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瞧那边好热闹啊!”说话的是位清秀的姑娘,爷爷都唤她小珠。
“是啊!不知道又有什么好玩的事?”老人若有所思的笑望着远方。
“咱们过去瞧瞧。”小珠拉着老人往人群中挤去。
蚌头矮小的两人在围观群众中穿梭自如,滑溜得像条泥鳅似的,谁说个子小不好?最起码人多的时候方便得很!
祖孙两人轻而易举地穿过层层障碍挤到最前面,却被一面铁壁堵住了去路,仔细一瞧……原来不是什么铁壁,而是一堵结实的肉墙。那人肌肤乌黑得像被炭烧过似的,露在短夹外粗壮的手臂环在胸前,脸上有一道从左脸笔直划到右脸的疤,全身上下流露出不好惹的气魄。
“等一下!这前面的围场只能让姑娘单独进去,不准带跟班的进场。”
小珠不被他凶恶的面容所吓阻,反而攀到他的背上往里头探望。“小扮,里头好热闹哦!那群人在做什么?”
郑吉讶异地说不出话来,很少有姑娘家不被自己这张脸吓到,他甚至不敢随便出门,不认识的小娃儿一见到他,都吓得哭出来,这姑娘非但不怕,甚至敢爬上他的背,还……叫他“小扮”,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叫他了!
郑吉完全沉浸在幸福里,压根儿不在乎被个小丫头当做马骑。
空旷的,地四周围起五彩的帷幕,围场的中间黄土飞扬,的莫千人在场内,每个人手上拿着各式的独家兵器。
锵!场内不时发出兵器互击的刺耳声响。
‘啊……”不时还有人发出惨叫声。
砰!有人应声倒地。
围场内两人或三人不等聚精会神的比划着,从她们拼命的狠样看来,这场比试的赏金一定不少。
“她们在夺麟旗,你看到看台前中间的那面红旗子了吗?那就是本帮的麟旗,只要夺下那面旗……”
郑吉还来不及说明清楚,一抹黄色身影就已经奔出。
她曾听爷爷提过城里这种竞赛方式,不就是一群人抢夺一个象征性的物品,抢到手的人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这么简单的规则根本不需要那小扮说明。
只要能得到赏金,就能好好慰劳一下他们祖孙俩的五脏庙,自从下山后他们有一餐没一餐的过,好想念烤鸡、炸鱼的香味,如果再来壶白干更好,一想到吃的,小珠所有的精神全来了。
“小珠来也!”她运功一跃,马上又奔出了好几十尺。
“我跃。”小珠足尖点过几个扭打成一团的女人们的肩头。
“我再跃。”她漂亮地草上飞,就这么轻轻松松越过众人。
只顾忙着应付对手的女人们,只觉得肩上微微一痛,还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黄色的人影已奔至数尺外。
“喂!泵娘我还没说完……”
“别喊了,她已经走远了。”老人得意的笑了笑。
如果小珠的心思细一点或者冲得慢一点,就会注意到这场比武的古怪之处,全场为何只有姑娘?
又或者能将眼光放“远”一点,就会看到围场外高挂的布条上写着几个斗大的字一一麒麟帮副帮主比武试场。
看台正中间坐着一名戴着半边面罩的男子,绒布的黑色面罩绣着金线图腾,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麒麟帮帮主——赛玉軿。
赛玉軿身侧各坐着左右护法,左边是个瘦高的白须老人崔子云,右侧坐着魁梧的男人段成刚,两旁各站数十名壮汉。
“好棒的轻功!”这句话是从崔子云的口中说出的。
他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还未见过这么年纪轻轻、功夫便如此了得的女娃儿。
这忽然出现的黄衣女子,背着一个旧旧的蓝色布包,模样虽然古怪又土气,功夫却是胜过众人。
独特的轻功让她一路通行无阻,伊然有一股后来居上的气势,场内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皆舍不得弄乱精心的装扮,花拳绣腿拼命地卖弄风骚,比起来她就显得纯朴又有实力多了。
就在崔子云才刚讲完话的同时,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下他们眼前挂了一晌午的麟旗。
赛玉軿握住椅把的手微微一震,那女娃儿速度好快!
那群女人的功夫在武林上好歹也是稍有名声的,比了一晌午还没来得及分出高下。这丫头从出现到夺旗,竟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刻的光景,麟旗就这么轻松地被她取下!
左右护法这时才发现麟旗被取走,速度之快就连对方是以什么样的手法都没来得及看仔细,是该怪他们太疏忽?还是说那名黄衣女子的功夫太好?
最后发现麟旗被取走的是,场内的比试者、围观的人。
“帮主,这不公平!她怎么可以趁我们不注意时偷抢了麟旗?”说话嗲死人不尝命的佟雪姬是雪之宫的宫主,今天能让她抛头露脸在闹场内拼斗这么久,可见俊美冷酷的帮主大人魅力有多大。
“是啊!帮主,这来路不明的臭丫头凭什么和我们争麟旗!
顿时,围场内闹哄哄的,忿忿不平的叫嚣声四起,在场的不是师出名门的千金,就是某某帮派的领导人物。
能一口气召集各家名媛到场,不顾形象的拼斗,还不是因为麒麟帮帮主夫人和副帮主之位,有如此大的目标,才会让在场的每个参加者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来比试。
这下可好,眼前这名不起眼的黄衣丫头,轻而易举地取下麟旗,不但当上武林最大帮麒麟帮的副帮主,还能得到令人垂涎的帮主,教她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赛玉軿此时举起了一只手,慑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嗲声怪叫的女人们马上鸦雀无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足以压制住全场的人,证明此人的身分不凡。
小珠轻巧地闪身到赛玉軿身边,两旁的壮汉一惊全数围了上来,却被她灵巧的从旁滑了过去,连个衣袖也没模着,壮汉们马上回过头想阻止她,只见她莲足轻轻一勾,十来名的壮汉如骨牌似的轮流应声倒下。
赛玉軿面罩下的脸色铁青,这批手下可是经过挑选的精英分子,能抵上百人的围剿却不敌女娃儿的一脚,回头要将这群人好好再加强训练一番。
“嘿嘿!看你好像是这儿的头头,赏金是不是跟你领啊?这面破旗子可是我先抢到的,哈哈!”小珠一边挥动着麟旗当扇子扇风,一边故作狡狯的笑着。
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这面旗子可是她先抢到手的,是那群人没本事,抢了老半天也抢不着。有这么多的人抢着要这面破旗子,想必这赏金肯定多到可堆座金山,不管怎么说这笔赏金她是拿定了!
赛玉軿瞪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那面代表副帮主的麟旗,她竟敢拿来当成扇子扇风!
小珠大剌剌地将臂膀搭在脸色铁青的赛玉軿肩上,动作自然至极,两人宛如是结交已久的八拜之交。她咧嘴大笑,没有一点第一次和人见面的生疏感,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更别指望她会看见他面罩下射出的冷光。
他身边随行的侍从可没像她那般无知觉,清楚的看见主子想杀人的怒气,还以为这股气是为了他们的不懂礼数,除了左右护法,其余的手下全单膝下跪。
“小的参见副帮主!
什么?副帮主!
两旁下跪的人将小珠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全场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我……什么时候成了副帮主,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赖!别以为我是一个人就好欺负,我可是有带帮手一起来的,戴面罩的!把银子交出来,本侠女是不会跟你计较的!”小珠说着说着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一脚大剌剌的踩在他强壮的大腿上,小手不客气地揪着他的领口。
这个举动让所有的人当场倒抽一口冷气,就连赛玉軿也当场一愣,只有她一个人沾沾自喜,以为是她露出的凶狠表情震住全场的人。
随便说说也吓成这个样子,看来城里的人没爷爷说得那么精明嘛!
“这……帮主,这下该如何是好?”干着急的崔子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问题,这浮躁的女娃儿实在不适合担任麒麟帮副帮主,扛不起那份重责大任。
“帮主,既然这是场误会……不如重新比过。”段成刚发现帮主的不悦是这粗鲁丫头激的,马上讨好的说。
既然当事者不知详情的拔旗,他们也理所当然的不承认。
“是啊!帮主这场不算!
由于段成刚的一番话,再度引起一阵喧哗,不平之声由现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女侠们口中发出。
赛玉軿冷淡地望了多嘴的手下一眼;段成刚额头开始冒冷汗。
重比?那不就要在这里坐到天黑,一个早上的枯坐就已经让他很不耐烦,还要像块肥肉继续吊在台上,让那群如狼似虎的娘子军垂涎,那群女人只顾盯着他看。花拳绣腿的卖弄,要到何时才会有结果?
甭想!
“你今年多大了?”赛玉軿冷眼盯着她那脏脏的布鞋,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理所当然的踩着他不放。
“怎么领赏金还有分年纪的啊?看来你们这些人很不老实……”小珠说到正高兴时,全场包是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她瞥见赛玉軿那冰冷的神色,头皮不禁发麻。“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人?”
“到底多大?”那种身材让人觉得她的年纪从十到七十岁都有可能。
“我今年十六啦!
赛玉軿又睐了眼黄衣女子,以功夫看来她算是不差,反正现下只要是个能当副帮主的女人就行了。
“来人啊!回帮!”就是她了!
他一站起来,小珠被吓了一大跳,一失神就从他身上重重的被甩了出去,以难看的狗吃屎姿势跌在地上。
“等等!你可别妄想坑我的赏金!”小珠回过神后死命地拉住他的衣角,坐在地上耍起赖来,完全是一副讨不到糖吃的小孩模样。
“帮主,那她……该怎么办?”段成刚为人正直,一时间遇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该如何应变。
“带回帮里,从现在起她就是麒麟帮副帮主!”他将披肩往身后一挥,头也没回地下达命令。
小珠在原地发愣,这个叫做帮主的……很高大,高大到她的手竟够不到他的领口!
“你想带我去什么狗屎帮的,想……杀人灭口!休想!明明是我赢了你们还想赖?快给我银子,你这……”小珠话还没说完.便表情古怪的睁着大眼,聒噪的嘴也以不雅的形状开着。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擦身而过就一口气点住她全身的三大穴道,害得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眼珠子都转不动!
哪有人动手前不先打声招呼的?小人!
麒麟帮是江湖上最神秘、势力最庞大的帮派,有多庞大……是连官府也要敬其三分的帮派,全天下放眼望去只此一帮别无分号。
有人传言麒麟帮有皇亲国戚在背后当靠山,也有人传说后面的金主是全江南的首富,又有人表示是靠着奇人改过的风水,麒麟帮才能有今日的壮大,一些充满传奇性色彩的流言一直绕着这神秘的帮派。
但有一点是众所皆知的,就是帮主的武功盖世、所向披靡。
帮主赛玉軿优雅的坐在宽敞铺有白色虎皮的雕花大椅上,右手悠闲的撑着头,左手则放在镶满珍珠贝玉的椅把上,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他的左边照旧坐着左护法崔子云,右边坐着右护法段成刚。
三个男人看着一个女娃儿,将整桌好好的饭菜吃得像是被一票乞丐抢过似的,只能用杯盘狼藉来形容这种可怕的景象,连年长的崔子云也是头一回见过这么粗鲁的丫头。
“面罩大叔……你拿下面罩好看多了,唔……这鸡腿太甜了一点……”小珠一会儿扒着鸡腿啃着,一会儿拿起茶杯漱漱口,油腻腻的双手忙得不亦乐乎。
这男人可以说是从她和爷爷下山后,见过长相最顺眼的男人了,一头黑又浓的长发狂野不羁的披在肩上,如刀雕琢的五官棱角分明,那紧闭的双唇让她联想到山上那一尊尊的石像,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真搞不懂,周围的人对他怎么都好像很惧怕的样子?
崔子云和段成刚两人面面相觑,麒麟帮帮主的威仪在这女娃儿面前竟荡然无存!她不理那能冻死人的目光也就罢了,竟能闲话家常的谈天!
“要是这句话被老李听到,肯定别想再吃到他煮的菜。”段成刚忍不住提醒她。
老李原是大内御厨,后来被琳琅玉琢酒楼的店家重金礼聘,芙蓉蜜汁鸡腿可是他的招牌菜,是今儿个特地要给新上任的副帮主接风的主菜,否则哪能在帮内吃到这样的人间美味。
“丫头!你几天没吃饭了?”崔子云慈祥的问。
泵娘家会出现这种狼吞虎咽的吃相,他们可真是前所未见,尤其是在帮主这种俊美的男人面前,哪个女人不是竭尽所能的装出一副荏弱不堪的模样,帮主看惯了各种女人的装腔作势,对眼前这粗鲁得不像女孩的黄衣丫头不知有何感想?帮主冰冷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珠举起还沾有米饭和鸡油的手比了比,扳下中间的三根指头,留下大拇指和小指。
“六天!一个姑娘家能够六天没吃饭,还活得好好的……还真是命大……”
三个大男人惊得目瞪口呆,饿得快死的人还能一举抢旗,有如此过人之处,难怪会成为副帮主。
在此,他们也对她难看的吃相不再那么计较了。
“没人教你用筷子吗?”赛玉軿总算开了金口,表情平淡的问。
对于这位刚上任副帮主的吃相,他实在有点不敢恭维,要是她来自连筷子都没有的土人部落,那这副帮主的人选可又得麻烦了。
“呃!嗝……”一声长长的打嗝声说明了她已经填饱五脏庙。
“正‘紧急’的时候,用手不是比较快又方便吗?”小珠说完便将食指伸到嘴里抠牙,好不容易将那卡在齿缝中的菜渣抠出,立刻随手一弹;那坨菜渣便以完美的弧度消失无踪。
众人紧盯着菜渣的去向,赛玉耕脸上的神情依旧冷淡,左右护法则互望着忍住快吐的冲动,那坨东西……好像是朝他们这个方向弹的。
她的行为让他们很想验明正身,看看她是否真的是女儿身,江湖上常有姑娘出外为求方便,女扮男装的情形发生,难保不会有人为了抢夺副帮主之位而来个男扮女装。
“对了!我的赏金呢?面罩大叔你快拿出来,天都黑了,我还要赶着去找我爷爷呢!”她再次贴近赛玉軿身边,不顾双手的油腻顺势就这么又搭在他的肩上。
一件价值百两的江南名家湘绣白衫,就这么报销了。
“正如姑娘你所说的天色已晚,钱庄都已经打烊了,你的赏金恐怕得等明儿个才领得到。”
姜还是老的辣,崔子云不着痕迹的将她“请”到一旁坐着,心里头纳闷这女娃儿好像特别黏着帮主,难道她一点都不怕他那在瞬间就能冻死人的目光吗?
“不如……你告诉我们你爷爷的落脚处,我们替你把他给找来。”崔子云客气的问。
“好啊!那你们快去将我爷爷接来,他也和我一样好几天没吃饭了,每天都吃些干干的烧饼、馒头还真没意思!”小珠顺手抓起桌巾,慢慢擦着一根根指头。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哟!这次她总算是发现自己那双手有多油了。
天啊!连新买来的上等绸缎绣花桌巾也跟着遭殃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六天没吃饭了!”段成刚瞪大了眼。
“我是六天没吃‘饭’了,你又没问我有没有吃烧饼、馒头的。”
“你敢唬我们!”段成刚有种被耍的感觉,气得站起来拍桌子。
这丫头竟敢如此地戏弄他们,这分明是没有将麒麟帮的帮主和左右护法放在眼里,平时若有人敢如此地藐视他们,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哪还轮得到她在此毁了帮主的衣裳和一条价值不菲的桌巾。
“问要事为重。”赛玉軿再度开了他的金口,声调还是冷淡的。
“是,帮主!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段成刚正经八百的拿起纸笔开始盘问。
“我叫小珠。”她一点也不以为意自己好像犯人一般被问口供,反而开始看向一旁桌子上的葡萄。
“什么猪?猪圈的那种小猪!还真是人如其名啊。”段成刚故意揶揄。
‘才不是地上爬的那种猪,人家我爷爷说,我可是美人卷珠帘的珠耶!”小珠得意的抚着两条辫子。
“哈哈!你是……美人卷……珠帘?我看是小猪进猪笼吧!”段成刚不屑地大笑了三声,凭她那等姿色也配跟美人沾上边!
段成刚眼角瞄到帮主赏他的冷光,笑歪的脸马上又垮下来,一个大男人和小丫头在帮主面前大剌剌的抬起杠是有些不好看,再说还不知这小丫头是敌是友呢!
名字……小珠,这个问题当做有回答了。
“呃……小珠你家住何处?”段成刚抬起笑脸,想松懈对方的心防,却发现人已经不在眼前。
她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我家住……在山里头。”小珠口中塞满了葡萄有点语焉不详。
不是才刚吃完整桌的饭菜吗?怎么又开始吃了!还真会挑,选了个外域送来的稀有葡萄。
“那座山总该有个山名吧!”段成刚的眉头已经打了好几个结。
他当着帮主和崔叔的面前问话,耗了老半天的工夫,到目前为止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能感觉到帮主的目光冷得快将他冻成冰条了,那丫头还在不停的吃。
“就是……我和我爷爷住……的那座山嘛!”这次她相中的目标是那盘梨子。
好!山里来的……尽避段成刚额暴青筋,还是老实地在纸上抄下来。
“那你爷爷的大名是?”这回他赔不出笑脸,抬起头还是没看到人影。
这回他聪明地直接转向另一张桌子,果不其然她正张着大嘴啃着和御用同等级的梨子,回头看向原本装着葡萄的大盘子空了。
“我爷爷的名字就叫我爷爷。”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等等!我问的是你爷爷的名字,什么是我爷爷就叫我爷爷?”段成刚再度打岔;刚刚那段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觉得有点像在念绕口令。
“你不是问我爷爷叫什么吗?”这儿还真是不错,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盘水果,算一算整排下来将近十几盘,可以够她吃个过瘾呢!
“是啊!我是在问你爷爷他叫什么名字?”他捺住性子再问一遍。
“我都叫他‘爷爷’嘛!我怎么知道他还会有别的名字,他又没告诉过我。”小珠委屈的撇撇嘴。
我咧!这个问题的回答跳过……
“你爷爷现在住在哪家客栈?”他刻意选了个难度最低的问题,这响应该没问题了吧!
“昨夜我们祖孙俩住在柳家村里的一间破庙,今儿个夜里就不知道他会在哪落脚;反正你们人这么多,随便到附近的破庙找找,一定可以找到他的。”这次她又转战到另一张桌子前吃甜瓜。
段成刚脸色丕变,有种想掐她脖子的冲动。
她将整桌饭菜和好几桌的水果吃完也就算了,还敢不配合回答他问的问题,不是故意打哈哈,就是说些等于没有回答的答案。天啊!他第一次碰到女疯子,而且还是个非常能吃的女疯子。
“承蒙小珠姑娘如此看得起敝帮,这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破庙少说也有好几十间,我们帮里没那么多吃闲饭的人帮你找爷爷,你就待在帮里等他上门找吧!”听不下去的赛玉軿站起身,决定结束这场无聊的盘问。
像他们这种问答的方式,就算问到天亮都问不出个结果,不如早早回房睡还来得值得。
“哇!”
她的一声大叫,让已经起身离席的三个大男人同时转头。
她以飞快的速度闪到赛玉軿的身边,“面罩大叔,打从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这是你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呢!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声音还满好听的……”
“喂!你怎么转头就走,这样很没有礼貌,听我说嘛!有没有人这么说过?你说起话来看起来更俊了,平时怎么不多说一点,如果能再加上一点笑脸就更好了……唔……”
赛玉軿再一次准确又有效率的,让这喋喋不休的丫头闭上了嘴;小珠静静的倒在他的怀中。
头一回有人敢站在他面前阻挡他的去路,该说她的胆子大得超乎常人,还是她的眼睛差到看不出他不耐烦?
对他这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竟会说“认识那么久”?
“这次是昏穴……”在一旁偷笑的段成刚,庆幸自己不必再进行那种鸡同鸭讲式的对话。
赛玉軿将小珠安置在离自己住的“麒飞居”最近的住所“麟舞阁”,会有如此的安排段成刚、崔子云一点也不意外,人是他带回来的,在还未分清楚敌我的情况下,那间房最方便监视,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帮主的心里只有武学和麒麟帮上上下下数千人的性命。
女人——从来没有人能进驻他的心,除了府邸中那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让他动容外,面对所有的名门千金、淑媛佳人他都无动于衷,所以贪恋这种德行在他们帮主身上绝对找不到。
“帮主,她还有个爷爷,依属下看这件事不如我们想象中的单纯,搞不好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丫头只是个幌子,只是被她爷爷安插在帮里的暗桩,到时恐怕会对帮里不利。”段成刚提出疑惑。
“她那爷爷肯定是躲起来了,否则在闹场上见到自个儿孙女被人点穴,还被男人抱回帮里头,岂有不见他跟着来的道理?”崔子云说出看法。
赛玉軿不发一语,这个武功高过年龄太多的丫头,为何在江湖上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今日围场上有黑白两道的顶尖高手,个个武艺非凡,她能在未出一招半式下抢走麟旗,以她的武功和怪异的言行,在江湖上不可能默默无名……
正当大伙儿陷人苦思时,段成刚竟问出一句令人不敢置信的话:“帮主,那您近期将举行的婚事……”
赛玉軿和崔子云一脸像是见到猪在天上飞的讶异神情看着他。
雹直的段成刚还处于一片茫然中,压根儿不知道两人的眼光为何如此怪异?
“成刚,她既然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就当做从头到尾都没这回事,没这回事!你懂吗?”崔子云好心的点醒他。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不出来帮主对那丫头的粗鲁无礼极为反感吗?让她当副帮主已是勉强至极,怎么可能照原定计划娶进门。
以段成刚这么老实过头的个性,除了“识人”的帮主恐怕没人会收留他,既没有顶尖的武功,又不懂人情世故,至今崔子云仍不明白,帮主为何会将这种满街随便都能捉到一把的人当做左右手,就算他一片赤胆忠心,也没那个道理当上右护法,整天在帮主身边惹帮主烦心啊!
“哦……懂!我懂了!”段成刚终于一脸了解的模模额头。
“传令全帮上下都不准再提起这件事。”赛玉軿冷着脸。
他在围场一时没考虑到成亲这档子事,只是看准她的武功是全场女人中最高的,这下事情变得有一点棘手了。
“是!”段成刚必恭必敬的回答。
“依属下看来,这女娃双眸清澈,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崔子云依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判断。
“崔叔,你没听过人不可貌相,会咬人的狗通常是不会叫的……”段成刚揶揄的话才说完就马上住嘴。
这……不会叫的狗,绝对不是在指帮主!
天知道!说者无心……但听者会不会有意啊?
段成刚不自觉的偷瞄了赛玉軿一眼,发现赛玉軿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不瞄还好,这下看起来更像是他在暗喻赛玉軿了。
“天色暗了,各自回房歇着吧!”赛玉軿以淡得不能再淡的口吻说道。
走在赛玉軿后头的段成刚松了一口气,还好帮主什么都没提。
赛玉軿停下脚步忽然转头,让段成刚差点撞上他放大的俊脸,吓得魂都飞了出去。
“成刚,我比较喜欢豹,下回别再拿狗打比方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段成刚点头如捣蒜,还不忘露出一张笑脸。
“还有,从明儿个起就由你负责教副帮主的仪态。”
“啊!”段成刚这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话一说完,赛玉軿继续往他的麒飞居走去,两人并没有见到他扬起一抹捉弄人的笑意,没有人知道,每回只要他整过段成刚之后,总是会露出这张笑脸——这就是他留段成刚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
段成刚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帮主应该知道,那武功高强的野丫头根本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更别谈什么教,一想到刚才不对盘的问答,就更让他头痛万分。
“看来帮主今儿个兴致特别好,成刚好好睡啊!”崔子云笑着离去。
帮主每回总是能狠狠踩到段成刚的痛处,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庆幸那个倒霉的人不是自己,希望段成刚能好好地睡,明天一早才有力气教新上任的副帮主,不过看来他今晚可能会“高兴”得睡不着吧!
呵呵!火爆老实男要教野人女高手,会是怎么样的有趣?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