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吻了智真……
闹钟响起的六点钟,柳绪晰坐在床上拉扯自己的长发,企图藉此让脑袋更清楚一点。
她吻了智真以后,就比较能确定自己对她的感觉了吗?
不!柳绪晰只觉得脑袋还是糊成一团,而且九点钟她就必须进工作室,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在三个小时之后面对傅智真。
子儒!对!子儒,还有谨儿!柳绪晰也觉得没有脸见他们。她现在唯一的冲动是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最好埋上三、五十年,久到一切都过去……
唉唉唉!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柳绪晰一把抓起手机,瞪了它好一会儿,才决定面对现实,先向上司傅智真告假。
她心情忐忑地等到电话接通,彼端传来带着尚未睡醒的嗓音:
“我是赵谨儿。”
柳绪晰没料到傅智真的手机会是由赵谨儿接起来,一惊之下,手机登时掉在床上。
手机尽职地将语音传送过来:“小绪?妳是小绪吧?”
柳绪晰赶紧再度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语音干涩:“谨儿……”
赵谨儿咕哝一声,似乎在抱怨好友大清早打电话来骚扰安眠。“这么早妳有事找我?”
“呃……我想找智真……这支应该是她的电话。”柳绪晰也不知道自己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但是,赵谨儿这种时候接到傅智真的电话,应该表示她们睡在一起吧?
“咦?啊……真的耶,妳等一下……”那端的声音忽然细微许多,再度有人接起时已经是傅智真相当清醒的声音:
“绪晰,有事?”
“我想请半天假。”柳绪晰这半天假请得十足心虚。
“OK,我准假。”工作室龙头傅总监倒是大方,“进工作室时,我希望妳已经恢复成往日那个有效率的柳副理。”
“智真……真的谢谢妳。”柳绪晰语重心长。
“哪里!”傅智真笑说。收线后,朝床榻上的赵谨儿一挑眉,“妳今天不是补假?现在就要起床了吗?”
赵谨儿似笑非笑,“妳想我这样还睡得着吗?”
暗智真笑得又单纯又天真。“那好,陪我晨跑,今天我煮早餐给妳吃。”
“不要!”赵谨儿拿抱枕丢她,但随即被她接了下来。
暗智真走到床边坐下,随手丢开抱枕,而赵谨儿则是沉着一张脸,不开心地瞪着她。
暗智真讨好地去揽她的肩,“别生气嘛。”
“谁生气了?”赵谨儿拍开她的手。
暗智真笑着,手却不由分说地硬将她抱进怀里,“好啦,今天下午傅总监生病,妳中午来接我,我陪妳逛街。”
赵谨儿心软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不知道妳哪里好,值得我牺牲这么多年的青春。”
“不就因为我爱妳吗?”傅智真一脸皮皮样。
赵谨儿哼了一声:“稀罕哪?”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却知道心底没这么不在乎。唉……
斑守志拉长了一张冷到极点的黑脸,紧握的拳头同时揪着他黑色高级丝质被单,试图从另一个人手中夺回,让他继续踏上与周公共游之旅。
“真的、真的、真的只要十分钟!”柳绪晰双手双脚并用,硬巴着那张被子,死活不肯让高守志索回,咬着唇含泪的模样简直像个无辜又可怜的孩子。“拜托啦!真的只耽误你十分钟的睡眠时间而已。”
“柳小姐,妳好可怜哪,我真舍不得!”高守志语气嘲讽到几乎登峰造极。然而事实上要不是他修养太好,早就跳起来喷火了。
她可知道现在几点?七点半!早晨七点半!天!你能想象才进入睡眠两个小时之后,有个疯婆子突然大按你家门铃,将你从黑甜梦乡中挖起来,还不准你继续睡的那种感觉?
几乎要人产生杀人的冲动!忙了二十二个钟头开分店的准备工作之后,他非常非常强烈的需要睡眠,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睡觉,十分钟也不行!
“你之前说我随时可以找你的!”柳绪晰大声“回放”他的允诺。
“拜托妳以后提前十二个小时预约!”高守志现在才不管允诺过什么呢。
“十二秒行不行?”
“妳有病!”高守志放弃夺回被单的艰难任务,直接倒头躺回床上。
柳绪晰推了推他的臂膀,看他依然不为所动,只好头疼地祭出撒手间:
“我跟智真接吻啦!听到没有?”
斑守志霍然起身,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妳说什么?”
呃……看高守志咬牙切齿的模样,柳绪晰提心吊胆的怀疑自己最不应该找的人就是眼前的他。
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可以找谁来帮她分析自己了,唉唉!急病乱投医,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吻了她。”柳绪晰企图解释:“这……也许我喝醉了吧?呃……哎呀,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嘛!”
“妳不能控制自己啊!妳没有脑袋可以想啊!亏妳看起来这么聪明!”真会被她气死!完全失去往昔优雅的高守志吼完后,深深地作了几个深呼吸,才能努力克制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她也没拒绝嘛。”柳绪晰委屈极了。
妈的!早就知道她们两个凑在一起最糟糕!斑守志抹了抹脸,忽然像颗泄了气的气球。算了,现在后悔并没有任何助益……
“对不起,我一时太气,口不择言了。”他皱着眉道歉,看起来很没诚意,但柳绪晰感觉得到他的真心。
“那现在……怎么办?”她拉着他的手,像溺水的人一心只求获救,哪里还管他究竟是一管浮木还是一根稻草。
“什么怎么办?”高守志握住她的手腕举高,看着白金钻戒闪闪发亮。语气嘲弄:“妳不是爱他吗?”
“可是我吻了她以后,觉得我也很喜欢她啊!”
“妳真的很不干脆。”高守志这个辅导老师很失职地露出嫌恶表情,“说来说去,妳就算戴了这只戒指,心还是没定下来。妳虽然说妳爱着子儒,也有订婚的打算,却没有仔细想过跟他结婚这件事吧?”
“结婚……”柳绪晰无法想象一张纸就决定了她未来六十年的人生主干。
斑守志只消睨她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不禁讽道:“很明显妳现在只想谈个小恋爱,而不想下承诺,那妳何必非子儒不可?我说过他要的是安定,妳无法给他,那跟我在一块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又没这么喜欢你。”柳绪晰嘟嘟囔囔的。
“那又怎样?我也没这么喜欢妳啊!”高守志觉得她别扭得烦人。
“你真的很没节操耶……”柳绪晰终于相信赵谨儿所言不虚。
斑守志“哈”地一声,嘲弄意味十足,但望向她的目光中却有着少见的认真。“柳小妹妹,这只是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讨厌麻烦,所以我宁可开一间小PUB,舍弃一般人称羡的稳定又高薪的工作。现在,一样!”
“我倒觉得……你不可能舍弃智真的。”
“哼!”他嗤之以鼻。“妳先想想妳要舍弃谁吧!”
柳绪晰咬了咬唇,瞪着他无法反驳。
斑守志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柳绪晰深感莫名其妙地再瞪上一眼,但他却不痛不痒、怡然自得地天外飞来一句:
“先说说妳为什么不当模特儿而到幻象上班。”
“没有特殊原因,只是不喜欢当模特儿。”她是被爹地介绍进去的,在这之前完全没碰过广告相关工作的任何事。进工作室后也还算适应,工作上手后没多久就升到副理职位了。
“好,我大概知道了。妳这种人我看过很多。”高守志道:“妳看妳,外表比别人讨喜,有点资质才能,学历高又有家世背景。而妳这个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女,总是因为选择太多,所以才不选择,也因为选择让妳觉得有压力,所以妳才逃避选择,宁可飘左荡右的。”
柳绪晰首次被这么直接的剖析,听得双眼发直了。“呃,你这算是……当我的面贬损我?”
“妳不觉得这应该叫当头棒喝吗?”高守志握住她的双肩,直直看进她的眼眸深处。“好了,现在是妳该选择的时候了。子儒,智真,还是我?人生是妳的,未来要跟谁一起走,自己要能决定。这一次,妳必须自己承担做了选择后的责任。”
哪有人这样强迫中奖的!柳绪晰蹙起一双柳眉。“决定未来……让人有种很沉重的感觉。”
“慢慢想吧!”高守志耙梳过一头短短的黑发,径自下床。
“怎么了?不是说想睡觉吗?”柳绪晰的视线随着他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是啊是啊,被妳这样一闹,我感觉睡意更浓了!”高守志老爱讲反话。
不久后,她听到酒柜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冰块喀啦喀啦作响,高守志在外面调酒。柳绪晰呆呆坐在床上,伸手模了模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其实也知道不能再逃避了……
他对柳绪晰究竟是什么感情?
卓子儒看着自己手上与柳绪晰同款的男戒,出神许久。
蓦然又想起昨晚与赵谨儿的炽热拥吻……她连吻也是大方自信的,就像不加冰的烈酒让人立即受到正面冲击。但柳绪晰截然不同,她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很可爱,像一杯香甜的伏特加调酒,让人感到愉悦,还有一些……心动……
这种感觉就是爱吗?他不懂……
手机铃声响起,登时打断思绪,卓子儒从容接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傅智真拨来的。
“子儒大哥?”
“我是。”他注意了一下时间,八点十五分,应该准备出门了,而他居然因为发呆而坐在餐桌前浪费了一个早晨。
那端的傅智真道:“我想见你一面,今天。”
“今天我有个小会议……如果方便的话,妳十一半点左右来办公室找我。”
“你不问我找你做什么吗?”傅智真轻笑了下,显得很轻松。
然而,这边的卓子儒倒是有点沉重。“我大概知道。”柳绪晰……
“那么,希望你有月复案了,我们的谈话应该只是十分钟的临时会议。”
“嗯。”
卓子儒收线后,又靠在椅背上仰头无神地看了天花板好一阵子,才起身将餐桌收拾干净。
拿了公文包,在玄关蹬上皮鞋,卓子儒拉开大门,正好看到拿着钥匙、一身便服的柳绪晰。
“绪晰……”卓子儒好意外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她。
“子儒!”柳绪晰二话不说,立刻跳起来冲进他怀里抱住他。
卓子儒受不住力,两人双双跌倒。他七手八脚的想撑起身子,她却一把将他头脸抱进怀里。卓子儒差点透不过气来,连忙转了转颈项,找到一个可供呼吸的角度。
“绪晰,怎么了?”被女友跨坐在双腿上的卓子儒很失男子气概的弯着腰椎将脸埋在她胸怀中,还要抽空提出询问。
“子儒。”好不容易,柳绪晰将头颈的自由权还给他。她捧着他的双颊,非常非常认真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当她真正了解到所有的犹豫与彷徨,都是来自于她的怯懦与不负责任,她便明白如今已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
卓子儒整个人都傻了,柳绪晰却在停顿三秒后第三度宣示:“我爱你!”
“绪晰,妳……妳没事吧?”卓子儒模模她的额头。大清早跑来他家,就为了跟他说“我爱你”?
“我没事。”
卓子儒的眼神分明是怀疑她话里的可能性。
“好好好,”她顿了顿,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我……先前觉得我很喜欢你的妹妹、我的好朋友傅智真。”
卓子儒心头突然一刺,露出微微苦笑,神情不免凝重了些,伸掌去握住了她的手。“那么……我现在还来得及吗?”
“什么?”她发现他的手有点冰冷,不禁以自己温暖的双手覆在他大掌上。
“我爱妳。”刚才才发现的。
这下换柳绪晰呆了。他……他说什么?
“我总是害怕付出,所以错过了很多人、很多事。”卓子儒手掌轻柔爱怜地抚过她的脸颊。“但是我不愿失去妳,也不希望妳跟别人在一起……也许,这是爱吧,我还是有些不懂,所以我衷心希望妳能给我时间,陪我一起了解。”
柳绪晰持续她惊呆后的哑口无言。
卓子儒有点紧张了。“还是……妳比较喜欢智真?”
柳绪晰总算有点反应了,她咬了咬唇后,用力在他唇上吻了一记。
“子儒,”她的双眼因激动而闪动着汪汪水光,“我害怕选择,因为我觉得每个选择背后都有着很沉重的责任。你知道吗?我二十五岁了,是个成人,每个『选择』都代表着我必须承担的决定后果。我……我很讨厌选择。选择A,是不是同时表示得放弃B?我讨厌这种二取一的感觉,所以总是在逃避、总是不愿意当机立断,但是……但是……我这样拖泥带水是不对的!”
卓子儒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
“我爱你。”柳绪晰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从来就没有后悔选择你!”
卓子儒心脏怦怦乱跳,忽然有种重新活了过来的感觉。
上午十一点十六分,傅智真办公室。
她靠在高守志最契合她脑袋的肩窝,他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细碎到几乎不能称之为吻的轻啄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紧密的拥抱,导致脚下只能踩着支离破碎的缓慢舞步,但恍然之间,他们彷佛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
“我这样抱着妳,好象已经有十年了……”高守志难得感慨。
若是能从此天长地久啊……
然而傅智真只是轻笑,“别让人听见,这样人家会知道二十岁的你染指十五岁的我。”
“十年来,我从来没自妳那里得到任何名份,连我最好的朋友、妳的子儒大哥也没能知道我跟妳的关系,保密到了家,我简直是妳的地下情夫。”
暗智真将脸更加偎近他,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他总是带着一点酒香的独特男人味。“我真的爱你……”
“但还是比不过她。”高守志一笑,“这是最后的一个拥抱了……我感觉得出来。”
“我真的爱你。”傅智真声音细微得近乎叹息。
“我早就应该放手……”高守志满月复的心酸只化作刚毅五官上的冷漠线条。“远在妳十九岁那年,我就应该放手了。”
暗智真笑了笑,两人慢慢地分开身子,彷佛还有留恋。
斑守志低头在她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揉乱她一头秀发。傅智真模着他落下亲吻的脸颊,两人心里都很明白了。
“真的不会再等妳了。”高守志手指抚过她的眼眉。
“还是朋友?”
“废话!”高守志敲了她一记。“我走了,改天一起喝酒吧。”
暗智真按着被敲痛的脑袋,看着他离开办公室之后,还定定地望着门板好一会儿。直到她发觉与卓子儒相约的十一点半已经来到,才回神去拉开了办公室大门,向外走去。
“迟到五分钟。”男声含笑,没有太多责备意味。
“抱歉,私事耽搁了。”女声也没什么歉疚感。
“坐。”卓子儒看着办公室门口的妹妹,比了比一旁的沙发。“想喝什么?”
“不用了。”傅智真大方地坐进沙发。
卓子儒将手边活页夹挪开,自办公椅站起,踱步到傅智真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如过去般亲密,“我以前好象说过,如果妳是男人……”
“会比你更受女人欢迎?”傅智真笑着接口。
“聪明。”卓子儒亲吻她的额角。
“可惜我是女人。”傅智真端详哥哥俊朗的五官。其实他们兄妹俩相貌很接近,如果她是男人,想必就跟他长得差不多吧?
“我曾经庆幸妳是个女人。”卓子儒笑望着她,大掌抚过她细致的脸颊。“但是后来我发觉……即使妳是男人,对她的感觉应该也不是爱。”
“你向来是最精明的那一个。”傅智真拉下他的手握住。“你认清自己的感觉了吗?”
“托妳的福。”卓子儒的神采比过去更飞扬耀眼。“我想对她用心。”
“那她怎么想?”傅智真猜测柳绪晰应该已经在今早做出了决定。
“年底订婚,一两年后结婚。”卓子儒说。“妳呢?”
“我心里有数。”傅智真伸出双臂回抱他。
卓子儒模模她的头,兄妹俩都不再说话了。
忽然,有人敲起办公室的门板。兄妹俩对看一眼,分别站了起来。
门滑开,来人一身高级西服,面色和蔼。
“爸爸。”傅智真只是微微一笑。
“董事长?”卓子儒倒是很诧异。“您怎么有空下来行销部?”
暗太研关上隔音良好的大门,才道:“听说你们两个都在,我就来看看。”
兄妹俩相视,然后傅智真朝父亲扬起歉然笑靥。
“爸爸,对不起……”她指的是上回对父亲不由分说就丢了一颗冲击性十足的告白炸弹。
“不需要道歉。”傅太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以绅士的温文语气发豪气干云之语:“同性恋又怎么样?妳要出柜,爸爸挺妳到底!”
卓子儒和傅智真错愕的交换目光,然后都笑了。
“董事长,原来您也知道什么叫『出柜』啊?”卓子儒真的从来没想过父亲“开明”到这种程度。
“我傅太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年轻人,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会胡涂了,我对所有事都是温故知新的。”傅太研颇为自得。
暗智真感动的红着眼抱住案亲,语气发颤:“爸爸,你真的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坏事。”傅太研伸手回抱女儿,笑呵呵的。真正排斥介意的是那一瞬间,想想也没有什么,眼前能看到女儿这样开怀的畅笑,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董事长的想法很新潮嘛!”卓子儒伸肘顶了顶父亲。看他们这么高兴,心底也沾染上了一抹喜悦。
“你瞧你这孩子,”傅太研空出一手去揽住儿子的腰,提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有人的时候,叫我爸爸就行了。”
“对,对!子儒大哥该罚。”傅智真指着哥哥的鼻头。
卓子儒挑高眉,傅太研则笑道:“好,就罚妳哥哥以后在别人面前也得叫我爸爸。”
“嘎?”不会吧?“不好啦,别人会觉得很奇怪的。”
“怎么会?等你坐上我的位子,总有一天会被记者挖出你是我儿子的消息,不如趁现在发布,让我们自己的杂志社搞个大独家。”傅太研早就打好算盘了。
卓子儒傻了!案亲要让他这个私生子……继承他的位子?
“好样的!”傅智真虚捶哥哥一拳,满面笑容。“爸爸决定得真好,子儒大哥很有这方面的才能,十年后,他一定被称为台湾商业界最有出息的第三代企业家。”
“爸爸,你是认真的?”卓子儒还没能回神呢。
“当然。”傅太研分别握住儿女的手,发现儿子的手掌已经比他大了,而女儿的玉手柔女敕,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相隔了多年再握他们的手,才发现时光荏苒,他们都长大了。
“爸爸,你怎么眼泛泪光?”傅智真好笑地看着父亲,对父亲的心结,莫名中化解了。
“我老是把你们当成小孩子。”傅太研左右看了看儿子女儿的样貌,露出满意的微笑。“其实你们早已长大,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首次被父亲正面肯定,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是这么的杰出,让爸爸总是以你们为荣。”傅太研慈爱的目光流连在他们脸上。
这句话引起兄妹俩更长时间的呆愣。呆了不知多久,卓子儒缓缓扬起了大男孩般的阳光笑容。
“爸爸,我教你打网球!”他边说还边做了个挥拍的动作,“我这个正拍威力之强,可是堂堂夺下了全美冠军的。”
暗太研诧异地笑了,他从来不知道儿子这么活泼。
“子儒大哥,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傅智真虎虎生风的踢了两个侧踹,“这招可是堂堂夺下去年全亚洲散打冠军的!”
“呵呵!爸爸已经一把老骨头了。”傅太研笑着讨饶。
“没关系,我也很会泡茶。”卓子儒抢先说道。
“那我教爸爸打太极拳……”傅智真也不落人后。
“这么开心,碰上好事?”赵谨儿看着进车里来的傅智真,不解她满脸的笑音自何处而来。
暗智真关上车门,凑到赵谨儿耳旁一吻,“妳也会开心的。”
“是吗?”赵谨儿面色不善,“先解释妳身上为什么有男人的味道吧!”
“妳的鼻子真灵敏。”傅智真还敢笑,径自动作徐缓地绑上安全带,一副没打算解释的模样。
“傅、智、真!”赵谨儿总有一天会被她的从容不迫气死。但当傅智真脸上扬起那抹无辜天真的笑靥,她又没辙了。
“谨儿,别生气嘛。”傅智真甜甜的声音在企图讨好她。
“少来这一套!”赵谨儿哼的一声,撇开头。
“来啦来啦,妳拿好。”傅智真拉过她的手,塞了只绒布小盒到她手里。
“做什么?”赵谨儿转回头,气呼呼地瞪着她。
暗智真握着她的手扳开小盒,盒里有两只造型朴实简单的白金戒指。赵谨儿倒抽一口气,不稳的手差点让盒子掉落。
“妳……”赵谨儿惊得说不出话来。
暗智真帮她套上戒指,然后自己也戴好了戒指,笑道:“我爸爸邀我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到家吃饭……我们让他吓一大跳,一定很有趣。”她还没告诉父亲,她的亲密爱人就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助手赵谨儿呢。
“妳妳妳……”赵谨儿结巴了。
“谨儿,”傅智真神色泰然,将赵谨儿的手捉来压在自己心口上。“这里,以后只有妳一个人了。”
她可以忍受失去柳绪晰,失去高守志,但却无法忍受失去赵谨儿。
“智真……”赵谨儿压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等了她六年哪……“妳真的想清楚了?”
“我想疼她,但这不是爱。”傅智真将她揽进怀中,“我舍不得再让妳心痛,舍不得再让妳流泪了。”
柳绪晰旋开门把,看着办公桌前的卓子儒,露出了微笑。
“绪晰。”卓子儒前去抱住她。“抱歉,刚才我父亲突然过来,让妳多等了一会儿。躲在房间里,很闷吧?”
“不会啦,你办公室附设的套房很大,空调也刚刚好。”柳绪晰踮脚亲吻他的脸颊。
“找一天,跟我爸爸吃顿饭吧!他想见妳。”
“哇!会不会被逼婚哪?”柳绪晰佯装害怕。
卓子儒装出一副神勇无敌的模样,“别怕,我会保护妳的。”
“小心董事长罢黜了你的太子头衔,到时可别说我害你喔!”
“罢就罢,大不了我到外头自立门户。”卓子儒现在可是自得意满。
柳绪晰端详了他片刻,吃吃地笑了。
“怎么了?笑成这样。”
柳绪晰伸长手模他的头,语气疼惜:“你变了。”成长了很多。
卓子儒笑笑地说道:
“只要我肯定我自己就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