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钧天!”
每个礼拜至少都要上演个一、两次的追逐戏又开始了。
憋了一肚子气,一下课,钧天又快一步逃走,冰冰则在后头猛追,什么淑女形象完全弃之不顾了。
“臭小子,每次都跑得那么快……”
从校里追到校外,才一个转弯她又在巷子里把人追丢了,亏她今天还是尽全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都怪他长太快了,才一年就长高了七公分,而且还全长在腿上,以前她笑他短腿,现在倒换他笑她腿短了,更惨的是他愈跑愈快,她已经完全追不上了。
“乾妈是都喂他鸵鸟吃的饲料是不是?”
她咕哝著,一脸的不服气,拿袖子往鼻梁上抹抹又要继续追,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放弃的人喔!
“啊!”
才转身,她像是撞上了一堵墙,配上她自己的加速度往后弹,差点没跌坐於地。
“喂,你走路没长眼睛啊?”被她撞到的男学生朝她大吼。
“对不起。”
她匆匆道个歉就要走,不想耽搁太多,没想到就在经过对方身边时却被他突然握住她手臂。
“放开我!不然——”
冰冰火气十足地抬头一瞪,这才看清她撞到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丁壮壮,块头足足大上她一、两倍的流氓学生。
锵!她好像听见了替她“送行”的佛经声。
“不然怎样?”
他眉一横、手一掐,冰冰咬著唇忍著不叫出声,可是手骨仿佛快被他捏碎了,痛得她额头立刻冒出豆大冷汗。
“臭女生,撞到我这样就想走啊?”
他粗壮的臂膀一甩,冰冰单薄的身子立刻被他重重摔上水泥墙,痛得她几乎快站不住。
“你到底想怎样?!”倔强的她抬起微尖的下巴,明明吓得浑身发抖还逞强硬是凶回去。
他两片肥似热狗的厚唇一张。“怎样?给钱赔偿呀!”
“凭什么?”她不怕死地指著他的葱头鼻叫嚣。“丁壮壮,你这算恐吓勒索喔,我要去跟教官说!”
“怕你喔!”
他一脸不屑地用鼻孔朝她哼气,二话不说就动手拉扯她的书包,偏偏巷里竟没半个人经过,瘦弱的她使劲吃女乃的力气书包还是被他夺走了。
“还给我!”她的喊声已经夹带哭声。
“欠揍!”
“住手!”
丁壮壮正握拳要朝冰冰脸上打下,却突然有人厉声大喝,当场吓愣了他一下。
因为见不到冰冰追来而又折返的钧天,像只猎豹从巷子的另一端狂奔而来,他黝黑的双眸烧著熊熊怒火,双拳握著满满杀气紧贴身侧,一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丁壮壮面前,一记直拳如虎扑出。
丁壮壮魁梧的身躯异常敏捷地闪开,可就在这一瞬间,钧天也将冰冰护在了自己身后。
虽然钧天出场气势惊人,两人身高也不相上下,但丁壮壮足足比他粗壮一倍,简直像是猿人,闪过了这一拳再也没将钧天放在眼里。
“怎么,想英雄救美吗?”丁壮壮看著他的眼神不掩轻蔑。
“钧天,帮我把书包抢回来!”
冰冰躲在他身后,不管他有没有这能耐,也暂时不管两人之间的小冤、小仇了,先求他抢回她重要的书包再说。
“你的手怎么了?”
“痛……”
钧天眼尖地发现她指著书包的右手腕上出现了大片瘀青,后知后觉的冰冰被他伸手一碰触到,立刻哇哇大叫。
“他刚刚想捏碎我的手腕,还把我当肉包往墙上摔,好痛喔……”
冰冰眼眶含泪,真的好痛喔,就连从小和她斗到大的钧天也从来没有真打过她,她真的被吓到了。
“你竟敢打她?!”
钧天怒目射向丁壮壮,清秀的俊颜顿时射出阴狠眸光,二话不说便冲向前和他扭打成一团。
有件事丁壮壮估量错了,钧天虽然外表看来斯文俊秀,却有柔道黑带三段的身手,再加上冰冰的泪水助长了他的怒火,让他气极败坏地连连主动出招,十字压肘、半十字勒颈,再狠狠地来个后摔、抛摔,打得丁壮壮毫无招架之力,连逃都不成。
冰冰在一旁噙著泪,看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钧天有在学柔道,但有那么厉害吗?
丁壮壮少说也有八、九十公斤吧?怎么被钧天那么轻易就抓起来摔来摔去?难不成钧天先前几次挨她捶打全是故意让她?
“钧天,够了!”
眼看丁壮壮已经鼻青脸肿快去了半条命,冰冰连忙抱住钧天左臂,免得真打出人命。
“丁壮壮,你给我听清楚了!”钧天保持备战状态,慎重而严厉地警告他:“你有什么事全冲著我来,就是不准你再欺负冰冰,你敢再碰她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冰冰几乎快拉不住他,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该说是她根本没见他发怒过,激怒人他倒是一流高手。
这样的他竟然为了她跟人打架还撂狠话,看来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挺有地位的嘛!
“啐!”
丁壮壮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还是趁冰冰捉著钧天的空档趁机拔腿先溜。
“你没事吧?”
人一逃,钧天也不想穷追猛打,转身两手扳著冰冰纤瘦的肩膀,眼神满是担忧。
“有没有受伤?你不是说他把你摔上墙,有没有摔伤背?”
他将她转上一圈,好像怕她像瓷女圭女圭会哪里缺了一角似的。
瞧一向洒月兑,好像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困扰、牵绊住他,这会儿却那么紧张她,冰冰是眉也笑、眼也笑,满脸暧昧兮兮地瞅著他,什么痛全忘了。
“嘿、嘿、嘿……”
“……干嘛?”
钧天放开她,被她贼眉贼眼的贼笑笑得心里直发毛。
她伸指戳戳他胸口,一副抓住他小辫子的得意小人脸。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他一愣,傻眼了三秒钟之后,“啪”地一掌打上她光滑亮洁的额头。
“喂,很痛耶!”
她一手猛揉著发疼的额头,一手马上捶他胸口一记,一双杏眼喷火似地瞪向他。
“还知道痛,那就没被打傻嘛!”他一脸狐疑地瞅著她。“怪了,那怎么会发起神经问这种白痴问题呢?”
“你才白痴咧!”她气噘起嘴。“你不是喜欢我,所以才那么紧张我吗?你刚刚还警告丁壮壮不准欺负我,不然要跟他拼命呢,这表示我对你而言比你的命还重要,不是吗?”
他露齿一笑。“是啊,我好紧张你、好喜欢你呢!”
一簇烟火瞬间从冰冰心头炸出七彩斑斓,她胀红了脸,完全傻眼。
要死啦!她……她压根儿没料到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竟然……竟然那么爽快就认了!那她要说什么呢?直接躺在地上装死可以吗?
钧天像嫌她心跳不够快,非但又往前跨近她一步,还伸手握抬住她尖俏的下巴。
“真的,你这个迟钝的小傻瓜,到今天你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吗?”
冰冰怔怔地瞪大眼,紧张得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手心直冒冷汗,这家伙准备向她告白了吗?
“冰冰……”他恍若深情地凝注她盈盈双眸,唇瓣轻轻掀起……“你都不知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傻的小傻瓜了,逗你玩是我生平最大的『乐趣』,捉弄你是我最大的『嗜好』,我好『喜欢』看你气极败坏想砍人的模样喔!”
他捏捏她粉女敕的面颊,当作没瞧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又一笑。
“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我欺负你就够了,怎么可以让别人也来分享这份『快乐』呢?万一你被打死了,我以后要『玩』什么?当然得拼命——”
“啊——我掐死你这个大混蛋!”
没等他说完,冰冰一把捡起书包就当“凶器”追著他砸。
“,冰冰,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这样子实在太粗暴了。”他一边躲她的攻势,一边浅笑消遣。“不必因为我喜欢看你生气你就立刻气给我看嘛!咦,难道你喜欢我呀?”
“我喜欢你去死啦!”
她真的……真的快被他气到爆血管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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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中的第一天,冰冰一踏进校门就恍如置身天堂,感动得快要飙泪。
左看、右看,转个圈放眼看,这是个没有男学生的纯女校,也就是说——
她终於摆月兑像血蛭一般跟她“形影相随”的韩钧天了!
“啊,好自由的空气喔!”
她用力深吸了几口气,一想到全班考上这所女中的只有她,再也没人会提起她和韩钧天的大小糗事,就算得一个人离乡背井来求学也不觉得苦了。
“嘻、嘻,说不定少了他,我还能连拿三年的第一名呢!”
一想到终於有机会跳月兑“老二世界”,冰冰暗爽在心,一脸的春风得意,上起课来也有如神助,老师说什么她就懂什么,简直快怀疑自己是天才了。
下了课,她踩著如在云端的轻松步伐离开教室,乾妈说会派司机来接她去“宿舍”,那是乾妈在台北投资的房地产之一,一间在精华地段的二十坪小套房,听说还有住户专属的泳池、健身房和视听中心,外加24H的社区保全系统,而也是这最后一点才让她爸妈点头答应她住进这么奢华的“学生宿舍”。
“可是,我又不知道接我的司机是哪一个?”
她到现在才想到,如果对方拿著写有她名字的纸牌在校门口晃,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蓦然,她远远地瞧见校门外似乎有辆招摇的加长型礼车停在那,而那个身高已经快逼近一八O,环抱著双臂背倚著车门,自以为是明星一般在那接受所有女学生惊艳眼光“膜拜”的家伙,不就是……
“冰冰!”
她明明听见他喊她了,可是她的反应却是立刻没入人群中,还故意半蹲著走路来隐匿自己身影。
“你什么时候变猩猩了?”
一堵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去路,她一抬头,正好迎上一双笑意满溢的晶亮明眸。
“去、去、去,离我远一点啦!”冰冰连连后退数步,像看见瘟神一样惊恐。
“冰冰……”
他仿佛受伤的眼神凝望著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冰冰身体一僵,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每回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她在劫难逃啦!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他说著便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注定一辈子都不能分开,没有你我说不定会活不下去喔!”
这家伙还真敢讲耶!
“我管你死不死,你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喽!”
冰冰又羞、又慌、又气,偏偏手像被蟹钳夹住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开,她不用看都知道两人已经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如果那么想成为全校风云人物,我一定会配合你扮坏人的。”他笑露成排白齿。“等我妈到警局时,我绝对会说是我自愿陪你演这出戏的,谁教我就是这么『疼』你呢!”
疼……心疼哪!
冰冰气揪著胸口,咬牙切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家伙就是有这能耐把她吃死死的!
她觉得自己活像是孙悟空,纵使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算你厉害,我上车就是了!”
冰冰发一甩,唇一噘,鼓著双腮认命上车,反正她要是再跟他斗下去肯定会暴毙在校门口。
“晚餐想吃什么?”
司机一将车开动,钧天便询问坐在身旁的她,但她别过头去,根本不理人。
他弯唇一笑,自顾自地说:“我看去吃牛排好了。”
“你想气死我啊!”冰冰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吃牛肉的。”
“那你想吃什么?”
“你付钱吗?”
“当然。”
“好。”他那么有诚意,她就不客气了!“我要吃五星级大饭店最贵的套餐、淡水的阿给、永和的豆浆、深坑的豆腐,还有……还有九份的芋圆!”
她眉一挑、眼一勾,故意开个上山下海的menu给他看著办,谁教他爱惹她。
“没问题,你开心就好。”
钧天一口应允,立刻倾身向司机交代行程先后次序,没有露出半丝为难。
瞧他那“落落大方”的模样,冰冰再度感到沉重的无力感,要是换成他做出这种要求,她肯定海K他一顿再叫他去吃屎算了。
她真的搞不懂,这家伙有时候好像很宠她,简直可以让她予取予求:可是有时候又好像是存心故意要气到她吐血,害她出大糗,真是太古怪了!
“乾妈叫你来找我的吗?”
冰冰一直不懂,他们俩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不管是她妈还是乾妈老把她当小孩,却把钧天当大人看待。
“嗯。”他侧身看她。“她本来想亲自上来的,因为她担心你头一次一个人住会害怕,也不太放心清洁公司整理的结果,可是她跟我爸今天要去香港开会,所以就交代我亲自来接送公主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购的。”
鲍主?
冰冰听得浑身不自在,他帅得像白马王子,人长得高,脑袋聪明,还是纬达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说他是王子没人觉得恶心,而她呢?
身高号称一五八,也不晓得还有没有长高的希望,天生比人家黑一点的肤色大概用漂白水泡澡也没得救,鼻子塌了一些,连头发都得靠离子烫才能制住那些QQ毛,平凡到她自己看了都觉得索然无味。
长相没救了,家世更不用说,弟弟出生后,妈妈成了家庭主妇,不喜欢争权夺利的老爸大概已注定是个“万年教授”,这样一个小康之家出生的女儿大概也只会被父母当成公主吧?
“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伸指戳戳她微蹙的眉心。
“我想你大概会被雷劈。”
因为她跟公主一辈子也扯不上关系,他说谎喽!
“又在发神经了。”
钧天莞尔一笑,不当一回事。
“对了,晚上我跟你一起睡。”
“什么?!”
冰冰一说完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不停拍著自己胸口来顺气。
“我……我才不要!”她一能发声立刻冲著他大嚷:“韩钧天,你少恶了,我才不要跟你睡觉呢!你敢用强的小心我阉了你做『油炸香肠』喔!”
他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而哈哈大笑。
“呵……真服了你,连『油炸香肠』这种话都想得出来!不过……”他止住笑,瞅著她说:“我们早在一起睡过N次了,你有必要反应那么激烈吗?”
她一张脸红粉粉的。“那是小时候,我们现在是大人了,你当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啊?”
“大人跟小孩有什么分别?我又不会非礼你。”他淡淡说完,顿了顿,继而笑勾著她问:“我懂了,你怕你自己会忍不住半夜偷偷侵犯我吗?原来你那么『哈』我啊!”
“『哈』你个头啦!”她气得跺脚。“真是会被你气死!”
他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地说:“别气、别气,你要是气死我会很伤心的。”
她白眼一翻。“是喔,因为没人让你『玩』了嘛!”
他抿唇一笑,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变聪明了嘛!”
“唉……”
冰冰哀叹一声,颓丧地垂下双肩。
好重的无力感喔……
“钧天,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她突然心生一计。“我们班有个大美女喔,等我跟她混熟了就把她介绍给你,那你就天天跟她约会,不用『拨空』整我了。”
“不好。”他手肘撑在大腿上,斜托著腮,一双星眸熠熠望著她。“美女我见多了,不稀罕,我只要有你就心满意足了。而且讲『拨空』太见外了,就算相隔遥远,我也一定会尽量挪出所有时间『陪』你的。”
“呜……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她听了就想哭。
“乖、乖、乖,不用那么感动嘛!”
“哇……”
*******
人算不如天算,虽然钧天“立志”就算相隔遥远也不会放弃捉弄冰冰的乐趣,但是距离一旦从台北跟台中变成台北跟加州,想见面就不容易了。
“不过还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是个天才啊!”冰冰一边泡澡一边喃喃自语。
钧天一直神秘兮兮地不告诉她究竟上了哪所高中,没想到答案一揭晓,他竟然得到加州大学的入学申请许可,直接跳过高中直升大学了,真是超厉害!
“难怪我老输给他,赢不了天才是应该的嘛!”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坦多了,尤其是如愿以偿在这次考试拿了个全班第一,她的心情更是有生以来最得意的一次。
只不过……
“一下子没有人可以斗嘴,还真是有点无聊耶!”
她裹著浴巾,偌大的套房她一个人住还真有点孤单,不由得想起钧天要飞美国的前三天硬跑来跟她住的时候,虽然少不了被他气得半死,可是他会陪她去逛夜市,跟她下西洋棋,还会准时叫她起床上课,连早点都帮她准备好,那种有人陪伴的日子还真是不错呢!
“真是的,我怎么会觉得跟他住不错呢?真是白痴!”
她敲了敲自己脑袋,才换好衣服,就接到管理员打电话通知她下去签收一个国际包裹。
一看,她差点没傻眼,包裹重是不重,可是却大得可以塞进一台小冰箱,害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回房间。
“钧天寄来的?”
她不放心地用指头戳戳纸箱,再把耳朵贴上去听听,就怕他在里头塞了什么怪东西,犹豫了片刻还是禁不住好奇把纸箱拆封。
“好漂亮喔!”
箱子里摆著一个缝缀著许多有色彩石,远看有如马赛克拼贴印第安人物像的牛仔布包,冰冰看看钧天所附的卡片,才知道这是他在SanJoseFleaMarket这个号称全球最大的跳蚤市场里挖到的宝。
“好漂亮、好漂亮喔!”
她捧著包包高兴得又叫、又跳,她对名牌没兴趣,而搜集各式各样独一无二的特殊包包可是她最大的嗜好,这么别具风格的手工布包对她而言简直是极品了!
不过……
兴奋了好一阵她才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气鼓鼓的超大透明塑胶袋,她对著那半人高的袋子端详半天,就是猜不出钧天送一个空袋子给她的用意。
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一接,电话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嗯,收到了。”她的声音仍掩不住开心。“我好喜欢喔!”
“是吗?你喜欢的是哪一样礼物?”
咦,哪一样?
“就一样礼物而已,你还问我哪一样?”她盯著纸箱,想了一会儿又问:“难道那个塑胶袋也是礼物之一吗?”
“当然。”
她双眉一皱。“包包我是收到了,可是袋子里空无一物,你是不是忘了把东西放进去了?”
“放了。”
“放了?”她拿起塑胶袋,睁大眼再仔细看个清楚。“放什么?化学毒气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清朗笑声。“是喔,还放了我的屁呢!”
“什么?!韩钧天,你好恶心喔!”她一把将塑胶袋丢得远远的。
“笨蛋,你还当真啊?”
“你到底放了什么啦?”她又爬过去拾回袋子,可还是看不出里头有什么“礼物”。
“我放了加州的空气。”
电话两端突然陷入冗长的沉静……
“你脑袋秀逗去啦?你大老远的从美国寄一大袋空气来给我?!”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摇晃,她快晕倒了。“人家说天才跟白痴只有一线之隔,果然没错!你嫌钱太多是不是?空气就是空气,台北跟加州有什么不同?真是败给你了!”
“当然不同,因为我人不在台北,只有加州的空气里才有我的气息,这是治你『相思病』的药,懂吗?别太想我喔,Bye!”
“谁想你啦!我——”
她嚷到一半才发现他已经挂断电话,再拨过去,他也很聪明的不再接听,让她只得忿忿地放下话筒。
“这个自恋狂,谁『哈』他的气息啊!当我花痴吗?”
冰冰气呼呼抬起右脚,正要往塑胶袋踩下去时,又突然犹豫了一会儿,缩了回来。
“怎么说也是他一番心意嘛……”虽然是很古怪的心意啦!“而且,寄包裹也花了他不少钱吧?我不可以暴殄天物,会被雷劈的!”
她点点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懂事了,再怎么怪异也是份礼物,她应该拆来闻闻,反正她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好奇有他气息的加州空气是不是真跟她此刻所呼吸到的台北空气有什么不同喔!
铃——
她打开袋子,正努力吸、用力闻的当下,又响起了电话铃声,她随手便接听了。
“我在大伯家前面的玫瑰花圃旁装的空气,有没有闻到玫瑰花香呀?”
“什么玫瑰花香?我闻了半天根本就——”
直率地回答到一半,冰冰突然张口结舌,脸上刷下三条黑线。
“你果然闻了,真乖!没事了,Bye!”
钧天哄小孩似的说完便挂断电话,冰冰却扁著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气死人了!他怎么都猜得到我会做什么呢?这下他该不会真以为我为他害相思吧?!”
她拿著话筒敲脑袋,又被他整了啦!
*******
“真浪漫啊!”
币上电话,钧天唇边噙著笑正要回房,才发现堂姊正一脸暧昧地笑瞅著他。
韩芳晨有一半的美国血统,亮金的烫染长发和琥珀色的迷离眼珠让她有著猫一般的神秘气息,而说起话来慵慵懒懒的语调更是迷倒了一堆裙下臣,才刚满十九岁的她和钧天就读同一所大学,却也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服装模特儿。
“寄给她有你气息的加州空气,是想告诉她,你巴不得她能立刻飞到你身边,和你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相同的空气吧?”
“是这样吗?”他不答反问。
“就是这样!”她一脸肯定。“我才觉得奇怪,怎么你在学校那么受欢迎,一大堆女孩子要跟你约会你都不答应,原来是已经有了女朋友呀!”
“我有吗?”
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还说没有,不然刚刚跟你通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她吗?是我的未婚妻。”
钧天微笑说完便转身上楼,留下一脸诧异的韩芳晨呆在原地,整个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