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白,阳光迤逦而人。连续几日来,坠儿和步定罗都这种方式掩人耳目,一切都像真的,没有人怀疑,她不清楚那每晚前来的探子究竟放弃了没有,只能顺着步定罗的意思继续佯装下去。
幸好步定罗还有君子的一面,除了睡前做给探子看的吻戏之外,他从没有踰矩。
常常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为公事东奔西跑,往往到晚上才见得到他。
她转个身,蒙眬间看到一张俊俏的脸,对她淡淡地笑说:“醒了?”
“呀!”她慌忙的坐起身,拉着被子结结巴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步定罗以为她早已习惯并信任他,但她那惊讶又错愕的模样显示出她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对他的印象仍是个恶棍。
“我马上要出门了,在这之前有样东西交给妳”他拿出一方丝绢,丝绢里放着两支精致的发簪。
“这是……”她好奇的倾身。步定罗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预她坐到镜前。
步定罗放下男人的身段,细心的帮她梳整青丝,镜中的步定罗颇为愉悦,她屏息地正襟危坐,一颗心扑通直跳。
今天他是怎么了,因何突然那么温柔?
“这几日忙着公事,前些天看到这翡翠玉簪相当精致,即刻买下来要送给妳,怎知一忙又忘了,直到令早才记起来,在出门前先将王簪交给妳,否则又要忘记了。”步定罗替她把玉簪插上,从镜里笑看她的娇颜。
“送我的?!”她对着镜子问他,有些受宠若惊。
“自我口头纳妾以来,我一直没时间陪妳,丫鬟们说妳老喊闷,没人陪妳聊天逛街,虽然我都知道,却无能为力,只好看看有什么适合的东西送妳当作补偿。”他实在是分不了身,他必须去城外的农庄巡查,苦农民们需要补足些什么才能随即解决,然而这一来一回的行程就花去半天,所以他常常整天都不在府内。
而且,他还即将起程到更远的地方,将有一段日子不在府内。
她不自觉的转身面向他,他的眼神柔和,没有虚假。她莫名的为这小小的心意牵动,心头怦然,毫无防备的红了脸颊。
她是怎么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步定罗的为人了,在研究冉青的生平时,连带的将步定罗看清楚,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
“你不必那么认真,府里上下都明白我们有名无实,一日工头松懈,这荒谬的关系就能中止,你也不必为我心烦了。”她下意识地拉扯披风,上头残留着每个夜里他吻着她的芳草香,心旌一荡,忙不迭地卸下披风还给他。她绝对不容许自己在不经意之间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他压制莫名的愠怒,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系上披风,不带感情地开口:“那就等上头不追究再说,届时一走还妳自由。”他静静的承受心头若有似无的伤痛。为何她总是排斥他,甚至偶尔在她眼里见到敌意和憎恶?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惹火了她。
“这事于你没有损失,你当然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每个夜晚总是战战兢兢。有哪个姑娘像我这么倒霉,演戏演到床上去了,要是你有一念之差,我岂不是——”坠儿一古脑地发泄激愤的情绪,但当她望见他冷硬疏离的眼瞳,倏地闭上嘴巴。
“我不知道我带给妳这么大的煎熬和恐惧,但是危险一天不解除,妳我的夫妻名分就必须持续。”他低沉的说,不因她的话语而失去判断力。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一日一她被判了罪,连带的将不只是他一人陪同丧命,步家上下都会受到牵连。
她几乎月兑口说出道歉的话,在官差来抓她的时候,他大可袖手旁观,可是他没有,反而宣称纳地为妾,一旦有个什么万一不止她会受罪,受牵连的将是整个步府的人。
她不是不明白这份苦心,却不得不排斥对他逐渐增加的好感。她觉得自己像有双重人格,既要恨他,却又陶醉在他温柔的怀里……“这只是暂时的,探子不会逗留太久。”他反过来安慰她。
他的温柔体贴正是她不安的来源!
“嗯。”她只能点头以对,把所有不安的情绪隐藏起来。
步定罗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眼神不再冷峻,“我相信妳不是奸细,他们必定找不出证据抓妳,妳安心在步府住下吧。”
“可是……”她的确不是,但是被冠上莫须有罪名的人比比皆是,她反而担心会连累他……胸臆间不知名的星火燃起火苗,熨烫着心屝,她是怎么了?
“坠儿。”
她幽幽回神,与他的目光相遇,瞬间火苗烧到她的脸庞上。
“另外这支翡翠玉簪请妳帮我交给念絜,我已经数天没见到她了,她的身体不知好些了没有。”他感到些许愧疚。
“交给念絮?”为什么?她接过玉簪,心生疑惑。
“妳不是说没有人陪妳聊天解闷?不妨找念絜谈天。”
“我的确好多天没有去找她了。”自从“嫁”给步定罗后,她几乎忘了徐念絜。
“去找她解解闷吧。我得出门了。”
见他离开,婉晴这才端着饭菜进来。
“大人若还不走,饭菜凉了便难下咽。”婉晴拉着她坐下来。“吃吧。”
“婉晴,念絜起床了吗?”
“起来好一会儿了,现在正在用膳。”
“那刚好。”她端起饭菜往徐念絜的房间走去。
“坠儿。”徐念絜看到她进门,顿时展开笑容。没想到定罗会纳坠儿为妾,说来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早,临时决定来妳这里用膳,希望不会打扰妳。”她坐到徐念絜的对面。
“不打扰,我很开心。”徐念絜苍白的笑颜总教人忍不住疼惜。
“其实我是有事找妳。”坠儿拿出一支玉簪。
“好漂亮。”徐念絜眼尖的看到她发上有支一模一样的“还是一对的,跟妳头上的同款式。”
“是步定罗请我转交给妳的。”她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点僵。
“我从来不知道定罗会买饰物给女人。”徐念絜很惊讶。
“我帮妳插上。”
“坠儿,是真的吗?”随后而来的婉晴也很惊讶。
虽然坠儿是步定罗的妾室,但她坚持婉晴叫她坠儿。
“原来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坠儿从她们惊讶的表情推测出来。
“徐姑娘,大人终于注意到妳了。本来我以为大人公事繁忙,所以忽略了妳。未过门的妻子住进来两年余,却迟迟不迎娶,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婉晴像连珠炮般,把所有的不满全说出来。
坠儿手一抖,玉簪掉到地上碎了。
“对不起”她连声道歉,蹲想要拼凑它,可是没有用。
“没有关系,别忙了。婉晴,将它扫走。”徐念絮拉起坠儿。
“我……”见徐念絜笑着原谅她,她反而有说不出的愧疚,这时候她才发现徐念絮月兑俗的美丽不是外貌所致,而是她有温柔宽容的心,难怪步定罗会想要娶徐念絜为妻。
而她呢?只配当个服侍徐念絜的侍妾而已。
坠儿顺手取下头上的玉簪,“是我太粗心了,不过没关系,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我为妳插上。”连玉簪都买一模一样的,步定罗真是“天秤座”的男人。
“不,坠儿,妳留着吧,反正我鲜少出门,不需要这些首饰。”
“这可不成,街上的男男女女看不看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步定罗要看。妳插上它,一定美得教人移不开眼。”坠儿为她插上,仔细的打量后,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虽然这支玉簪只在坠儿头上待了一会儿,她却挺舍不得的。
“谢谢。”徐念絜恭敬不如从命。“吃饭吧。”
“嗯。”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坠儿失去胃口,她扒了几口白饭后,眼神不时犹豫的往徐念絜看,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定罗从不曾在公事外特别花费心思,他今天的举动教我吃惊。”徐念絜道。
“念絜……”她要怎么开口?
“嗯?”徐念絜睁着美眸,认真地倾听。
坠儿用力放下筷子,不平地道:“他怎么可以冷落妳?妳不是进门两年了,他还没开口说要娶妳吗?”
出乎意料的,徐念絮不生气,反而笑了,这其中的因由只有她和步定罗明白,却不能向他人提起。
“是我不愿嫁给他。”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这样很好啊!”
她是不是眼花了?徐念絮的笑容和神韵竟和步定罗重迭在一块。
“倒是他娶了妳,让我好高兴。坠儿,妳不要介意屈居妾室,好吗?”
“不会……我不介意。”坠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坠儿趴在桌上打盹,身体因受凉而一颤一抖的,半梦半醒之间,她还记得要等步定罗回来,总觉得早上她的话太过分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他的苦处,要是令晚不向他道歉,地肯定睡不着。
不过她已经等了好久,他会不会到徐念絜那里去了?
她霍然清醒,望着门。他一定是到徐念絜那里去了,因为想看看那支玉簪为她增添几分美丽吧。
就在她分不清这失落惆怅的心绪从何而来时,步定罗突然开门进来。
“步定罗?!”她惊喜的叫出声。
“这么晚了,妳还不睡?”看她单薄的身子紧缩着,他不禁皱起眉头。
“还不想睡。”她敷衍地说。
“妳帮我把王簪交给念絜了吗?”他随口问起。
她一怔,“你没去念絜那里?”
“她已经睡了。”他经过念絜的房间,看到里头已经熄灯。
他对徐念絜不愿嫁给他抱持什么看法?是不是很失望?
“妳的玉簪呢?”
她下意识的模向头发,迟疑的说:“碎了。”
步定罗俊眉一皱,她不喜欢吗?
“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拦腰抱起,她反射地勾住他的颈项,偷偷瞧着他的俊容。
他令天较严肃冷漠,平常挂在嘴角的笑不见了,可是没有笑意的脸庞却显得更加性格,散发出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被横放在床榻上,接下来的事使她飞快地脸红,不敢把目光锁在他脸上。
他为她卸去外衣,也卸去白己的,然后俯身向她,她不自觉地轻启朱唇,等待他温热的碰触。
她好紧张哦!
但是他却在她面前停下来,注视她好一会儿,然后不置一词的拉高被子替她盖上,并将帷幔放下来。
她相当疑惑,因为还没“演”给外边的探子瞧呢!
步定罗打开密道的门,对她冷淡的说了声:“睡吧。”就消失在床榻上。
她不太能适应这突来的转变——没有吻的夜晚。
坠儿翻来覆去了好久,还是睡不着,她坐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密道口。
他睡了吗?
又在床上怔了一会儿,坠儿的思绪总是定不下来。
“偷偷的说,说完后就能入眠。”她找到光明正大的借口欺骗自己,忽略这是出自于真心想见他一面。
偷偷地走进密道,黑漆漆的四周令她心生恐惧,地模索着墙壁慢慢前进,直到看见前方有个微弱的光点才欣喜的加快脚步。在进人密室的时候,她不小心绊了一下,幸亏声音极小,没有吵醒他。
她看到步定罗夫在桌案沉睡,没有被褥加身,整间密室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点燃的烟火。
他每个晚上都睡在这么寒伧的地方?她的心突然揪疼,为了让探子信得过,原以为最吃亏的是她,可是没想到……坠儿回房取了件薄被为他披上,蹲在他身旁出了一会儿神。
“对不起,我的口不择言一定让你很难过,我只是……很难接受这样……的身分,好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她痛苦地将脸埋在手掌里。
他相信她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却不知道她是冉青安排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将他毁灭,但她不想这么做。所有的价值观在相处的几天内崩溃,她该相信谁?
是历史的见证,抑或是自己的感觉?
“对不起……”她只能不断的道歉,如果步定罗真如历史所载一般,她就不会大伤筋了。
离开密道后,她了无睡意。
坠儿步出房门,看到月明星稀,哪一颗星才是她的故乡、她的时空?
“丫头。”
突然她的身后窜出一道黑影,声音故意压得极低。
“谁?”她吓一跳,连忙回头。
“哼,妳成天陶醉在步定罗的浓情蜜意下,想必已经将任务忘得一乾二净了。”
虽然那男人蒙着脸,她却可以想象他讥笑的脸。
“我没忘。”他是那天闯入书房的蒙面人。
“哦?!那么这几日的诗词毫无所获,是怎么回事?”
“他……他没作诗词。”她扯谎。其实那些诗词仅是他的所见所闻,描绘的是百姓的生活,尤其以悲们农家为最,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叛变的证据。
“妳说谎。我天天监视着他,连夜里都不放过,令人失望的是,妳不但没有照冉大人的话做,还倒人步定罗怀里,妳以为他会为妳动心吗?要是他看穿妳接近他的目的……”
“别说了!”她愤怒地瞪着那两只邪恶的眼,冉青的手下怎么会是这种小人?
“难道妳想背叛冉大人?”
“我没有。”
“没有最好,冉大人不喜欢拖拖拉拉,妳——”话未说完,他突然向前箝制住她,手圈着她的脖子。
“你干什么?”她大叫,被他用力的拖了好几步。“放开我!”
“坠儿!”步定罗惊悸的叫着。他听到了坠儿在密室说的话,打她绊了一脚时他就醒了,可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理会,但仍忍不住苞了出来,不料就见着这幕景象。
“定罗!”他何时醒来的?
“别怕。”他担心的跨前一步。
“你最好留在原地别动,否则休怪我的手不长眼,伤了你的美人。”蒙面人一点也不担心。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步定罗咬牙切齿的问。
“就算是深宫内苑,那又如何?”蒙面人狂妄的大笑,对自己的身手极有自信。
“别自以为是。”步定罗啐了声,“你不过是想调查她的身分,难道几日下来还不死心?”
“你在说什么鬼话?谁有兴趣调查这丫头的身分?我是来……”蒙面人邪笑,“探望步大人安否,怎知这丫头三更半夜不在你怀里安稳躺着,却往外跑。怎么?莫非步大人没喂饱她吗?”他轻佻的话语令坠儿恼羞成怒,真想割了他的舌头。
步定罗冷笑。甭再多问了,八成是冉青看他太闲,替他找事做。
“既然阁下已经看过了,还牢牢抓着内人,岂不失礼吗?”
“尊夫人是我的护身符,还劳她送我一程呢。倘若有本事,你来追呀!”蒙面人挑衅的一笑,抱着坠儿跳上屋檐。
“定罗,别过来!我不会有事的。”坠见朝他大喊。她的安危无虞,她担忧的是步定罗一气之下追来,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危险,说不定蒙面人会乘机杀了他。
这时陆续来了许多人,连徐念絜也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徐念絜问。
“贼!”步定罗简单扼要地说,指节紧握得发白。
顺着他的目光,大伙全看到了屋檐上的两人。
“坠儿!”徐念絜担忧地叫出声。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这个蒙面人为何要挟持手无寸铁的坠儿呢?
“不好意思,吵醒大家了,正好今儿个月色很美,不如你们赏月,而我和这丫头先走一步。J蒙面人带着讥笑道。
“定罗、念絜,别追来,我会安全的。”坠儿再次叮咛。
“我哪能容得下他在步府放肆?更何况妳是我的女人。”步定罗斯文俊秀的脸庞染上杀气,欲纵身而跃。
“坠儿!”徐念絜的小脸上盈满担忧,胸口一闷,连咳了好几声。
“念絮!”步定罗回过头,一个箭步上前,让她顺势倒人怀里。
坠儿很高兴步定罗有这份情义,但看到他慌张的呵护徐念絜的同时,却发觉自己的心也在咳着,而且咳出血来。
“哼,我可没兴趣看你们恩爱。”蒙面人挟持坠儿飞掠而去。
“大人,他逃了!”家丁叫着。
步定罗惊望着没有人的屋檐,四肢百骸彷佛被扎了针似的,疼痛啃蚀着他的骨髓,但他不能放着念絮不管。
“我……没事,定罗……”徐念絜露出笑容,“你还等什么?”
“嗯。婉晴,照顾小姐。”他吩咐后,立刻追去。
★★★
坠儿被带到几里外的竹林,深夜里,竹林内的萧瑟寒凉令人毛骨悚然。
“够了!放我下来!”她气愤的用力推蒙面人。
蒙面人将她放下。
“我告诉你,我的使命不用你来提醒,若是找到不利于步定罗的证据,我会亲自交给冉青,鸡婆的你可以滚了。”
“妳说步定罗舍得下那个美丽娇弱的姑娘吗?或者,他会不顾一切的前来救妳?”
蒙面人心存不轨的挑拨离间。
“不用你管。”她撇开脸,不想正视这个问题,但她明白他会择谁弃谁。
“既然他对妳不专情,妳又何必为他动心?”
“我才没有动心!”她的脸染上一抹红晕。
“别动气,我只想提醒妳别感情用事,否则到头来妳会落得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常”蒙面人嘲笑道,“他若有心,就看明天早上会不会突然想起妳,来接妳回去。”
她铁青着脸看他离去,竹林外还传来他的笑声及一声“芙蓉镜”。她忍不住打个哆嗦,明明是她提出要帮忙冉青的,但现在却好像是个陷阱、是场恶劣的交易。
她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这都是她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
芙蓉镜在冉青手上,他答应会尽快回来接她,不过她不再渴望见到冉青翩翩的风采,她只想得到芙蓉镜,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什么人?”她恐惧地望向突然传来怪声的方向,惊惶的发问。
“坠儿!”步定罗的身影快速的出现。
熟悉的声音让她不顾矜持的奔向前紧紧的拥住他。但是她没忘记刚才的谈话,蒙面人的挑拨奏效了,她不能再累积对他的好感,否则她的不安就会更大了。
“定罗……”她怯怯地凝视他,身子仍发抖。
“他有没有伤了妳?”他嗓音瘖哑,将她的脸捧在手里。
“没有。”
“幸好!”他闭了闭眼,喘口气,“把妳吓着了吗?”他温柔的低语,仿佛怕太大声会惊动她。
坠儿只是摇头,泪水又决堤而出。
“别逞强了,坠儿。”遇到这种事,有哪个姑娘家会不害怕?坠儿的身子犹在发抖呢!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泪,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到她诱人的唇。
他一点一滴把温热传递给她。每吻她一次,他就越忘不了她的美好,像被施了魔咒般地渴望着她。
今晚回到房里时,他是压住多少情狂才能柢挡她诱人的唇,故作冷漠地进人冷冰冰的密室,但是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纵使坠儿莫名的讨厌他,他仍忍不住想攫取她的芳美。
坠儿满怀喜悦的埋人他的胸膛。
“我不该留妳独自一人,令后妳的房门外要加派人手守着才行。”
她抬头看他,看来受惊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对不起。”她对他有说不尽的歉意。
“被抓走又不是妳自愿的,说什么对不起?”
“不是的。早上的事……是我太不懂得为你着想,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却说不出口,不止如此,还有……”她是奸细,是自愿进来的。
“我早就忘了。”他一笑。
“你对我真好。”她靠在他怀中微笑,却又想起一件事,秀眉不禁蹙起。“念絜她没事吧?”当他扶着不支倒地的徐念絜,她还隐隐的嫉妒着。
“应该没事。”
“你不确定?”她吃惊的抬头。
“念絮很担心妳,直推着我追来,现在她不晓得好些了没?”
是念絜推着他追来,他才来的?她怎能嫉妒菩萨心肠的念絮呢?她的胸襟太狭隘了。
“我们快回去,令晚我要陪着她。”坠儿由衷地说。
“好,有妳陪着她,我才放得下心。”他舒展眉头道。
他对念絜真是疼爱有加。“为什么你不亲自陪她呢?只要你时时刻刻伴着她,她会更快乐。”
“不,姑娘家比较细心,我一个大男人能做什么?”
★★★
一大清早,坠儿在徐念絜身旁清醒,瞧那张苍白的脸仍带着满足的笑,念絜昨晚也是挂着笑人睡的,还说是因为有她作伴的关系。
这样的姑娘连她都不禁心生怜爱,步定罗肯定比她更加疼惜念絜,但为什么念絜就是不肯与定罗拜堂呢?会不会是定罗求婚太不诚恳?
迸人三妻四妾十分平常,若她能与念素成为姊妹,她也毫无怨言,毕竟说起介人他们间的第三者,正是她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她目前妾室的名分也仅是挂名,她终究不属于步府的一分子。
昨晚折腾了一夜,定罗不知起床了没?
她走人大厅,找到了婉晴。“婉晴,定罗起床了吗?”
“大人比我还早起哩!喏,大人就在妳身后。”婉晴偏头看着她身后。
坠儿局促地回身。定罗令天的打扮不太一样,他换下了惯穿的白袍,穿着一套普通的布衣,就似一般百姓的打扮。
“早。”他微笑着走来。
“早。你要出去吗?”这不是废话吗?他每天都忙于公事埃“嗯。”不自觉的,他就是被她灵秀的秋眸吸引。
“今天我想下厨做几样可口的小菜,等你回来吃”她已将当初开出的第一个条件忘记了。
“今晚我不回来。”他又靠近她一步,亲密的轻拥她的腰肢。
“大人舍不得了。”婉暗和几名家丁在一旁窃笑。
坠儿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才问:“有重要的公事要办吗?”
步定罗微叹口气,轻得让人毫无所觉。她永远将他排拒在外,就连想要多看她几眼、记住她的芳香,她都吝于给予。
“这次约莫要去十来天,甚至更久,我很想尝尝妳亲自做的美食,不过要等回来后了。”他惋借道。
“这么久?你一个人去?”
“常荣去京城尚未回府,所以就我一个人。对了,为了防备再有恶贼骚扰,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妳,妳可以安心人睡。”
就算有十个壮汉时时刻刻守在她房门外,都不及步定罗一个人来得让她安心,而且她担忧的不是这个,他即将一个人在外头十来天,要是蒙面人跟踪他,在途中起了冲突怎么办?
“我得走了。”他走出大门,府内大部分的人都出来送行。
他跨上骏马,一改文弱书生的模样,像个雄姿英发的骑士。
步定罗再一次把坠儿的倩影烙印在脑海中,恋恋不舍的凝视她好一会儿。她此刻的微笑有些牵强,是不是也舍不得他?
“坠儿,帮我照顾念絜,好吗?”府内还有另一个令他挂心的人。
“别担心,我会多陪陪她。”坠儿的笑容中夹着一丝苦涩。
“谢谢”他得起程了。“大伙回去吧。”
“等等,定罗。”坠儿奔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的脸庞。“小心一点。”
步定罗看见她祈求的眼中带着泪光,“回去吧。”他不再回头的策马离去,怕自己会承受不了离别的伤痛。
“坠儿,大人都走远了,别看了。”婉晴拉着她进门,她却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原地不动。
“我想坐在这里透透气。”她坐在石阶上,以手托腮,轻吁口气。
“不可以啦!这哪是姑娘家的举止?”
坠儿烦闷的抿抿嘴,充耳不闻。
将有十几天不能看到定罗,这让她开始悬念起他。
真的很糟糕,她懊恼的把头放在膝盖上。说好不容许自己对他付出情感,却出乎意料的不能自制,明知道不能爱,却又爱上了,她真恨自己。
赌一赌吧!如果步定罗这一去能消弭她刚萌发的爱恋,她宁可辛苦的压制感情,直到离开他的那一天,倘若下次再见到他,感觉却更强烈,那么她会排除万难的去爱他。
往后的日子她无法预料,但若是步定罗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忘记时空的距离,用生命去爱他。
“坠儿。”
咦,是她对他的爱太强烈了吗?她竟然听到步定罗那柔柔的嗓音。
“大人,你怎么折回来了?”婉暗不解的惊叫。
坠儿忙不迭的起身与他相对,怔仲了会儿,她嘴角上扬,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眼角也不白觉的流下两行清泪。
“好久不见。”她抿抿嘴,对他笑道。
“几乎有三秋。”步定罗也笑了,他认真的道:“此去路途遥远,可能要餐风宿露、跋山涉水,甚至还有盗贼骚扰,我不知道会有多少凶险在前头等着。坠儿,妳信任我有保护妳的能力,不会让妳受到伤害吗?”
“你相信我有能力带给你幸运,让你化险为夷吗?”她俏皮地反问。
“我很乐意试试妳的能力。”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坠儿被拉上骏马,他的气息萦绕着她,这是她最爱的味道。
“婉晴,念絜就劳烦妳了。”坠儿叮咛着,心头总觉得对念絜过意不去,因为她霸占了走罗。
“我会的,你们一路小心哦。”婉晴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
她在心里想,大人好似比较疼爱坠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