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路晴莎刚到新装潢好的办公室上班的第一天,正打算在会客室中迎接第一个预约前来的访客,但没想到门一开,坐在那小沙发上的,竟然不是名单上的平太太,而是古谕飏?
顿时,这几天在她眼中看起来都是灰白色的世界,瞬间染上了一抹愤怒的火红。
“我是预约前来找你的。”
他起身面对她,一脸微笑,俊美得可恨!
“我的第一位预约客户是平太太,不是你。茉莉。”她转头唤着助理,只感觉到全身都好像被火烧了起来,肾上腺素在她的血液中激流狂奔,她只想拿刀劈死这家伙,“叫大楼警卫过来。”
“这栋大楼是我的。”
“是你的你也没权利站在我办公室里……你说什么?”她愣了下。
“这栋大楼是古氏基金会,提供给你们作为办事处的,而你身为一个我们古氏基金会所赞助的律师,竟然还写这种东西出来?”
他掏出那份不久前从邱馨手中拿到的合约,开始演戏。
会依照这样的合约娶老婆的男人,不是白痴就是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人质,才有可能会签下这种合约。
显然,路晴莎的目的是要他根本不敢娶邱馨。
她真的是很在意他,还很恨他,想整死他。而这也代表着,她根本不希望他娶任何女人……还好,她没打算把他拱手让人。
他豁然觉得心胸开朗,宛如放下一颗大石。于是他开始观察起她。
她看起来比之前在宴会上看到的憔悴许多,黑眼圈浓得连妆都盖不过去,而且刚进门,没看到他时,她双眼无神,仿彿走路在飘的样子,真的是令人感到心疼。
天杀的!他设这个陷阱,是要她回到他身边,可不是要累死她的。
“我只是在尽律师的本分而已,邱馨小姐说她很满意。”
“她满意?但她的丈夫我……”说到这,他看到她脸色一白,“可不会满意。”
路晴莎冷冷的扯起嘴角,双手环胸的瞪着他,“你不满意不关我的事,我的客户是邱馨,不是你。”
“但你这是故意害我们结不成婚。”
她揉揉眉间。天!她好累,累的快死掉了,谁来把她叫醒,让她月兑离这场恶梦?她不想看到他,不想心碎,不想感觉到那不争气的泪水再度的盈满眼眶,行不行?
老天,叫古谕飏饶了她吧!
她走到窗旁,看着窗外,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才说:“你可以叫你的律师更改条约,叫他跟我谈,你不用亲自来找我谈判。”
“你不想看到我?”
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甚至能在空气中感觉到他的接近。
“没错!”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晴莎,你也不想让我娶邱馨,为什么?”
这次,她选择不说话,只是用双手把自己环抱的更紧。
这男人背叛了她,抛弃了她,远离了她……都还不够,现在已经要娶别人了,还打算回来再让她的心碎成灰末吗?
“晴莎……”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的攀上她的肩头,逼她回身面对他。
他捧起她的脸,一双黑眸定定的锁住她水光满盈的眼,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专注,专注到不能再专注的凝着她。
“这合约等于是杀了一个男人所有的自由跟尊严,剥夺了他所有的权利,你想杀我……又是为了什么?”
路晴莎望着那双深邃明亮的俊眸,他的眼宛如一张网,深深的捆缚住她灵魂的网,而她……真的不想逃月兑,就算她根本不可能在里面……
“不要……不要问我为什么……”她的心早已彻底的绝望,他越是这样看她,只会让她越心痛。
她的小手攀上他搁在她脸上的温暖大手,想移开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神情惶然的像个在海上寻找浮木的漂流者,“我……我还有工作要做,还有人需要我帮助……所以……请你放过我……请你回……唔?”
水亮的黑瞳先是愕然一睁,接着,又心痛的闭上,这一闭,蓄在她眸底的水光,顿时被压成了断线的柔珠,一粒粒的滚落她的脸颊,直烫到了他的手上,烫进了他的心底。
他要吻她,但不该在现在,时机根本不对,他没打算这么快吻她的,应该稍等一下的。
但是……她眼底的泪叫他心拧,叫他心疼,叫他忍不住只想好好的拥她入怀,帮她吻去所有的痛苦,让他一辈子护卫着她……
他一次又一次的吻着她,他流连在她的脸庞上,吻去那一滴滴令他心痛的泪水,他流连在她的唇舌中,吸取着他一辈子也不想放开的甜美跟苦涩……
路晴莎本能的把心中所有的痛,跟对他的思念与情伤,都反应在这个吻上。
这个吻,好长……好长……
长到路晴莎忘记了自己正在办公室里,也长到了路晴莎忘记了下一个来访的客户。
直到那有点低沉的尖叫怒骂声,跟着一阵闪光同时传来。
“路晴莎!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当第三者,抢我的未婚夫……”
路晴莎愕然的睁开双眼,她没看到古谕飏眼底那一抹不安,只顾着推开他高大而温暖的身躯,看向被打开的接待室门口。
“邱馨……邱小姐……”
她错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助理跟邱馨,慌得不知所措。
“我的老天!”
连这阵子和路晴莎相处不错的助理茉莉也都吓到了,她震惊的看着刚刚才分开的两人。
而在茉莉的身后,跟着的则是全纽约里,专门帮上流社会报导宣传的报社记者。
她……这下真的完蛋了。
他们是专门帮忙大老婆对付有第三者的丈夫的机构啊……而她,现在变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不……
路晴莎只感到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然后就陷入了某个温暖的黑暗之中。
她不要醒来,再也不要醒来面对这个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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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搞的?竟然把好好的一个人搞成这样?”
“抱歉……是她自己太卖力……”
“你们都是无能吗?混蛋!尤其是你,茉莉,我要你帮她……”
“她好像快醒了……”
路晴莎浑浑噩噩的睁了下眼,又闭上眼,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又好像没有……这是梦吧!
一个奇怪的梦境,梦里,古谕飏在担心她,在拥抱她,还为了她而去斥责其他的人……这一定是梦,只是个好梦而已。
“晴莎!晴莎,是我……妈妈。”
母亲温柔的嗓音,缓缓的渗入了她的梦境之中。
优雅的长睫沾着水珠,轻轻的眨了下,又眨了下,才缓缓睁开,最先落入眼帘的,是她的母亲何美桂。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妈……”
路晴莎这个比别人都更努力更坚强的女强人律师,此刻终于像个孩子般的爆哭出来,她深深的抱住了母亲,躲进了母亲的怀中。
“乖孩子……没事!没事的……”何美桂抱着她,拥着她,像安慰着一个婴儿似的拍着她,同时又用责备的眼神,瞪向在病房外的那个俊美男子。
站在窗外的古谕飏,神情中有隐约的歉疚,但更多的……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心怜与爱意。
何美桂深深的叹了口气,白痴女儿爱上了一个白痴男人,好好的一段感情,真的要谈的这么辛苦吗?
当初她跟古谕飏说的手段,是说鲜花跟礼物,或是关怀的电话,怎知……这男人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去布置陷阱,就只为了得到她的女儿?
唉!有没有搞错啊?在知道这个古谕飏全盘的计划后,她都不知道是该骂这男人的蠢,还是赞美他那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痴心了。
“妈……我完蛋了,怎么办?我完蛋了啦……”
路晴莎埋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又哭,哭了又哭……边哭边冷静了下来,想起了现在糟糕透顶的处境。
一个当过第三者的离婚律师,她不能有这名声啊!
知道古谕飏要结婚时,她还可以用工作来逼自己转移注意力,告诉自己还有梦想要努力去实践。
但现在,这个工作却眼看要毁了……
“我变成了第三者,这比当年的周刊事件还惨……我该怎么办?妈,我是深晴的律师耶,我怎么能变成别人的第三者呢?我的未来毁了,全都毁了啦!我再也不能帮助别人了……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呜……没有古谕飏已经够惨了,现在连她的梦想都没了,她死定了……人生这辈子还没这么彻底的绝望过。
“孩子,”何美桂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不是很想帮古谕飏那个笨蛋,但是古谕飏却又是真的爱路晴莎。
她看得出来,虽然他从没有承认过……
唉!还是开口帮帮他吧!顺利的话,也许……女儿就能得到幸福。
“有个人想好好的跟你谈谈,他有方法能解决你的困境,我要答应吗?”
“呜……谁?帮我解决困境?”
“对,你答应妈妈。”何美桂捧起女儿泪湿的脸庞说,“你要听你心里最深处的渴望在说什么,而不要只是去想维护自尊,或是被情绪遮蔽住理智,好吗?”
“妈……你在说什么?”路晴莎困惑的看着母亲。
何美桂微笑,爱怜的把女儿的发丝往耳后顺了下,“你会懂,女儿。”接着她起身,转向病房门外,“进来吧!迸先生。”
路晴莎僵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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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始作俑者来这干嘛?”
当何美桂离开,把病房门关上后,她就扭开头瞪着病房窗户外面,拒绝看向那张英俊得叫人心碎的脸庞。
浓眉扬起,这女人……泪水都没干,就这么霸气,“你希望我是来道歉的吗?”
“道歉要诚心诚意。”
“听劝也是。”
“听劝?你胡说什么?”
“刚才你母亲说要你别被情绪遮蔽,不是吗?”他走到床旁,一坐下,结实的大腿隔着裤子布料跟薄薄的病房盖被,瞬间把体热传到她冰凉的肌肤上。
她一震,想栘开腿,却又不想太小家子气,“你在说什么?我又没被情绪遮蔽。”
“你明明就还在生我的气。”
路晴莎瞪向他,过了半晌,她闭上眼,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后才睁眼,“好了,我不生气了。你来这到底要做什么?”
“帮你解决难题,那新闻我暂时压下了。”
“什么新闻?”
“我和你在办公室亲吻的新闻。”
她脸色一变,忍不住提脚隔着被子踹他,“都是你害的,还敢说?”
“我当然敢说,”他压住她的脚,一时之间,两人好像回到一年前,总是打情骂俏的那个情境,接下去,是他会压住她,然后吻她,然后……
“好了!”他骤然放开她,“反正我是要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别再这样对我乱发脾气了。”
“我才没对你乱发……”她想起刚才自己踹人的举动,脸一红,“好吧!我道歉,你要怎么帮我解决问题?”
他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这陷阱最大的步骤要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干嘛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而如此大费周章,甚至是……
“结婚。”
路晴莎脸色一白,双眸又再度撇向窗外,“我知道你要结婚,但我看不出这怎么能帮我解决问题。”
“我要跟离婚律师结婚。”
她望着窗外的背影震了一震,好久都没有回应。
迸谕飏眯起眼,紧张的双手握拳。
她为什么没有回应?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心的跳到他身上说好!
天杀的,这真是他做过……不!简直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了。
到现在,他还是不懂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万一……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执意要离开,不肯嫁给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律师名声,那他该怎么办?
“你要……跟我结婚?”
“没错!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变成第三者。”
“但邱馨她……”
“她反正是那种用钱就能打发的女人。”
但其实邱馨是男人,本名邱新,是百老汇的一个华裔演员。
“既然她是那种女人,为什么你一开始要娶她?你的眼睛……不!是脑神经接错了吗?”她再也忍不住的咆哮而出,瞪向古谕飏。
“你是在为我不值吗?”古谕飏凝着她,眼中有着暖暖笑意。
“才不是!”她才否认,却又心虚,“我是说,她的确是美的无话可说,无懈可击没错,但是她根本配不上你,你要娶……不见得需要娶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可以去娶个更完美,更适合你的女人……不是吗?”
她难过的低下头,没用的泪水,又自己抢着冒了出来。
“嘿!谁说你配不上我的?”一只温暖的指尖,轻轻的勾起她的下巴,深柔的俊眸,深深的望进她含泪的眸底。
“白痴也看得出来我配不上你,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我要分手?”
“不是因为我欺骗你吗?”
“那是一个原因没错,但真正的原因是……”她深吸一口气,说出那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真正藏在心底深处的苦涩,“我只是一个法律系的穷学生,就算现在,我也只是个小小的、没用的律师而已,而你,是美国大集团的总裁,许多上流名媛心目中的偶像……你走了以后,周刊写的很好,麻雀就是麻雀,环境决定一切,再怎么样,麻雀也变不了凤凰……所以你该走,该甩了我的,我配不上你,古谕飏。”
她伸出手,抚模着那在她眼中已经模糊的脸庞,“我很爱你……但我配不上你,永远都不可能……我知道,古谕飏,你不用牺牲自己来娶我……”
迸谕飏紧抿着唇,闭上眼睛,感觉到她的冰冷小手,软软女敕女敕的滑过自己的脸颊。
这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爱他?很好……
这消息本来该令他感到喜悦,但现在他却半点也感受不到。
他只觉得有够不爽,他想要暴吼,更想要把这宇宙无敌超级笨蛋白痴的混蛋小女人给吞吃入月复……
她配不上他?配不上?这就是当初她要求要分手的理由吗?真是……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带着泣音的柔嗓传来,让古谕飏又缓缓的睁开眼。
他望着她,缓缓的牵起嘴角。“你……非嫁不可。”
不嫁他就杀了她……
就不知道,在她的小脑袋瓜里,一个杀人犯配不配得上离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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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开始陷入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诡谲状态中。
路晴莎觉得自己宛如是落入了麻雀变凤凰的那部电影中。
他对她母亲很好,对她当然是更好,宛如过去那个“于飏”回来了……
但是,事情总是有点不对劲。
是她这麻雀不习惯上流的生活吗?不,他没逼她花钱,只是告诉她,身为他正式对外宣布的未婚妻,她有着一切的权利,可以使用他的任何财产。
所以,他有空就亲自坐车来接送她上下班,不然就是派车来接送她。
每天早餐、中餐、晚餐,他如果不能亲来,都会派人亲自送到。
每一晚,他都赖在她的小鲍寓里,缠着她一起睡,要不是有好几次看到他半夜爬起来开会,她不会知道他是多么努力的在挤出时间来跟她共度……
他们都要在一个星期后结婚了,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古谕飏似乎在担心什么事?
真奇怪……事情很不对劲,不对劲……
这天下午,路晴莎在跟客户的谈话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从她来纽约后,那个最不合逻辑的地方。
“对!他没正式对外宣布过……”
“没错!”那女客户哭哭啼啼的在她面前说,“那死鬼从没正式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妻子,却在来这后,天天跟那女富豪出双入对,我们明明在台湾结婚了,但这里的法庭却因为台湾不属于邦交国,就说我们的婚姻不生效……你要帮我……路律师,你一定要帮帮我……”
“好!我会的,黄太太。”她安抚着那即将情绪溃堤的女人,把她带向助理茉莉那边,要她给她一壶好茶跟一个巧克力蛋糕,这种东西总是能安抚女人。
而她脑海中,则转着自己的问题。
迸谕飏在宣布她是他未婚妻之前,似乎从没对外宣布过之前的未婚妻邱馨……这是为什么?
而既然他没宣布,那天为什么会有记者前来呢?这事情太不合逻辑了。
“茉莉!未成立客户的联络档案呢?”
“在后面编号E的柜子里。”
“谢谢。”
想到就查,是她的个性,但她却没想到……柜子里的档案中,竟然没有跟“邱馨”有关的任何资料。
路晴莎眼一眯,脑子里浮出了那天她晕倒时,好像有听到过古谕飏的责骂声,那时,他是在骂谁没照顾好她?那个回答的声音是……
她再也忍不住的低吼出声:“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