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雨荷被安排住在景平阁。
望著桌上不停燃烧的红烛,她的心也不住地向下沉,她知道他会来的,他已表明他要她。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去深思待会将要发生的事,像那一晚一样。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他。
突然,“嘎”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是他。雨荷马上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好想逃开。
暗恒在书房忙完了公事,这才有空回自己房里休息,看见雨荷坐在椅子上,略带惊慌地望著自己,他微笑地斜睨她。
“可有人服侍你梳洗?”
雨荷点点头,不久前约莫六个侍女服侍她洗了个花瓣澡,舒服是舒服,但从来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过,就算她们都是女的,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雨荷轻移莲步,依言朝他走去。
暗恒伸臂抱住她,让她顺势坐在他腿上。
“好香……”他埋进她温腻的颈间,细细品味她刚洗过澡后的芳香,并温柔地顺顺她的乌丝。
雨荷教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匿感给震住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男性气息正摩挲著她敏感的耳垂,令她全身起了一阵酥麻。
暗恒蓄意贴近她漂亮的耳垂,舌尖灵巧地舐过,他的手牢牢圈住她的盈腰,不许她有想走开的念头。
“喜欢我这样?”他低喃著,知道雨荷已服于他的调情,他的大手这才放开对她的钳制,无后顾之忧地移到她浑圆的胸脯,大胆探入她的衣襟内。
“不要……”
原先沉溺在他温柔调情里的雨荷惊觉他的手放肆地揉?自己的胸脯,娇弱无力地想拒绝他。
“不尝尝滋味,怎么知道要不要?”
暗恒不容她拒绝,他褪去她身上的衣裳,很快地,她身上便只剩一件贴身亵衣。
暗恒一把抱起她往房内的大床走去,放下她,再动手月兑去自己的衣衫。
雨荷别过头,不敢直?赤果的他,一张俏脸涨红不已。
“还会害羞?”他以为经过那晚后,她应不至于对他的身体感到陌生才是,他爬上了床。
雨荷羞答答地让他解下她身上最后一件屏障。
“好美!”他禁不住礼赞她精致玲珑的娇俏身段,一双大掌来回著她,并俯身吻上她粉色。
雨荷的身子反应如触电般,她仍怯涩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对她探索,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暗恒对待女人从未如此耐心,他小心照料著她的需要,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在她耳际低喃,要她放松自己。
“敞开你的腿。”他因激情而粗嘎地道。
雨荷依他之言,让他的昂挺抵住她私密的柔软。
“啊……”她禁不住待发的激情,细声尖叫起来。
“叫我的名字!”他喜欢她对他的反应,粗喘地诱哄她接纳他。
雨荷不敢叫他的名字,她难忍地紧咬下唇,不敢出声。
“说!”傅恒的昂挺又靠近了她一些,他的大掌仍不住揉搓她的胸脯。
“傅……恒……”雨荷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她目光迷离,全身都渴望著他。
“很好!”他以一记弓身嘉许她,亲密地滑进她仍嫌紧密的身子。
“啊--”雨荷放声大叫,她的手臂紧紧圈住了他。
暗恒不再温柔,他奋力冲刺,两人扬起那古老的激情旋律,不住喘息、不断欢爱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教导她体会那韵律中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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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是贴著傅恒的胸膛醒过来的。
她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他深情的注视。
“醒了,嗯?”
她察觉到他喜欢在话里加上个“嗯”字。
“该起床了。”傅恒拉开丝被,她的玉体马上一览无遣,他微笑地在她光滑的上拍了一记。
雨荷当下羞红了脸,赶紧拉上丝被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盖住。
他突然反身压住她,两人眼对著眼、鼻对著鼻,亲近得不能再亲近。
“别想动脑筋离开我,嗯?”他望进她清澈的眸底,想读出她的心。
雨荷没有回话,她的心正狂乱地悸动个不停,她好怕他也听出来了。
“我待会派人给你安排住处。”
暗恒起身,迳自穿上昨夜丢了一地的衣服。
他不要她住在王府吗?
雨荷的心起了一丝地自己也不明白的忧伤。
她在想什么?
对傅恒这样的尊贵王爷,她什么也不是啊,她不过是他看上的女人而已。
“我……可以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准你走?”傅恒仍旧头也没回,“我说的是在内苑给你安排住处。”
他连著两次留宿她在景平阁待下,已破了他以往的惯例,景平阁是他私人的地方,平素是不许外人人内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又追问。
暗恒闻言猛然回头,墨眸阴沉地瞅著她瞧。
“这么急著想走?”
不,他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她走,她是他傅恒看上的女人,在他厌倦她之前,她哪儿也不许去。
“等到我厌倦了你,再说吧。”
这句话,让雨荷心头一阵涩然,她哀伤地沉默不语。
她只是他的玩具,还得等他厌烦了她,她才能重获自由。
“明白我的话吗?”
他的声音传来,雨荷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很好。”
暗恒满意地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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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恒的安排下,雨荷住进了离景平阁最近的丁香斋,生平头一次,她有了自己专属的侍女、仆人和一栋古色古香的楼坊,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为这些丰渥的物质条件改善所动,她觉得自己只是他所豢养的金丝雀,一点自由也全无。
每天,她总会遣开那些侍女,自己待在房里,或轻抚傅恒送她的瑶琴或弹奏琵琶,有时也练练书法、读读久疏的书籍,在这一方面,她算是幸福的。
但她却羞于面对自己的父亲。
不只一次,她在父亲的眼神中读出了怀疑,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瞒著他老人家多久。
暗恒平常总不见人影,惟有到了夜晚,他才会轻推丁香斋的大门,遣走别人,同她激情欢爱,引出她最真实的那一面,只有在那一刻,他们才能真正拥有彼此,忘却一切烦人的现实。
但傅恒却从不留宿,他总是同她温存再三,便又悄然推门离去。
虽知府内无其他小妾,他也尚未娶妻,但每次他离去后,雨荷总会为了自己对他日益加深的眷恋和内心益发的空虚而泫然哭泣。
这些,他都不曾知道。
她怎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事?
她不能让他伤她再多了。
当傅恒厌倦她的那一天,也将是她死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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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徐雍少爷来访。”
“让他进来。”
徐雍是少数能进入景平阁书房的人,傅恒一见到他,便马上放下手上的公牍。
“好个忙碌的和硕亲王。”徐雍话里有话,他老早就听说傅恒把京城第一美人给私藏在府内,特地登门求证。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儿个可有事要跟我说?”傅恒早知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宫里都盛传,再不久,和硕王府和荣亲王府就要结为亲家了,我却想,不对不对,那和硕亲王明明怀有别抱……”
“别胡说。”傅恒脸上有笑意。
“这么说传闻中的大美人真的落在你府里了?”徐雍心想,那程雨荷果然征服了傅恒,瞧那家伙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是在我府上,不过你休想动她的脑筋。”傅恒明白素来风流的徐雍定是想求见雨荷,遂挖苦他。
“我要是真想动她脑筋,她现在还会在你府上吗?”徐雍不忘反将他一军,提醒傅恒,自己比他还早认识雨荷,“我是来提醒你,皇上有意催婚,你自己得多加小心。”
“哦?”傅恒挑挑眉,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荣亲王福咏康见你青年才俊,又被皇上提拔,八成心想不好让你这只煮熟的鸭子跑掉,才想赶快把自己的女儿嫁到你王府来。”徐雍的二姊是皇上的爱妃,他自然比别人多了一份灵通的消息。
暗恒闻言,眯起眼沉思。他原本以为这桩婚事还会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对方的格格才十五来岁而已,一般说来,是父母还舍不得女儿离家的岁数。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傅恒一副不甚在意的优闲神情,好像徐雍讲的是别人的事,不是他自己的。
“关心你呀,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先把府里的美人金屋藏娇起来,省得到时难享齐入之福。”徐雍仍是一副开玩笑的模样,他喜欢给好友出难题,这是他和德庆的专长。
“那倒不必。”傅恒明白,身为王爷,他有随时纳妾的权利,只是,他从未这么做,但对雨荷……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荣亲王知道你早有个宠爱的小妾,还让他把女儿嫁过来?”徐雍又多嘴了,他意识到好友对雨荷似乎十分情有独钟,跟好友平日从不儿女情长的作风大相径庭。
这点可从傅恒为了她在酒楼出手,之后又不惜一切把她留在和硕王府这两件事得到印证,他认识傅恒多年,从未见傅恒对哪个女人动过情,更别提留在身边了,那程雨荷是第一人。
这让徐雍不禁十分期待事情的后续发展,他有预感,傅恒和程雨荷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恐怕还有他这个外人不得而知的内情。
“总之,我算是先带话给你啦,不出几天内,那荣亲王应该就会上门会他未来的女婿,你自己看著办吧。”徐雍露出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愉快神情。
暗恒则是沉思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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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我上次托你买的药,可准备了?”
丁香斋内,雨荷倦然地倚栏沉思。进王府也个把月了,她的心情仍是悒悒不欢,每天都等待著傅恒的来访,惶恐不知他何时会对她厌倦,然后赶走她。
“小姐,买全了,可要熬汁?”
“嗯,可别让别人知道了。”
雨荷让小玉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种可以预防怀孕的药汁,她不再是天真的少女,她明白自己得有所防备,她不要怀上他的孩子,他并不爱她,她随时有可能会被遣走,在这种情况下,孩子是不受欢迎的。
雨荷倚著书栏,闭起眼,轻轻感受夏日微风拂颊的舒服。
“一个人在沉思,嗯?”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雨荷身后响起,她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他!他从来不曾在白天造访丁香斋的。
暗恒刚下朝,心里蓦地好想见见雨荷,便顺道绕到丁香斋瞧瞧,不意却撞见她闭眼微笑迎著午后阳光的美丽画面,再一次,她深深打动了他。
“你怎么会来?”说地心里不惊喜,那是骗人的。
“想你呀!”他漾开一抹慵懒笑意,上前搂住地,他喜欢地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那总让他忍不住要多温存地几分。
雨荷笑了。他说他想她呢!
“好久没听你抚琴唱歌了,为我唱一曲吧!”
暗恒帮雨荷取来琵琶,就著向阳的栏杆。
雨荷叮当两声,拨琴而唱。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棠,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暗恒沉醉地欣赏,他锐利的眼神没错过雨荷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她可是藉这首“一翦梅”寄托自己的心情吗?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你现在的心情?”
暗恒那双能透视人心的眸光定定地锁住她的眸,好一会儿,两人就这么对望,谁也没说话。
“你爱上我了?”
雨荷慌乱地别开睑,不敢看他。
“你还没回答我。”傅恒扳过她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教她不得不正视他。
雨荷被迫看著他,她清澄的瞳眸里已盈聚不少泪水,但她忍著不让它们落下。
她怎么能向他承认她的情感,那是多么冒险的一件事,她有可能再也不是她自己。
暗恒凝视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心下了然一切,他俯首吻上她的樱唇,想要好好疼惜她。
许久,他才放开她,轻拭她不住滑落的泪水。
“我不会负你的。”他在她耳畔低喃,像是他对她的承诺。
雨荷倚著他温暖的胸膛,不断流下悲喜交加的泪水,把他的衣衫都哭湿了,她头一次有了踏实感,他说他不会负她。
“嘘,爱哭鬼。”
暗恒柔声哄著她,他轻拍著她的背,心里起了莫名的感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她是第一个,而他欣然接受这份新奇的感觉,愿意接纳她进入自己的生命。
他不会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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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傅恒更常往丁香斋走动了,不只夜晚,就连白天,王府里也可见他俩俪影双双,两人或在花园走动,或品茗谈天,绵密的情感不断地滋长,雨荷终于一层愁眉,连带地,她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雨荷,你和王爷之间……”
面对父亲的质疑,雨荷不再隐瞒,她婉转地告诉他,傅恒说他不会负她。
斑大忠一听,便知女儿已陷了下去,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在王府伴王爷如伴虎的道理,颐秀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曾眼睁睁目睹雨荷的娘在荣亲王府里惨遭福晋的欺负,荣亲王又喜新厌旧负了她,他这才携她返回山东老家躲避,现在雨荷竟也要踏上同样的不归路吗?
“雨荷,万万不可对他有多余的妄想。”
斑大忠担心那和硕亲王会让雨荷心碎,他不会给雨荷名分的,雨荷正步上她娘的后尘。
“爹,雨荷……不求名分……”
她要的是两心彼此相属,她相信他会真心待她。
斑大忠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说破了嘴也没用,雨荷已教那王爷给迷惑,一切已经太迟。
“雨荷,爹是担心你啊。”
斑大忠眉头深锁,蓦地想起程颐秀。他一次看见她娘,大概也是她这般年纪,这人生……
“爹,请原谅女儿。”
斑大忠深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对于雨荷的沉沦,他真的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