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扮哥和嫂子都很好,能留在这里已是极大的幸运了。到目前止,她还算满喜欢A市的环境,喜欢他哥哥拥有四个卧室的独栋房子,这要比她父母家宽阔多了。
她正在找房子,虽然她喜欢和家人住在一块,他们也喜欢她,但丽诗很聪慧,知道不能待太久免得惹人嫌。
眼前—切尚称顺利,玉秀的手术非常成功,德辉上班的时候,由她代为照料一切,玉秀康复后,她则要开始找工作了。
这天,她在人事栏看到一个外销的玩具公司,要征求一个通晓英日语的秘书,英文在学校时,她就是姣姣者,常常是在班上名列前茅的,而日文则是她喜欢唱卡拉OK时去补习班补了一年多的时间,于是她马上打—个电话去查询,结果他们叫她明天过去面试。
她很满意,虽然不是顶重要的事,但她喜欢做事,同时她也打算在此定居。打算买一层公寓,已看过三栋,一家要出租,两家要卖。德辉建议她不如买下,租是最坏的主意,拥有自己的房子是项重要的投资。有道理!当然,德辉说的总是有道理。三十一岁的大男人了,谈到财务他总是有条不紊,毕竟这是他的专才及饭碗。
理财能力也是丽诗所欠缺的,她从未有积蓄,直到……直到认识徐浩然之后,她才开始积极的存钱。
搬到A市后,她将手中的股票,全部以一个不错的价钱卖出去了。是的,她有能力在这里买一层公寓,她先付了订金、办好合法转让,一切由德辉代她处理,但她有点怀疑和兄嫂住那么一段日子,再重新一个人生活,不知道是否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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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是你的本行。”德辉说了一整晚。“工业区?制造玩具?秘书?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厌烦了,每个秘书不都是整天都坐在那里修指甲吗?”
“神经!”玉秀笑斥他。“你们公司的或许是,不过,”她看到丈夫眨眼时稍稍打住,然后转向丽诗继续说下去:“无论如何,我们今晚开车到那工业区去触礁,确定是在什么地方。”
“喔……好吧。”丽诗几乎忘了要再去看一次她中意的那幢公寓。
玉秀看出她的迟疑,皱眉问道:“怎么了?丽诗,不满意那层公寓?若你不确定就不要让德辉说服你买下。”
“不是。我是——我对那层公寓很有好感,我的意思是我非常喜欢它,这是桩好买卖,屋主留下了地毯厨具和一些装潢,但——”
“但是什么?”
她该怎么说?听起来太孩子气了。事实上,现在她可不喜欢一个人住。
“丽诗?”这次是她哥哥。“又来了,总是躲回自己的壳里去!你还没月兑胎换骨,我爱做梦的妹妹!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钱的问题?要钱我们银行里多得是,我知道你一谈到钱就觉得无聊,你可以处理得很好的。你知道你已有多久没为自己买衣服了?这都是因为徐浩然那小子——他阻止你多花钱,对不对?”
玉秀投给丈夫一个警告的眼神。“喂,你这人!又批评她多虑、又说她无聊,而且还提那讨厌的男人。”她脸上充满忧虑的转向丽诗。“我知这是什么让你不安,想到要一个人住,对不对?”
丽诗不情愿地点头,这就是“症结”所在。
“那么就别搬,留下来好了。房间多的是,而且你知道德辉和我都爱你。别在意你哥哥的嘲笑,他仍是你的好哥哥,心里一切都是为你好。”
丽诗知道。玉秀不愧是长嫂,但她不能再赖着不走,她说:“我不要再回到妈和爸身边,我不要住在C市,这正是我离巢的时候了。”她悲伤地看着嫂子而不自知。“所以我似乎该好好地下决心了,嗯?”
“丽诗,原谅我必须说——嗯,自从你到这儿,德辉和我都极关心你、你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社交生活,我——我们想……”
“她想说的是,”德辉扮着鬼脸的打岔。“你,二十二岁,单身、亮丽,这世界欢迎你!”他露齿一笑接着说:“大海里的鱼还多着呢!现在你可能不在乎,但没有理由不让你出去享受生活,即使是和其他女孩一起。你不可能从没被邀请过吧?男的或女的。你上班的地方不是有不少同事?还有你不是上过驾驶课?但最近都没听你提起了。”
他们说的都对,但她没告诉他们她根本不热衷一切事物,男人、外面的世界、驾驶课、房子,一旦坦承她不热衷,他们会更唠叨。
“你们都对,该是我打起精神的时候了。”她只能这么回答。
当天晚上,她决定打起精神专心参观那间的房子,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到银行办理贷款。现在她唯一热衷的就是拥有自己的天地,然后回来把猫咪“拜伦”接来。她想念她的猫以及原来要嫁的那个人,这念头令她吃惊,但却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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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她下车走了段路才到新生代玩具公司的大门口,差五分刚好九点。公司的厂房建筑呈现眼前,办公大楼前半都是工厂,上面挂着极大的招牌,以粗大字体写着“新生代玩具公司”,下面还有一行“行政礼品有限公司”。什么是行政礼品?丽诗还是头一次听到。
她穿过两道双层玻璃门到达接待区,毫不吃惊柜台后面没人负责,只有一个电铃标明“有事请按铃”。
她找了,不久有个穿戴得体的女士出现。约三十岁上下,身着剪裁优美的蓝海军服,搭配白色波纹上衣。
两个女人未语先笑,丽诗今天所穿的几乎与对方相同,甚至鞋也近似:朴素爽朗的海军蓝、中高的鞋跟。
一切似乎有些唐突,她们且不说话,彼此先凝视对方。两人都长得修长窕窈、一头披肩黑发、全宜的淡妆,但这位年纪稍长的女士有股丽诗所没有的从容自信。她毫不紧张,而且一生中从未如此相信,她所面对的人绝对是众所瞩目的。
五分钟以后,丽诗坐在戴妮可的办公室,边喝咖啡边听取简报。
“我们公司日益壮大,丽诗。最近我们在自制的孩童玩具部门又扩充了行政玩偶及礼品部门。公司共有三个股东,我哥哥,我和我弟弟——天元,他负责销售和业务部分。我管人事及日常琐事,谁需要帮忙我就挺身而出,就像一个打杂的。”她耸耸肩,似乎对自己所下的角色定义感到好笑。
丽诗说不上为什么非常欣赏他,而且—眼就喜欢这个女人。她的手指上没戒指,举止自然不做作,态度友善、说话清晰平缓,乌黑短发微卷包住脸庞,有一双自信独断的眼神,以及全身优雅的骨架。丽诗客观地认为,她十分富于女性魅力。
她十分专注地听下去。
“我哥哥是本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他的职务是——”她稍稍停顿,面带着笑。“天仇是万事通,样样精通。这阵子他到日本考察有关行政礼品方面的事务。他也和我们的剪裁师——你正式上班后会认识——”她再度停顿,大方地注视丽诗。“可惜天仇不在,再三个礼拜他就会回来了,希望到时你仍在这里。事实上,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好帮手,而我们也面试了不少人了。”
丽诗点头不语。她认为妮可十分小心翼翼!不是声明只要会打字,懂英日文再加上长得不难看就行了吗?当然她不敢奢望有答案,但妮可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
“老实讲不容易喔!我们要一位秘书兼接待,能帮我做—点打字工作,又能处理天仇遗漏的事。他已有一个助理——但最近事情变多了,已经不是逸芬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这样吧!我们先彼此试一个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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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末结束前,她和林逸芬已混得相当熟悉了。
她是南部人,娇小好动。丽诗工作这么多年没有看过打字如此之快的人。她说话带点南部口音,每一句话前面都要加上称呼。她实在不像干助理的,哦,丽诗不愿这样认为,似乎太刻薄了。因为这个欣欣向荣的公司,每天来访的客户川流不息,而逸芬似乎……太潦草简略了。
她有时化妆、有时不,她的鞋着起来总是邋邋遢遢的,不是顶聪明但极有效率,她像一般清流非常可爱,并且常夸奖顶头上司。
第二月结束,除了少数在工厂工作的人外,丽诗几乎已认识所有人,妮可的弟弟天天同她一样吸引人,只是有些轻浮毛燥及孩子气,与他的年纪不相称。他已二十八岁了,性子仍不太稳定。据林逸芬批评:“没有他哥哥一半的气质。”
哦,也许是真的。
第三个星期丽诗被正式录用,她很开心。她喜欢这里友善温暖的气氛以及忙碌多变化的工作,管他是不是抵抗!横竖待遇也不错,况且她还要付贷款,正需要一个长期工作,再说从她的公寓来到这里也很方便。
与上司再度面谈时,她照实说了。妮可扬起眉毛,难以置信她这么快就接受。
“不再考虑?”
“不必了。”
“我必须警告你,等天仇回来,工作会加重。记住我的话!”
“我目前的工作并未超量。什么意思?妮可,难道你要起我走?”
“不是。”她举手作发誓状。“我对你印象很好,这是事实。你谨慎、整洁、诚实、准时、有礼貌、令人看得
舒服。”
丽诗被夺得有点窘态,故意不理睬这些恭维。她忽然想到,也许该等那个叫戴天仇的董事长回来了再决定,毕竟她是要和他一起工作的。但有什么好怕?而且我可以胜任的,她告诉自己。
“那么,就这样决定?”
懊是离开妮可办公室的时候了,丽诗站起来,向她伸出手。“一言为定!”不必多说,她知道妮可的惯例。她会提出一份正式聘书,而她也必须呈上正式的答覆。
她和妮可都没有预料到灾难将要爆发,更没想到这家公司的总裁兼经理已见过丽诗了,而且一点也不欢迎她。
戴天仇由日本回来时,是丽诗上班第四周的周四。当然,当他进入接待室时,丽诗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六月初的早晨天气美丽晴朗,她如同平日坐在接待室半圆形大桌后。这是个豪华舒适的房间,半边陈列着玩具、大型女圭女圭图片、玩具熊和各种品目。另一边放着几张皮革椅子,咖啡方桌上摆满各国各洲的贸易杂志。在雨诗桌上则是电动打字机及电话总机。
牛餐前一刻“他”走进来。高大宽肩、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她立刻认出这张脸孔,距她上次看到他已过三个月,但她绝不可能忘记他,不只因为当时的情形是她内心的创痛,还有他傲慢自大的态度也深深刺激过她。
当他以自信的步伐穿过双层玻璃门时,她跳起来倒退两步,立刻认出他来。大约耗了数分钟之久,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对方也一样,不过他先开口:“你在这里搞什么鬼?”他大声盘问。
“我——我在这里工作。”她合糊不清地说。
他是客户?还是业务代表?他到新业代公司来做什么?她的脑袋不停思索,但就是想不通。他可能是个大客户。丽诗语气生硬地问:“那你来做什么?”
他嘴角牵动,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说:“正巧!我是回来当董事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