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臣回房,稍事休息,就和巽太子前往坤宁官向德皇后请安。
已是申时,西斜的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
跨过坤宁官正殿门槛,她便听到一个慈蔼、圆润的声音。
“皇儿,你来了。”
巽太子赶上几步,向皇后行个礼,恭顺地问起她的饮食起居。
德皇后该有四十多岁了,但仍显得年轻,只是有点病恙,一张轮廓鲜明的脸,看上去很果决;她神态安详,举止端庄,风波臣不禁升起敬重之心不仅仅是因为她崇高尊贵的地位。德皇后望著她,“想必你就是鹤镜先生的得意门生。”
风波臣拱手一揖,“得意不敢。”
“英雄出少年,我的事尚请你多费心了。”皇后温和地说。
“应该的。”
皇后的目光转向巽太子,“皇儿,太子妃之位不宜久虚,你究竟怎么打算?”沉默片刻,巽太子无奈地说:“听母后的安排。”
显然很委屈的模样,风波臣想。她听长舌男小安说过,废去的太子妃,是皇后哥哥的女儿,容貌秀丽、性情纯良,只是没有掌管六官的能力,常显得畏缩胆怯。婚后,巽太子、太子妃果然格格不入,不到两年,反目成仇,家事闹成国事,巽太子执意休妻,文武百官上书劝阻,皇上为此龙颜大怒,下诏彼此冷静,三个月后再议。结果巽太子郁闷成疾,日渐消瘦,皇后爱子心切,代为求情,皇上只好同意废妃,巽太子这才眉开眼笑,又回复往日奕奕的神采。由此可见,巽太子是非常固执的。
“你长大了,未必肯听母后的。”温静的语调掩不住淡淡的不满。
巽太子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不想翻旧帐,你的意思呢?”
“尚无定见,儿臣只想母后的病快点好。”
“母后的病一天不好,你就拖过一天?康妃已经怀孕了,母以子为贵,若她生了儿子,就立她为太子妃好了。”巽太子微摇头说:“立太子妃,等於是立后,康妃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他曾喜欢过康妃,那时的康妃不经世事,稚女敕得像春天初生的绿芽,对他十分依恋。初次承欢,她受伤的眼神深深撼动他,遗憾的是,一旦跟她说起唐诗宋词、天下事,她就两眼茫然,一味地傻笑,故作小女孩状,令他倒尽胄口。当太子妃被废后,她侍宠而骄,以太子妃自居,规定善心殿大小事都要通报她,使他心中残存的可爱幻影完全破灭,所以他断然冷落她,连理由都懒得讲。看来巽太子虽比泓三皇子始乱终弃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风波臣真替康妃感到不值。什么王孙公子,全是些没良心的男人!吃完才嫌东西不可口。回春心殿后,她一定要把巽太子抓过来痛骂一顿,为康妃还有遭遇他催花的女人出气。她就是见不得男人轻贱女人。“这也不行,那又不好,你存心要让母后着急?”
“并非儿臣推托,儿臣只想找一位心意相通的太子妃。母后,你也曾青春年少,你也有你的情愫,为什么不能理解儿臣?”那些女人在他那里不过是想寻求恩宠、地位、权势、金钱,她们媚他、顺他、怕他,就是不爱恋他;但这也不能怪她们,她们自小被教成用美色取宠,只会争风吃醋、唱歌跳舞。和她们在一起,感觉像嫖客与妓女,只有男欢女爱,而这不是他要的男女关系。“选妃不仅门第、容貌、才能、性情要能与你匹配,还要如你意,这样的太子妃,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这有几位候选人,到时你要从这里挑,我已经做很大的让步了,不要再孩子气。”皇后下了最后的通牒。“噢。”巽太子低应了一声。他能说不吗?
“既然不反对,就退下吧。”
“儿臣告退。”快到用膳时间了,他也该回养心殿。
晚膳过后,巽太子心情烦躁地在养心殿外的阳台上走来走去。
迎面走来一群人,走在中间的是风波臣,一群宫女簇拥著她,有说有笑的。但一看到巽太子那张阴郁的脸,那群宫女一溜烟不见了。风波臣横他一眼,“你看你,你的臭脸把我的爱慕者都吓跑了。”
巽太子没心情理她,只是紧皱眉头,负手在身后快步走著。
“找不到太子妃也不用这么郁郁寡欢。”她对著巽太子的背影喊话。
他转过身来,愁眉不展,“叫你娶俗不可耐的女人,你会娶?”
“我不会,但要是我让庸俗的女人蓝田种玉,我会负责,谁教我风流,图一时快乐。”她耸耸肩的说。男人只顾著享乐,若叫他负责任,跑得比谁都快。“我也会负责,跟我上过床的,都有册封及俸禄,不过太子妃不一样,康妃不够资格。”风波臣好像是来找他吵架生事端的。“你以为什么嫔啊、妃啊、才人的名称,和锦衣玉食对她们是很大的恩惠?你有没想过,你夺走了她们的清白,从此不闻不问,她们情何以堪?你只想到你的爱情,那她们的爱情呢?全都埋莽在你手里!”她辛辣地说。“她们都是我合法的妻子,有夫妻之实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却讲成我在欺负她们。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丈夫就是妻子的天,她们只能接受你觉得忿忿不平的待遇。”他并没有不尊重女性,只不过社会风气如此,而女人也甘於臣服男人。很少有男人会为女人说话,风波臣……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全是一群猪!”风波臣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
“骂到你白己了。”巽太子突然笑道。
“我才不是猪。”她把脸扭了过去。
“你在骂的不是男人吗?为什么你就可以不算在内?”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女人!“不齿与你们为伍。”风波臣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天边门出了第一颗星,巽太子望著它。
它似乎在跟他眨眼,暗示他该行动了!
院子里一只袖珍小猫,毛色黑白交错,看起来像出生不到两个月,惹人怜爱地在草地上嬉戏,不管是弹跳的蛐蛐,还是飞舞的粉蝶,什么都要招惹,淘气得不可理喻。一转眼,那只小猫爬上了栏杆,由栏杆又爬上了葡萄藤架,在纠缠绵延的枝叶间,蹦跳不停。因季节正逢深秋,枝叶枯萎,禁不住它的摧残,过了一会儿便枝断叶落,平空把那只小猫摔了下来。它在地上滚了几圈,歪著头发愣,仿佛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真是稚态可掬,风波臣见状,忍不住炳哈大笑。
养只小猫也不错。风波臣跨过栏杆,心生捉猫之念,跟著小猫乱窜。
不知何时她有了旁观者,草坪旁一群莺莺燕燕,刺眼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只见那五色续纷、映光生辉的衣饰,更让她辨不出妍媸老少。风波臣半眯著眼,朝她们粲然一笑。不笑还好,她这一笑,像满园蝴蝶纷飞似地,旁观者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她都不晓得该听哪一位。“风公子,最近都没看到你。”
“风公子,我的命盘算好了吗?”
“风公子,什么时候再去西厢玩?姊妹们都好想你。”
风波臣张着嘴巴,不知该回答哪一句问话,只好不住地点头。视线扫过钗光鬓影,落在人群外一位美少女脸上,四目相接,那名美少女脸一红,立即转身跑开。也许是太过慌乱,疏忽了脚下一块活动的青石板,美少女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便往一旁跌了下去。
其他女子见状,惊叫:“公主——”
风波臣赶紧飞身救美,动作既急且快,将公主拦胸一抱,刚想张口安抚,哪知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火辣辣的,好生疼痛。风波臣气坏了,“你怎么打人?”
鲍主杏眼圆睁,嘴嘟著,板著一张脸,“不只是打你,还要将你打人天牢,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无法无天!”原来公主误会她乘机揩油,有意轻薄。风波臣连忙解释道:“公主,你错怪人了,事情发生得大突然,慌乱间也没注意男女礼防,真的,我真的没感觉是碰到哪里。”她这一说,令公主的脸涨得更红。他的意思是她发育不良罗?
“你……你好可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公主眼中泪光隐现。
没想到风波臣竟是这种人,那天他和皇兄去见母后,她躲在珠帘后望了一眼,就这一眼,她便对他大为倾倒。天荒地老情,有时会在一瞬间铸成,从那时起,风波巨俊拔儒雅的影子便常常闯进她的梦境。她憧憬着能和他面对面,憧憬着他也如她一样,对她一见钟情。岂知,相见不如不见,也在一瞬间,她不曾开始的恋情就结束了。
一份幻想,不去动它还好,一日破灭,她有些不能承受。她不禁哭了,放肆地哭着。看她泛滥的泪水,风波臣连忙递上一条手帕,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连话都说不好,任凭你处置好了,只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真笨,话都不会讲。风波臣一直在心里怪罪自己弄巧成拙的言行。她的话似乎起不了作用,公主依旧抽抽噎噎的,风波臣求救地看著身旁掩着嘴笑的宫女们。过了片刻,一名宫娥终於为她说话了,“公主,你弄拧了风公子的话,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对啦,公主,他绝不是那种下流胚,他只是急着救你,手放错位置而已。”“噢,是这样……”公主应着,她噙著泪取饼风波臣递上的手帕拭泪。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公主原谅你了。”一名宫娥拍拍风波臣的背,“快谢谢公主呀!”“多谢公主不罪。”风波臣优雅地作个揖。
“我也有不对,我应该谢谢你扶我。”她不哭了,此时她的心情和片刻前大不相同。释怀的心情,显现在那流转的秋波、开展的双眉上,而且脸色也变得白里透红,艳光四射。她喜欢这位小美人公主,不像先前遇到的其他几位公主那样娇贵、蛮横。风波臣含著笑问:“敢问公主称号?”
“我是无双公主,巽太子的胞妹。”她嫣然一笑,顿上浮现两个极深的酒窝。“草民风波臣!”
无双公主打断风波臣的话,雀跃地说:“我知道你,你是哥哥请来救母后的。”宫里,大概没有一位女人不知道他是谁,以及他是来做什么。无双公主朝他福个身,“母后的病,拜托了。”“草民理当尽心尽力。”风波臣自信的说:“公主放心,只要妖僧一作法,草民就会把他揪出来,皇后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我对你很有信心,只是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太大意。”无双公主叮咛着。上天保佑,他不要出什么差池。“谢谢公主的关心,草民会小心的。”无双公主的担心是多余的,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无双公主怯怯地问:“听哥哥说你的人物画画得很传神,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画一幅?”她要多制造和他相处的机会,以观察他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承蒙公主不弃嫌,就明天中午,我们在养心殿的御书房见,好吗?”
“好。”无双公主欣然地答应。
“风公子,风公子。”小安在人墙外喊。要找风波臣,只要到有女人聚集的地方找,准没错。人墙自动让出一条路,风波臣走了出来,“小安,有什么事?”
“你又忘了时间,该用晚膳了,太子殿下和客人在等你开动呢。”太子对风波臣澧遇有加,当然,个中原因耐人寻味。风波臣转头对无双公主说:“公主,告辞了。”今晚巽太子设宴,要她结识一些朋友。“嗯,明天见。”
待风波臣和小安离去后,无双公主像一只蝴蝶款款而飞似地,轻盈的身影,忽而到东忽而到西,她太快乐了。时才薄暮,而厅上已是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风波臣赶快人座。
东向宾位六席,西向主位两席,巽太子安排她坐在与他相邻的主位上。
小安双掌一击,厅内登时涌进十几名乐伎,个个国色天色,婀娜多姿;不管是宾位还是主位,每席都有一名乐位在后陪侍着。巽太子向侍立在堂下的小安通个眼色,不多时,便有一班垂髻侍女捧着食案,排队上堂,乐伎们帮著安箸斟酒。巽太子首先举起酒杯,“各位在此,如在府上,不必客套,务请尽欢。”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多谢太子。”众宾客异口同声答道,并将酒喝光。
几巡过后,众宾客个个现出了原形——猪八戒。有人搂著乐伎的腰调笑著;有人亲吻乐伎雪白的小手,看来,这酒的“药性”比雄黄酒还强,风波臣不屑地想。而她的左邻,巽太子身后的绿衣乐伎老是趁倒酒之便,用胸部去碰撞他,看巽太子那副陶醉的样子,真令她作呕。男人没一个君子!风波臣恨恨地想。
在她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唤:“风公子。”
风波臣转头望去,只见红衣乐伎的眼中,似惶恐、似不满,“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怎么都不理我。”
“我没有不高兴,你也没有惹我。”风波臣应付着。
“真的,你没恼我?”红衣乐伎蹙著眉,犹豫地问。
风波臣剑眉一挑,“自然是真的。”
她真想退席,因为她不想看到巽太子饮酒作乐的丑态,虽然目前他什么也没做,是席间最规矩的男人,但她就是怕会有不愿看到的那一幕在她眼前上演,她不知会做何感想,大概很失望……非常失望吧。
“那你得乾了这一杯。”红衣乐伎双手捧酒,奉向风波臣,“这样,我才相信你不是不高兴我。”巽太子交代,要灌醉风波臣。
“这有何难?”风波臣接过酒杯,仰头喝得滴酒不剩。
“风公子好酒量。”红衣乐伎笑着说,笑得极甜、极妩媚,一面又替她斟上酒。“原来你不过是要我喝酒,说就好了,不必找理由骗我喝。”
“骗你?我怎么敢!”红衣乐伎嘟起艳红的小嘴娇叹,“公子,这一杯是要罚你的,适才你冷落了我。”天呀!这女人在卖弄风情。风波臣暗自叫苦,此女大概是这群乐伎里最美、最骚的,巽太子也真大方,把最好的留给她,只是她无福消受美人恩。“对不起,这一杯我先乾为敬。”风波臣咳了几下。有些呛到喉,也许是喝太猛了。“慢点喝,不要那么急,来,先喝杯热茶顺顺喉。”红衣乐伎笑吟吟地奉荼到风波臣的唇边。能伺候风波巨,她好高兴、好满足,真是不枉此生。风波臣接过茶杯,“我自己来就好。”
“公子怎么这么害羞?”说着,红衣乐伎又满斟了一杯酒,“彩衣敬公子。”就这样,彩衣以各种名目敬风波臣,十数杯过后,风波臣伸手按着太阳穴,她觉得天在旋,地在转,眼前的人儿茫茫然。“你怎么了?醉了?”是巽太子的声音。
风波臣连忙举杯,“谁说我醉了?来,乾杯!”没办法,在他面前,她就是会逞强好勇。“还说没醉?我在这里,你是看到哪里去了?”巽太子取下她手中的酒杯,“我送你回房。”“不要,我还要喝……”风波臣含含糊糊地说。
“别喝了。”巽太子拉她起来,后者摇摇晃晃的,“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我是……有点醉,但不是完全醉……”对她而言,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前者还有点尊严,后者可就太差劲了点。“醉话。”巽太子不由分说地抱她回房。
一碰到床,风波臣就不省人事。
巽太子把灯移进点,照亮了床上的人,自己却游在黑暗中,痴痴地看著她的睡脸。风波臣和衣躺著,一手上抬,宽大的衣袖褪落,露出羊脂玉般的手臂。但光是这点,还是不足以证明风波臣是女子。巽太子缓缓走出黑暗,伸手解开她的衣带;雪白滑腻的肩膀,胸前被布条层层包了起来……答案太明显了。巽太子不禁嘴角上扬,风波臣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她不但美而且聪慧——.——.——.-.……低弯下腰吻了她的脸面一下,很轻.却很深情。
他要定她了!
一觉醒来,红日已上高墙,宿醉的感觉仍在,头疼欲裂的,风波臣懒懒地起身,心里满是悔恨,她真不该喝那么多。
门外有脚步声接近,风波臣竖起耳朵聆听。
“风公子呢?”问的人是巽太子。
“还没醒。”答的人是小安。
“那就不要吵她。”
在别人家作客,晚起是极失礼的事,风波臣一骨碌下了床。
咦?是谁帮她月兑了外衣?月兑了鞋?风波臣想了又想,不记得自己有动手过,难不成是小安帮她换的?这一想,风波臣立刻犯愁,小安会不会发现她是女儿身?可是昨夜扶她进屋的好像是巽太子,要是巽太子就不可能会做下人的工作,帮她月兑鞋、除在,对啦,一定是她在迷迷糊糊中换下的,只是想不起来而已。风波臣随手取了件衣服披上,趿着鞋子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小安,我起来了。”不一会儿,小安端着一盆水来供她盥洗。
小安那张脸似笑非笑的,有些不对劲。风波臣整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昨夜喝大多,好像有些醉,不知有没有失态?”风波臣探问,希望是她多心。“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酒品,不像那个安公子一醉就发酒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受不了,你就好多了。”小安不冷不热地说。“没闹事就好,是你扶我回房的吗?”她一派轻松自然地问。其实她内心是焦虑不安的。“你不记得了?那时你好像还没神智不清。”小安故意吊她胄口,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风波臣有些尴尬的说:“怎么不记得,是太子殿下扶我回房的,对吧?”她依稀记得扶她的人高她一个头,而小安矮她一点点……竺“不全对,我在后面跟着。”小安咧嘴一笑。
小安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诡谲,风波臣越发觉得毛毛的。
“那……是你帮我除衣的吗?”
“当然是我啊,不然还有谁?你以为是太子殿下,他把你丢在床上就走了。”瞧她那副忧心仲仲的样子,小安在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她怕的事终於发生了,鬼头鬼脑的小安会没察觉到她和男人不同?她不敢奢望会有这样的奇迹。“就这样……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她战战兢兢的问。
“你认为会有什么其他事?”小安装傻地反问。
房间内发生的事,他确实不知,因为他在门外把风,直到巽太子出来,只说验明她是女的,至於太子是怎么得知的,可想而知应是看到了男女不同的地方。“没……没事。”风波臣松了一口气,她太紧张了。
“到底会有什么事?”小安捉弄起她。
风波臣有些烦躁,“没事就没事,有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不说算了,何必发脾气?”小安假装抱怨。看来她心里有鬼。
风波臣推一推小安,“你生气了?”
“你当我像你一样,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小安催促她,“快点梳妆啦,殿下早来看了你三、四遍。”“你们家太子一张开眼就要找我,好像我是他娘似的。”
“因为他喜欢你嘛。”小安语带暧昧地说。
“什么?!”风波臣闻言,瞪大眼睛,“他有断袖之癖,我可没有那种习性,以后我要离他远点。”她现在才知道,巽太子看她时的那种专注、深幽,像要看进她灵魂似的眼神,原来是想染指她,她觉得巽太子好不洁、好龌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喜欢是友情。”小安纵声大笑。她竟会把巽太子想成有断袖之癖,不过,只要她的身分一天不明朗,京城很快就会有巽太子喜欢同性的流言出现,因为巽太子根本无法隐藏他对风波臣的爱意。可是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样。
“他表现友情的方式未免让人不敢苟同,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风波臣仍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你也真奇怪,太子殿下赏识你、看重你,也有错。”小安不禁数落道。他真想大声说出,怪胎的是她,好好的女人不做,偏偏学男人的样,还真以为自已是男人!她耸耸肩,“我不识抬举呀!”
“知道就好。”小安撇撇嘴道。
风波臣若有所思地端详小安,“瞧你细皮白肉的,小心哪天被他看上。”说来说去,她就是怀疑巽太子有那个倾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迟早会被你气得吐血身亡。”小安气得跳脚。
风波臣冲着小安做个鬼脸,“还说不容易生气?”
“是谁让我生气?”小安瞪了她一眼,“外面好天气,不出去走走?别老是窝在房里,像个大姑娘!”比喻得好,小安心中暗暗得意。这一说,倒是击中了风波臣的要害。
“你才像姑娘。”她马上顶了回去。
小安那话是无意?还是有意?风波臣又开始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