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天威堂才半个月,蓝钰便和师兄们棍熟,大家对这位常有令人发噱言行的“小师弟”可宠爱得很,有好吃、好玩的必然有她一份。
包括--召妓。
一群人簇拥著上青楼,头一回涉足这风月场所的蓝钰简直是瞠目结舌!
在八家村里可没这种让男人、女人公然调情的地方,她睁大眼瞧著一个姑娘坐到了男人大腿上,还由他搂著腰;还有别的姑娘被男人揽在怀里亲得满脸口水,可是却没半个人尖叫逃跑,在她看来简直就不可思议。
“在这里的姑娘真的任何人都可以抱抱、亲亲吗?她们家里的人知道吗?”
她好奇地问坐在她身旁的二师兄,无法理解楼中女子任人搂抱时,心中究竟作何感想?她们的父母兄长又是何心态?
“她们家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无可奈何。”方亢恒回答她:“会来这里陪酒卖身的姑娘各有一番坎坷身世,大多是不得已的,惨一点的还是被亲生父母卖进来,就这么送往迎来度一生了。”
“被亲生父母卖进来的?’她完全无法想像。“太没良心了,这种父母该遭天打雷劈才对!”
他拍拍她肩膀:“别愤慨了,咱们大伙来这温柔乡是寻开心的,谈这话题多杀风景。”
“是啊,天天待在天威堂里全是男人,没半点脂粉味,真是闷呀!”
“没错,真该建议少堂主多请几个年轻貌美的丫环,在天威堂里做事的全是跟我娘差不多岁数的妇人,在我眼里看来已经跟男人没两样啦!”
几个师兄弟在等老鸨带姑娘来时闲聊起来,话题却全绕著女人身上转,在蓝钰耳中听来实在乏味极了。
“干脆建议少堂主收女子为徒不更好?”她斜托著腮,一边嗑著瓜子一边懒懒介面:“到时操场上举目望去皆是女子,可让你们天天乐不思蜀了!”
她只是随口说说……
但她那些师兄们一想像那坐拥如云美女的“盛况”,就已经陶陶然地眼垂嘴斜,只差没口水滴满地了。
“我去上个茅房。”
蓝钰找了个借口先月兑离一下这“男人圈”,免得自己会憋不住一人一拳槌醒这些色鬼。
“不要!救命啊!放开我……”
找不到茅房的她正因为迷了路而发愁,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呼救。
“死丫头,你就给我认命吧!没人会来救你的,大爷我可是花了
大把银子!”
“碰”地一声,蓝钰撞开了一扇门,瞧见一个留著山羊胡子、员外装扮的男人,正把一名女子压在床上剥除衣物,她一惊,立刻冲上前把那员外一把拖离。
“喂!你想做什么?”
蓝钰一把扯起棉被盖住床上女子衣衫不整的身子,让她有时间把衣服穿好,一面像座墙严守在床前,不准那员外再越雷池一步。
“我才要问你想做什么呢!”被她这一拉整个人跌坐在地的陈员外,一站起身便气急败坏地反问她。“这女人是我花钱买的,你凭什么闯进来坏我好事?”
“我--”
蓝钰张著嘴,却没法理直气壮地回他话。
经过师兄们的“解说”,她也不是不知道这里做的是“人肉”生意,连官府都认可的,根本没她打抱不平的份。
可是……听见有人呼救,她是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公子,救我!”
在她身后的女子拉住她的衣裳殷殷求救,蓝钰回头一见那姑娘楚楚可怜的娇颜上两个清晰的五指印和渗血的唇角,一把无名怒火立刻在她胸口窜烧。
“你这小子再不滚,我就叫人--哎哟!”
财大气粗的陈员外边叫嚣边朝蓝钰逼近,却冷不防地挨了她一记重拳,当场痛得他捂著肚子直叫疼。
“有钱就了不起呀?”蓝钰看见他就一肚子火气。“老不羞!这姑娘年纪看来都足以做你孙女了,你做这种事小心报应到你于子孙孙身上,教他们一辈子为娼为妓、为奴为婢!”
“你……你……”陈员外气得额呈目筋,立刻拉起嗓子直嚷:“来人哪!来人哪!”
“快跟我走!”
蓝钰拉著已经下床的姑娘一起跑,虽然她自认拳脚功夫不错,但要她以一敌三尚可,人数再多一点她可没有十足把握带人逃了。
不一会,在她身后伟来一阵吵嚷声,不看还好,一回头便瞧见五、六个横眉竖眼的大汉个个抡棍追来,蓝钰头皮便一阵麻栗。
“公子,您还是自己逃吧!您的恩惠小柔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来生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
听她提到“来生”,蓝钰就晓得她有寻死的念头,更不能扔下她不管了。
“既然我插手管了,没救你出去我是不会罢休的!”蓝钰拉紧她的手。“别怕,我还有帮手呢!”
蓝钰是说给她安心的。
因为“帮手”在前头喝花酒,根本不知道她上个茅房还兼“抢人”。
最糟的是她没找到往前厅的路,倒是在乱闯乱撞中找到了后门。
“站住!”
后头一堆凶神恶煞的叫嚷、追赶,蓝钰是不能折返寻路去找师兄们帮忙了,没得选择地开了后门带人跑,没想到那群人一样追了出来。
“公子……我跑不动了……”
小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后头那些人就快追上了,蓝钰看这情形只好做以寡击的准备。
“小柔姑娘,这里离天威堂已经不远,我在这拖住他们,你去就说你是我蓝钰的妹妹,他们自会收留你。”
“可是……”
“快走!你留在这也只会碍事,我打架时可顾不了你,还不快走!”
虽然放心不下,但蓝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小柔犹豫一会还是按她的先逃了。
“好。”她早就相中摆在人家墙边的一根扁担,抽起来便又多了几分胆量。“你们想追上她,就得先打倒我再说!”
“找死!”
青楼养的一群打手早追红了眼,看小柔逃了更是火大,几个人冲向前当场就跟蓝钰大打出手。
一阵你来我往后,蓝钰打昏了一个、打伤了两个,但还有三个跟她纠缠不休,她的力气渐渐减弱,只是还咬牙死撑。
“我可是天威堂的人,你们要是打伤我,就是跟天威堂作对哦!”
“少啰嗦!”
本想搬出天威堂来吓唬人的,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理会她,还一怒打断了她手中的长扁担,半截扁担差点打到她,一躲,左腿却挨了对方击来的一棍,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臭小子,你死期到了!”
眼看三人三棍全向她攻来,蓝钰心里暗叫糟,握著半截扁担的手已经开始微微抖颤。
突然,在她眼前银光一闪,原本已快击中她的三根木棍突然从三名打手手握处齐齐断成两截,重重地落地有声。
“哇--”
在打手们的惊愕声中,古淮天如神将般蓦然降临,护卫在蓝钰面前,已出鞘的宝剑在他手中闪著森冷寒光,深遭双眸更是隐隐跃动杀气。
“还要打吗?”
他的语气冷冽如冰,昂藏身躯稳如泰山,一动也不动地瞅视著显然已被他飞剑斩棍吓到的打手们。
“打!”
一见帮手出现,刚刚差点没被人当狗打的蓝钰可不善罢甘休,立刻喊打。
“少堂主,我说了我是天威堂的人,他们却说‘天威堂算什么东西’,分明就是瞧不起师父跟你,该打!”
“臭小子,别以为来了帮手我们就会怕你!”打手之一开了口。“你抢了我们的姑娘,不还人休想走!”
“想都别想我会还人!”她朝他们扮个鬼脸,躲在古淮天身后放话。“你们打伤了我就是得罪了天威堂,少堂主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你被打伤了?要不要紧?”
一直冷静以对的古淮天一听见她受伤的消息,立刻担忧地追问。
“要紧?”她看得出他真的关心她,立刻双眉一皱,像是十分吃力地忤著那断掉的半截扁担,忧忧凄凄地说:“我的左腿只怕是已经被他们打断--”
“可恶!”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他一改主意,举剑便朝那群打手挥去,杀手们纷纷拔出预藏的尖刀以对,却敌不过盛怒之下的古淮天,所有人手臂全中了他的剑,尖刀纷纷落地,只能一个个跪地求饶。
杵在一旁,蓝钰可看傻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虽然没死人,但一地鲜血可骇人了。
没想到一听说她挨打受伤,古淮天竟然那么生气,教他们一个个全为了伤她之事付出如此代价,真是太够义气了!
“全给我滚!”
迸淮天怒喝一声,一群打手再也不敢逗留,一个扶著一个全没命地逃了。
“啊--”
蓝钰轻呼一声,脸儿冒起淡淡红晕。
因为才将剑收回鞘,古淮天便在她身旁蹲下,面色凝重地模起她挨棍的右腿,虽然明知他是在察看她伤势,但被一个男人在腿上模来模去还是让她浑身觉得不对劲,一颗心老乱跳。
“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
略通医理的他确定蓝钰没真被打断骨头,不禁松了口气。
可一抬头,月光下她微泛红彩的双颊忽然提醒他方才可是在模著一个姑娘家的腿,虽然刚刚他心无邪念,一心只在意她伤势,但这会还是换他红了耳根。
“能走吗?”他镇定心神,淡淡问她一句。
“应该能--啊!”
蓝钰才逞强跨出一步,没想到一阵剧痛传来,让毫无防备的她差点腿软跪地,还好古淮天眼明手快,一伸手便托住了她纤腰。
“小心点!”
抱著她,仅用女子的淡淡幽香传来,不由得让古淮天心弦一阵悸动。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搂著一个大姑娘,也忽然发觉外表刚强如她,还是会有纤柔似水的时候。
“好痛……”
大概是扯痛了伤到的筋骨,疼得蓝钰寓不开古淮天,只能倚在他怀中皱眉咬牙,但她始终忍住不掉泪,瞧她这模样更惹他爱怜了。
“下次在打抱不平之前,你应该会三思了吧?”
“我--”
抬头一见到他幽深如夜的眸子,蓝钰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想什么了。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本想抱她回天威堂,但顾虑到她此刻还是男装打扮,就这么回去太惹人侧目,所以古淮天蹲背她,暂时将她当个男人。
“少堂主,你见到小柔了,所以特地赶来救我的吗?她没事吧?”
伏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蓝钰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比你好得很。”
“那就好。”她吁了一口气。挨了这么一棍还丢脸让人搭救,如果还没救到人,那可亏大了!
“好?”他提醒她:“如果我再慢一步来,你现在肯定会--”
“肯定会像释迦牟尼佛的头,被打得一个包一个包的。”
她自个儿接嘴,形容得够贴切,让原本想训诫她一顿的古淮天一想到那情景非但骂不出口,还轻笑起来。
“你真是活宝一个,都差点被人打断腿了,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我总不能哭吧?”她可没忘了自己此刻是“男儿身”。
“你哭我也不会笑你的。”换成一般女子怕此刻早已哭成泪人儿了吧?
“我相信你不会。”她在他背后甜甜一笑。“少堂主,你对我真的好好喔!我们干脆义结金兰好不好?如果能有你这种哥哥--”
“不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在乌县,多少女子倾心于他,却只有她得以和他朝夕相处、获他青睐,而她竟然只想把他当哥哥?
“说得也是……”蓝钰不懂他心思,只因为他断然拒绝而颇觉难堪。“对不起,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没想到自己的身分就一时得意忘形--”
“我不是因为身分问题才拒绝。”压下自己的气恼,他为了不让她觉得难堪而编借口。“我曾有个弟弟夭折,所以我不想称任何人为弟,让那人来取代他的位置,希望你能谅解。”
这是一半的理由,另一半当然是因为他并不想当她只是“兄弟”而已。
“原来如此啊!”她释怀一笑。“我还以为是你这武状元不屑跟我这平民百姓称兄道弟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那个叫小柔的姑娘真的是你的妹妹吗?”小柔是这么告诉他的,但他从外貌上实在看不出两人相似处。“她又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持棍追捕呢?”
“呃……嗯……”支支吾吾了半天,蓝钰就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老实告诉他,小柔是她从青楼抢来的姑娘,他会不会气得当场松手,让她摔得一灰呀?
看来,她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因为受伤的缘故,蓝钰头一回在天威堂留宿。
客房里,气氛异常凝肃。
为了不想继续说谎圆谎,回来的路上蓝钰将自己闯祸经过老实交代,古淮天虽然没当场把她揉成团气扔掉,但也不再跟她说半句话了。
不过,他倒是没将她扔下不管,还取来伤药亲自为她推拿。
撩起裤管,一看见才已原本白皙无瑕的玉腿上一大片的青紫和红肿,蓝钰总算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痛。虽然是从小练武,可从没人敢这么拿棍痛揍她,还好有古淮天替她出口气,不然她可是一辈子都不甘心!
“会有点痛。”
迸淮天提醒她一句便开始和药推拿,瞧他两道眉全皱成一线,蓝钰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一向无所顾忌的她就是不想再惹他气恼,咬牙忍住不叫痛,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你今晚这只脚最好别乱动。”推拿完,他帮她放下裤管。“等明早起来红肿消褪就会舒服些了。”
“嗯。”
他起身到一旁将双手浸入水盆里清洗,也借冷水降下他因这“肌肤之亲”而突升的体温。
“你可以进来了。”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蓝钰正纳闷他在说给谁听,就瞧见小柔有些怯生生地走进房来。
“我……”小柔绞著双手,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我是来跟恩公致谢的。”
蓝钰不好意思地挥挥手。“道什么谢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别放在心上。”
瞧她那傻气模样,古淮天在一旁看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差点被人乱棍打死还叫“举手之劳”?真是个善良到有点笨的傻女人!
但……他就爱她这性情。
“有一件事你们两个似乎全忘了。”
他擦干手,坐回床侧,冷静提醒她们俩。
“蓝钰跟那群打手报了天威堂的名,即使心存提惧,我想青楼那,边迟早还是会上门要人的。”
听他这么说,小柔立刻白了脸。
“我宁死也不回去的!”她“咚”地跪地求救:“求求两位,千万别让那群狼心狗肺的恶人带走我,求求你们了……”
她说著便垂首轻泣起来,看得蓝钰也跟著一阵心酸欲泣。
“小柔,你放心,他们想带走你,除非先取走我的性命。”
蓝钰讲义气地拍胸脯保证,却被古淮天狠狠白了一眼。
“别忘了,刚刚你的命才差点让人取走,以后少拿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喔。”
突然被他大声叱责,蓝钰还真有些意外。她的命,他好像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那么生气啊!
“不过,我一定要救她的!”她还是得先把话说在前头。“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我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小柔再回去那种地方让那些色鬼糟蹋,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他叹口气,看来她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会让他将来的日子有不少烂摊子好收了。
“罢了,我替她赎身就是。”为了蓝钰的“良心”著想,他只好当一回散财童子。“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她开心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少堂主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小柔,还不快谢过我们少堂主,你不用再回青楼了!”
“谢少堂主!”她连忙磕头道谢。
“你起采吧!”他看了一下门外夜色。“这样吧,今晚你暂时在这
住一夜,明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家,赎身之事我自会叫人办妥,你不用担心。”
迸淮天才说完,没想到小柔又“咚”地跪下,连蓝钰也看得莫名其妙。
“拜托,干万别送我回去!”小柔面露欢色,哀声请求。“我爹娘已死,只剩一个好赌的哥哥,这回就是因为他为了还债才把我卖人青楼,倘若我再回去,迟早还是会再被他给卖了,请少堂主行行好,就留我在府上为奴为婢,也算偿还您出钱为我赎身的恩情吧!而且……”
她迟疑半晌,看了蓝钰一眼又一脸娇羞地垂下头去。
“而且,你想留在蓝钰身边,对吧?”古淮天一眼就看出小柔心事。“救命之恩,你想以身相许是吗?”
一个岔气,蓝钰一张嘴便猛咳不止。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要一个姑娘对她“以身相许”啊!
“别开玩笑了!”她没大没小地伸手便往古淮天肩膀一推,又羞又气地说。“人家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可以拿来笑?我……我不过是”个家无恒产的粗人,谈婚论嫁还本--”
“如果恩公不嫌弃的话--”小柔羞答答地鼓足勇气承认:“小柔的确愿意以身相许。”
“啊?”
瞧蓝钰瞠目结舌的傻相,古淮天在一旁可憋笑憋到快肚子疼了。
他倒想看看,她这假男儿要怎么答复人家。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蓝钰一面干笑,一面绞尽脑汁想著该怎么说才不会伤人家的心。“可是……啊,可是我已经订过亲了!”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可用这说法拒绝,还挺佩服自己那么聪明呢!
小柔红著双酡说:“我不介意做小,只要能陪在恩公身旁,我便心满意足了。”
瞧蓝钰再次傻眼,古淮天再也忍不住,起身假装没事地走去推开窗,乘机背对著她们偷笑。
“呵、呵呵。”蓝钰干笑三声,有种很想敲昏自己的冲动。“小柔,你的心意我十分感动,但我这个人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娶妻就绝不纳妾,对感情忠贞不二的人,你我今生是没有夫妻之缘了,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好不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跟人家结拜?”
迸淮天闻言不由得回头调佩她一句。一个时辰前她才说要跟他结义,这会又“故技重施”了。
这回换蓝钰瞪他一眼!这种时候再扯她后腿太没道义了,没见她正烦著吗?
“小柔,你愿意做我妹妹吗?”
不管古淮天了,蓝钰堆著一脸笑,挂上她自认为再诚恳不过的表情,就只为了不想让身心已备受伤害的小柔再有丝毫嫌弃的感觉。
“既然如此,小柔也不敢强求。”她红了眼眶,自叹福薄。“能蒙愚公不嫌弃,收为义妹,这已经是上天垂怜赐我的好福份了,小柔当然愿意。”
“真的?”蓝钰可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谁要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停顿了一会,她又望向古淮天。
“少堂主,你会收留小柔在这吧?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以保证她绝对会勤快工作,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用你保证,我也会让她留下。”他淡笑说:“毕竟我花钱赎她可不是为了让她哥还有机会再卖她一次,而是想给她重生的机会。
“文嫂”
他-唤,原本正在窗外不远处提著热茶要往别房的文婶立刻绕了过来。
“文嫂,这位是小柔姑娘,从明天起她就在我们府里工作,你先打扫个房间让她住下,工作细节明早再告诉她。小柔,你先跟文嫂下去吧。”
“是,谢少堂主收留之恩。”小柔先向他致谢,再依依不舍地看向
蓝钰。“钰哥,我明早再来看你。”
“呃,好。”蓝钰微笑目送她离去,不过她那声“钰哥”可让她冒起了一身疙瘩。
“没认成哥哥,倒认了一个妹妹。”古淮天挺欣赏她这份机智。
“你非但做了好事,还多了一个妹妹,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呵,是啊。”她讪讪一笑,天晓得她可是捏了把冷汗呢!
“不过……”
他坐回床侧,目光如炬地视著她。
“我要你老实说,你真的已有婚约了吗?”为了确定这点,他不惜“威胁”她。“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扯谎敷衍,就罚你被五雷轰顶。”
她瞪大眼:“没那么严重吧?”
“就这么严重。”
她歪著脖子想了想,又微贼心虚地探头朝门外看了看。
“老实说就老实说,我才没订过什么婚约,现在除了学武,其他事我全没兴趣,我那么说只是不想让小柔疑心我是嫌弃她而伤了她的心,可不是存心骗人的,这种善意的谎言可以原谅的吧?”
听她这么说,古淮天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她要是早订过亲,那他可得“抢亲”了。
“少堂主,这件事你可不能跟小柔喔!”
他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不够。”她不放心地朝他伸出手:“我们勾指头约定,你要是说出去就换你遭五雷轰顶,外加五马分尸。”
他苦笑说:“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还得加上五马分尸这么毒的誓呀?”
“我喜欢你啊,刚刚你说我说谎就遭五雷轰顶,也不是因为讨厌我吧?发誓嘛,当然愈毒愈好,只要你守信诺就什么事也没啦!”
她爽朗直言,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月兑口而出的一句“喜欢你”让古淮天快醉入蜜湖底了,痴傻地就伸出手和她勾指定约。
“阿钰,我们听说你受伤--”
在青楼里找不到人而一路找回天威堂的方亢恒和众师弟,一进府听说了蓝钰受伤之事全急急赶来,但一脚踩进她房里一看见古淮天,不用人喊口令便齐齐转身朝后跑。
“全给我进来!”
迸淮天一喝,才跑没两步的他们就全乖乖模著鼻子走进房,“少堂主,那么晚了还不睡啊?”
方亢恒被师弟推到最前头“受刑”,自知大难临头的他立刻堆出谄媚笑脸讨好,额角却微微渗著冷汗。
“很好。”
迸淮天走到师弟面前,抿成一字的唇线旁挂著森冷笑容,光看就让人不寒而栗。
“少堂主,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他一掌轻轻搭在方亢恒肩上,只这样便让他闭了嘴;蓝钰在一旁看众师兄戒慎恐惧的模样,一点都不懂他们干嘛对古淮天敬畏成这样?他这个人明明很好相处又很好讲话的嘛!
“你这个做师兄的,竟然带著师弟上青楼喝花酒?很有闲情雅兴嘛!”
方亢恒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呵呵……就……喝点小酒而已嘛……”
“喝够了?”
“喝够了。”师弟们全异口同声。
“很好,那你们现在酒足饭饱,体力一定特别好喽?”
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古淮天的问题才算“过关”。
“少堂主,你直接说要怎么罚我们好了。”方亢恒双肩一垂,认份说:“习武之人不该涉足风月之地,那易让人沉沦酒色、怠惰心性,师父再三教诲我们却明知故犯,还带著小师弟同行,做了坏榜样,又害他受了伤,我们都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迸淮天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开,敛笑肃颜,眸光淡扫过师弟们。
“看在你们知错的份上,这次我就从轻量刑,按老规矩,待会每个人全去绕操练场跑上五十圈,我会亲自监督,既然大家感情那么好,只要有一个人跑不完,今大家就全别睡了,一起练拳到鸡啼为止。”
蓝钰在一旁边听边诧异眨眼,若是要她受这种罚,她肯定一命
呜呼哀哉,而这竟是师兄们受罚的“老规矩”?太可怕了!
眼前这严厉刚正的古淮天,真的跟一路背她回来还亲自帮她推拿伤腿的温柔男子是同一人吗?
她干咽了一口气,总算明白师兄们为什么对他如此敬畏了。
“撵”走了一群垂头丧气的师弟们,古淮天一转身就瞧见蓝钰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
“怎么了?”他问。
“我在等你说怎么处罚我呀!”她猜想自己肯定也是“在劫难逃”。
“喔,我差点忘了,那就罚你早点睡,我先走了,明早见。”
迸淮天微笑伸手轻揉了揉她发顶,宠溺说完便替她熄了灯再关门离开。
“要我早点睡……这算哪门子的处罚?”
蓝钰搔搔头,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