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吗?”季晓谕小心翼翼地问。
戚君睦紧闭着双眸,昏沉地想着,为什么那个罪魁祸首的声音听起来会如此温柔迷人?
“我看应该快醒了,我们撤退吧!”另一个听起来低沉、性感的陌生女声答道。
这个女人又是谁?
“可是……我们不用送他去医院吗?我是说,他很可能会脑震荡,万一他变成植物人怎么办?”季晓谕非常担忧。
她竟然咒他脑震荡?
“你欠揍呀?你想让翎姊知道吗?”洪南苹低哑的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阶。“我们把他带来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赶快回去跟翎姊结案,别让她知道这件事,要不然我们两个都惨了。”
什么?要把他丢在这里?这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既不温柔。行为也非常恶劣,还有……什么叫做结案?
这个词听来似乎有点熟悉……脑部传来的疼痛让戚君睦无法继续思考。
“苹……”季晓谕央求道:“我们送他去医院啦!”
“不行啦!你快回去结案,不然翎姊会怀疑为什么我来接你接了这么久?再说,刚才我下手时有注意力道。他不会脑震荡的,你放心啦!我们走吧!”
下手?他是被一个女人打昏的?
当这个认知浮现戚君睦的脑海时,他努力的想要张开眼睛,看清楚“凶手”的长相。
至于洪南苹,方才她看到季晓谕扑向戚君陆时,便直觉地劈昏了他,现在知道自己弄错了,她不禁有些尴尬。
所以,她现在一心想要逃离现场。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再加上她自认已经很仁至义尽地把他偷偷地扛到百货公司的医护室里,她觉得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亏欠了。不然还要她怎样?
“可是……”季晓谕总觉得自己应该负一些责任。
“别可是了,快走!”
洪南苹看到戚君睦的眼睛正缓缓地张开,连忙推着季晓谕离开医护室。
就在戚君睦终于睁开眼睛时,他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哦……该死!”模着颈后肿起来的部位,他知道自己不是作梦!
只是……那个售货小姐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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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好热……
全身好像有火在烧一样,季晓谕不安地翻了个身,想摆月兑这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徒劳无功。
好热……
她好像正在通过一条充满火焰的隧道一样,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忙射向她。
季晓谕抬起头,忽然,那种灼热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无垠的大海。
哦!不!
季晓谕惊惶失措地看向四周,她飘荡在空气中。
就像小时候她每次作预知梦时一样。
天呀!她已经有五年多没有作过这种梦了,为什么现在会……
“叭——”
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几乎把她的耳膜给震破。
她定神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来到了一艘货轮上。
甲板上有几个穿着黑衬衫的人正在揍一个狼狈的男人。
季晓谕像风一样飘到了那个男人身边,男人的脸上、身上满是血迹,看不出来长什么模样,他弓着身子倒在甲板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眼看那些人又要踢打他,季晓谕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住手!”她大叫,眼泪也唏哩哗拉的流了下来。
“住手——”
可惜的是,她的声音就像是风吹过一般轻,但是,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似乎听得见。
男人努力的眨眨眼,看向空中,他一脸迷惑,似乎在寻找声音来源,但是,他却什么也看不到。随即,他的头部再度被一个人踢中,他的双眼赫然燃起熊熊怒火。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猛然抓住其中一人再次踢来的脚,那个人被他一抓,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走向甲板旁的栏杆。
“喀!”突然,一个轻微地声音响起。
季晓谕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从怀中掏出手枪,并拉开保险拴。
“哦!不!”不管男人听不听得到她的话,她拚命地大叫,“他要射你!快逃呀!”
“砰!”枪声响起。
男人似乎被射中了,他倚在甲板旁的栏杆上,高大的身子晃了晃,翻过栏杆直往下掉。
“不——”季晓谕大叫,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瞬间,那股灼热感又回来了。
“晓谕!晓谕!”季晓谕的耳旁响起母亲的呼唤声。
蓦地,她睁开了满是泪水的双眼,“妈……”
“你怎么了?晓谕……”她的母亲张惟茵神情紧张地抱紧她。“又来了吗?”张惟茵的声音在颤抖,“那种能力又出现了吗?”
“妈,有人被杀了!梦里有个男人在货轮上被杀了,我好害怕,心好痛……我的心好痛呀!呜……我……”季晓谕也抱紧了母亲。
“晓谕,那个人是谁?你说他被杀……该不会是谋杀吧?”
“我不记得了!可是在梦里,他……他好像听得见我……”
季晓谕一直哭、一直哭,她的心好像被人挖了一个大洞,让她觉得心好痛、好痛。
‘‘乖!别怕……妈在这儿呢!别怕!”张惟茵抚着季晓谕的头发,眼泪悄悄落下。
为了季晓谕的预知能力,他们不断地搬家,直到五年前她不再作预知梦后,他们才在台湾定居下来。
然而,当她听说女儿要去报考警校时,她不免又感到紧张,因为她知道,过着这种与危险相依的生活,总有一天会再度唤醒女儿的能力。
如今,证实了她的担忧果然没错。
张惟茵紧搂着季晓谕,没发现女儿的泪水已经悄然停止。
此刻,季晓谕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坚定,跟她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称。
自从加入五人小组的那天起,她便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当个好警察,所以,她决定要找出梦中的那个男人,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过……那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会因为那双清澈无惧的眼神感到如此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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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台北的街头依然灯火通明。
“待会儿两点一到,晓谕先打头阵,然后我跟菱儿再进去,南苹你在外面支援,等刑警大队跟检察官一来,你就打信号给我们。晓谕、菱儿,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水月翎冷静且不带温度的声音,跟巷子外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而围在她身旁的其他三人也慎重的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水月翎点点头,眼神从众人的脸上移开,凝向季晓谕。
她那淡金色的瞳眸透过深蓝色的隐形镜片打量着
季晓谕。在她周遭的白影越来越淡,这代表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打算先把这件事弄清楚。
她将季晓谕带至一旁,“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气也……”她抬头看了一下季晓谕周遭的白影。“非常不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来了。”季晓谕神色黯然地说。
虽然她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水月翎却听得懂。
“预知死亡的梦?”
“嗯!我也不想……可是……”季晓谕挣扎了许久,终于说:“这次是谋杀案!”
“谋杀案?”水月翎的眸光一闪,那就月兑离不了她们的工作范围啰!
“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他被揍得几近昏迷,最后还中了一枪而落海,我看得一清二楚……”
“受害者是谁?”水月翎对季晓谕的能力深信不移,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季晓谕身上的气的确跟一般人不同。
“我不知道,他脸上沾满了血,我看不清楚。”
水月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很难事先预防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请人注意的。你也别想太多了,也许这只是单纯的噩梦而已。”
“是吗?’’季晓谕仓皇不安地望向水月翎。
“嗯!”水月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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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朵拉丝是间十分受欢迎的酒吧,也是季晓谕她们今晚的目标。
非常巧合的,她的老板是理智却冷酷的戚君睦的朋友——辛浪所开的,而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是戚君睦常来消磨时间的场所。
就像平常一样,戚君睦从后门进来,直接走进好友辛浪的办公室。
“怎么了?”
戚君睦一进门,发现向来笑口常开的辛浪竟反常地没跟他打招呼,反而皱着眉头看着监视萤幕墙,不禁有些纳闷。
“我被盯上了。”
“什么?”
“我们被条子盯上了,该死!”辛浪霍然回身,忿忿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注意到戚君睦盯着萤幕墙的眼神起了变化。他径自:“你说这有没有天理?那些条子居然以为我这里在做毒品买卖!毒品耶!我怎么可能让那些混蛋在我的地盘上卖这种东西……耶?你脸上那种神情……是在替我……这个好友生气吗?”
辛浪愤怒的语气转为诧异。只见戚君睦那向来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此刻竟然隐隐抽搐着,而他紧盯着萤幕的眼神也有丝怒火在闪动。
这不可能呀!
看到戚君睦的这种神情,让辛浪忘记了自己的怒气。
“你到底在看什么?”
戚君睦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盯着电视萤幕中那个娇小纤弱的身影。
是她!那个白痴售货小姐!她为什么在这里?还穿得……穿得跟个妓女一样!他真不敢相信!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道她是个妓女?不!他知道很多女人为了爱慕虚荣,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那绝不可能是有着一双清纯大眼的她。
戚君睦看着萤幕,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他蓦地转身推开挡住他去路的辛浪,径自往办公室外走。
“你要去哪里?”辛浪急急地问。
“去找人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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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谕安静地坐在一群年轻人当中。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工作,她已经习惯了。
这次她伪装成这些年轻人的一分子,希望能诱使他们带她去见他们的老大——一个专卖摇头丸给这些年轻人的混蛋!
“喂!小美。”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男生推推季晓谕的肩,叫着她今天的化名。“你看那个女生,我觉得她一定跟那些警察认识,你看……他们带她一人单独去问话了。哼!我看她八成是警察的线民!”他用下巴指指巫菱儿。
“哇!”季晓谕尽职地扮演着她的角色,对他露出一个崇拜的眼神。“你好厉害哟!居然看得出来!”
“嘿嘿!没什么啦!苞老大久了,自然学到了一些。”那男生耸耸肩,眉宇间尽是得意。
“真厉害!”季晓谕故意靠向他赤果的手臂。
“对呀!”那男生出乎意料之外的竟有些忘形,“小美,我跟你说,我觉得……今天虽然是刚认识你,
可是……可是……啊!”
突如其来的,那男生的衣领被一只大手给提起来,让坐在他身旁的季晓谕也连带地吓了一跳。
她猛地倒抽一口气,“是你?”
天!前几天在百货公司被洪南苹打昏的那个可怜男人,居然会出现在她眼前!不过,此刻他脸上的神情,绝对跟“可怜”两个字沾不上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贩毒?卖婬?”戚君睦的语气冰冷,眼神锐利地射向娇小的季晓谕。
“不……不关你的事!”季晓谕神色慌张地看着四周,想寻找救兵。
“不关我的事?”她的话让戚君睦的脸色更沉了。
“你想进监牢当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跟你之间的帐还没算清呢!所以,你人在哪里,当然就关我的事了!”
糟糕!她得在身分曝光之前摆月兑这个男人!
“你……怎么……我是说,可不可以请你走开……”她气弱地说。
“要我走开?”戚君睦的眉毛上扬,“可以,只不过……我要带你一起走!”
“耶?”季晓谕惊异地看着他,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她怎么能走?她好不容易才打进这群年轻人当中啊!
“我……对于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可是你……我是说,我怎么……我恐怕……”她结结巴巴地就是找不到借口打发他。
“先生,请你离开这位小姐,她不能跟你走。”终于,救星出现了!
穿着女警制服的水月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身旁。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带我女朋友走?”
戚君睦的话一出口,不要说季晓谕,连水月翎也吓了一跳。这个程咬金是打哪儿杀出来的,竟想“救走”他们好不容易安排好的卧底?
“先生,我们怀疑这位小姐持有非法药物,我们必须带她回局里侦讯,如果你要带她走,恐怕得请你跟我们上局里一趟。”
不愧是水月翎,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季晓谕简直感动得快哭了。
“什么药物?在哪里?我的身体不太好,我女朋友向来有帮我带药的习惯,如果你们怀疑那是非法药物,到时检查出来不是的话……”戚君睦扬起一抹不带感情的微笑,“那我可能要请律师去找你们的局长,请他说明一下,为什么在没有搜索令的情况下翻看我女朋友的私人物品,又诬告她持有非法药物?”
戚君睦的这番话说得十分铿锵有力,只见水月翎的眼神闪了闪,微笑地对戚君睦点头,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拍了拍肩上的徽章。这是她们撤销任务的手势。
看到水月翎的暗示,季晓谕暗自倒抽了口气。不会吧!水月翎竟然因为他而取消这次的行动?
水月翎避开季晓谕求救的眼神,她知道季晓谕是在要求她不要撤销任务,不要让这家伙带她走,可是大局为重,她卧底的身分无论如何都不能曝光。
“这位先生贵姓?”水月翎问。
“我姓戚,亲戚的戚。”戚君睦简单地答道。
“戚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过去办个手续,留下资料,这样你们待会儿就能一起离开了。”
“啊……”季晓谕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有口难言,只能不甘愿地瘪着嘴。
“还不走?”戚君睦故作冷漠地道。浓妆艳抹的她别有一种成熟妩媚的风情,让他心底泛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哦!”季晓谕乖乖地跟在戚君睦身后,两人跟着水月翎一起走到停在酒吧外的警车旁。
“这位小姐的名字是……”
“我姓王,王婷美。”季晓谕慢慢地报出今天的化名,看来她是躲不了了,就算她可以逃离这个男人,也躲不了事后水月翎的追问。
接下来的几分钟,水月翎制式化的交代一些事,然后要她跟戚君睦签名,好掌握他们的去处。
“现在……”
水月翎这两个字一出口,令季晓谕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你们可以走了。”
不要呀!季晓谕在心中哀嚎,眼珠也开始泛着水光。
“你哭什么?”戚君睦皱眉,“我是在救你耶!”
他向水月翎和一旁的警官点点头,随即一把抓起季晓谕的手,拉着她走向附近的停车场。
他边走边疑惑地想,王婷美,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吗?
他很怀疑,非常怀疑!
可他还来不及审问她,在停车场里,他竟然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