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苑内,在偏僻角落的一隅,矗立着一座杂草丛生、看似荒凉、了无人烟的宫阁,和其他美仑美奂、精致华丽的宫阁相比,自是有着天壤差别。
是的,这里就是所谓的冷宫——一个后宫嫔妃、佳丽们惧之如蛇蝎的地方。
没有一位后宫佳丽会希望待在这里终老一生,因为它象征着年华老去、宠爱不再;荣华尽失、富贵全丧。
然而生性柔婉的筠妃却没有被打落冷宫该有的憔悴沧桑,反而更添一股风情——为人母的韵味。
早在一年前被人打落冷宫之际,她就发现自己早有二个月的身孕;而在八个月后,她在冷宫产下一名女婴——是个不为人知的小鲍主,名唤无忧,意为希望女儿一生快快乐乐、无忧无眠,这是做母亲最大的心愿啊!
“娘娘。”宫女如月轻轻开了口,“天色已晚又起寒风,您和小鲍主该入内歇息了。”
望着自愿跟随过来的宫女如月,筠妃就满心的不舍与感激。不舍的是她让如月受苦了;感激的是如月的尽心照顾及扶持让她在茫然中有了依靠,否则她们母女俩怎么能在冷宫中活下去?轻叹一声,筠妃柔柔地开口道:“如月,我想再多待一会儿,难得今晚天色清朗,有弦月可欣赏。”
在筠妃怀中的无忧舞动着四肢,小小的身子蠕动不安,似乎颇赞成母亲的话。
“娘娘,您的身子骨可禁不起这沁人的寒风呀!包何况小鲍主才甫出生二个月,实在不宜受寒。”如月大大的不赞同。
细致的脸庞有着些微的不舍,她爱煞了今晚清幽迷人的景色,也爱极了和女儿在弦月与众星下谈心的时光,虽然小无忧只会咯咯的笑着。
“如月,再让我多待一刻钟。”低柔的哀求声令人不忍拒绝。“一刻钟后,我马上和小无忧入内歇息,可好?”
“娘娘……”如月本想再出言相劝,但一瞥见筠妃冀求的柔弱模样令她不忍。
于是她只好妥协。“娘娘,只能再待上一刻钟喔!”
“好。”筠妃漾开了笑。怀中的小无忧感染到母亲愉悦的心情,显得特别兴奋地直咯咯笑着,并不时舞动四肢,逗得筠妃和如月都笑了。
“小鲍主今晚很兴奋哦,瞧她乐的。”如月爱怜地模模无忧的小脸蛋。
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骨碌碌的美眸及纯真的笑容,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感慨。
“希望小无忧长大后能快乐,一生无忧无愁,如同她的名。”筠妃万分感喟。
一听到主子如此感叹,如月忙不迭地说:“会的、会的,小鲍主深具福相,一生肯定快快乐乐、无忧无愁。娘娘,您就别挂心了。”
“这就得看她是否活得过今晚。”突地,一道冷然森飒的声音插入,破坏原先柔和的气氛,也吓着了主仆二人。
“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害怕归害怕,为了护主,如月仍咬着牙硬是将筠妃推至身后护着。
“是阎王来取命。”仍是一贯的森冷。“哈哈哈——”
紧抱着怀中的女儿,筠妃惊慌的环视四周,全身处于紧绷、恐惧的状态,双眸睁得老大,生怕来人突地现身,对小无忧不利。
“谁派你来的?”如月也惧怕万分,瞠着眼,她骇然的咽了口口水。
来人也挺狂傲地回话:“是郑贵妃。”
毫不避讳地说出指使者,这人够自负狂傲,不怕泄了郑贵妃的底。
如月此时已了然于胸,来人必定会杀了她们,否则他不会将郑贵妃供出;她绝望地流下泪来。
“如月——”心思灵敏的筠妃早已察觉来人的意图,无助的她只能茫然的盯着如月的侧颜。
“他会杀了我们,是吗?”
“娘娘——”如月哀凄的回首看她,“您快跑吧!带着小鲍主跑出冷宫,外面有侍卫巡着,您快去求救。”
“如月,我不能丢下你。”筠妃好心痛。
“娘娘,您快走吧!这人由我来挡着,您快和小鲍主逃命去。”如月使尽力量将筠妃推了出去。
“如月——”踉跄了下,筠妃哀痛地的看着一脸坚决的忠仆。
“娘娘,别辜负如月的一片心。”
深深的凝望如月一眼,筠妃咬着唇,泪眼迷?的提起裙摆,紧抱着小无忧飞奔而出。
此时,原本呆愣的小无忧嚎啕大哭起来,其哭声回荡在这冷肃的夜里更添惆怅。
“如月——”筠妃痛彻心扉地叫着,她无法相信如月就这么死了。
如月的头颅滚到她的脚边,沾满了血,令她赫然停下脚步呆立着,直到受不了刺激而昏厥过去。
如月——
小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