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菜鸟 第十一章 某人某时某物
作者:于佳

他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瞅着她,“某人拿了我的两百万,同意给我,也给她自己一个相互了解、熟悉的机会——贵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事吧?”

谢某人凑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耳朵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有所不知,我妈当年生的是三胞胎。那天陪你吃饭的是我大姐谢某人,我虽然跟谢某人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我不是谢某人,我叫谢某时,我还有个妹妹叫谢某物。”

三胞胎?还某人某时某物?她在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

但她的意思他已经很明白了,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找谁去,反正答应你的人不是我,你能怎样?

“那么,谢小姐,请问此刻的你到底是某人、某时,还是某物?”

“……你猜呢?”

表老大本以为心照不宣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很多事原本就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尤其是和人心有关的纠葛就更为复杂。

他刚拿起烟想抽个过瘾,有一双手递过来一盘砂糖橘。

“谢老师从广告中心顺过来的,请你吃。”

谢某人别的本事没有,从其他地方顺食物到办公室的本领一流。陪广告中心的业务员跟客户谈广告,广告客户恐怕没认识几个,倒是顺了一大堆的果篮回来。

“你吃吧!我不爱吃水果。”他只想抽烟。

某只小菜鸟却无比固执地把砂糖橘推回去,“水果比烟好,你想抽烟的时候就吃水果。”

“那个我……”面对硬塞到手里的砂糖橘,鬼老大无可奈何地捏在手里——他真的很想抽根烟。

好不容易挨到大家——包括那只小菜鸟都去吃午饭了,鬼老大模根烟躲进了男洗手间,这下子总没人能阻止他过烟瘾了吧!

他刚关上洗手间的门,手机短信的声音就响了——

“吃午饭的时间请好好进食,不要抽烟。”

靠!这只小菜鸟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居然可以远程盯人。

转念一想,他抽不抽烟跟她有什么关系?拿根烟出来,抽过了瘾再说,刚点上而已,那边短信声又来了。

“我已经帮你点好了饭菜,可以吃了。”

这只小菜鸟怎么回事?他以为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她怎么反倒勇往直前起来?不太像她的风格啊!

不过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根本模不着她的脾气,找不到她的固定作风。

几天的紧迫盯人之后,鬼老大的烟瘾倒是小了不少,可这脾气却成反比例增长得飞快。现在的鬼老大不能看到手机,尤其是不能听到短信声,要不是考虑到工作需要他真想把手机砸烂了算了。

又来了!又来了!短信声又来了!表老大火大地拿起手机直接关机。

不一会儿的工夫,谢某人钻了进来,“储三百,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什么……什么短信?”刚刚那条短信是她发的?

“我要你陪我去参加新年广告客户联谊酒会,你到底有没有空啊?”

往年这种联谊酒会都是储三百去参加,谢某人这是头回参加这种活动,心里有点没底,加之想让储三百帮忙去应付那些广告客户,自己好捞到时间大吃特吃,遂想把他拉上。

表老大没意见地点点头,“跟往年的时间相同吧?没问题,我陪你去。”

“那你顺便跟马有包和逯小酒说一声,让他们俩——男生着正装,女生穿礼服。”

“哦!呃?”鬼老大偏过脸来,眉头打成结,“你说什么?还要跟马有包和逯小酒说?他们俩也去参加酒会?”

谢某人说得理所当然:“他们俩没地方吃饭,大学的伙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哪是人吃的东西?天天中午吃这里的食堂,就那点菜早吃烦了。反正酒会上有免费的自助餐,不吃白不吃,我顺道带他们去见见世面。”

她当每年新年的客户联谊酒会是给小菜鸟们改善伙食的场合啊?这谢某人根本是在乱来,鬼老大眼一抬,“那我不去了,反正有两个人陪你呢!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太多。”

“你不去?就因为逯小酒去,你就不去了?”谢某人故意摆出一副“你们之间肯定有问题”的贼贼表情。

他要是不去就等于承认,谢某人这是摆他一道,非逼着他去参加联谊酒会不可。

这世上不按章法出牌的女人怎么全都给他碰上了?靠!

着正装、礼服出席的酒会该是什么样的?

逯小酒还从来没参加过这样正规的宴会呢!心里虚虚的,和她相比之下,马有包就更没底气了。

正装!正装嗳!马有包的箱子里就那两件休闲服,洗了换,换了洗,多一件都没有,哪还有西装。

谢某人考虑到这两只菜鸟缺少基本的治装费,加上他们来实习这么长的时间,也着实做了不少工作。便从年底的广告提成中抽了两千块,一人一千当红包提前发了。

别说是马有包,就连逯小酒也是生平头一回拿到自己挣的这么多钱。两个人兴奋地冲出去买出席酒会要穿的正装、礼服。

周末的晚上酒会如期举行——

“马有包,你说人家会不会看出我这身衣服是假名牌?”逯小酒左拉拉右拽拽,恨不能把自己的脸裹进衣服里,让谁都认不出来才好。

马有包看上去比她还别扭,“逯小酒,你帮我把这身西装熨服帖了没?还有这个领带,你到底会不会打领带,我怎么觉得脖子上套着红领巾呢?”

逯小酒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我妈就是这么给我爸打领带的,我从小看到大,看也看会了,你就放心吧!还有你身上这套西服,我拜托寝室里每天熨自己衣服的漂亮学妹给你熨的,她闭着眼都能把自己花五十块买的衣服熨得像橱窗里上千块的名牌。你身上这套西装熨得够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铁打出来的衣服呢!”

“可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别扭?”马有包不时地低头检视自己,生怕行差步错。

逯小酒不看自己,一双眼全盯着周遭的人,“你只是觉得有点别扭而已,我觉得所有人都看着我呢!他们也许正在说:这人没钱就算了,穿个假名牌四处显摆也不嫌丢人。”

也不怪他们觉得别扭,来参加酒会的人一个个珠光宝气,那礼服那正装,一看就是顶级名牌。人家穿的皮鞋亮得都能照出人影来,跟逯小酒那三百多的名牌打折货根本不能比。就他们身上这套瞧不上眼的行头,还把一千块的红包折腾得所剩无几,马有包那个心疼啊!

要是让他爹妈知道他拿一千块巨款买了这身行头穿在身上,绝对把他拉到祖坟那儿跪上十天半个月。

抓住逯小酒,马有包小声地说:“这儿的人都这么有钱,你猜,谢老师和鬼老大会不会也穿假名牌来?”

说话间,谢某人和鬼老大挽着手,像新郎新娘进礼堂一般走了进来。

马有包偏在这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露着智齿咋呼道:“哇!你看你看,谢老师跟鬼老大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郎才女貌了?”逯小酒鼻子里直喷气,“谢老师配鬼老大实在太浪费,她值得更好的。”

“可鬼老大也不差啊!”马有包紧赶着帮鬼老大说好话,“咱们鬼老大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华有才华,绝对是顶尖好男人——亏他平时那么罩着你,你还看扁人家。多没良心啊!”

“你知道什么啊?”逯小酒丢给他两颗白眼珠。

马有包哪知道逯小酒心里那点小算盘,女孩子的心思本就不是他这样粗粗拉拉的大男生能明白的。

两只菜鸟迎上那对郎才女貌,马有包笑眯眯谄媚地问道:“老师,你们在哪儿买的这种假名牌,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嗳!”

谢某人“扑哧”一下乐开了花,“不是这衣服好,主要是我本人长得比较像名牌,即便穿上地摊货也跟国际名牌似的。”

逯小酒眼一瞟,瞄见鬼老大露在西装外的衬衫袖扣,看上去像金子打造的。她好奇地拽了拽,“铜制的袖扣会这么闪眼吗?”

“不会。”他很诚实地告诉她,“只有金扣子才会照得人眼睛睁不开。”

“金的?”

“真金的?”

逯小酒和马有包这对菜鸟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恨不得把那颗袖扣从他衬衫上摘下来放到嘴里用牙板咬一咬,以验证它是不是真金打造的。

谢某人挥挥手,以吸引菜鸟们的注意力,“不用怀疑,储三百就这件衣服能上得了台面。”谢某人不遗余力地为鬼老大揭短,“自打他穿着这身衣服参加完他姐的婚礼,这套衣服就成了压箱底的值钱货,每到关键场合,他就穿着这身衣裳人五人六冒充起体面人来。”

“我们是穷人,自然不能跟你这种有钱人比。你倒是厉害,出席这种宴会、酒会、杂七杂八的会,身上的礼服永远不穿第二回。”

说到这儿,鬼老大倒想起谢某人一档子代表事迹——

“想上回,咱俩陪总监出席宣传部举办的音乐会,你不过是瞥见总监夫人穿了件成色跟你差不多的水貂皮披肩,回来一抬手就把披肩送了某位小菜鸟。那小菜鸟还以为是几百块的假货,已经高兴得不行。

“她还在那儿谦虚,说自己穿过的衣服给别人真是太不礼貌了,不过这皮草好就好在清理一下会跟新的一样。她冷不丁地递过去一张专卖店的卡,说打卡上这个电话,会有人上门为你清理。小菜鸟搞不清楚状况,在办公室就打了电话,人家两个着正装的服务员随即来广电大厦做清理工作。那小菜鸟才知道那件水貂皮的披肩,就这么小的一块披肩……”鬼老大拿手直比划,“居然卖两万二——还永远不打折!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进了总监夫人的耳朵里,她坚持认为谢某人将水貂皮披肩送给小菜鸟是给她难堪,自那以后见到谢某人再没有好脸色。”

这件代表事迹已经很明确地告诉逯小酒、马有包两个不识货的家伙,谢某人身上这件看上去相当不错的礼服绝对不是地摊货!

可是,靠电视台做编导挣的那钱可以随便买上万块的国际名品吗?

逯小酒相当怀疑,莫非谢某人还有私底下的经济来源?

说话间鬼老大再接再厉、不遗余力地糗着谢某人:“有钱就是好啊!我要像你这么有钱,我买一房间镶钻石的西装,按心情随时换。”

他们俩你糗我,我也不放过你,说得不亦乐乎。马有包自打从那个小山村里走出来,还是头一回听说衣服上可以镶金子,还能嵌钻石的。听得整个人都傻了,就知道站那儿看那对郎才女貌动嘴皮子。

逯小酒却是听得心都凉了——谢老师和鬼老大之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个身影,连马有包这样的笨蛋都看出来人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还跟这儿瞎起哄干吗?

“我饿了,去吃东西。”

她转身就往自助餐桌边靠拢,打算化悲愤为食量,把活力吃回来。马有包还从没吃过自助餐呢,喊了一声“你等我一下”,也跟着去了。

“你跟小菜鸟有事。”不是疑问,谢某人选择了肯定语气。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储某人明显底气不足。

“你自打进了宴会厅,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小菜鸟,说你跟她没事,打死我都不信。”

她话未落音,就挨了一记板栗,横着眼瞪向胆敢给她谢某人吃排头的家伙,“你干吗?想死啊?敢碰我?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放倒?”

表老大满脸无辜地望着她,“你说打死你也不信,我就打死你得了。”

谢某人叉着腰,拿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势吆喝着:“你敢碰我?再碰我!再碰我,我可就喊了——非礼啊!”

他们俩打打闹闹旁若无人,那些正在应酬的宾客中却有一双深邃的眼远远地望着他们交叠嬉闹的身影……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虾仁跟螃蟹腿倒是郎才女貌,我吃的就是你郎、才、女、貌。”

一口一颗硕大的水晶虾仁,逯小酒一连吃了十几口。有钱人的聚会就是好,连虾仁都比她平常见到的大得多。不吃白不吃,海吃海吃,把怨气化为食量,全部都吃掉,统统吃掉。

“逯小酒,咱们俩站在这里湖吃海塞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马有包虽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可也知道行事准则。这是什么场合啊?大家都拿着酒杯,优雅地谈笑风生,只有他们俩霸占着自助餐桌,眼睛就盯着桌上的食物,一阵风卷残云如同蝗虫过境。

“咱们俩可是花了一千块的入场券来参加这个酒会的,不把那一千块吃回来,咱俩就亏本了,你懂不懂啊?笨蛋!”

他们俩身上的行头可不是花了一千块嘛!花那么多钱买衣服的时候,逯小酒还满心期待,以为穿着这身黑色的露肩小礼服配着镶满水钻的可爱小熊站在鬼老大面前时,会让他眼前一亮。

她万万没想到,当她这身假名牌站在谢某人那身真礼服面前时,哪还有什么眼前一亮,她分明是脑门一黑嘛!

正品就是正品,假货就是假货。

人家真正的郎才女貌站在那里,逯小酒这只小菜鸟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吧!

一千块换个自惭形秽,真想把这身衣服再换成现金——当然,那只是想想而已。逯小酒满心怨气,发誓不把这一千块吃回来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还能怎么办?

吃呗!

却听耳旁“砰”的一声,逯小酒直觉不好。这在马有包身上就不是直觉了,而是直视!

他直视着自己肚皮上方的西装扣——崩了。

“逯小酒,救命啊!”

假货就是假货,这才穿了一个小时不到,扣子就崩开了,要是再多穿几天,恐怕连袖子都找不到了。

逯小酒仔细看了一下,“不能怪衣服,是你吃得太多,肚子把衣服给撑开了,不崩才怪。”

一千块的衣服,掉了颗扣子,就等于掉了几十块钱。马有包赶紧趴在地上找扣子,这一蹲,领带也跟着他的姿势拖在了地上。

马有包心想着好不容易打好的领带可不能当成拖把擦地,赶紧把领带塞进衬衫里。等他起身的时候,逯小酒好不容易打好的领带已经揪成了一团,皱巴巴得不能看了。

“你搞什么呢?”一把拉过他,逯小酒这就为他重打领带。可惜越忙越乱,越是打不好,“低头低头,你站得这么高我都够不着。”

马有包听话地低着脑袋,这角度……他的视线……正好停留在她的……胸前,小男生的小脸蛋“刷刷刷”一片酒红。

逯小酒浑然未觉,继续打着领带。他们俩面对面站着的姿势,从鬼老大的角度看去就成了——拥抱。

他丢下正攀谈着的几位广告客户,大步流星地走到逯小酒他们面前,低声微喝:“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丢人不丢人?”

“没……没干什么啊?”马有包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可光听鬼老大说话的口气,他总觉得自己犯错了,犯了某项严重的错误。

逯小酒因为“郎才女貌”这四个字,本就不大高兴,再听他一上来就这口气顿时火大了。

“我们哪有干什么?你抓紧时间跟谢老师相亲相爱就好了,管我们做什么?”

“逯小酒,公众场合,你给我注意点。”敢当众顶撞他,她不想拿优秀实习报告了?

又摆架子!又摆架子!每回说不过她,就拿指导老师的架子压人。逯小酒早就看他不爽了,“你说得对,你说得没错。储老师,是我不懂规矩,是我冒犯了你,是我压根就不该喜欢你!”

话,就这么直愣愣地冲出了口,在他们谁也没来得及准备的当口,他们一直想要掩饰,想要漠视的秘密再也挡不住了。

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逯小酒奔出了酒会——

“逯小酒!逯小酒,你等等!”

这只菜鸟到底是新闻系出身,还是体育系出道?怎么穿着高跟鞋也可以跑得这么快啊?虽说鬼老大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可追起她来还是有点喘气。

“你……你给我站住。”一个大步总算把她给抓住了,“别别别……别再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刚刚那番话的缘故,她比他喘得还厉害,“我不要你管,这个酒会本就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该出席的,是我不识时务,是我不知分寸,我现在想走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

“既然可以走,为什么还要来追我?”她直着身子,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步步追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追我?既然不在乎我,为什么不让我走了算了?为什么?”

他不吭声,望着她不断抽动的肩膀,听着她每一句提问后的大喘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隐隐约约,早在许久以前他就察觉逯小酒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那不是实习小菜鸟望着指导老师的眼神,那……更像是女生瞧着心仪之人的流光溢彩。

不是不明白,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极力地否认,努力地忽略,想要把她的感情从根上彻底否定。只要她的感情不存在,他便没有麻烦。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只小菜鸟所付出的感情,执着到不畏拒绝,慷慨到无所保留。对这样的感情,他没辙,打心底里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如何拒绝。

可到底菜鸟的大无畏精神还是让他没能挡住她的表白。

于是,他只能绕道而行。

“逯小酒,你才刚二十岁……或者二十一岁。你刚走进成人的世界,对成人世界里的感情问题尚缺乏领悟。昨天你会喜欢我,今天你也能跟马有包打得火热,也许明天你又偶遇某个男人,然后你又……”

“我逯小酒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一旦喜欢上了,便会用心地付出。储三百,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感情。”

“我不是……”

“谢老师说爱一个人该勇往直前,即使那个人不喜欢我,只要我付出了,我爱过了,我便会了无遗憾。”她低头,“我付出了,我也爱过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就这样,拜拜了!”

她冲他挥挥手,转身大步向前。

深呼吸,告诉自己:不哭不哭!逯小酒的眼泪早在那天在病房里,抱着储三百的时候就哭完了,她再不会为他而哭,不会为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而哭。

储三百站在原地,他甚至来不及跟她说一句安慰的话——虽然明知道安慰对此时的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这样站在那里,望着寒冬里有只小菜鸟穿着露肩的小礼服走在黑夜里,想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能爱一个人,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这话是谁说的?

谢某人?!

想到这个人,储三百将自己一腔无助化为愤怒,冲回酒会逮住她。

“谢某人,你不能因为遗憾,因为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为了自己心里好过就硬把我塞给随便什么人。”

“储三百,你别乱说话,什么叫随便塞给什么人,我哪有……”

她正在找他呢!他们明明说好的,由他出面应酬那些广告客户,她只要躲在一旁大吃大喝就行了。没想到她刚一转身,他人就不见了。忽然跑回来,没头没脑地就跟她说这些话,干吗呀?

还问他干吗?储三百火大地吼道:“逯小酒——是你要逯小酒勇往直前,不理会我的拒绝,不是吗?”“……这……这有什么不对?爱情这玩意,本来就该勇往直前、义无返顾。”她哪里错了?

“我……我现在不想谈恋爱,甭管是谁,我都不想谈这档子事。你没事干充当什么红娘,瞎起什么哄啊?”他说怎么在他暗地里拒绝了逯小酒之后,这只小菜鸟突然一反常态,奋勇向前冲呢!

谢某人挂着深思的面孔盯着他良久,忽然贼贼一笑,“储三百,你不会到现在还惦记着我吧?”

他一记白眼翻向天,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她居然到现在还记得!真当自己是万人迷哦!

“懒得跟你讲,我走了,你自己应付那些客户吧!”这就是他的报复!直截了当,外加一招命中要害。谢某人最讨厌应付那些所谓的广告客户,讲一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装出一副和善的虚伪笑容。她急得不顾形象,大声呼唤已走远的讨厌男人。

“喂,储三百,你也太小气了吧!这样就生气啦?”

“嘿!”

只这一声,谢某人就知道来者是谁?听清了声音的来源,她反其道行之——赶紧逃吧!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先是少了储三百帮她挡驾,紧接着又撞到了小表,出门之前她忘了看黄历啊!

可惜人家眼明腿长,三两步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谢某人,好久不见!”

“……呵呵,好久不见。”她的干笑实在很勉强。

“是谁说过她最讨厌参加这类假惺惺的无聊酒会?”

“有谁说过吗?”今天酒会的现场中央空调的温度设定得有点高,谢某人的手无意识地对着自己的颈项扇风、扇风。

“是谁说过她绝对不会出席这类酒会?”

“你今天的西装很正点。”她的手摆弄着他的西装,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你别说,身材好、长得又帅的男人穿什么都好看。”

现在开始拍马屁,是不是有点晚啊?他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直视着她漆黑透亮的眼眸,“是谁说过她不想以任何人的陪衬形式出场,却携着其他男人的手款款而来?”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啊?谢某人不爽地噘着小嘴,“我是挽着储三百的手进场,可不代表我就是他的陪衬!”

“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挽着其他男人的手?请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谢小姐。”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少诈她了,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菜鸟,给人随便唬两句就成谁谁谁的女朋友了。啊呸!

他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瞅着她,“某人拿了我的两百万,同意给我,也给她自己一个相互了解、熟悉的机会——贵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事吧?”

谢某人凑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耳朵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有所不知,我妈当年生的是三胞胎。那天陪你吃饭的是我大姐谢某人,我虽然跟谢某人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我不是谢某人,我叫谢某时,我还有个妹妹叫谢某物。”

三胞胎?还某人某时某物?她在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

但她的意思他已经很明白了,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找谁去,反正答应你的人不是我,你能怎样?

他仿佛早就料到这个赖皮小妞会耍这么一招,托着腮故作冥思状,“我的确签了两百万的广告合同,可这笔钱会计部好像还没有打账,也就是说现在我单方面撕毁合同,只需要赔点违约金就完了。如果我肯在其他频道投广告的话,说不定连违约金都不用给——我记得你们广电总台的广告中心是为旗下五个频道服务的,不是为你们一个频道工作……”

奸商!奸商!大大的奸商!

心里把他骂得底朝天,谢某人脸上却不得不挂起菜鸟般清纯可爱外加粉嘟嘟的笑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拉扯着他微敞的西装,她用连自己都嗲得受不了声音着他的耳膜。

“司空博弈,咱俩谁跟谁啊?别这么无情嘛!人家从了你就是了……”

他后背一凉,心里倒是蛮受用她如此小鸟依人的模样。

谁让这种形象的谢某人不常得见呢!受用一时是一时。

“那么,谢小姐,请问此刻的你到底是某人、某时,还是某物?”

“……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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