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有你的快件。”
小卫秘书将快件递进来的时候,宁夜紫正在跟乔木等人为手上的一个Case做预案。忙了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累了,趁着宁夜紫收快件的时间去茶水间为自己弄点喝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剩下宁夜紫和乔木两人。
鲍司起步阶段,办公条件紧张,他们俩还曾合用过一间办公室。也没把他当成外人,宁夜紫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快件——是一把钥匙。
“没想到你们家栾义问还挺浪漫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寄把钥匙给你,让你打开他爱的心扉。”乔木咧着嘴角取笑起她来,手里端的咖啡紧跟着送到了嘴边,他低下的头成功掩饰了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讪笑。
宁夜紫看了看和钥匙一同送来的一份文件,打消了乔木的猜测,“栾义问哪有这等情调?我们买的期房下来了,这是钥匙。”
“房子才下来?你们不是买了好几年了吗?”乔木还以为他们买的房子早就装潢成了新房。
说到这件事宁夜紫就怪自己考虑不周,“当初买房的时候只考虑到那儿的环境、设计、户型、管理都不错,没考虑其他。没注意这房子需要两年多的时间才能交房,所以才拖到现在。”据说国家已经出台政策,推出现房销售规定。要是早几年推出这项规定,套句老话:说不定她和栾义问的孩子都能满街打酱油了。
“要不然你和你们家栾义问早就该结婚了。”乔木每次提到栾义问的时候总喜欢在前面加上“你们家”以强调宁夜紫和栾义问之间的关系。
她倒是没在意这一点,现在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房子上,结婚计划已经因为这套房子一拖再拖,不能再推迟了。她急忙给栾义问打电话,“义问,在忙吗?”
“还好。”电话那头的栾义问停下手里的计划书,尽量将精力集中到她的声音里——每次她打电话开头一句总是问他忙不忙,七年了!
每次她打电话问他忙不忙,他总是回答还好,都七年了!宁夜紫在心中暗嗔: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比如:我正在想你;又或者,反问她“你忙不忙?”这么久了都没起过变化,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赶紧转入正题吧!
“是这样的……房子下来了,钥匙就在我手中,我想尽快装修,你今天下班有时间吗?我们去验收房屋。”
她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翻动行动记事本的“刷刷”声,稍后便有了答复,要让她失望了。
“今天恐怕不行,有一个项目要和德国人合作,今天下班以后老板请他们吃饭,我奉命作陪。”刚交代完今晚的安排,栾义问忽然又想起什么,赶紧做补充,“老板要我接管这个项目,今晚的应酬我不能不去。”
他的解释全在宁夜紫的意料之中,两个人同居以后她给他订下一条规矩,除非推托不了的应酬否则下班后要尽快回家做一个居家好男人。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栾义问推托不了的应酬越来越多,她已懒得追究,也懒得吵架!
“那行!再找时间吧!”在结束通话前,宁夜紫不忘提醒男友,“少喝点酒,你胃不好。”
“哦!好。”他答应着挂了电话,继续忙着手中的计划书,反正每次跟夜紫说要出去应酬她都会嘱咐他少喝酒,她不张嘴,他都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他们谈了七年恋爱,同居了五年啊!
币上电话,宁夜紫向自己的首席徒弟金天晴招了招手,“天晴,给我一杯水。”口有点渴,虽然她说的话并不算多。
“师父,凉水一杯,绝不添加任何化学物质。”金天晴就像挂在窗台边的晴天女圭女圭,永远扬着一张笑脸。
“谢谢。”满满一杯凉水灌下去,宁夜紫总算有口水再说话了,抬头便对着乔木发问,“晚上有时间吗?”
“你知道,我总是随传随到。”跟她共事这五年来,乔木一直如此。似乎对于她的请求,他压根不懂得拒绝。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将他拉到自己身旁,“晚上陪我去看房子,我请你吃饭。”
就这么定了!
宁夜紫回到她和栾义问同居的家中时,她的同居男友已然坐在书桌旁啃一本大部头的《商战典术》。
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功课,在宁夜紫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未和她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也难怪,在他的思维逻辑里看电视的时间和人的智商成反比。也因为他的这句话,每晚回到家中,她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电脑前,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对着电脑发呆也比被人说成智力下降强啊!
不过今晚不同,他们有了一个新话题可以共同探讨。趴在他的肩膀上,她依照自己习惯的方式坐在他的腿上,并成功夺下了她的情敌——那本大部头书。
“我今天去看了房子,其他都挺不错,就是用于做书房的那间偏小了点,我想将那堵墙打掉,在书房跟客厅间装上一道拉门,这样平时就能把拉门打开,无论是采光还是视觉效果上看起来都会好一些——你说呢?”
栾义问尚未看到那套房子,哪弄得清她说的哪儿跟哪儿,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他有点累了,“随便,你看着办吧!你喜欢就好。”
为什么她喜欢就好?“这是我们俩结婚用的房子,我当然得征求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
从爱上宁夜紫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有着强烈的自主意识。他们相处这些年来,大多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包括买下这套用于结婚的房子。他对她的这种个性没有任何埋怨,反正他也习惯了,不用操心不就等于省心嘛!
宁夜紫当然了解自己的个性,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想和栾义问商量后再作决定,无奈每每问到他的意见,他总是要她做主,弄得她烦躁得很,难道他不知道吗?这套房子是结婚用的新房,是他们两个人以后的家——难道结婚这种事也能由她一个人全程包办吗?
算了!吵架伤感情,她不想为了这种无聊的个性问题起纷争,反正吵架对解决个性矛盾也无任何见效。她的目光逃月兑他的脸,转向其他地方,很快就在桌面上发现了一样新玩意,那是某人的名片。
“刘静薇?德语翻译?你新项目的合作伙伴?”
“她是德方的翻译,今晚一起吃饭的时候认识的。”栾义问将名片从她手里夺回放到了名片夹里,推她离开自己的大腿,“你去洗澡吧!忙了一天,不累吗?”
她不累,只是不知道,面对她,他是不是已经疲惫了。算了,就听他的话先去洗澡吧!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沾着乔木的烟味,不知道栾义问发现没有。
有时候,她变态地想将乔木的烟味带到栾义问的势力范围,要他发现她的身上沾染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她甚至期盼看到他追问她的样子,可……没有,她始终没有机会看到他吃醋。
还是乖乖洗澡吧!
在她走进浴室和走出浴室的空档间,栾义问已经放下书躺在双人床上了,待到她钻到他的身旁,他早已合上双眸。
她却知道,他没有睡着。关了灯,她紧贴着他的背睡下,他向床边挪了挪,给她留出更大的地盘。
这是一种无语的拒绝,她知道今晚他并不打算抱她。五年的同居生活,她对他细小无言的举动了如指掌。
“义问,”宁夜紫交叉的双手垫着自己后脑,她睡不着,“你……想娶我吗?”
这么晚了,怎么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当然了,咱们谈了七年恋爱,住在一起都五年了,不想娶你,我这是在干吗?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玩玩就算了吗?”他的语气好像在说“你的问题真无聊”,说这话时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昂责?又是负责!
在夜色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宁夜紫想找到这个家中属于她的那块地盘,可她找不到,“就像你说的,我们在一起都七年了,可你从来没有向我求婚。”
他觉得委屈,“咱们买的是期房,我不是一直在等房子下来嘛!”
现在房子已经下来了,他就准备求婚了吗?宁夜紫不敢问,因为她不想要的答案早就摆在心中。
七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彼此都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爱情生活里的激情、浪漫、火热,甚至是伤害、折磨、神秘都被时间打磨得近乎察觉不到。
没有人会向自己求婚,这就是他们的现状。
这悲哀的现状让宁夜紫感到不满,却又不想争吵。还是同样的道理,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得连吵架都懒得动嘴。
就这样过下去吧!等结婚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宁夜紫安慰着自己。
“义问,房子装修的事,你来管,好吗?”
“家里的事不都是由你做主嘛!”栾义问困得睁不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翻过身准备进入梦乡,“你去找装修公司吧!要是我弄,万一你不满意又得重来。”反正他们俩的事到最后都得听她的,他都习惯点头同意了。
可这一回不同以往,这是他们的新房啊!总该由他这个新郎官操心吧!
“要不这样吧!明天工作结束以后,我等你电话,咱们一起去找装修公司出设计效果图,咱俩的家咱俩共同决定,你说好不好?”宁夜紫紧挨着他的耳畔同他说着话,细语呢喃中却是对新婚之家的期盼——
“我希望把咱们的家装修成古典型的,我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古典装修一般让整个家的色调看起来比较浓重。你这个懒鬼,成天懒得打扫卫生,只有这样的家居风格才能让家里不显脏。我想买个液晶电视放在客厅,薄薄地看起来好舒服,电视柜要安放一些CD柜,你买了那么多CD,我要把它们全都装进去。才不要像现在这个家呢!成天乱七八糟的。对了,义问,我想要一个单独的书房,一个人静静地设计……”
闭上眼睛,她几乎看见了她梦寐以求的他俩的家。
“虽然我喜欢安静,不过,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欢迎你去打扰我。你要抱我……”
“呼——”
她的微笑被他的呼声打断,枕边的那个男人早已先她一步进入梦乡,她没有发现,她梦想中的家没有男主人。
总算提前结束工作了,栾义问关上电脑,赶紧给宁夜紫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从早上起床以后一直拉长着脸,他记得昨晚入睡之前他们还好好的,他没惹她生气啊!总不会是半夜他说梦话,得罪她了吧?
为了哄她,还是早点去家装公司门口等着她吧!
“夜紫,我工作结束了,这就去家装公司,我在那儿等着你。”
看在他这么积极主动的分上,宁夜紫的火气消了大半,但她还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在她为他们的未来做构想的时候,却打起呼噜来的男人。算了,都爱了七年了,现在问原因好像有点迟。
“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去吧!我已经预约了黄经理,你先进去找他。”
都已经预约好了,你去定设计方案不就完了嘛!非拽着我充数——栾义问咕哝着结束通话,这才发现手机电量不足了。反正很快就见面了,他也没多想,关上手机这就准备离开公司,转头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小姐,你怎么这时候来公司?”
刘静薇笑着扬起手上的一个包裹,“我送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栾义问粗手粗脚地拆开包裹,顿时傻了眼,“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这是一套德国队的球星签名——卡恩、巴拉克,连退役的克林斯曼和清道夫马特乌斯都留下了他们的照片和签名。身为德国队的铁杆球迷,这个礼物绝对够分量。
近三十岁的栾义问忽然像个孩子似的,跳上去抱住刘静薇,狠狠地亲了她的双颊。不知道是他的兴奋还是他的吻让刘静薇整个人呆掉了,她傻傻看着他抱着那本签名集站在原地大笑,眼睛里只有他。
一个成熟的男人却能轻易展现孩童般热情的笑容,他的赤子之心足以让刘静薇目不转睛,以至忘了掩藏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德国队?”
“啊……”刘静薇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连忙打起精神应付他的疑问,“上次吃饭的时候,你无意中说起你很喜欢卡恩率领的德国队,还说这一生最大的兴趣就是亲临现场看他们比赛。我忽然想起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别人送的这本球星签名,我想它放在你身边一定比待在我家里享受灰尘更有价值,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栾义问很想高兴地接受这份礼物,可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既然你朋友送你这份礼物,说明你一定也很喜欢这支球队,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你这份心意我领了,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
他的拒绝让刘静薇的笑容慢慢从脸上退去,“栾经理,咱们合同都已经签了,我又不是拿这东西贿赂你。说白了吧!上次吃饭的时候,你帮我挡酒我非常感激你,也很敬佩栾经理的为人,所以才把这份礼物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