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倩根本不把项晨所说的话当一回事,不过才掌灯时分,她问清了吹月楼所在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吹月楼而去。
到了吹月楼,她悄悄翻墙而入,很快的她就发现吹月楼中埋伏了许多武师,而这些武师绝大多数集中在一间阁楼的四周,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些武师所埋伏的地方,便是那采花贼放话要下手的对象。
他们真是笨?!埋伏得一点也不高明,破绽重重,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只要那采花贼不太笨,只消一眼就能知晓他要下手的对象在哪儿了!
而且瞧那些武师,似乎一副很不济事的模样,只怕采花贼一来,他们也无法抵挡得了!
何如倩观察了片刻,轻易的避开那些武师的耳目,悄然来到阁楼西侧,因为那儿武师最少,要将他们引开最容易,她用了个最普通的方法,将他们成功的引开,就是声东击西。
她只丢了一粒小石子,就将那些她认为十分不济事的武师引开,她把握时机,迅速的窜进了阁楼中,尽避她的武功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应付这些武师,显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那些武师不过是练过几日拳脚的人,是无法和武林中人相比的,况且何如倩是师出名门,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底子仍是相当扎实的,应付一般宵小之辈,是绝不成问题的。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打从她一进吹月楼起,就已有一人暗中跟著她了!
她潜进阁楼中后,很快的就在一间房间中见到花遣云。
何如倩遽然出现在她的房中,花遣云心中虽有些惊慌,但仍力持镇定。
“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不知为何,花遣云直觉这位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姑娘,对她似是没有恶意。
何如倩眸中透著些许赞赏,对于有人突然潜进她的房中,她竞能不惊慌害怕,并且还十分镇定,这实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必你就是花遣云姑娘吧!”何如倩直截了当道明来意。“我今夜是为了采花贼一事来找你的。”
“采花贼?这与姑娘有何关系?”花遣云不解的望著她。
“原来是与我不相干的,但是今日我知道这件事后,便变得与我有关系了!”
“哦!”花遣云知道她一定还有下文。
“我叫何如倩,锄强扶弱是我的责任,今日我路过凤阳县,得知县城内有采花贼为非做歹,因此我决意要替天行道,将他铲除。”她说得大义凛然,让人听了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何姑娘这份心,花遣云很是佩服,但这与姑娘深夜来访,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听闻那采花贼公然放话,下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你,我心中已有一计可擒住他,但是要姑娘配合。”
“你希望我如何配合?”
“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坐下后,就著烛光,何如倩低声告诉花遣云她的计策。
“何姑娘,这么做你会不会有危险?”花遣云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安全,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你只管放心,我会武功的,只要咱们配合的好,我的计策必是百无一失的。”何如倩自信满满道。
望著她眸中的自信,花遣云觉得放心不少,对于她的仗义援手,她很感激的道:
“何姑娘仗义相助,花遣云感激不尽,他日若何姑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何姑娘之恩。”
“姑娘之策虽是可行,若再有我的配合,就更万无一失了!”门边突然响起一阵男音。
她们两人齐回首望向声音处,是一面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何如倩虽不知他来意为何,但直觉他应不是坏人。
“在下季平,是凤阳县的捕头,为了采花贼一事,我暗中守在吹月楼,适才见姑娘悄然翻墙而入,不知姑娘意欲何为,所以便尾随姑娘身后,一探究竟,想不到姑娘也是为了擒住采花贼一事而来,对于姑娘的义举,季某很是钦佩。”他拱拱手,又道:“方才闻姑娘之策,甚是可行,季某也愿意全力配合,以期早日擒得采花贼。”
见他态度甚是诚恳,对她又钦佩有加,何如倩豪爽的道:
“好,有你的相助,采花贼必定手到擒来。”
“那么两位姑娘早些歇息,我会埋伏于暗中,届时只要采花贼一来,咱们就可里应外合,将采花贼一举成擒。”追查了多日,看来采花贼一案,已指日可破!
待季平出去后,何如倩对花遣云道:
“今夜咱们就依计行事,我与你同床共眠,若采花贼今夜没动静,明日一早你便吩咐下去,不要让闲杂之人进来,免得坏了我的计策。咱们现下就将衣衫对换,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若有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她们换好衣衫,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就寝。
何如倩素来就是很好睡的,一沾上床,合上眼,便迳白梦周公去了!
花遣云还以为她正闭目养神、全力戒备,要将采花贼就逮呢!
幸而这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春阳从从容容洒进房中,何如倩也安安稳稳香甜的睡了一夜,若是昨夜采花贼潜入,沉睡中的何如倩只怕被人拎走了仍不自知呢!
花遣云在黎明乍现时就已起身,她一向有早起的习惯,望著沉睡中的何如倩,她还好心的以为她是方才入睡不久,为了怕惊扰到她,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轻声的走出房外,依照她的吩咐去交代香儿。
何如倩十分好命的睡到将近晌午才醒来。
花遣云望见床榻醒来的人儿,柔声的问:
“何姑娘,你醒了!饿了吧!先来用些午膳吧!”
“午膳?现在已是中午了?天呀!我怎么会睡到现在呢?”她揉开惺忪的眼,急忙下床。
梳洗后,整理好衣衫,发觉肚皮果真是在打鼓了!她就著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有空瞧了瞧花遣云,一望见她的穿著打扮,便惊道:
“花姑娘,你头发梳这样是不成的,我昨夜不是告诉你,你的穿著打扮要像丫鬟一样吗?这样才不至于被采花贼给认出来呀!”
“好吧!我再去梳过。”她起身走向梳妆台前,熟练的梳了两条辫子,前额梳下刘海,十分朴素的妆扮。
何如倩扒著饭,一边看著她,满意的点头:
“嗯!这样就可以了!”
花遣云唇角扬起一抹笑靥,尽避是如此朴素的扮相,但仍不掩她天生丽质的美丽。
她坐在何如倩对面,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送饭入口中,标准的淑女吃相。
何如倩却是十分尽兴,毫无拘束,大口大口的吃相,让人瞧了都会觉得这顿菜肴,似乎十分可口美味,令人仿佛感觉到胃口也大开。
吃饱喝足,撤下满桌的菜肴,何如倩便与花遣云闲聊,打发时间,在闲聊当中,何如倩不准花遣云与她并坐,她的理由是:“有丫鬟如此没规矩,竟敢与主子同坐的吗?”
若非见她十分正经模样,否则花遣云免不了会以为何如倩是存心作弄她哩!
她依何如倩之言,站起身侍立一旁,就一直站著与她闲聊到黄昏日落时分。
但有一个人,可没这么好命,能悠哉坐著闲聊一个下午。
项晨一早,见何如倩迟迟未起来,便到她房门口,快将她的房门敲破了!仍不见她来应门,心中一动,顾不得其他的,便闯进她房中,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他冷静检视床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伸手模床榻,是冰凉的,显见房中昨夜并没有人睡过。
他禁不住在心中惨叫,这天杀的,竟然不见了!
不可能是有人将她掳走,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的,一定是她昨夜偷跑出去的。
他不禁头皮发麻,她这一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天哪!他到底造了什度孽,居然会遇见她。
短短半个多月,他已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这样痛苦的日子,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问天天不语,这个问题仍然是要他亲自解决。
罢了!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出去找她。
万一她若是遇到了采花贼,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的心无由来的一阵焦虑。
从早上到下午,他马不停蹄、万分焦急的找她,每过一个时辰,他的心无由的便抽紧一点,他实是害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头,若是真遇上采花贼,那该如何是好?他担忧她的安危已比对她的生气来得更多。
每一思及她可能遇到危险,心便隐隐有种莫名的抽痛。此时,他无暇细想这是为什么。
见已日落时分,仍寻不到她的踪影,他的心更急了!但却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深思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否则一味盲乱的找,只会徒劳无功。蓦然,脑中灵光一现,莫非她去了那里!
他毫不迟疑往吹月楼而去。
落日的余晖染上了阁楼,何如倩走至西侧窗口,仰头望向天际。“面对如此绚烂缤纷的天际,已有好茶,若是再有美食,那就更好了!”
“那么我去端些糕点进来。”花遣云甜甜一笑。与她相处一日,她觉得她是个率真坦白的姑娘,毫不造作虚假,十分纯真,因此颇为喜欢她。
“那就有劳花姑娘了!”她倚在窗畔,优闲的欣赏落日美景。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转身至花厅倒了杯茶,啜了几口,可是就在这当口,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窜入阁楼,潜至她身后,毫无预警的将她敲昏,迅即将她扛在肩上,隐没于窗外。
就在他们隐没于窗外时,花遣云端著糕点,推门而人,瞥见了这一幕,她险些尖叫出声,立即想起何如倩曾吩咐她的话,不管是任何情况,她都不能出声,因此,她随即将欲出口的声音吞回,看著他们隐没于窗外。
片刻,她心想:何姑娘是故意让那蒙面黑衣人掳走的,她必是想趁此机会救出那些先前被他掳走之人,不禁更加佩服她的机智与勇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何如倩实乃身不由己,被人强行掳走的。
项晨匆忙的赶至吹月楼,已迟了一步。
她很快就在阁楼上找到花遣云。
突见贸然闯进一名陌生男子,花遣云心中虽很惊慌,但仍尽量力持镇定。
“姑娘莫惊,在下冒昧来访,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不用问,项晨单看她的客厅,也知她必是花遣云。
见他眼神纯正,似乎并无恶意,花遣云稍放下警戒之心。
“公子欲打听何人?”凤阳县这么多人,他却独找上她打听一个人,此事必事出有闪。
“昨夜可有一位姓何的姑娘来此?”项晨私下打量了她的闺房,何如倩并没有在这里,那她会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至此,紧绷的心又隐隐作痛。
“何姑娘?不知公子与她是何关系?”花遣云颇感惊讶。
听她的语气,她应是来过这里,项晨忙道: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日我与她路经此地,谁知她竟然失踪了!我几经思量,她应是来找你才对。”
房门蓦然被人推开,闯进了一名男子,男子喝道:
“大胆采花婬贼,今天我看你往哪儿跑。”说罢,他立刻抽出佩剑,击向项晨。
项晨一个侧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他又连连进了几剑,项晨只得回招,他乘隙抽身问道:
“阁下是谁?为何无故袭击我?”
“我正是此县捕头季平,你这采花婬贼,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死罪。”
“季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是采花贼。”项晨望向花遣云,希望她能代他说明。
“是的,季捕头,这位公子确实不是采花贼,他是何姑娘的朋友。”
“哦!你是何姑娘的朋友?”
“正是,我是来此寻她的。”项晨又望住花遣云,“花姑娘,现下她去了何处呢?你可知道?”
“方才在公子来此之前,有一蒙面黑衣人潜入,应该就是采花贼吧!何姑娘已故意让采花贼掳走了!”花遣云约略将事情经过告诉项晨。
项晨心中一紧,忙问: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花遣云指著西侧窗口道:
“往那儿走的。”
项晨面露忧色,不发一语,往花遣云所指的方向飞奔出去。
季平微愣片刻,旋即也在项晨之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