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书院
回到家的应浣蝶仿佛是个失了神智的女圭女圭一般,失去了欢笑的容颜、失去了吵闹的兴致、失去了一颗活生生的心一样,日日都是对着窗外,对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太一言语,不太说话。
白日当空,照得学而书院外的庭园金黄美丽。应浣蝶倚着窗,看着庭园,无神的眼神是回到过去的想望。
她想到第一次与他的相见,那股活力与泼辣劲儿,让他直称她是只发飘的野猫儿,她也说了回去,说他是只放荡的老狐狸;她想到当自己逃到溪畔时,他的寻至,他看到了自己身上伤口时眼底翻涌的心疼,以及他暧昧不明的话语,还有自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是不顾安危地为他挡剑,她想到进叶府时的点点滴滴,为了叶夜歆与乔枋的凑合,她曾经嫉妒,曾经难受,曾经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她想到了最后的一瞥,他轻柔的深情,他缠绵的目光,在在地围绕着自己的浑身上下,紧紧地包围着。
想到了好多好多,应浣蝶突然一阵心悸,疼得她的眼涌出泪来。
懊是死了?
他,就真的这样死了吗?
应浣蝶不相信地摇头,像那种奸诈狡猾、诡计多端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地死了呢?怎么可能……
泪儿断线地掉落,自从那日一战之后,她的泪水似乎从未停过。在她懂事以来,一向倔强的自己,是不许掉泪的。只是……只是,为什么心这么这么地痛?为什么情这么这么地苦?
窗外,仍是耀眼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庭园上。
风花雪月四个丫头或站或坐的在庭园中,看着小姐发呆似的脸孔,一会儿傻愣愣地笑了起来,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忽喜忽悲,恍惚失神的模样让她们四个全忧心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咱们一向魔女一样折腾人的小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儿了?看得我,好难过呀!"年纪最小的月情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应浣蝶突然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眉头皱得好紧。
花情点头,瞧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一点儿扑蝶的兴致也没有。"为什么我们带小姐回来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呀?"
"是啊!你们两个好好想想,找到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状?"风情斜斜地睨了她们一眼,虽然没啥精神,但仍有万种风情。
"有呀,我都说过了,小姐给人下了迷药,所以一径儿地帮着外人打我们,害我到现在被小姐打着的伤,还隐隐作疼呢!"花情先是摇摇头轻道,然后用扇子拍拍身旁的月情。"你呢?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呀?"
月情傻傻地思索了下,不明白地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让小姐变得这么彻底的。"我也想不出来耶!难道说,是那个匪徒的迷药还没有退,所以小姐还没恢复?"
雪情不同意地挥挥手。"不可能的,小姐回来都将近一个月了,大夫也来瞧过,说小姐身子比一般人都还要健康呢!"
"那么,"花情不解地摇头。"我们真的是不知道了,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刁蛮任性的小姐改变了自己的性子呢?"
四名女子陷入了沉思当中,许久,同时地叹气出声。
"唉!实在不知道耶。"他们异口同声,彼此互望了一眼,若是平时,必定噗哧而笑地说大家默契太好,而此刻,嘴边只有苦苦地笑着。
"我好希望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虽然总是整得咱们惨兮兮的,但也总比现在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多了。看了,好心疼。"风情低低地叹着,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大家之间就如同姐妹一般地相知相惜。
"是啊!我多希望小姐要我陪她下棋,就算通宵三夜不睡都不打紧,只要她恢复原来样子就好。"雪情跟着附和。其他三名女子一听,立刻便对她投以同情的眼神,花情先开口撇清关系。"话呢!只有你一个人说喔!可别到时候拖人家下水,等小姐恢复了,我们一定会告知小姐你这种心意的。"
"喂喂喂喂!你们这样未免也太不够意思吧?小姐是我们四个人的耶!你们怎么一点心意都没有。"雪情见自己方才居然承诺了可怕的诺言,若是小姐真的是以前的性子,那她……唉!怎么自己不会先想想后果呢!
"有有有,我们当然也有心意,只是,现在既然有雪情当代表,我们也不好抢你的丰采。"风情轻轻地道,柔柔地溢着笑。
"我……"雪情倒也提不出什么反驳,毕竟都是自己祸从口出,只是现在,该是期待小姐恢复好,还是不恢复比较好呢?两难呀!
"得了吧,小姐都这个样子了,我们不要吵闹了,想想怎么让小姐开心一些比较重要吧。"花情嘟起嘴巴,绣扇无奈地挥了挥。
"怎么啦?你们在说小姐吗?"一个柔中带笑的声音播了进来。
四个女孩一抬头,忙不迭地鞠躬唤:"夫人,老爷,"
笑容满面的韩弄玉与一脸不安的应书隅相偕而来。韩弄玉笑着说:"我听见你们方才好像在说你们小姐的事情,蝶儿她,是怎么啦?"
"这……"四名女子面面相觑,然后风情才低低地道:"我们四个觉得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天安安静静的,老对着天空一边笑一边哭,所以大伙儿实在担心,便在这儿想法子。如果夫人要去小姐房里,能不能对小姐开导一番?我们几个真的很担忧小姐。"
应书隅摇头,一派夫子模样。"得了,蝶儿变得文文静静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给我惹麻烦。"不过应浣蝶变得如此,虽然是替他省下不少麻烦事儿,但他有许多学生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天天借故念起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等不学无术的话,他岂会不知这些毛头小子在想些什么。
韩弄玉不悦地望了丈夫一眼。"蝶儿会这样,肯定有心事,我去瞧瞧吧。"她突然停顿了下,然后神秘兮兮地笑起来。"至于那件事,等我问出了结果,我会叫你进来的,别急惊风似地坏了事儿。"
"知道知道。"应书隅挥挥袖子,不耐地皱眉。"想我一介夫子,桃李满天下,居然为了女儿,作这样的勾当,实在丢人!"他喃喃地道,却让一旁的韩弄玉恰巧听个正着。
她不动声色地暗暗踩了丈夫一脚,轻声地警告:"什么叫作丢人?为了女儿的幸福跟甘愿,我们作父母的就算得爬上刀山跳下油锅,都要甘心。"韩弄玉使出几分内力,使得一介书生的应书隅疼得流出冷汗,偏偏又在风花雪月四个人面前,他只有强撑起笑容。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老夫受教。"他用力地一点头,喉咙又咕哝:"真是上辈子的造孽,才有今天的下场。难怪孔老夫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
"你说什么呀?老爷。"韩弄玉碍于有人在场,徐娘半老的脸孔上挤出极为灿烂的笑脸,但是脚跟却是转了又转,用力又使劲儿。
"没……有,夫人……"应书隅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快去看看蝶儿。"好让他快快月兑离折磨。
"当然,蝶儿可是我的心肝肉儿,我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韩弄玉将脚放开,应书隅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风花雪月不明真相,只有呆呆地陪着笑容,谁都知道老爷夫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常常打情骂俏的。
"你们四个,陪着我去找蝶儿吧。"韩弄玉一笑,朝着应书隅丢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点点头,转身而去,只是步履之间,好像有一些摇摆不稳似的。
韩弄玉见状,不免掩着嘴笑起来。自己已经得了幸福,多希望女儿也能找到一个永远疼惜她,与她相处融洽的男子,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呀!
推开了应浣蝶的房门,只见她消瘦的背影透着阳光洒落在地上,她轻轻地吟唱:"春欲尽,日迟迟。牡丹时。罗幌卷,翠帘垂。彩笺书,红粉泪,两心知……红粉泪,两行红粉泪,多少香闺意。强攀桃李枝,敛愁眉。陌上莺啼蝶舞,柳花飞,柳花飞。愿得郎心,忆家还早归……"
她低声柔软的声调让韩弄玉的心头也灼烧了,她上前去,示意风花雪月守着门外,然后轻轻地拍上女儿的肩膀。"蝶儿,是什么样的人?让我的女儿为他两行红粉泪,又让我的女儿敛起愁眉呢?"
"娘。"应淀蝶转头,泪痕未干,她回神地赶紧擦了去。
韩弄玉低子,微笑地看看女儿一张绝美的脸庞,平日是生气勃发,意气洋洋,而今却是宁静婉约,柔情款款。她心底突然一阵莫名的窃笑,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与得意。
"蝶儿,有烦恼?"她连忙压抑着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绪,急忙地问。
应浣蝶望着娘亲,开口,却又摇摇头。"没有,女儿没事……真的没事……"话说着,眼泪却一颗颗地掉了下来,哪叫作没事。
从小到大,她受尽宠爱,何曾为了一件事情,一个人物如此地失控过?但如今,她只觉得心中有一块东西随着君无臣的死亡,也跟着一并埋葬了,那种疼,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牵动着每一丝的心神。
"怎么哭了?受委屈了?"韩弄玉将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慰着。"有什么事情告诉娘,娘会替你作主的。"隐隐地,似乎可以见到她唇边的笑意正浓。
她紧紧地靠着娘,那感觉与君无臣的怀抱极不相同,却同样地带给她一种安全与舒适。应浣蝶只是哭着,言语没有章法。"他……死了,我不相信……可是……却又像真的……我不知道……只是好苦好苦……"
"想来你是为情所困了。"韩弄玉拍着她的背,点点头。
"为情所困?"应浣蝶低低地重复着,两个眼眶又湿了起来。她在娘亲的怀中摇摇头,痛苦地哭道:"是的,是的,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的心就这么死了,可以让我不再思考,不再回忆。我好苦……真的好苦……"
韩弄玉心疼地模着女儿的发丝,细细柔柔如绸缎一般。"孩子,告诉娘,究竟是谁?"其实心里倒也猜中了七八分,只是想确定确定。
"是……"应浣蝶抬起头来,望着娘亲。"娘,你跟爹有与人结怨过吗?为什么人家要带走我呢?"
"结怨?"韩弄玉娥眉一皱,看着女儿泪痕未干的脸庞。"带走你的人,是这么说的?与我们有结怨?"
她轻轻地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是啊,否则人家何苦带走我这个麻烦呢?而我又何尝会尝到如此的苦楚呢?"
"喔,这么说,你是对那个带走你的人……"韩弄玉眯起眼来,眼睛中含着一种深意的笑容,闪亮亮的,与平日应浣蝶要捉弄人时的光芒如出一辙。
提起君无臣,应浣蝶就是一阵哽咽,她点点头,捣住了脸蛋。"可是,他死了,他不在了,我对他有什么感觉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韩弄玉拍拍女儿的背项。"孩子,一切事情在未定之前,都有转机的。"
"转机?能有什么转机?"应浣蝶闻言,一声冷哼。
韩弄玉富有含意的笑着,正要开口,便听门外风花雪月的叫唤声。"老爷,"这让她更深地笑着,来得正是时候,她可不忍女儿再这么难过下去了。
应浣蝶听是爹爹来到,连忙地将脸上纵横凌乱的泪珠儿擦去,抬起头来,轻轻地唤:"爹,你来了。"
"嗯!回来之后果然长大了,不再这么胡闹,这样才像个女孩子家。"应书隅看着蝶儿黑白分明的眼中是水盈盈的光芒,将她以往的乖戾都给掩了去。他抚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赞赏地点点头。
应浣蝶淡淡一笑,知道这种"文静"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我行我素,一辈子都让爹爹骂她胡闹不休。
应书隅向韩弄玉使个眼色,韩弄玉马上示意地点头,退到丈夫身旁。
"蝶儿,你回来快要一个月了吧?"应书隅将手背在身后,正经地道。
她点头,有些狐疑。"是啊!爹。怎么?"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事儿吗?"
听着应书隅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应浣蝶心中大不安起来,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马上就猜到有关什么了。"事儿?爹爹说过的事情很多呀,我不知道——"
"就是我跟你世交伯伯所订下的亲事呀。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什么忘了?压根儿就是从未放在心上过。应浣蝶本是以为自己一趟历劫归来之后,爹娘会就此放过她一马,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又开始要旧事重提。她一扭头,坚持道:"我不会嫁的""
"不会嫁?什么意思?"应书隅一听,勃然大怒。
应浣蝶仍是冷冷淡淡地,重申:"就是,我不嫁!"
"什么?本来以为你回来之后变得懂事了,没有想到你还是一样地胡闹,真是一块朽木!"应书隅怒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径自地生气。
韩弄玉只有拍拍丈夫的背,柔声道:"何苦气坏自己的身子呢?为什么不问问蝶儿,为什么不嫁?或许,她有她的原因与苦衷。"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作主,还有什么原因或苦衷的?"
应浣蝶一听,原本不服输的性子又浮了上来。"爹,此言差矣,你以前与娘在一块儿还不是一样不是父母作主的,为何就要这样逼迫我?"
"我逼迫你?"应书隅站起身子大声地说!然后转头对妻子投一个怨对的目光,才又道:"我一切都是为你好。"
"如果是为我好,就让我选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当丈夫,我不要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跟我共度一生,那才是真正地为我好,而不是拿我的婚姻大事来做人情。"应浣蝶嘟起嘴,同样地发怒。
"好!你说!你喜欢的男人在哪里?"应书隅拍了下桌子,看着她。
"在……"应浣蝶赫然住嘴,在哪里呢?君无臣在哪里呢?她转过头去,不让爹娘看到自己即将夺眶的泪水。"反正,我不要嫁给你什么世交的儿子,我要嫁给我自己选择的男人。"
"你听听,这是良家妇女说的话吗?"应书隅气得直捻着胡子。"你说得煞有其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应浣蝶昂起头来。"说就说,我喜欢的是带走我的男人,君无臣。如果我要嫁,也只会嫁给他一个人,可是,他已经被害死了,在一堆官兵的围剿下被害死了,这样的答案,满意吗?"她低头看着他交予的胭脂盒,心中就是一阵痛。
应书隅一愣,转头和妻子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道:"就算真有其人,他现在也不在世上了。蝶儿,听爹一句劝,爹帮你找的亲事绝对不输给那个什么君无臣的!等你待会看了他,就知道爹爹所言不假。"
"待会儿看了他?怎么,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真的来了?"应浣蝶歪过头去,不耐地道。心中则是盘算着如何可以吓跑那个人,让他不敢娶她。
韩弄玉此时与丈夫相视一笑,房门口便响起了花情与月情不可置信地抽气声。"怎么是你?"声音方落,吟诗声潇潇洒洒地扬起:
"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拈红豆弄,翠娥双敛正含情,一片春愁谁与共。"一抹白衫人影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嗓音低沉,声声入耳,缠绵款款,仿若对着恋人诉说衷情一般。
房内三人闻声抬头,只见一俊逸男子摇着手中折扇,一脸笑意。
应浣蝶眼一睁,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又张得大大地直望着房门口的人,顿时是一层的白雾袭上了眼眸。
是……君无臣吗?
门口站的人,不就是她日夜思念,朝思暮想,为了他夜夜垂泪的君无臣吗?是梦吗?还是自己一时的幻想呢?他,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带着一贯的俊朗笑容,直勾勾地望着她。
应浣蝶缓缓地站起身来,不敢太过激动,怕这只是自己一时的幻觉,万一不小心的惊扰,他就会再消失不见了。她好慢好慢地迎向他,他的面目更是清晰,透过水的眼,仍是可以望见他光亮深邃的眼瞳。
"你,是真的吗?"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君无臣一笑,合起了折扇,一手从怀中拿出她的金钗摆在手中,另一手紧紧地握住她。"怎么?怕我不见吗?这么舍不得我呀!"温度从他手上传来,让她松了口气。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欣喜的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倚着他的怀抱,闭上眼,好好地感受着他的厚实与存在。
君无臣一怔,双手也环上了她。"傻猫,你不是要我上你家的,我都答应了,怎么可能死呢?而且我知道,你绝对舍不得我的,是不?"他将金钗叉在她的发上,戏弄地道。
听了他的油嘴滑舌,应浣蝶含泪而笑,她抬起头来,小小的手给了他一掌。"你少贫嘴,谁舍不得你了,胡说八道的。"
"别别别,给你打了一掌,我不死也送半条命,到时候又有人要哭哭啼啼的了。"君无臣快速地又抓着了她的小手,送到了唇边,轻轻地吻了下,应浣蝶脸蛋快速一红,急忙地想将手给抽日来。
"嗯!咳!"应书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好歹总有爹娘在场,两个年轻人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起来,而那个小伙子,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轻薄起自己的女儿来。他走过去,将应浣蝶带到自己的身后。"好了好了,看来蝶儿真的是非你不嫁了。"他转头对着应浣蝶说:"这位公子,就是我说的君伯伯的公子,也就是我要你嫁的对象,君韬。"应浣蝶愣住了,她不明白地看着爹,以及浅笑盈盈上前的娘亲。
"蝶儿,娘实在没想到你跟韬儿的感情会这么好,看来对你的亲事,我跟你爹都可以放心了。"韩弄玉执起女儿的手,轻笑着说。
"君韬?韬儿?你们认识他?"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心底成形,应浣蝶微微地皱起眉头,轻轻地眯起眼睛,传递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讯息。
"当然认识,他是你君伯伯的公子,而且小时候你们也一同玩儿过呢。"韩弄玉拍拍女儿。"娘实在也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中,就可以让你们感情培养得这么好,看着韬儿对你这般,娘可以放心的把你交给他了。"
念头已经愈来愈是清楚,应浣蝶看看娘亲对君无臣熟稔的态度,再看看一旁的爹爹正与他话着家常,她点点头,一切都懂了,原来这些日子,她全然地被这些人耍着玩,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原来如此,"她咬牙地拉过君无臣。"说!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君无臣向韩弄玉与应书隅求救地望着,他们只有抛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摇摇头表示无可奈河。君无臣只有陪着笑道:"这些都是你爹娘和我爹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君韬?君无臣?究竟哪个才是你的名字?还有,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
见应浣蝶几乎要将他给吃了的表情,君无臣吞了吞口水,老老实实地说:"韬者,深藏不露之意也。我名君韬,字无臣,所以两个都是我的名字。至于一切,除了土匪来袭与叶府中的事件,其它的,都在我们算计当中。"
"就连巡抚,摔下溪湖中也是?"应浣蝶一听,简直火冒三丈,亏她为他掉了这么多眼泪,难过了这么多日子,原来都只是一场骗局。
君无臣点点头,有些愧疚。"蝶儿,我是怕,如果伯父伯母直接为我们说亲,你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大家才会想出这一场计划,希望借这一段日子的相处,让我们两个好好地互相了解,大家都是用心良苦呀!"
"哼!好一个用心良苦!"应浣蝶转过头,冷冷地一唤。"风花雪月,你们给我进来。"该不会连那四个笨丫头也联合起来骗她吧?
四个听了惊人真相的丫头怯怯地走进房间,这下可好,小姐真的恢复了,她们逍遥的日子又即将宣告结束了。
"你们四个,不会也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吧?"她阴沉沉的表情让四个丫头波浪鼓似地直摇头,忙不迭地说没有。
应浣蝶点点头。"谅你们也不敢!不像有些人居然欺骗别人的感情,看着人家闹笑话。"她边说,一边瞥向君无臣。
"蝶儿,我没有看你闹笑话。如果你真的气愤难平,我会拿我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地补偿你、疼惜你,你就别生气了。"君无臣不知如何是好地道。
"我可没说要嫁你!"应浣蝶虽然听了他的承诺,有些心神荡漾,但是心中羞愤实在难消,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美丽的眸子尽是怒火。
"蝶儿!"应书隅夫妇与君无臣同时出声,惊愕地一唤。
君无臣更是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蝶儿,别这么惩罚我,一切的事情,等咱们成亲之后在私下解决成不成?而且,你刚刚不是亲口承诺,如果你要嫁,也只会嫁给君无臣一个人吗?怎可以言而无信?"
应浣蝶眼睛精灵地一转,绝美的脸蛋开始淡淡地扬起了笑意,然后轻轻地道:"我没说,要这么简单就嫁给你。"
风花雪月见了小姐的表情,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每当小姐真是气极的时候,想要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点子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她们不由地互相对看,多希望姑爷可以早日娶到美娇娘呀!尽快娶小姐过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