜愣了下,“台币?”
“美金一百万。”那声音既冷漠又无情,听不出“生命”的味道。
李仲呜抿紧唇心想,难怪此人行踪不定,若一笔生意便要求这么多报酬,两年干一票都还绰绰有余。“确定能解决?”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再出声时,语气更冷,“如果不放心,另请高明。”
“不,等等。”李仲鸣忙喊,“一百万,你何时能完成?”
对方挂下了电话,倒是一旁的传真机哔哗传出了交款方式,李仲鸣惊骇,他是如何得知传真机号码的?看来这个杀手名不虚传,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
接到眼线的报告,九十九翔哼了一声把报告丢进纸篓,还是麻烦,为什么李仲鸣偏偏是自己子公司的人?又不能用贯用的手法打垮李仲鸣,没听过自己把自家公司斗垮的,喷,麻烦!早知道就干脆让李仲鸣把工总斗下台,他行事也比较无禁忌。
桌上的小钟指向十点,九十九翔起身出门,小晏生活规律,未再上班的她通常是这个时间出门散步。他兴匆匆地下楼按了门钤,“早。”
小晏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及紧迫盯人的功夫,笑咪咪地道:“早”。
照例,他又开始鼓吹她搬上楼和他同居,而她依然不置可否。
唉出社区,一辆招摇的车子停在两人面前,一位少女奔出车子扑进九十九翔怀里,飞舞的裙摆让她像只花蝴蝶。
“翔哥哥,你怎么都不来看人家?”
九十九翔一脸错愕,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真澄?”
“是呀!”东真澄笑得如银钤乱响,“你老待在台湾不回来,我只好来看你了。”她注意到九十九翔身旁的女人。
小晏微张唇,眼眸写满疑惑。
九十九翔想惨叫,这小魔女一来准没好事。
“你……”东真澄看看小晏,又看着九十九翔紧张的模样,扁起了樱桃般红艳艳的唇,“你是翔哥哥的新女人?”
“你未来的嫂子。”九十九翔赶紧补上一句。
啊!九个九翔想长嚎三声以示哀悼。
“哇——”哭的人不是他,是东真澄,“为什么我两次都输给台湾女孩?”
东家与九十九家向来交情好,她自小也直嚷着要成为翔哥哥的新娘子,但数年前在纽约遇到了一个台湾男人,自此转移目标,三年前那男人表明心有所属,她只得死心,回头缠着翔哥哥,如今又……她真是快呕死了!
小晏在旁不知所措,却莫名地对这个哭闹的女孩产生子好感。
东真澄向来骄纵随性,但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强求,她报复性地抹了九十九翔满胸前的泪水鼻涕,红通通的俏脸转向小晏,“翔哥哥就让你了,反正他花心又博爱,我一定可以找到比翔哥哥好一千倍的老公!”她用中文说道。
小晏笑着点头,“好呀,拭目以待,现在可否告诉我,‘翔哥哥’是怎么花心,又如何博爱的?”
好恶分明的东真澄很快将夺夫之恨丢至脑后,如数家珍地一一数出九十九翔花心情事,不管他在一旁都绿了脸。
危机之后就是转机,九十九翔对自己说,看着自己打小看到大的东真澄,他逸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天真烂漫不是坏事,只怕会让坏男人给骗了。
被保镖催促上路的东真澄依依不舍地向小晏道别,“晏姊姊,你嫁来日本后,我就可以天天去我你玩了,你要快点结婚喔!”
东真澄走后,小晏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九十九翔被她瞅得心底发毛,决定先忏悔再说,“我发誓,那些女人都是过去,只是排遣寂寞的伙伴,只有你才是我惟一的现在及未来。”
原来他的肉麻话说得顺口不是没有原因的,至于那些风流史她倒不甚在意,逝者已矣嘛!小宴释怀地笑着。
被东真澄一搅和,九十九翔差点忘了今天原本有事想和小晏谈,“小晏,记得我到台湾的原因吗?”走到他们惯常休息的公园,他问道,“如果找不到木藤明范遗留的证据没关系,我可以制造一个。”
“什么意思?”她似乎嗅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扶住她的肩,九十九翔解释道:“接连两吹,李仲鸣的计划被打乱,现在他最依恃的便是你,而最大的阻碍就是我,如果你投向了我,你猜,他会怎么做?”
“我会告诉他,我不会解除婚的。”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当你的情夫喔!”他半开玩笑地说,“我正要你立即和他解除婚约,让他恨到不得不杀了我。”
“太危险了。”小晏担心地道,“你只是个商人,不要和黑道斗,好不好?”对商场,她所知不多,龙吠集团再如何庞大仍是一个商家啊!如何能斗得过黑社会?
九十九翔笑着覆上她的唇,温柔地像要吻去她所有的不安,心想,她也懂得担心了,好现象。
许久之后,他轻啄一下她的唇,开口道:“相信我的能小晏无言,她不知道九十九翔的能力,但却知道凡事和黑道扯上边就是不祥。
“小晏,这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他继续游说。
“好,但你要答应我,凡事加倍小心,好吗?”
“一定。”九十九翔笑着在她颊边送上一个响吻,“我说小晏呀,我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的口气扫去令她心烦的事,她露齿一笑,“那你想怎么样?”
他随手折下一朵公园里的玫瑰花,假装不认识“请勿攀折花木”这六个中国字,“再美的花朵也比不上你的容颜,反而更衬托出你的美貌。”
小晏忍俊不住,他真的把肉麻当有趣,一定是平时锻炼有方。
“何时带我去见爸爸?”九十九翔猛地开口问。
“见爸爸?”她故意不解地问,他的脸皮也是锻炼有方,比防核所的墙还厚,“见爸爸做什么?”
“把你娶回家啊!”他认为早早订下才是上策,免得夜长梦多,好梦还罢,就怕恶梦连庄。
“你似乎忘了,我爸可是强烈赞成我嫁给李仲鸣喔!你要如何确定他会改变心意?”
“爸爸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九十九翔信心满满,像
他这种特级女婿,就是搬出探照灯也找不到啦!“等爸爸见到我一定立刻倒戈,不县我自夸,我九十九翔允文允武,而且……呃,爸爸没有仇日情结吧?”他听说老一辈的人都有这种无聊的情绪。
“说不定喔!”小晏故意拉长语调,跟他相处愈久,便发现愈多缺点,相对的,优点也很多,最重要的是他能使她快乐。
看到她的笑容,九十九翔亦感心情愉悦,他希望能引出她更多的喜恕哀乐,“小晏,搬上来和我住吧。”
“好。”
好?!九十九翔怀疑自己的耳朵,随即推翻所有怀疑,狂喜地拥住她,就算她是一时口误,他也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啦!
小晏微笑地反手搂住他,她要一辈子留在这个令人安心的胸膛里,“我答应你,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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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盛怀雄霍地站起,茶几受到震动,杯里的茶水溢了出来,绕着杯底形成一圈小小的圆。
“盛老,若小晏真的喜欢石先生,我甘愿退让,毕竟小晏的幸福重于一切。”李仲鸣一脸平和地道,他当然不会揭敌之长,让盛怀雄知道“石孟动”原来是日本龙呔集团的领导人之一九十九翔。
李仲鸣的虚情看在盛怀雄眼里全走了样,愈加中意这个女婿,确信李仲呜是最好的,“委屈你了,仲鸣。”他坐回原位,慈颜悦色地道:“放心,小晏只是一时迷惑,被那无赖骗了,她会回头的。”
李仲鸣暗地冷笑,老头子真好骗,他仍以退为进地道:
“但是小晏或许真的爱上石孟动了。”
“我自有打算。”
李仲鸣又说了些言不由哀、真假掺半的话后,便离开盛宅,他思索着,现在的局面虽对他有利,难保变数不会再起,仍是需以收拾九十九翔为首务,教盛小晏死了心才是上策,趁这个机会也让其他人知道,跟他作对的下场!
盛怀雄在李仲鸣离开后,带着两个人便驱车往小晏所在的社区而去,他今天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他怒冲冲地到了小晏家门前,她却不在,于是他站在门外等,约半小时后,不远的楼梯问传来嘈杂笑语,在空旷寂静的楼间造成异常清晰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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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满手的垃圾食物,九十九翔举步维艰。
“加油,快到了。”小晏回身甜甜笑道。
九十九翔以为自己平日的锻炼够了,如今方知有所不足,“休息一下?”他露出有如落水狗一般的眼神乞怜道。
“一下。”
呼!他忙放下满怀的包装袋,靠着墙喘气,任何人在手负重物爬了八层楼后皆该有此反应,“小晏,人发明各种方便的机器就是为了要利用,不用就叫浪费,何况每月的维护费我们缴得一毛不少,该多加利用才是,不然电梯会哭泣的。”
小晏笑盈盈地听完,“好了,走吧!”
他哀叫,“我还没休息够。”
“可你还有力气说话,人的身体也是一部精密的机械,久久不动是会生锈的,所以我们该多多运动。”小晏提起两袋水果道。
九十九翔只得跟进。“可是……”在看到小晏柔潋含笑的眼神后,他顿时住了
“九十九翔,女人比男人长寿多了,你又比我大了八、九岁,如果你不好好保养身体……我先说好,我将来可不想当寡妇哟!”
换句话说,如果不想当王老五,他最好乖乖地爬,九十九翎不敢吭声地想。
“啊,对了。”小晏爬着爬着,突然想起一件颇重要的事,“你要我的东西可能……”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她竟然……
九十九翔也当下臭了脸。
盛怀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听仲鸣说,你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小晏见避不过,索性放下手中的袋子,“对的。”
“立刻跟我回去,说你不会解除婚的。”
九十九翔抢先发难,“小晏不必听你的话,她有充分的自主权。”
盛怀雄以眼神示意随行的两名男子强行带走女儿,未料两人还未接近小晏便让九十九翔不怒自威的气势吓住了脚,他见状又敲了下手中的拐杖,两人才又小心翼翼地走近。
小晏站在九十九翔背后,见两名保镖愈来愈近,她担心九十九翔出手太重伤了人,遂道:“让我和……盛老单独谈谈吧!”
虽非第一次听到小晏如此生疏的称谓,盛怀雄仍是一恸,他的女儿究竟何时起态度变了?“没什么该谈的。”他硬下心,“你必须嫁给仲鸣。”
九十九翔霎时阴沉了脸色,“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他拉起小晏的手转身上楼去,不甩身后的人。
两名保镳在雇主示意下,不得不出手,伸手便往小晏的手臂攫去,还未沾上边便让九十九翔赏了一脚滚下阶梯。
“你——”盛怀雄抖着音,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峻,“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走,我们就断绝关系!”他下了最后通牒。
九十九翔正巴不得如此,但见小晏却停下了脚步,犹豫地回头望着那老头,酸意瞬时溢满他胸臆,难道她还未对这老头忘情?
九十九翔索性丢下所有采购品,扛起小曼,“死老头,小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人,你则想打她的主意!”
“翔——呀!”
“主人小心!”鬼原也不知何时出现,只大喊一声便扑了上去,使局面添加了几分复杂性。
一连串动作同时发生,令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九十九翔贴着楼梯卧倒,怀禀护着小晏,直接倒在楼梯上的痛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他痛得龇牙咧嘴。
九十九翔恨不得把鬼原丢到外太空去,他是救自己还是害自己?背上有如泰山压顶,使他痛楚加倍,“下去……”
他话还没完,鬼原已乖乖地站好。
“小晏,你还好吧?”盛怀雄不知何时蹲在小晏身旁,着急地问道。
小晏对突发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这一起一落晃得她头昏脑胀,“发生了什么事?”
九十九翔脸色阴沉不语,只默默地拿出手帕为小晏包扎,肩上一道血痕,该死!他真的被惹火了,竟敢伤了他的女人!
原本并不觉得痛的,经他一包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痛感才出来,她不担忧突来的攻击,倒是介意九十九翔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再问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不愿多谈。
“什么叫没事?”盛怀雄受不住被忽略,怒道,“小晏都受伤了还叫没事?这分明是枪伤,你不但没出息又惹了什么祸?小晏绝不能交给你。”
“我不是物品,别再说什么交不交的。”小晏缓缓地对父亲说道。
“但这小子八成惹上了流氓帮派,我不能让你处在这种危险环境。”盛怀雄手中的拐杖不住地敲上墙壁,发出清响的叩叩声。
“这‘流氓帮派’还是托您的福惹上的。”九十九翔讽刺地开口。
“什么意思?”盛怀雄怒目瞪着他。
“就这意思。”九十九翔抱起小晏,睨视着矮他一个楼价的老人,“虽然你口口声声为小晏好,但你其实并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如果真为她好,就该放了她!我的女人我目己会保护,不用你替我费心。”
“你、你——”盛怀雄虽然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暗赞他刚才的气势。
小晏也难得见他如此威迫四方,总觉变了个人似的。
盛怀雄怒瞪着九十九翔没人转角处的身影,目光调向眼前挡住他,使得他不能追上去的人,“你是谁?”
表原不做反应,直到楼上响起关门声后才从楼阶上跃下,随即迅速地消失踪。
盛怀雄这才忆起,他的女儿被抱进了一个男人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