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等一下回到家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爸爸了?”童稚的声音里有一丝丝渴望。
“对呀!圻儿,一个月没见到爸爸,你一定很想爸爸吧?”二十四岁的沈一惠笑着模模三岁大的儿子的头,她也好渴望见到他!
朱兆南是她的同居人,也是沈圻的亲生父亲,二十岁那年,她在一个圣诞舞会里对他一见钟情,两人开始同居,其实她隐约知道她不是他的唯一,可是这三年来他对她极好,让她心甘情愿只拥有和她在一起时的朱兆南。
这个月,她听他的建议带小沈圻出国去玩,因为接下来两人即将一起开一间公司,往后她能陪儿子一起出国玩的机会将变少了,公司的准备工作则全权交由朱兆南去处理。
离家一个月的母子下了计程车,走向他们位于阳明山的透天别墅,这是沈一惠的父亲留给她的庞大遗产之一。
当她拿出钥匙开门时,竟然发现打不开了!她觉得奇怪,正想再试一次时,门却由里面开启。
“请问你找谁呀?”门里是一个老阿公,盯着她奇怪的问道。
“我是屋主呀!”沈一惠也一脸怪异地回望着老阿公。
“屋主?你别开玩笑了,半个月前,我儿子已经买下这栋房子,还是付现金呢!现在房子是我们家的。”老阿公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就把门关上。
沈一惠当场愣住。
房子卖了?她这个屋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心想不对,连忙打电话想问朱兆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在的期间,所有事都委托他代为处理,若是出事了,他不会不告诉她的呀!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打遍所有可以找得到朱兆南的电话,但就是找不到他,而当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给两人的律师时才得知,一个星期前他已经出国了,而国内的所有资产早就已经月兑手,包括她所拥有的一切,房地产、股票、基金,甚至是每一笔定期存款全提领一空,律师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准备移民了。
币上电话,沈一惠顿感全身虚月兑,欲哭无泪。
相恋四年,他居然就这样走了,带着她的所有财产走了!而他留给她的是空空如也的户头和年仅三岁的儿子。
牵着沈圻的小手,沈一惠茫然地走在街头,直到沈圻累得走不动了,她心痛地蹲了下来,双手掩面哭泣。
为什么?她这么爱他,而他居然拿走她所有的财产,丢下一无所有的她和他们的儿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沈圻并不懂为什么回到家却进不去?妈咪又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哭?
他走近母亲,模仿母亲平日安慰他的动作,伸出他的小手手轻拍她的肩膀。“乖乖!不哭、不哭!圻圻爱妈咪!不哭。不哭!”
沈一惠抬起泪眼望向贴心的儿子,抱紧他痛哭失声,而他们的身旁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台北街头。
落日时分正是回家的时间,而他们却没有家了!
沈圻依旧张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轻声安慰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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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大的沈析穿得像个小绅士似的,一身黑色小西装,神情肃穆地坐在母亲身旁。
沈一惠也是一身黑色的套装,她握着儿子的手,面无表情的望向车窗外。
四年前流落街头的母子两人,在沈一惠自感情陷阱中爬出来后,她开始展露她的商业长才,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成立一家规模不小的投顾公司,并且在沈圻五岁时嫁给猛烈追求她的罗云,三个月前才刚生下第二个儿子罗县立。
她原以为噩梦早已离她远去,沉浸在幸福的爱河里,无奈下午来自警方的一通电话却再次打碎了她的美梦。
专用轿车停在殡仪馆门口,沈一惠下车后仍然牵着沈圻的手,她深呼了一口气,才迈步走进去。
下午接获警方的电话,告知她她的丈夫出了车祸,而他的身旁坐着另一位女子,经过证实是他的情妇,两人相偕出游,却发生意外双双身亡。
办完手续,戴着墨镜的沈一惠泪水再次滑落。
默默跟在一旁的沈圻这回懂了,他懂得母亲落泪的原因了,不仅是因为失去丈夫,她还哀悼在不经意的某一天,她早已失去了丈夫的心。
他盯着自己和母亲交握的双手,在心中发誓,绝不让母亲再次流下伤心的泪水,任何让母亲哭泣的人,他都不会原谅他们,无论死活!
当他抬头望向天际时,他的眸中闪动的是超龄的冷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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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十七岁的沈圻一脸愤恨的盯着母亲。
“因为我爱他!”沈一惠笑着模模大儿子的脸颊,知道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是严重了一点。
十年来,她的沈氏金融早已发展成跨国性大企业。三年前她去上企业管理硕士班的课程,和她的指导教授陷入热恋,如今她毕业了,两人情意依旧绵密,于是决定同居,今天是双方家属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妈!你怎么老是学不乖呢?”沈圻怒瞪着母亲一脸幸福的蠢样,气得快吐血了。
“哥!你不要骂妈咪啦!”十岁的昱立扯扯大哥的袖子,很不高兴的为母亲讲话。
“让女人等的男人会好到哪里去?”沈析撇撇嘴,喃喃叨念。
“仁俊有个很可爱的女儿,应该是去接她才会迟到的吧!”沈一惠笑着为亲密爱人辩解。
“让人等就是不对。”沈圻打心里不想承认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
“啊!来了。”沈一惠望向门口的眼睛闪烁着灿烂的光辉。
“对不起!因为利儿的老师拉着我讨论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真是抱歉。”陶仁俊带着女儿走到桌边,笑着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仁俊,先坐下来再说吧!”沈一惠笑脸迎向心上人,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迟到。
“惠,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陶明利,十五岁,正在念国中三年级。”陶仁俊很骄傲地介绍着自己的独生女。
十五岁大的陶明利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高,留着一头及肩的栗色直发,虽然不高,但身材比例不错而她的五官清纯,鼻子悄俏的很可爱,嘴唇红润小巧,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圆圆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好可爱!
从她热诚真挚的笑容看来,是个很活泼直爽的女孩子,沈一惠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女生。
“阿姨好。”陶明利礼貌地向沈一惠问好。
“乖!仁俊,这是我的两个儿子,沈圻,十七岁;罗昱立,十岁。”沈一惠也笑着将自己的骄傲介绍给对方。
“叔叔好。”昱立满脸笑容的向陶仁俊问好。
已是半个大人的沈圻却全身充满敌意,他望向陶仁俊的眼眸是怀疑与戒备的,曾经经历两次的惨痛教训,他才不相信这个人是真心爱母亲的,八成又是个看上母亲庞大资产的混球!
“好帅!”陶明利在沈圻一脸敌意地瞄着她的父亲的同时,也仔细地看了他好久,她由衷感叹,这个大她两岁的大男生长得好帅!
他有着一头及肩直发,乌黑亮丽、闪闪动人,长相斯文,有着一双细长、很中国的美丽眼睛,睫毛很长、很翘,不过却隐藏在一副圆形的眼镜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他的身形修长,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却又书卷味十足,是一般少女最憧憬的白马王子类型。
她喜欢这个男生!
纵使这个男生正一脸不耐烦地瞄了她一眼,又很不屑地回过头去,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男生。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深深地吸引住她的目光,尤其是他刚刚用来瞪她的那双细长的美丽眼眸,更让她对他一见钟情!
接下来,这顿饭双方家长吃得很开心,而陶明利和昱立也成了好朋友,两人有说有笑的,只有沈圻一个人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话,就连陶明利问他一些学校的事,他都当作眼前没有她这个人似的,理都不理她。陶明利也不以为意,又笑着和昱立玩了起来。
陶明利的可爱面容让昱立很喜欢,居然当场求起婚来!
而陶明利当他是小孩子在玩闹,笑着说好。这段玩笑话让两个大人觉得有趣,也认真讨论起来,大家有说有笑的,只有沈圻依旧一脸无趣的呆坐在一旁,不甩他们。
席间,陶仁俊到洗手间去了一趟,沈圻也跟着走了进去。
长相斯文却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的沈圻堵在洗手间门口,全身散发出足以吓退恶徒的凛冽寒气。
当陶仁俊走出来,瞧见正等着他的沈圻时不禁笑了,他边洗手边问道:“有事吗?”
他当然知道这个孩子对他存有敌意,从他进餐厅到现在一直未曾断过,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这孩子的敌意从何而来。
“母亲的决定我无从反对,不过,任何敢让我母亲哭泣的男人,我都不会放过他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别妄想一些有的没有的。”沈圻盯着眼前这个出色的男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魅力,却又显得善良无害,不过,又有哪个混球在未达目的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呢?他会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再让这些人渣有机可趁!
“谢谢你。”听见他的警告,陶仁俊反而笑了,心忖,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有胆识、勇气。
面对他的威胁,陶仁俊一点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终于明白他浓厚的敌意从何而来了,原来这孩子是怕他也像他母亲以前认识的男人那样对待她。和一惠一块苦过来的孩子毕竟不同,真是个很贴心的孩子,而且相当出色,将来肯定很有前途。
“谢什么?”沈圻倒没料到这个男人还挺有胆的,面对他的威胁,居然面不改色的微笑以对。
“惠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所幸有你在她身旁保护着她,我当然要谢你了。”陶仁俊真心的说道。
从利儿三岁,妻子因病去世后,他未想过要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直到遇到一惠,他知道他的第二春来临了,当下决定要及时把握住到手的幸福,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反对就轻易退缩。
“哼!你敢当负心汉,当心我杀了你!”瞧见他眼中闪烁着如同他母亲一样陷入热恋的光辉,沈圻撂下狠话,不屑地走回餐桌。
当他再次瞧见陶仁俊那个拖油瓶又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向他时,他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很不屑、很鄙夷的冷笑,还张嘴无声地对着她冷嗤道——
“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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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渊高中校门口
“他会不会跷课先走了呀?”穿着文华国中的制服,陶明利伸长脖子望着学校里面,嘴里喃喃自语。
此时正是放学时刻,校门口涌出很多人,有些男同学见到外貌出众的陶明利时,还发出阵阵口哨声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却专注地盯着门内,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等的人给跑掉了。
渐渐地,走出校门的学生少了,校工关上大门,只留下警卫室旁的小门,陶明利也只好死心了。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眼尖的瞧见沈圻正和一名漂亮的女同学一块走了出来,这个画面当场害她心头酸酸的,有些难受。
沈圻一脸不耐烦地任由那个女同学纠缠着他。从陶明利的眼前晃了过去,瞧都没瞧她一眼。
“沈析!”陶明利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漠视得这么彻底,连忙跟上去开口唤道。
他听见了,却因为开口的是女生的声音,他当作没听见地继续往前走,而那个紧跟着他不放的女同学却回过头来朝她扮了一个鬼脸。
不死心的陶明利走到他的身旁,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对着他道:“沈圻,我们去买阿姨的生日礼物好吗?我不知道要送她什么才好耶!”
沈圻仍然没看她,只是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且脚步也加快了。
他不耐的撇撇嘴。陶明利从那天见过面后就一直来烦他,也不懂得看人家的脸色,他都已经直接言明要她别再来烦他了,她还是听不懂,真是有够花痴的!
“好不好嘛?阿姨对我很好,她生日我一定要送她礼物表达心意。”陶明利仍是不死心地对着他笑。
沈圻终于鄙夷地瞪她一眼,“对我妈表达心意?我看你是想乘机对我表达心意吧!”
被当事人说中心事,陶明利有些脸红。
她是喜欢他!可是,她想买礼物送沈妈妈也是真心真意的呀!
“我是真的想买礼物!”陶明利有些难堪地回道,因为她瞧见他身旁的女生眼里透露着讪笑。
“想买就自己去!”沈圻又狠狠地瞪她一眼,才继续往前走。哼!说谎也不打草稿,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买礼物?骗谁啊!分明是借口嘛!
“我是想……也许你也要买,顺便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才来找你的。”陶明利楔而不舍的又跟了上去,难得见到他,要她轻易放弃是不可能的!
“你很啰嗦耶!沈圻都说要你自己去买了,你还一直缠着他,你是什么意思?”女同学不耐烦地想赶她离开。
她观察了半天,确定这个出色的国中女生对自己不具任何威胁性,于是一开口就非常不客气。这个国中女生一直跟着他们,要她怎么跟沈圻表白呀?
沈圻是很讨厌陶明利没错,但还用不着旁人替他开口。他瞪了女同学一眼,才转向陶明利。
“你想怎么跟我母亲相处是你的事,不过,千万别让我发现你想利用我母亲来亲近我,任何想利用我母亲的人,无论男女,我都不会放过他(她)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面容严肃的警告。
“谁想利用谁了?我只是很想买份合适的礼物罢了,你真的不愿意陪我去就算了嘛!”陶明利微红了眼,感到十分委屈,她从没想过要利用沈妈妈来亲近他。
“你想否认今天不是借故来找我的?”沈圻一脸讥消地反问。
从小到大一路被人追,任何伎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她这幼稚园程度的小把戏,根本人不了他的眼。
“就算是,我也没想过要利用阿姨呀!”陶明利这下子觉得买不买礼物已不是重点了,她绝不要他误会她的心意。
“笨!这样就已经是利用了。没大脑的笨女生!”沈圻懒得再和她啰嗦,又继续往前走。
下意识地,陶明利又跟了上去,没想到才走不到两步,沈圻忽然停了下来,一脸不耐地盯着她看。
因为沈一惠决定和陶仁俊同居,而陶仁俊又不愿意搬进她位于大厦顶楼的豪宅,于是她和县立搬进了陶家的公寓;而沈圻当然不肯去住陶家,结果变成他一个人独居,而他母亲和弟弟则一个星期回大厦吃两次饭。
沈圻是无所谓啦!反正等老妈发现陶仁俊又是另一个看上她的财产的恶男人后,还不是又要搬回来,而这回,他会帮老妈看住属于她的一切,让那个恶男人得不到任何好处。
算陶明利倒霉吧!谁教她的父亲是陶仁俊,连带地让他讨厌起她来,哼!他才不相信他们是真心想对他母亲好呢!老的是看上他母亲的财,小的则是看上他的外貌,同样地令人厌恶!
“我……”
他不耐的表情让陶明利的芳心受到伤害,一下子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算了!就当是免费奉送好了。”沈圻一个跨步贴近她,俯身将唇印上她的。
他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全身上下和她接触的只有唇瓣。四唇相贴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他从不曾主动吻过任何女人,向来都是女人主动亲近他的,事实上在一秒钟前,他也没想过要吻她,对自己这冲动的一吻,沈圻把它解释成解决麻烦的最简单方法。
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陶明利僵在当场,他的唇意外地好柔软,她仿佛被电到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这其实不能算是吻吧!他只是把唇贴在她的唇上罢了。可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碰到男生的唇,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男生的唇,她惊慌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沈圻移开了他的唇,站直身躯,望向她的神情仍是讥消、不屑。“这样总可以放过我了吧!”
“什么?”陶明利愣愣的,仍然不明所以。
“你一路一直跟着我,不就是想要亲近我吗?这下子如愿以偿了,应该可以放过我了吧!”沈圻才不相信爱情那玩意儿呢!对她的紧追不舍,他恶意的曲解。
“我才没有!”陶明利这下子小脸全涨红了,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初吻耶!她宁可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发生。
“我最讨厌发情的女人和说谎的女人,而你居然拥有双重身份,真是杰出呀!”沈圻冷嘲热讽一番后,便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和那个仍然跟在他身旁的女同学,陶明利有些想哭,她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呢!
难道,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不行吗?
她真要在情意尚未传达出去前就放弃吗?
面对着沈圻离去的背影,陶明利伸手抚上仍留有他的温度的红唇,心忖,他若真不想接受她,为什么还要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