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电话不停地响着。
“唔”贺天牧勉强暸开眼睛,他的脑袋瓜子因为昨天的狂饮仍处于剧烈疼痛状态。
好不容易,他发现那铃声是来自自己口袋的手机,他动作迟缓地将它拿出。
“喂。”
“天牧,我是妈妈。”
“妈,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贺天牧使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呵呵,我们现在在香港,再几个小时就回台湾了。”
什么?在香港?
贺天牧猛地半坐起身,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头痛地申吟出声。
“天牧,你怎么了?”贺母听到贺天牧的痛吟声,焦急地问道。
“我没什么。你们要回来怎么没先通知我?我好帮你们订机票。”贺天牧也听到靳母那细微但很爽朗的声音了。
“那种事交给你爸爸就成了。呀,我们要上飞机了,我们大概十点会到小佰机场。”
“好,我会去接你们。”说完,贺天牧挂上电话。
贺天牧在床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等到头不像刚才那般疼痛后,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瞅着离他不到两公尺,却仍睡得安祥的靳谅。
他的双手碰上被靳谅压在身下的被单,然后使力一扯。
“砰!”靳谅猛地被拉下床,大力地撞到地板上。
“谁,是谁偷袭我?”靳谅迷迷糊糊地半坐起身,大喊道。
“是我。”贺天牧扬扬手上的被单。
“你做什么呀?”靳谅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慢地爬上床,打算再赖一下。
“起床,我们的爸妈全都要回来了,十点要去接机。”
欸?都要回来啦?
“他们怎么不多玩一会儿?难得出国一趟。”靳谅抓抓凌乱的头发,话里仍有浓浓的睡意。
贺天牧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走向房间的衣柜,持出一套衣服,他跟靳谅的身材相似,所以可以借对方的衣服来穿。
贺天牧走进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酒味及头痛。
靳谅迷糊地坐在床上神游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了点。
嗯,跟小雰说一下爸妈回来的事,要她也一块儿去接机,想着想着,便拿起电话。
“喂。”
“喂,小雰,是我。”
“哥”靳雰突地传来一声哽咽。
“小雰,妳哭了?”靳谅被吓得连下巴都合不起来,他的小妹在哭?她还有什么异常的模样儿,可不可以一次让他看完?他快吓死了。“怎么了?妳先别哭呀。”
“天牧他不喜欢我了。”接下来是一长串啜泣声,靳雰捏着皮夹,泪水不断地滴到透明塑料薄膜上。
这里应该是她的位置的,泪水让靳雰看不清任何东西。
奥!会吗?靳谅有些傻眼,天牧不喜欢她,怎么可能?
他轻咳几声。“小雰,妳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妳呀?”靳谅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皮夹理本来有我的照片,现在没有了”
哎呀,笨蛋小雰!靳谅拍拍额头。
眼儿一转,一为好友一为妹妹,他有义务探听一下妹妹的心意,这没错吧?虽然他早知道小雰是死鸭子嘴硬。
“那有什么关系?妳不是不喜欢他吗?天牧明明有听到妳这样说的。”
啜泣声停了下来,靳雰像是在考虑什么似地。“我有一点点喜欢他”
“一点点而已?”笨小雰,一点点喜欢人家干啥哭成这副模样?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去了。
“”靳雰的声音小小地,让靳谅听不太清楚。
“小雰,妳说清楚一点。”
“好啦好啦,人家很喜欢他。”靳雰的声音总算正常了点,而靳谅刚好在脑海里描绘出靳雰的模样。
他的笨小妹现在应该是红着脸、嘀着嘴,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想着想着,靳谅勾出一抹窃笑,这样的话,他可要帮天牧一把了。
“唉——”他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哥,怎么了?”
“妳说他不喜欢妳,我看可不是这样子喔。”
“你怎么知道”怕快不安的声音由话筒里传来。
“要证据吗?妳上三楼看就知道了,不过,有点迟了。”大鱼快上勾喽,靳谅无奈的语调跟他得意的表情全然不符。
靳谅在第一次踏进贺家的时候,便将贺家上上下下全瞧过一遍了,当然,也发现贺天牧的秘密。
“为什么?”
“天牧要搭今天十点的飞机到台北,过两天就得回美国了。”
他要回美国了?
“说不定不会回来”
“砰”地一声,靳雰挂上电话。
“真是的,挂我电话。”靳谅耸耸肩,也将话筒放回原位。
“谁挂你电话?”贺天牧一身清爽地步出浴室,刚才浴室里全是水声,不过也略微听到靳谅在讲电话。
“没什么,走吧,去吃早餐。”等会儿有好戏看了,哈哈!
贺天牧不解地看着靳谅一脸地贼笑。
他要回美国了
他不要留在台湾了
这两句话一直在靳雰脑海里回荡,她整个人就像灵魂被抽出来,只剩一副空的躯壳般。
罢才哥哥要她到三楼去靳雰缓缓地起身,踱向三楼。
她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仅有简单的床铺及家具,显示没有人在这房间里待过,直至最后一扇——她傻住了。
房间里满满地全是她的照片,仔细一看,幼儿园的、国小的、国中一个个阶段的照片,全在这房间里,有些她连瞧都没瞧过。
她虚软无力地坐在地上,浑身发着颤。
在她小时候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连送行都没有去,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看这些照片的?
他真的很喜欢她吗?
靳雰的泪掉得更凶了。
布洛跟了上来,看她在掉眼泪,仅静静地在一旁候着,不敢打扰她。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冬天在南台湾已经逐渐接近尾声,接下来便是暖洋洋中却带着一丝凉意的春天了。
擦掉眼泪,靳雰勾起一抹笑容。
“布洛,我要去追你的主人了,你要去吗?”
“鸣汪。”
“那走吧。”靳雰轻笑道。
快十点了,贺天牧瞥了眼手表,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海关的出口。
“天牧,我先去买个东西,我肚子饿了。”靳谅找了个理由想开溜。
肚子饿了?刚刚他才吃了两个总汇、两份法国土司和一大杯鲜女乃,还会饿吗?贺天牧点点头,靳谅如获特赦,一溜烟地跑掉了。
贺天牧无趣地将背靠在墙上,俊脸挂上无聊的神情,全然不觉有许多爱慕的眼光在他身上绕呀绕地。
说实在的,他还满讨厌等人的,不过,这回来接的是他的父母,他也只能耐下性子,然后等待。
他在那里!靳雰一下子便在人群里瞧见他。
在她的眼里只剩下他的存在,什么人都无法进入她的双眼。
咬咬下唇,靳雰鼓起勇气地走向他。
“雰雰,妳怎么了?”贺天牧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她的小手将他的腰环得紧紧地,她的脸也埋在他的胸膛里。
“你,别走好不好?”靳雰细声请求道。
虽说她下定决心要留下他,不过到了他的面前,她还是有点羞怯,所以只好将脸低下,免得被他瞧见她红透的脸颊。
嗄!她说什么?贺天牧有些不解她的话。
“拜托,不要回美国。”
回美国?他啥时说要回去了?贺天牧发觉有些好奇的人围到他们身旁了,连忙要将彼此拉开一个距离,不过靳雰执意不肯。
“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
“雰雰,我们找个地方再聊,好吗?”要不然会给人看免费的爱情肥皂剧,贺天牧的脸也沾上了些许红晕,他可不习惯在人前谈情说爱。
“呜”该不会他要跟她说对不起,然后便飞回美国吧?靳雰被自己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给逼哭了。
天!他的雰雰在哭,他从来没看过靳雰哭过,她小时候就算被靳母处罚,也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乖,别哭。”贺天牧顾不得人群愈来愈多,急得安抚她。
“不要,你别走。”靳雰将他又揽紧了些。
“好好,我不走。”等到她啜泣声小了点,他才提出疑问:“妳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靳雰迟疑了下。“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贺天牧为一愣。
“妳说什么,再说一次。”贺天牧觉得自己在作梦,所以他需要再确认一次。
“我喜欢你,你呢?”靳雰这次更清楚地说道,不过无法埋进他胸膛的耳根子可是红得很。
贺天牧在这个时候发现人群里有好几张熟面孔,现在的他,可不反对在人前表演了。
贺天牧顿了会儿。“妳不是说讨厌我的吗?”这点有必要先问个清楚。
“我、我那是骗你的。”她的声音小得像蚊纳在鸣叫。
喔,骗他的呀,贺天牧轻哼了声。
“这个答案我不想接受。”他冷着声音,宛如一道致靳雰死命的催命符。
“不要!”靳雰惊叫一声,从刚才哭泣到现在,她已经有点疲累了。
“好吧,那说妳爱我。”贺天牧开始提不平等条约了。
靳雰静默了下来。
“不说吗?那我”
“好嘛,我爱你。”
“没有诚意,抬起头看着我。”贺天牧低斥道。
靳雰吓了一跳,抬起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却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娇羞不已。
“再说一次。”
“我爱你。”靳雰忍着红烫的面颊,完整地说完。
贺天牧吐出低哑的轻笑声。
“那妳要嫁给我吗?”人生大事,不得不趁这个机会将她订下来。
“嗯。”嫁给他,他就不会回美国了吧?
“妳确定?”
“嗯!”
蓦地,靳雰被转了个方向。
一张张陌生人的脸孔总算进了她的眼,噢!不,是有几张脸孔是她很熟悉的。
“老爸、老妈?”
在一旁的贺父贺母也是一脸讶异。
“恭喜恭喜!”陌生人热情的祝贺一古脑地全涌了上来。
天啊!不会吧?她居然跑到机场来求爱?靳雰红着脸,又将自己变成缩头鸵鸟了。
“天牧,这招不错吧。”靳谅隔着人群大声喊道。
贺天牧回了个笑。
“比你那招装病好多了。”
什么?!装病?那他并没有要回美国喽?
正得意洋洋的贺天牧与靳谅全然没发觉他们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
“贺天牧!”冷的吓人的声音由靳雰的小嘴吐出,配上瞇细的大眼,好恐怖哪!
“还有靳谅,你们别跑!”
“不要!我不要出去。”闷在棉窝里的靳雰死命地揪着棉被,一点儿也顾不得自己险些快被闷死了。
“雰雰,妳这样会很难过的。”贺天牧坐在一旁,试图将棉被由她身上扯离,不过她就是不肯,让他伤透了脑筋。
“哼!闷死总比被笑死好。”气恼的声音由被窝里清楚地传来。
贺天牧轻呵几声,他的雰雰面皮哪有那么薄?
“笑什么?”
“没有,我是想妳还要继续闷多久。”贺天牧放弃跟她抢棉被,反正她闷不了多久的。
“我属鸵鸟的,不行呀?”
贺天牧闻言放声大笑,她属鸵鸟?不过以她趴在床上,四肢大张的这等姿态,他觉得乌龟还像了点。
“笑笑笑,让你笑死算了!”靳雰又将棉被拉紧了些。
忍下笑意,他的雰雰生气喽。
“雰雰,别生气了。”
“哼!”他装病骗她,她哥也骗她,这气难消得很。
“原来妳刚才是在安慰我的。”贺天牧的声音蓦地变得低沉,而且有些哀伤。
靳雰不安地蠕动了下。
不要,她不要再上当了。
“那我回美国去好了”
赫!他说什么?靳雰连忙丢开棉被,想揪住他,哪知道,她又上当了。
她才刚抓开棉被,便被贺天牧一把揣进怀里。
“雰雰,舒服吗?”贺天牧以手掌成扇,揭了些凉风在她脸上。
“一点也不。”又被骗了,笨蛋!靳雰在心里暗骂着自已。
“别生气了。”贺天牧好言地求和道。
靳雰噘噘小嘴,瞥了他一眼,心眼儿正滴溜溜地转着,倏地,她想到一件可以扳回一城的事。
“好呀。”
贺天牧扬起一抹笑。
“不过,你要先说为什么你有那么多我的照片。”靳雰也很得意地笑道。
嗄!瞬间,他僵住笑容。
“不说吗?那我要走喽。”靳雰作势从他怀里起身。
蓦地,她被揽得更紧了些。
“呃,那个呀”贺天牧难得紧张到吞吞吐吐,脸上飘了朵红云。
“嗯?”
“那个是靳谅卖给我的。”说完,贺天牧轻咳了几声。
靳雰瞇细了眼,卖?!她哥拿她的照片去卖?而且,没有分钱给她?
“好了,我们别谈这个了。”贺天牧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冲出去找人来练菜刀十八切。
“才不唔。”
贺天牧找了个最简单的方法来阻止兄妹互残,就是吻住她。
火热的舌熟悉地找到另一个,然后在恋人亲密的接触中狂野地舞动着
“喂,过去一点啦,我听不到。”
“嗯?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然后是一阵讨论声。
“该不会他们在里头”暧昧的语意,五个人皆心里有数。
“不会啦,我们都在,要也要等晚上。”蓦地,靳谅被赏了个爆粟,痛得他唉唉叫。
“要等结婚后。”靳母对这点可是很坚持的。
木讷的靳父轻咳了声。“我们当初也没有等结婚后”
几声冷气倒抽声,逼得靳母红了老脸。
“你干嘛在这里说这件事?”靳母揪下老伴的耳朵,轻声问道。
“因为我不反对呀。”
“哇塞,原来老爸那么前卫。”靳谅好哥儿们似地将手臂搭上老爸的肩膀。
“不包括你就是了。”言下之意就是,靳谅要是让他当免费的爷爷,他皮就绷紧一点。
靳谅垮下脸,一脸哀怨。
不公平,为什么人家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是宠女不宠男。
“哈哈”
棒着一扇门,门里门外,都是闹烘烘的,热闹极了。
尾声
星星,满天的星星。
贺天牧挑了个无云无风又满月的夜里,将靳雰偷偷带上顶楼,让她枕在自己怀里,一同仰望着满天的星子。
“很漂亮是吧,下次我们去台东,那边看得到更多的星星。”贺天牧在她耳边轻喃着,呼出的热气让靳雰不住地轻呵闪躲。
“嗯,好。”
然后,两人便专注于一闪一闪的星子。
“对了,天牧。”
“嗯?”
靳雰翻了个方向,撑起上半身,低头看着他。
“我好象还欠你一个东西喔。”靳雰轻声说道。
“欠我东西?”贺天牧想了会儿,摇摇头,他可不记得她欠了他什么。
“真的忘了?我记得你以前很想跟我要这样东西的。”靳雰的笑容里有些神秘。
“是这个?”不怀好意的魔掌,缓慢地朝向她胸口前进。
“!才不是呢。”靳雰打掉他的坏手。
“那是什么?我真的想不出来。”贺天牧可惜地说道,就差一点了。
靳雰勾出更大的笑容,然后低子,凑近他的耳边。
“天牧哥哥。”她柔声说出“哥哥”二字。
贺天牧一愣,然后将她重新瑞回自已怀里。
“我还你喽,不欠你任何东西了。”靳雰漾着笑意。
“哪有,妳还欠我很多东西。”
“嗯?”靳雰不解。
贺天牧笑得邪魅。“我的眼睛只看得到妳,所以妳要赔我。”说完,在她的眼上印下一吻。“我的嘴只想吻妳,妳也要赔我。”接下来是令两人呼吸急促的热吻。
好不容易才分开彼此,却因为月光下她迷蒙的双眼,微张的小嘴及媚人的姿态,让贺天牧看得更是血脉偾张。
“还有”贺天牧困难地滚动着喉结,他好渴。“我的心只想着妳,也只有妳能赔我。”说完,他缓缓地朝
“小雰,老妈叫妳下楼睡觉。”
“汪。”布洛也跟了上来。
赫!两个人猛地从激情中被吓醒,一脸错愕地看向坏人好事的靳谅。
“怎么了?”顶楼没有日光灯,又刚从光亮处踏进黑暗处,所以他也看得不甚清楚,没得到响应,自然而然就提出疑问。
“靳谅——我要杀了你!”
喔!靳谅还搞不清楚状况,便被人开始追杀。
天,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呀?
“汪鸣——”布洛还以为贺天牧在跟牠玩呢,兴奋地亘吠叫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