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若晓得她带了个男人回家——而且是个傻子,又被她害得失智,还是知名人物,更是她破坏交易救回来的目标……
采心相信自己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咏尊乖,待在房里别乱跑,别哭也别大声喧哗……”她谆谆叮嘱着他遵守规矩。
“饿、饿。”他抓起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不要乱咬,我去给你拿吃的,但你要听话喔。”得不到他“理性”回应,她实在放不下心。
“吃、吃。”袭咏尊抓起采心的手,把她的五指逐一啃了一遍,将她每个指头吮得红肿。
从她的手指窜过一阵电流,激得她全身发麻。
“袭咏尊,别咬了!”她抽手,吼了他一声。
他眼睛一瞪,如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不甘地哇哇大哭。
“小声点,小祖宗!”采心忙凑近他,双手合十地拜托:“我偷带你回来的,求你配合一点。”
“饿!”袭咏尊止住哭闹,倏地咬她的唇。
“袭咏尊!”她满面通红。
他嘻嘻笑笑,自顾自在她闺房里打转,边跑边叫:“菜心好吃,菜心好吃!”
她快晕了……
“采心!”一阵呼唤从房外传来。
“采心,妳是不是回来了?”
采心闻声哀叫:“糟,是我爹娘!”
她不能让双亲看见他啊,他们定会把咏尊丢出门,或卖给闻人卓然!
“咏尊,你在房里别出声,知道吗?”采心推着他到床上藏好。
他睁着纯净的双眼,收入她严肃的表情。
在脚步声进门之前,采心飞快冲出门迎接家人。
“采心!”她爹瞧见奔出闺房的女儿,学壁虎的姿势贴在门上,背向他老人家,真是没礼貌!
“妳那是什么姿势?”
“爹爹,呵呵……”她傻笑两声,关紧房门。
“采心,妳是不是又出岔子了?”她娘跟进,使力扳过女儿。
她迫不得已面向双亲,一抬头便看到爹爹奚落的眼色。
“锻羽而归了?”
“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咩?”采心拍胸脯得意地宣布:“我成功破坏了袭咏尊的婚事!”声势忽然却减弱。“只不过……”
“只不过妳没完成最后一项使命,将袭咏尊伤至残废。”
爹娘的消息真灵通啊……
“哎呀,闻人卓然的目的是要袭咏尊娶不了他姊姊,如今袭咏尊身负恶名,闻人家定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我已经达成目的了!”
“妳冤枉袭咏尊那点小计谋,随便调查就知道是假的,还是尽快把袭咏尊打成残废吧!”
她辩不过爹娘,只好拖延:“我刚回家,有点累,不想再出门,能不能让我休息几天?”
“何必出门?”爹娘一同冷笑,猫捉老鼠似的盯着女儿。
“我们刚才看妳抱着一个人,是袭咏尊吧?”
采心摇头如旋风,灵感一来谎道:“我在颠峰客栈接到你们的飞鸽传信,叫我去联系接头的同伙,我带回来的正是那家伙!”
“……”爹娘互看一眼,茫然道:“我们没给妳传信啊。”
“啊?”采心楞住。那是谁,安排她去找一个外貌年纪和袭咏尊相似之人?莫非是袭咏尊使的技俩?
“人在何处?”她爹急忙追问。“我去见识见识。”
“这个……”她有所顾虑,不敢多言。
爹娘发现她面色不佳的护住彪房大门,随即一人一手拉开她。
“闪边去!”
“慢着!我们久别重逢,爹娘不表示一下对女儿的思念和关切吗?”采心大力阻饶父母的寻人行动。
“采心啊,总算把妳盼回来啦!”爹爹给她抱抱,阿娘温柔的模模她的头。
“爹——娘——”她刚要诉说离家后遭遇的风波!
“好了,快滚!”爹娘迅速敛起温情推开她。
“厚!你们、你们!”她脆弱的心受了伤,不由得放松了防护。
这时门屝无声开启,一位容貌纯真、无瑕无邪的美少年微笑走出采心闺房。
采心的爹娘顿觉眼前大亮!
“两位前辈,打扰了。”袭咏尊不卑不亢的拱手示礼,模样很正常。
“啊?”采心定神望去,愕然的指着一点也不傻的袭咏尊。“他是谁?”
“人不是妳带回家的吗?”娘亲曲指敲了她一记。“妳还敢问我们!”
“采心就爱说笑,呵呵。”袭咏尊意味深长的调侃道。“瞧她装疯卖傻的还别有一番韵味呢。”
噁——采心像散落的枯叶倒在地上,她那变笨、变呆、变蠢的袭咏尊到哪里去啦7.
“请问公子是?”
迎着许家双亲质疑的目光,袭咏尊脸不红、气不喘的谎称道:“在下是蓝杉的表兄。”
他说谎——采心半趴在地上怒视袭咏尊。
“蓝杉是金陵赌坊的少主啊!”两位老人热情一笑,蓝杉的表兄家世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久闻公子大名!”
“爹……”她正欲揭穿袭咏尊的谎言。
她爹一点也不理会她,兀自热诚的与袭咏尊套交情。
“江湖出了你这号大名鼎鼎的人物,老夫一直想瞻仰公子的风采……”老人住口片刻,用目光询问妻子,见妻子摇头,只得硬着头皮讨教:“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袭咏尊瞄瞄趴在门外,魂魄飘荡不能归位的采心道:“何不问采心呢?”
她张大嘴巴,咿唔半天答不出话,唯一明白的是她被袭咏尊骗了,不止他,连香香也骗她!
“采心,妳带这人回家做什么?”她娘俯身,捏着她的耳朵小声问。
“我……”也是被骗的采心无言以对。
“呵呵,”袭咏尊陷害完她,又装模仿样的解围:“许大爷,许大娘,请不要见怪,是我拜托采心带我来拜会您俩。其实,假借你们名义传飞鸽骗采心接近我,也是我的主意。”
“哦?”
一家三口诧异地望着笑呵呵的袭咏尊。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采心无暇生气,一脸勤奋好学的追问。
“我喜欢——”
“喜欢我……”她没等他回答完毕就接着说。
“喜欢妳的行业。”袭咏尊也打断她的话,然后转向许家爹娘。“请两位前辈收我入门。”
“啊?”一家三口又同时呆住了。
“我们家不缺人手。”首先回神的是采心的爹,他明确拒绝。
袭咏尊谦虚地取出一块玉交给老人。“我顾免费为你们服务,只求学得前辈半点精髓。”
老人疑惑地接过玉,忽然玉裂开了,逐渐散成粉。老人脸色大变,好惊人的内力——他看了袭咏尊一眼,说不出拒绝的话。
袭咏尊笑意不减,诚恳道:“我对两位前辈仰慕已久,为两位前辈效力是一生的愿望……”
他先是显示身手,再大灌迷汤,使得两老无从抗拒!
“既然你这么崇拜我们,这么渴望为这行业,”最后三个字说得特别小声。“做出点贡献,我们也不好再推辞了,呵呵!”
“呵呵!”袭咏尊也回以干笑。
“那,采心,妳负责招待这位公子吧。”丢开烫手人物,夫妇俩走时不忘弯腰低头,向那个呆在门口依然没动静的姑娘警告——
“赶走他,不计代价!”爹爹和气的告退。
“办不到,小心脑袋!”娘亲和煦的告别。
采心在连番胁迫之下,神魂回体了。
“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抓着头发。
“呀,眼泪快掉出眼眶了。”袭咏尊假意怜悯的扶她人房,擦拭她的脸颊。“为何呜呼哀哉?”
“你还敢问我!”采心满月复怨气的打量袭咏尊,既高兴他不是真的傻了,又不高兴他的欺骗。
她用力捏他的腰,扭呀扭的始终听不到期盼中的惨叫,她的手指反因他坚硬的肌肉而酸痛。
“袭咏尊你说,为什么耍诈?”
“妳我之间,谁先对不起谁?”他反问了一句。
她哑了。
袭咏尊轻声一叹,吩咐:“没事了就去给我倒茶水,备糕点。”
“……”她又不是他的下人!
“不愿意?”他刮着她鼻子。“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
“你不知道我还在生气?”
“妳从不反省自己的过失?”
“嘿!玩弄我,居然还要我反省?”采心举起拳头,手隐隐颤动。“我长途奔波,受尽悔恨煎熬,还为你痛苦得寝食难安!”
“真是感、人、肺、腑!”袭咏尊翻了翻白眼。“可我记得这一路上,我们两人份的干粮分明全被妳侵吞了,妳以为我没睁眼就不知情吗?还寝食难安咧,妳骗谁啊?”
气头上又被浇了一桶油,让她全身烧起来了。
“我是真的焦虑啊,我都想过你若不能好,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她咬牙切齿的喊。
“真舍不得我受苦,当初为何要害我?”袭咏尊一手将她牢固地圈在怀里。
采心难以月兑身,半怒半理亏的脸蛋各种表情混杂,好不精彩。“认识你以前,我已接下了破坏你婚事的任务。”
“闻人卓然这么恨我,只为了不让他姊姊嫁我?”
“你不知道闻人姊弟有染?”
“他们是亲姊弟吧!”袭咏尊诧异。
她半抬起头,嘴角上弯,因说出令他惊讶的内幕而得意。
“所以他们家急着把人嫁你,你娘虽晓得此事,却碍着两家情分不好解决婚约,请我来破坏。”
“慢着。”袭咏尊揉了揉发疼的头。“妳说我娘也有请妳?”
采心点头。“哎呀,你别伤心嘛。”
她伸出小手,对待宠物似的模模他受伤的肩,随后又想模模他的背,然而他凝视她的眼神变得专心,像即将逮捕猎物的狡猾野兽,使她不敢再动。
“往后,不准妳再因别人伤我,若是我对妳不好,妳可以伤我,但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我会生气,不理妳了。”
他说得认真,一句“不理妳”让她一阵心慌。
“你不理我,我有损失吗?”为了压抑混乱的心情,不被他几句话影响,她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
“凭我的能力,至少能够让全武林将妳家列入拒绝往来户,顺便开一门同样性质的店和妳家竞争。”
他威胁的话使采心怒气萌生,但她知道袭咏尊说得到也做得到,她不愿和他赌气,影响自家的收入。
她挤出僵硬的笑脸,揪住他甜声保证:“袭公子,您这么说就伤感情了。我若是再伤你,便遭天打雷劈!”
“轰隆!”屋外立时风云变色,传来雷声。
“……”袭咏尊和采心默默相视。
半晌,袭咏尊爆出大笑:“妳还是别随口发誓的好!”
她很没面子的打了他一记。
袭咏尊拉住她的手,捏捏揉揉不愿放开。
“咏尊,香香为何帮你骗我?”她问出最介意的事。
“妳对我太无情了,她看不过去,于是贡献计策让我伸张正义。”袭咏尊真诚的陷害别人。“装疯卖傻是她建议的,和我无关。”
“伸张正义?”什么说法?!
她张口欲骂,袭咏尊及时捏住她的下颔,逼她抬头。
“我若真被妳害残废,妳怎么赔?”查案逼供的语气。
“我——”唉,又在算帐了,理亏的她词穷不敢接话。
“严重一点,我恐怕让妳害死也不一定。”他定罪,不给她辩解的余地。“如今我却肯原谅如此阴险的妳,妳准备如何感激我的宽宏大量?”
“我、我……你怎能说我阴险!”她已经后悔了,向他道歉认错了,他怎么还在穷追猛打!
他不知道,她一向拿钱办事从不手软的,生平第一回反叛委托者,自砸招牌全是为了他,她已经牺牲很多了啊!
“妳以前做过多少缺德事?”袭咏尊虽原谅采心对他的伤害,对于她的行业却开始有所不满。再让她从事这门买卖,她将得罪多少人?
这太危险了,他得想办法让她洗手不干!
“除了我,妳必定害了不少人,妳不会良心不安吗?”
采心因他严词厉色的数落而心生烦闷。“我家就是做这行买卖,爹娘只有我这个女儿,我不继承家业,谁继承呀?”
“只要委托者肯给钱,叫你们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都成,假如我拿钱买下妳糟蹋妳呢,妳是否同样接受?”
采心抿起嘴,他的话有点伤到她了。“我才不会作践自己。”
“当然妳可以作践别人,例如我……”
她听得不舒服极了。别人这么责备她,她不会痛也不会痒,可袭咏尊在她心里有了分量,他轻蔑的话语,字字像针刺着她。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你明说嘛!为什么把话讲得那么难听?”为了阻止他的批评,采心装可怜地发出啜泣声。
他装傻时的胡搅蛮缠,她决定学个七八成好回报他!
“妳这是哭什么?”袭咏尊无所适从的把泪娃儿抱到膝盖上。
本来想贬低她的行业,再叫无可辩驳的她放弃,但她一哭,他满腔的话立时消散。
“别哭了,算我说错话。”他口吐真气,吹干她的泪水。
采心见状,忘了继续捏自己大腿,逼自己痛得流泪,双手改捧住被他一吹而冻结的泪珠,已颗颗凝结成冰。
“好——好神奇,这门功夫叫什么?”
“哪有什么,不过是吹冶气的功夫。”见她不再流泪,袭咏尊笑了。“妳乖,听话,我就教妳。”
她瞄瞄他,双唇高噘。“那,你能不能别再提我伤你的事了,一说我就心疼,我真的好后悔。”
她可怜号兮的委屈模样,销魂无比。
袭咏尊不自觉的点头,低头便往她微启的唇盖去。
“停!”采心一悸,手覆住他的双唇。“你这样亲我,我也会难受。”趁他停顿的时候,她整理脑中翻腾不定的思绪。“你喜欢我吗?”
“这还要问?”袭咏尊软了声调,为她娇羞的神态朦胧了眼。
“我那样对你,你还是喜欢我?”她笑得很妩媚,存心诱惑他。
他对她有情……足以让她有恃无恐了。
“妳仔细感受我的举动,便可了解。”袭咏尊捧住她的脸,封住她沾有泪水咸涩的小嘴。
“呜呜呜……”舌翻搅着,体内燃起逐渐炽热的火。
采心无力抵抗,分不清假意献媚的她为何那么快沉沦,只是被他亲了一口,便骨头松软,肌肉酥麻,口齿不清。
“我没告诉过妳……”袭咏尊放开她,着迷地看着她薄红的脸颊:“第一次看见妳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妳了。”
“在客栈吗?”她涣散的目光在听了他的表白后闪过奇异的光。“当时你对我毫不客气呢。”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丙然,她算的没错,袭咏尊早已认识她,并为了结识她,安排了一连串真假参半的事件。他的真正目的只是!喜欢她而已?
“在客栈之前,我见过你?”采心傻傻地问,继而肯定的摇头。“我不信,你长得如此好看,我若是见过,绝对不会忘记。”
她笃定的说法令袭咏尊不知该喜该悲。
“我好看?”
采心不住点头。“国色天香都比不过你。”
她双目含情的凝望他,害他有些把持不了,直想将她从头到脚吃干净。
“可是,咏尊……”采心见他满面柔情,确实有些动容,只是对他的心思,她了解得太少,没有勇气接受他的感情。
“嗯?”他声音有些沙哑。
采心吸了一口气,扬起下巴。“你也骗了我。”
耙情小骗子也要算帐了?
袭咏尊不再多说,封住她的口,吻得她昏天暗地,无法计较才松口。
“妳家人给妳安排婚事了吗?”再出声,他把话题转得老远。
“还没呢。”她顺着他的方向转。“你不知道全武林都讨厌我们这种行业的人吗?”
“我喜欢。”
他不知重复过几遍同样的话了,她却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两人笑看彼此,只是互相凝视,也让他们快乐无比,曾有的怨怒也彻底平息。
“你为何让香香暗示我带你回家?”她状似不经意的问袭咏尊,想知道他更多秘密。
“自然是因为妳。妳协助了我,闻人卓然必不甘心,我家人也会因妳捣乱我的婚宴而去调查,一旦发现妳的身分,必会劝我找妳报仇。”他若消失一段时间,不仅可以舒缓此事造成的冲突,也可以贴身保护采心。
“咏尊……”她一脸感动:心底却对他的话打个折扣。
“我、我……我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我愿意和你回去澄清,若要惩罚我,我绝对接受!”
“我会舍下得呀。”有她一句话,他已感到欣慰了。
他的感情不是单方面的,她愿意回应,为此付出一点皮肉伤和声誉当代价,他认为值得。
知道你会拒绝,我才这样说的……她心中偷笑。
袭咏尊这么喜爱她?
第一次遇到喜欢自己的人,她很得意,却又不敢相信他是认真的,而且不想回报他等量的情感。谁先动情,谁先吃亏,她不愿轻易付出。
“什么惩罚的,别想了。那都是我甘愿的,我不会蓑别人卖怪妳。乙羹咏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每说一个字就像释出一滴蜜,把她的心都染甜了。
采心艳红着一张脸,一颗心随他起舞,她使劲全力才维持平静。
“在你身边,不知为何,我觉得很轻松快乐。”不回应他似乎显得太冶淡,她半勉强半由衷地说。
“决定以身相许了?”
“说什么啊!”采心假装羞涩地轻敲他的肩。
“你骗我爹娘,若被他们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袭咏尊不答腔,凝视着她红如枫叶的脸,轻含住她的嘴,缠起她的小舌,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咏尊,正经点,我在为你担心呢!”她不情愿地醉倒在他怀里。
“妳爹娘还能杀了我不成?”他舌忝着她的唇办笑道。“时机一到,我们便去向他们坦白妳我的奸情。”
“……什么奸情,好难听!”
“那『纠葛』好了?”
“……有没和平点的辞汇?”
“阴谋?明枪暗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