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澡,她从原本就搁在浴室里的行李箱中,拿出干净的衣服替换。
望着一旁落地镜中的自己,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过去,沭浴向来能让她冷静下来,然后理智地去面对一切,然而现在却行不通了,而这,都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唉,她的一颗心……根本静不下来。
这样一个简单的赚钱任务,她怎么会搞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呢?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这么多年来所坚持的原则,几乎都要动摇了
……
她忽然眯起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警告:“不管阎潇寒表现得多好,有多么令你渴望,又有多么令你感到不舍又幸福,你都要放弃。想想爸妈他们表面恩爱,实则痛苦的模样,你就知道幸福一辈子其实是假象。所以,与其在爱情中痛苦,不如一个人面对孤独。”
说到这,她停顿下来,因为她知道已经说服了自己。
现在,她要继续原本被打断的计画——逃开阎潇寒。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浴室门,偷瞄了外面一眼。他似乎不在她房里,真是太好了!
她走出浴室,才想找她另外两个行李箱时,突然——
“过来。”他低沉的嗓音,从两人房间相通的门旁传来。
她转头过去,赫然发现那两个行李箱都在他脚边,而看他那绝对称不上好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不要……”她本能地退回到浴室门旁,拎起浴室里那个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她只想逃避,不愿面对问题的态度,让阎潇寒不悦地眼一眯,“你昏迷时比较可爱,你知道吗?”
“是吗?哈!那真可惜,这样的事情不是天天会发生的。”
望着她那有点讥讽的表情,想起她之前苍白的脸蛋,他轻轻一叹,“这样也好,我宁愿你像现在这样不可爱,也不想看到你又痛到昏迷。”
她一愣。他这种太过坦白的关心,太叫人震撼,也叫人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拿着行李想去哪里?”他走向她。
她抬头挺胸面对他,“旅馆。我不要住迸堡了!”
现在她身体已经没事了,下次那个来起码是一两个月后的事情,所以,她现在不需要他,可以随时走人。
“为什么不住这?”
“因为……”她深吸口气,“我并没有你想象的放荡,也不想当个背叛未婚夫的女人。”
她故意用这件事来当借口:
他眼一沉,“我没要你背叛洛齐。”
“你要我瞒着他,退他的婚约,不是吗?”
“我本来打算要找洛齐把这件事情谈清楚,但你的昏迷,让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找他谈。”
她困惑不解地看着他,“你要跟他谈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凝视中有种叫人害怕却又渴望的光芒,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当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时,他却先一步轻轻地开了口:“我要跟他谈……要他放开你,因为我想要你,我要你属于我。”
蓝纷蔚深深一震,作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但她却本能地反驳:“不!我不会是属于任何人的,尤其是你!”
他眼眯了下,“为什么尤其是我?”
“因为你霸道,你无理,你专制,你可恶,你嚣张,你无耻,你……”
“吸引着你?”他突然上前一步,轻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要说下去的话。
“吸引着我?”被人说中心事,她一脸错愕,脸也因此爆红。
“对,所以你才会害怕我的接近,不是吗?”他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害怕?哈!”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你……你别搞错了,我怎么会怕你?我才没被你吸引呢!”
她猛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确定吗?”
他缓缓将她挣扎的小手反剪于身后,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
“当然确定,比我……”她慌乱地转着脑筋,“比我爱着洛齐还确定。”对!就是这句话!她知道只要说她爱洛齐,他就会火大。
那双深邃无比的黑眸果然起了变化,他轻轻眯起眼,低哑的声音带着警告:“你别在这种时候又提起他。”
“为什么不提?他是你弟弟。”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激怒了他,只是,他为什么还不放开她?而且还越靠越近,近到他的唇几乎碰到她额头了……
“因为……我认为你并不爱他。”
说着,他的唇轻柔地印上她的额。
“我不爱他?哈!你又懂什么是爱了?你的未婚妻对你不忠,难道错真的都在她?你说过你不爱她的。”
他这种轻柔而不带有的吻,竟然比之前唇对唇的深吻更具有力量。某种叫人不想承认的温暖,正穿透她的肌肤,渗入她的血骨,让她浑身不对劲……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懂爱,但是……”他稍稍放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我却懂什么叫做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吸引力。过去,我没有对任何女人动心过,但现在,我却知道你被我吸引,正如同你深深吸引着我一样。”
“我吸引……”最后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她连忙捣住嘴。
天!她真的吸引他吗?这真是太棒……
等等!她在高兴什么啊?她怎么会有这么花痴的想法!
在心底痛斥了自己几句后,她才深吸一口气,瞪着他,“我不管我有没有吸引你,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没有被你吸引!”
“如果你真的没有被我吸引,那就证明给我看。”
他深深望进她的眼,她的倔强真叫人生气,而那伶俐的小嘴,更是叫人想狠狠地……封住!
“怎……”听到他的低嗓突然多了抹诱人的沙哑,她的心一震,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看到他的俊颜在眼前越放越大,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但是她却发现全身使不上力……
“这样证明。”
话才说完,他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他刚强而诱惑的男性气息,很快地便带走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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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叩门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那般不真切,热吻中的两人并没有受到打扰。
不久,叩门声伴随着一道疑惑的男嗓传来:“总裁?”
阎潇寒的理智慢慢地回来。有人敲门、有一群员工在外面工作的事实提醒他,此时此地并不是让这美好的吻继续发展下去的好时机。
“有人敲门。”他有点惋惜地放开她的唇。
望着她因而嫣红的脸庞,还有那依然带着渴望的迷蒙美眸,俊美的薄唇轻轻一扬,他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抱歉,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个事情。”
说完后,他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古董贵妃椅上,才转身去开她的房门。
而蓝纷蔚等到坐到了椅子上,因而酸软的双腿不用再支撑身体的重量时,才愣愣地想起,天!罢才她该推开他的,怎么还问他怎么证明咧?
真是……她已经找不到适当的词来骂自己了。
看他开门走了出去,她连忙起身,想去拿行李好开溜,然而外面走廊上一个景象,却让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忘了要开溜的念头。
她不自觉地走到他身后,探头看向那宽阔华丽得像博物馆一样的走廊。
此刻,走廊上人来人往的,现场起码有二、三十个人,再加上好多张会议桌跟办公桌,这里简直跟紧忙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
阎潇寒没注意到她正在后面,只忙着跟助理说话:“怎么东西都还没移走?我说过东西没撤走前不要打扰我。”
“但是加国的案子跟东南亚黑色航线的简报中,有几个紧急的问题,急需总裁的裁示,另外关于爱尔发的并购……咦?”
说话的金发男助理突然没了声音,因为他发现阎潇寒身后那张好奇的脸孔。
而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蓝纷蔚。
他浓眉一皱,不用转头看,就知道后面是谁。
“那些问题叫相关部门主管先开会处理,把决议给我看就好……”他忍不住大手一伸,把想从他身旁探出头来的好奇小脑袋给压回去。
“唉唷!”小手朝他的宽背攻击,竟然这样压她的脑袋?
他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暴动,“至于爱尔发的并购案,帮我打个电话给威尔森议员,我要跟他谈谈他想拿取不法回扣的事情,跟他约明天早上十点。就这样。”
他边说边后退,逼得他后面的蓝纷蔚也不得不退。
“另外,我要你们在三十分钟内撤出这里。没做到的人,自请处分。”
众人听到这句严厉的话,立刻收回好奇的视线,专心在手上原本的事情上。
砰的一声,阎潇寒把走廊变办公室的奇景给关在门外。
他回头面对她,“好了,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了。”
“继续什么?外面那是怎么一回事?”
“继续我们刚才做的事情。你没见过公司上班的样子吗?”
“我们刚才……”想到刚才那个差点叫她迷失的吻,她脸一红,“没什么好继续的。你干嘛把公司移到这里来啊?”
“当然值得继续。”他的大掌抚上她柔滑的脸颊,将她的头发轻拨到耳后,然后在她耳旁轻轻吹气,“他们是我的特别小组,这两天有些事,我必须在旁边盯着进度发展。”
“你……你是为了我?”他的温暖呼息叫人快要无法思考,所以她硬是将他推开,“你为了陪我,所以把那些人叫来古堡工作?”
她不敢相信他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这事连她亲生父亲都不会做的!
当年她车祸住院这么多个月,父亲只有一开始来过,但在知道她生育能力受损后,他就没再来看她了。
而现在……阎潇寒这个她还不算真正认识的男人,竟然只为了她一个小小的经痛,就劳师动众的把办公室移到古堡来……
“对,因为我没办法请假,不过他们现在要移走了,等一下外面就会恢复原状。”他以为她是不喜欢看到外面变得这么乱。
“你……”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样做……真的是……是因为我?”
他发现她脸上的神情不是讨厌,而是感动时,他满足而温柔的笑了,“对,所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给我……唔!”
才说到一半,阎潇寒就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因为,她主动凑上前来吻他。
可惜的是,当他回过神来,想加深这个吻时,她的唇却已经离开了。
“这只是为了谢谢你。”她红着脸,边说边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是一时感动……不不!是一时冲动才吻他的。
“只是谢谢而已?”浓眉不满地一挑,他要的不是这种吻。
“除此之外,不该……我是说,不会有别的。”
“真的没别的?”
“当然!”她肯定地点点头,光是刚才的冲动就够危险了,虽然她有多么想再吻他一次。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有件事我想我该先跟你说清楚。”
“嗯?”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叫她很不适应。
“纷蔚,我跟你之间的吸引力,是一种你可以否认,却无法阻挡的真实存在。”
她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半个字。
他走向她行李箱的所在位置,把它们拿到房间最里面,“而你心底究竟想要什么,也许我比你更清楚。”
她防备十足地瞪着他的背影。
“之前我要你当我的情妇,还要你瞒着洛齐,这的确是我的不对,而我现在……正打算纠正这个错误。”
知道就好!她在心底咕哝着,事情能到此为止当然好,就让一切回归到最初、最单纯的情况,她只是来这里参与一场骗局而已。
可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她有可能继续住在这里,而完全不在乎他吗?
意料之外,一种被人抛弃的失落感猛然袭上她的心。天!这是不应该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并不想跟任何人谈恋爱啊!
“所以,你是同意了?”
他低哑的嗓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耳旁,她愣了下,“同意什么?”他是何时走到她身旁的?
“同意我们三个人摊开来讲。说到这,我想,他应该已经在打包行李,要回来了。”
“摊开来讲……他?啊!洛齐要回来了吗?”
“对,怎么?你不想见到他?”
“不,我当然想见到他,但请容我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你说你想要我,洛齐也同意,那也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我一样有拒绝你的权利。”
她说得坚定,但其实那不过是想提醒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谈恋爱,就算是让她心动不已的他也一样。
“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会耐心地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他诚挚的声明,叫她脸一红。这男人真可恶,他实在太懂得利用他那会电人的双眸了!
“我们等着瞧吧!”她才不相信他会耐心地追求她。
就算会,那追到手之后呢?
她想起母亲跟她说过父亲追求她的过程,当年他那身为政坛新星的父亲,是多么地努力要追求到千金大小姐的。但追到手后,没有人比她这个女儿看得更清楚了,父亲根本把母亲当成花瓶一样供在家里,成天不闻不问,偶尔兴致一来,才会拿出来把玩一番。
男人的话要能信,天都会塌下来了!
“你……被男人伤害过?”
她对他的不信任,还有不自觉陷入回忆中的神情,让阎潇寒发现,她的拒绝并不单纯。
她心一惊,撇开眼神,有种被揭穿的狼狈,但她很快地提醒自己振作,“你在胡说什么?男人才伤不了我。”
没有男人有资格伤她,除了父亲以外……
她猛一甩头,不愿去回想那个还在台湾政坛当官的父亲,那个叫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的男人。
“是吗?”
他凝视着她,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苦,是这么地清楚。
到底是谁伤过她?伤得这么深?他渴望知道答案,因为那答案可能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
“哈!”她双手抱胸,撇开眼神看着窗外的森林,“现在你又是个心理分析师了吗?”
“我是修过相关的课程,但你眼底的伤不用心理分析师也看得出来。你根本不信任男人,对吧?”看到她深深一震,他更加确定自己分析无误,“看来,你跟洛齐之间,并没有你不断强调的爱。”
她眼眯了下,没想到他可以想到这点。
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如果再继续演下去,不断强调她跟阎洛齐之间的爱情,那也太假了。
所以,她赌气地下巴一扬,“反正我跟他订婚是事实。”
“关于这点,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他的眼神既坚决又温柔,充满了不容人拒绝的关心。
等到洛齐回来,一切就都可以摊在阳光下谈,所以他并不是很介意她一直提洛齐,他比较介意的,反而是她眼底那几乎掩藏不住的伤痛,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她眯起眼,咬牙说:“是啊!”
“那你休息吧,我得去忙了。”既然不能继续之前的热吻,既然她眼底还有伤需要抚平,那他就得有打长期战的心理准备。
“不送了!”
“别再拎着行李偷跑了。”
“我才不会!”阎洛齐已经要回来了,她还跑掉,那不就在昭告她真的是被阎潇寒吸引到害怕的程度了吗?
“我能当这是个承诺吗?”
他望着她,眼中的深情让她又是深深一震。此刻的她,似乎能感受飞蛾扑火那种既绝望又渴望的心情……
他为何能这样影响她呢?
她不想要啊!这男人既霸道又武断,她不该对他感到心动……不该这样的!
“不说话,那我当你是给我承诺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开了她的房门,加入了外面走廊上那个又要搬迁的工作战场中。
因为他知道,若是要费心思来追求她,他可得先把手边繁重的工作,做个妥善的安排才行。
同时,他也决定,要彻底挖出她的过去,找出她眼中那伤痛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