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地外层,大群的士兵正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还不断有人加入这个行列。所有的人都处于极度紧张之中——也许,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梦蝶。
“喂,你把刀拿开一点好不好?要是真杀了我,你可就更逃不了啦。”
梦蝶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架在自己颈上的阔刀,对身后的匈奴首领说道。
“闭嘴!”
匈奴首领紧张地吼道。汗水不断地从额上滴下,他却不伸手去抹一下,生怕让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有机可乘。
梦蝶眨了眨眼,开始觉得头痛了。
罢才正睡的香,忽然被营中的骚乱惊醒,不久这个匈奴人就盲冲冲闯进了自己的帐篷。玖儿本已三两下制住了他,然后吩咐她看好这个匈奴人,才出去通知其他人,偏偏自己好奇过了头,因为在西域住了这些年,还从未亲眼见过匈奴人,所以只顾了和他说话,没提防他用藏在身上的匕首割断了绑着他的绳子,结果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让大家为自己担心。
玖儿紧张地说:“你到底想怎样?快放了公主,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现在她在我手上,你们尚且如此,若是放了她,你们岂不是更不会饶我?”
“我保证,”王申大声说,“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让部下放你回去,并附上马匹粮水,绝不追究此事。”
匈奴首领听完此话仰天大笑:
“难道我不放她,你们就不会让我走吗?”
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梦蝶的颈上已见血丝。
梦蝶尚且忍痛不出一声,玖儿却已惊叫了起来。众人虽着急,却不敢硬攻,生怕这匈奴人发起癫来,不顾一切先杀了梦蝶。
这时,匈奴首领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一对鹰眼般的眼睛此时正向他射出利箭般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目光一时竟不能与那双眼对视,不自觉地避开了。
他冷笑起来,以掩饰心中瞬间的慌乱:“你们最好是替我备下快马和食物,否则,只怕我一会儿拿刀拿得手软了,不小心杀了这个小美人,岂不可惜?”
王申沉思一会儿,问:“若是替你准备了这一切,你是否会放了公主?”
“换了是你,会不会让到手的宝贝又飞走?“匈奴首领狞笑着说。
王申气不打一处来,焦急地低声问身边的士兵:
“将军呢?怎么还不来?”
“张和已去通知将军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来。”
匈奴首领见状又吼了起来:
“不要小声交谈!你们这些汉人,最是诡计多端!马上给我准备我要的东西!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马匹、帐篷和干粮、食水已准备好了。”一个声音冷冷地在人群中响起。
王申一愣,望过去,正是月族的使者迪亚兰提。
他正想说什么,一眼瞥见迪亚兰提给他做了个眼色。人群外,达合木按迪亚兰提的吩咐,牵来的正是迪亚兰提那匹纯黑色宝马,马背上搭着一个小巧的牛皮帐篷以及装满水和干粮的皮囊。
王申向来心思缜密,一路上早看出这月族使者是个厉害角色,而且与夷宁公主之间的关系颇深,只看他现在那强压愤怒的目光,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匈奴首领。念头一转,便对匈奴首领说:
“东西已带来给你了,你最好是放了公主,否则就是去到天涯海角,我们都会追着你不放。”
“放不放她,那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匈奴首领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经过迪亚兰提身边向达合木走去。达合木看了迪亚兰提一眼,才气呼呼地把缰绳甩给了他。
匈奴首领虽有梦蝶在手,但也怕优势不能长保,便急忙带着梦蝶上马飞奔而去。
在沙漠的边缘地带,有一条横亘地面达数里的峡谷,谷边遍布碎石,谷壁如斧凿般陡峭,深不见底。若要经过此处,就必须绕过它多走十几里路。
此刻,一匹马正向这里来。它狂奔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在这道无法跨越的沟壑前慢了下来。
达尼雅兰渐渐恢复了理智。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族长也曾在打猎时受过伤,但她的关心从未令她像现在这样。
难道她做错了?但那汉人将军确是罪该万死的呀!可为什么她明知他要毁她的家园,此刻却无法抑制心中巨大的痛楚和悲哀?
马终于停了。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她慢慢滑下了马。她的马感觉到背上无人了,此刻也平静了下来,又慢慢沿着谷边踱走了。
独自伏在坚硬的大地上,她欲哭无泪。难道她不是杀了一个想消灭她的部族的敌人吗?难道……她不是一直渴望着成为族长的新娘吗?
一阵马蹄声沿着地面传来。急促、轻盈,有如美妙的乐声,是那么熟悉。
族长的马。
达尼雅兰在朦胧中想。全身却无力移动,仍静静地匍匐在地上,因为这地面是唯一可以支撑她不至坠入心中那无底深渊的东西。
马蹄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了。天色尚未全亮,马上的人没有发现伏在一堆碎石后的达尼雅兰。
一男一女两种声音传入几近昏迷的达尼雅兰耳中。
“喂,喂,不能往前走了,你看不见吗?前面上有一条很深的峡谷。小心掉进去变成……”
“你再罗唆,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他们追来时你就没有可以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本钱啦。”
“哼!……不知这条峡谷有多长。”
“一眼都望不到边,肯定很长啦,绕不过去的。你看看,这么宽,又没法跳过去,你死心吧,不如回头算了。最多我让林将军放了你,不追究此事,好不好?”
一听到“林将军”这三个字,达尼雅兰的神智突然清醒了。她认出了梦蝶的声音。此刻,她突然发现,以前一直让她心怀芥蒂的这个汉家少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来说已不再重要了。
“除非是为了杀尽他们以雪前仇,否则我不会回去。也许沿着这条峡谷……啊!……”
“你会不会骑马啊!”
“住口!……”
一阵坠马的声音之后,轻快的马蹄渐渐远去。
“啊,好痛……我就说你不会骑马嘛……你看看……”
“闭嘴!……那匹马是故意甩下我的……啊……你……你……”
“告诉你,别小看我。”
梦蝶得意的声音令达尼雅兰也好奇了。她抬起头,看到在峡谷边上,梦蝶手上正拿着那只小弩,箭在弦上,对准了还躺在地上尚未来得及爬起来的匈奴人。
“原来你有武器!”
“当然。”
梦蝶的声音听来有些微颤,似乎畏惧匈奴首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达尼雅兰一时为她担心起来,取出自己的小弩,努力站起身,决定去帮她。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梦蝶急转身,见是达尼雅兰,不觉一愣,随即震惊地看到达尼雅兰用弯弓对着自己射了过来,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她一时大意忽略了面前的敌人,让匈奴首领有机会翻身跃起,若不是达尼雅兰眼明手快,她又要落到匈奴首领的手中了。
梦蝶看着伏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匈奴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达尼雅兰笑了:“我还以为……谢谢你救了我。”
达尼雅兰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达尼雅兰,你怎么在这儿?”
达尼雅兰摇摇头。
梦蝶还想问什么,却突然注意到达尼雅兰身上布满血迹,神色苍白凄楚,平日若汪汪碧水的眸子也黯然无光,心中一跳,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怎么了?”
达尼雅兰欲言又止。
梦蝶见她这样,不免更是担心。她走近低头垂目的达尼雅兰,轻轻拉着她的手说:
“你妈妈曾救过我的性命,现在你又救了我。若是有什么事,你不怕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说完,她突然想到,若是达尼雅兰提出让她离开迪亚兰提,那该如何是好?
她们都未注意到,此时,肩头中箭伏在地上的匈奴首领慢慢站了起来。正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们推了过来。一时收不住脚,梦蝶和达尼雅兰跃进了峡谷。
从头顶传来一阵狞笑:
“既是朋友,你们就一起下去吧!虽说可惜了你们的美貌,不过也算报了一箭之仇!”
匈奴首领看到两个少女一起坠进了峡谷,这才沿着峡谷边尽力跑了起来。也许真是他命不该绝,不久,他在峡谷边发现了达尼雅兰骑来的那匹马,便顺手牵来,骑马向最近的匈奴军驻地奔去。
“抓住,别松手!”
达尼雅兰对梦蝶说。她们的运气倒是不错,在突出的岩石上撞了几次后,竟被生长在谷壁上的一棵树挂住了。
几经辛苦,她们终于在树干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稳地伏着的位置。树干并不是很粗,两人不敢再移动分毫。
“达尼雅兰,现在怎么办?周围几里内都渺无人烟呢。”
“别担心,刚才你没看见黑马跑了吗?那是族长在召唤它,不久它就会带族长来这里了。”
“真的?”
达尼雅兰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神色;
“当然。你以为族长会让人轻易地抢走他的新娘吗?”
梦蝶面上一红,有些口吃了:
“达尼雅兰……我……”
正在这时,近树根处发出一声噼啪声。声音虽轻微,但传到正伏在树上的两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达尼雅兰突然轻笑道:
“这倒好,大家全死了,月族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梦蝶一惊:
“月族的危机?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达尼雅兰转念间,面色一沉,眼中现出鄙夷的神色,“你也知道这次相亲的目的是为了月神水晶?我还以为你不会参与他们的阴谋,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
“不,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偷听到的。是真的……我本打算今天告诉迪亚兰提,可是,却碰上现在这种事……我不会伤害月族的,因为……我是真的希望能嫁给迪亚兰提。”
又一阵噼啪声,看来,迪亚兰提赶不及来救她们了。
见达尼雅兰听了她的话似乎无动于哀,梦蝶想到两人就快死了,觉得倒不如趁现在把心中的芥蒂全部清除,她勉强笑了笑,将当年雪山上的经过全都告诉了达尼雅兰。“我希望你相信我不会为了水晶而害你们。如果我想要它,当年又何必给迪亚兰提?”
达尼雅兰面色大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梦蝶点点头,这才发现达尼雅兰看着她的眼神竟变得如当年迪亚兰提刚看到她戴着水晶时一样奇怪。
树根处突然有一大团沙土松月兑,坠进漆黑的谷底。
达尼雅兰像是下定了决心,目中再无一丝怀疑,却带着一种近似绝望的无奈,语气生硬:“你是不是真的会把这次和亲的真相告诉族长?”
“我不是说了吗?我本就准备告诉他这件事,然后……和他一起离开大队,先回月族去通知大家做准备。可现在……”梦蝶神色黯淡了:“只怕就算我死了,林将军一样还是会去月族的。可惜我们不能去警告任何人。”
“你会活着的。”
达尼雅兰忽然说。
梦蝶以为她在安慰自己,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然而,达尼雅兰却又木然地说出一个令梦蝶震惊的消息:
“而且林将军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带兵去攻打月族了。”
“什么?”
“我杀了他。”
“你……他……”
梦蝶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达尼雅兰轻轻地说;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说完,她忽然翻身向谷底坠去,梦蝶大惊:
“达尼雅兰!你……干什么?”
同时下意识地向她抓去,仅仅捉到她的一只左手,只觉刹那间,达尼雅兰全身的重量已挂在了自己手上。
“放开我!你会一起掉下去的!”
“不!……你怎能这么做?”梦蝶几乎要哭出来了,达尼雅兰的怒气渐渐淡去,惨然一笑: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族长的。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对族长的感情,其实只不过是尊敬和爱戴,也许,还有迷恋,就像族里其她女孩一样。”
梦蝶只觉得达尼雅兰的左手正在她的手中慢慢下滑,顾不得深想,忙叫道:
“无论如何,你先上来,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达尼雅兰摇摇头,绝望地喊了起来:“你还不明白?我杀了林将军,才发现他对我的重要!对我来说,他比族长更重要啊!……现在,就算我活着,也只会更痛苦……树就快断了,如果你还拉着我,只会是两个人一起死……难道你不在乎族长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你跳下去!”
这时,因为达尼雅兰的挣扎摆动,树干也摇了起来,两人同时看到原本扎在峭壁上的树根开始松动了。
达尼雅兰怕累及梦蝶不敢再挣扎,梦蝶趁机捉紧她的左手用力向上提。有那么一会儿,达尼雅兰没有再反抗,面上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眼波流转:
“你虽然是个汉人,不过你倒是个好人,族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说着,她用右手从腰间模出一支小弩箭,在梦蝶紧紧扣着她左手的双手手腕上重重地横划出一道血痕。
梦蝶手上骤然吃痛,一惊之下不觉松了手。
达尼雅兰坠向了幽黑的谷底。
“达尼雅兰!”
梦蝶大喊一声,心头一痛,昏迷了过去。
“不要怕,凤凰,我在这里。”
梦蝶终于睁开了双眼,正是迪亚兰提在关心地看着她。
她察觉到自己正偎在他肩上,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了笑,这时,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已被迪亚兰提包扎好的伤口令达尼雅兰微笑着坠入峡谷的情景又突然浮现在眼前,她惊叫一声,紧紧地搂住了他,把双眼藏在他的怀中。他的衣衫有些破烂,定是刚才救她时划破的。
此刻,梦蝶真正感到自己安全了,不禁痛哭失声。迪亚兰提不断地缓声安慰她,但梦蝶摇摇头,泣不成声:
“达尼雅兰……她……她……”
她抽泣着将昨晚得知的针对月族的阴谋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迪亚兰提静静地听着,面色阴暗地将地抱紧了些。他早知道这里有一条巨大的峡谷,所以故意将自己的马给了那个匈奴人,算着他大概到了这里,又召唤黑马回到自己身边,将自己带到了匈奴人被甩下的地方。
但他没有找到匈奴首领,只是在峡谷边看到梦蝶竟挂在谷中的一棵树上摇摇欲坠。此时,听梦蝶说出事情的经过,他才知道,达尼雅兰比他更早遇上匈奴首领和梦蝶,想到自己曾答应过老族长,会尽心照顾达尼雅兰,虽然此次达尼雅兰独自离开月族并非他的意思,但现在,毕竟是他没尽到自己的责任。回去之后,让他如何向老族长启齿?如果他没有让匈奴首领骑马逃走,是否会有另一种结局?
“现在先不要说这些了,既然已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就要赶快离开。”迪亚兰提强忍着心中的痛楚,一边说,一边扶起梦蝶:“我带了一匹白驼来,驼了足够的干粮和水。”
“可是……达尼雅兰怎么办?”梦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迪亚兰提。迪亚兰提又望了一眼深深的峡谷,他没有说什么,但眼中的哀恸却令梦蝶为之痛心。
离开之前,迪亚兰提在匈奴人受伤时留下大滩血迹的地面周围做了一番手脚,并将匈奴人带伤逃走时沿途流的血掩去痕迹,然后又牵马在峡谷的边沿将地面踏塌了一大块。
营地内已乱成一团:林将军被刺。若非迪亚兰提医术高超,林将军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据他自己清醒后所说,是匈奴首领潜入了他的帐幕,趁他毫无提防刺伤他的。
王申听士兵报说,林书鸿已好了许多,便来找他,一进帐幕,他就急冲冲地说: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公主和月族的使者……”
正为林书鸿更换伤药的张和,本就因为要按林书鸿的命令隐瞒他受伤的真相而心气不平了,再加上他和营内大多数士兵一样,不喜欢脾气古怪的王申,认为他只是靠女人晋身的,根本没资格指挥自己,此刻见他不顾林书鸿身受重伤而一味只谈公事,连句慰问的话都不说,禁不住不顾尊卑礼节,怒火三丈地吼了起来:
“大人!您可不可以让将军静静休息一会儿?!您看不见将军现在……”
“张和!”
林书鸿喝止这个向来忠心耿耿的老兵,这才勉强抬起尚未完全包扎好伤口的上身,向王申一点头:
“侍郎请坐,慢慢说与我听。”
王申虽气恼一个小小的亲兵也敢向自己吼叫,但大事要紧,暂时只得忍下这口气,没有理会张和,自己盘膝坐下,先将匈奴首领要挟夷宁公主出逃,迪亚兰提赶去相救的事说了个大概,又道:
“将军,方才,赶去支援迪亚兰提使者的士兵回来了,他们说,他们沿着使者奔去的方向一直追到了一条横贯地面几里长的峡谷前,发现……”
说到这里,王申向来阴沉严肃的面上再也保持不了平静,竟难以抑制地露出巨大的失落与痛苦。
“他们在峡谷的边沿发现了一些足迹,似乎迪亚兰提在那里找到了公主,不过他和匈奴人搏斗时,峡谷的边沿塌了,以至……以至三个人都……”
“什么!林书鸿惊得一时忘了自己的伤,翻身坐了起来,顿时,痛楚令他呼吸一停。
张和忙扶他又躺下,林书鸿闭上眼,心中一时翻天覆地。少时和梦翔、梦蝶两兄妹在一起的情景不断涌进脑海。若梦蝶真的遇上不测,他该何以自处?虽然临行前,父亲曾说,在必要时,为了顾全大体,梦蝶身为靖西王的爱女有牺牲的义务。但,他怎能真的忍心?将来让他如何向靖西王一家说出这个噩耗?
不过,他很快就定下心来,为了他和父亲耗费多年心血才等到的这个良机,无论如何,他会走到底,决不半途而废。何况事已至此,多说亦无用,眼前,只有按原定的计划去做了。
他苦思良久,终于坚定地说:
“我们在此等一天,多派人手出去寻找,如果还不见迪亚兰提使者和公主,就出发。”
“出发?”
王申不解地问,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悦。
林书鸿点点头:
“若一天之后,迪亚兰提使者还未带公主回来,那我们就只能认为他们是出了意外。也许,那匈奴人确非等闲之辈。但我们无论如何,要完成这次任务,皇上对我们寄予厚望,做臣子的,自当尽力不负所托。你不是去过月族吗?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