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地回到山庄,司徒焰日心里尽是想着该如何向忆莲开口。毕竟,拒绝女人的倾心他有经验,但向心爱女子告白,他可是打出娘胎以来头一遭,完全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倘若是赵珞,想必会卖弄花言巧语,哄得女人满心欢喜;但他素来以严肃出名,又向来不近,纵有女子投怀送抱,也会被他正色婉拒,现在叫他向女人示爱……那话在舌尖溜了数圈,就是出不了口!
“大哥!”司徒邀月从客厅走出,就看见自家兄长呆呆立在厅外长廊,脸上忽而苦恼,忽而困窘,一时好奇,便出声叫了他。
悚然一惊,司徒焰日终于从苦思中跳出,随即便看到妹妹充满疑问的神色。“有事吗?”
“大哥心里有事?”她小心的遣词用句。
“没什么……只不过有点令我心烦的事情而已……女人呀……”最后三字几乎是含在嘴里讲的,但司徒邀月仍是听出来了。
“跟女人有关?”
被她这一问,他挣扎着究竟要不要对这聪慧的妹妹说出心中的烦恼。
同为女子,与忆莲交情也是不错,或许妹妹能帮他出个主意吧。
心里才这么想着,却听到邀月吞吞吐吐地说:“难不成你已经知道唐门小姐的事了?”
“唐门小姐?”他要问的是忆莲,关唐门小姐何事?
看到大哥的表情,邀月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猜错了,然而说出口的话也来不及收回。
“唐门小姐怎么了吗?”见邀月一副为难的神情,他明白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想了一想,反正迟早也要告诉兄长,倒不如现在说了也好。邀月决定了后,便开口说道:“大哥,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唐门五杰上门商量两家联姻的事吗?”
“记得。”
一个月前,唐门五杰一同拜访冷剑山庄,说有要事商谈。
结果一会面,提出的就是希望他与唐门小姐唐心雨成亲,当下他就不想再与这五兄弟谈下去了。
大概是自觉这种举动的确无礼,因此老大唐亦伯在被拒之后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老二唐亦仲开口说话,言明两家联姻对彼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时司徒焰日回答:“本人并无意以联姻方式来壮大家威,再说,婚姻之事,当禀告父母之后再做决定,如今双亲不在庄内,我也不想草率择偶。唐小姐的心意,在下心领,但联姻之事,恕我无法答应。”
会谈后,五兄弟就离开山庄,但他们后来居然在京里住下,每天都到庄里拜访。虽然不再提起联姻之事,但言谈间都会有意无意地暗示,令他不胜其扰。几天后,他们就离开了。
原本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唐门又派人来了?”
“嗯!而且这次来的不止唐门五杰,连唐门小姐都来了。”司徒邀月无奈地说。
“唐心雨?”很难得的,司徒焰日皱眉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唐心雨虽不是什么蛇蝎女子,但因为是独生女,父母极为疼宠,因此颇为骄纵。一次偶遇,她对司徒焰日一见钟情,多番纠缠,最后是他厉言拒绝,才令她愤而离去。
结果不久之后,就有唐门五杰上门,好不容易将五人打发回去,心想这唐心雨总该死心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来了!
“他们人呢?”
“现在暂住在城里的客栈,今早我接到他们的拜帖,就先过去看了一下,希望能够把他们劝回去,不过没用。明天他们会登门拜访。”想起早上与那五兄弟谈话,再与唐心雨说理的情景。唐门五杰倒还好谈,问题出在唐心雨身上,她无论如何都要与司徒焰日当面一谈,五兄弟与自己都莫可奈何。
“那唐心雨是不懂得何谓拒绝吗?”
“看来她不太懂。”邀月浅笑。
“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去应付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觉得近来真是诸事繁多,先是血凤玉,再来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忆莲。两者对他而言都是大事,尤其后者,更令他心绪大乱。如今又冒出唐门小姐来搅局,他真想直接把那女人轰回唐门,省得多耗心神。
“大哥……血凤玉的事真那么难办吗?”邀月担心地问着。她从未见过兄长如此疲累的样子。以往也曾有过棘手的事情,但他依然是在谈笑风生之间便完满解决了问题;就算是遇到了怜星的恶作剧,他也只是皱眉了事,怎么今天不过是唐门小姐一心想要凰求凤,就令大哥如此苦恼?
“不,其实是……”司徒焰日有点难以开口。要在自家妹子面前坦承他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向女子求爱,所以这么困扰……碍于男人的面子,还真是说不出口。
一个硬直的男人碰上了情爱一事,常常不知所措,连脑袋都不管用了;而司徒焰日恰巧就是这种男人,叫他谈情说爱,还不如叫他拿剑砍人来得快。
“你们两个站在外头干么?怎么不进厅里去?”跟着司徒焰日后头的忆莲终于走到大厅。
之前因为司徒焰日埋首疾走,她也不硬要跟上,反正路就这么一条,也不怕走丢,就自顾自地慢慢欣赏风景,怡然自得地踱了回来,也因此,才会直到现在才踏进府内。
看到司徒兄妹二人放着客厅的椅子不坐,全站在廊上,她好奇地问。
司徒邀月高兴地上前招呼:“你回来了,今天上哪去玩了吗?”
“嗯!司徒大哥陪我去牡丹阁找青艳姐。”
“咦?牡丹阁?”邀月回头看了看兄长。
只见司徒焰日神色很不自然地回道:“因为……怜星不在,我不放心……忆莲……一个人出去,所以……”讲到忆莲二字时,他的语气还稍微停顿了一下,眼光左闪右躲的,就是没看向忆莲。
想要像之前一样自然地对待意中人,但已发觉心意的自己却做不到,就连之前可以毫不在乎说出口的名字,如今说来,都还要带着勇气才能说出口。从前对好友赵珞的轻浮举止不敢苟同,如今却深深希望自己有他的厚脸皮,现下就不会在忆莲面前如此别扭。
“大哥?”司徒邀月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兄长,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脸红了!从小到大从没看过这景象,尤其他的眼神很明显的就是在闪躲忆莲。难不成
打量了两人,只见忆莲神情平常,反常的只有兄长一人……她若有所悟地抿了抿唇。
“我书房里还有事,先过去,有什么其它要紧事再来叫我。”心神不定的他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只是慌忙地转身往书房走去,速度之快,就像后面有刺客追来一般。
“司徒大哥真的有点奇怪……”看着他的背影,忆莲掺杂着担心与疑问的表情说着。
“今早跟你出去时,也是这样吗?”邀月尽量装出正经的样子问她。
“起初还好好的,回来的路上,他心情不太好,抱了我一下之后,我跟他说了一些话,要他不要想太多,尽量让自己有休息的时候,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就开始有点奇怪了,路上还差点撞到树……”忆莲不解地说。
转过身去,用袖子遮住笑容,邀月敢肯定自己的大哥肯定是对忆莲动情了,否则向来被六王爷戏称为柳下惠再世的兄长,怎会无缘无故的去抱一个女子?
“邀月?”忆莲扬起清亮的嗓音,怯怯问道:开会不会是我做了什么让司徒大哥不开心的事了?”
连忙转过身子,邀月忙说:“没的事,应该是大哥心里有什么困扰,所以才会有这种失常的举动,他这举动可能还会延续一段时间,你可别太在意。”
“是吗?”
“我是她妹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可以猜到他的心事,我敢保证他绝不是在对你生气,别想太多了。”
“那就好。”忆莲释怀一笑。
而邀月心里则想着:想不到当初的一个动念,想要让大哥与忆莲在一起的想法竟能成真。看到兄长对着忆莲的那副模样,摆明了是情窦初开的样子……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司徒大哥!”
还没到中午,唐门的六位客人便不请自来,其中唐心雨穿着一身红,等不及通报,便自顾自地奔进大厅,一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司徒焰日就坐在堂上,竟不顾矜持地上前,想要抱住他。只见一道红影掠过,往司徒焰日方向过去,他急忙站起,离开了座位,让那唐大小姐扑了个空。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说道:“唐小姐,请自重。”
听到心上人这种话语,让从小就没听过重话的唐心雨委屈地咬着唇。
“司徒大哥,我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嘛!”她不明白,她是唐门的大小姐,长相也不差,有多少江湖子弟为她心动,何以司徒焰日每每见到她就是一副死板板的脸孔?她也明白自己这种举动实在有失礼节,但是,倘若不这么做,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
“就算高兴也不能失了礼教,否则只会让人看轻而已呀,小堂妹。”唐门五杰随着出现,其中排行老三的唐亦叔搓着胡子,先开了口。
听到堂哥这么说,唐心雨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五杰身后,由五杰之长唐亦伯代表说话。
“少庄主,冒昧来访,尚请见谅。”
见对方摆足了礼数,司徒焰日也不好发脾气,礼尚往来地说:“远来是客,诸位请坐。”然后便吩咐下人奉茶,邀月则是坐在一旁,一同应付这唐门五杰。
“昨天已经见过面了,因此我也不客套。各位来此是为了唐小姐的事吧?”邀月一开始就把话摊开来讲。
“正是。”唐亦仲回答。
“关于联姻一事,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明确回绝了。”司徒焰日坐在座上,面色沉重。
听到司徒焰日这么说,唐心雨着急地站了起来,气恼地说:“你为什么拒绝?我长得不够美,还是家世不够好?居然让你这么嫌弃我?!”
“是在下高攀不上。”这一听就知道是推托之词,唐心雨当然知道,也因此更加气恼。
“你这分明是借口!”她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气愤地看着他。
司徒焰日在心中暗暗叹息,心想要给人留点面子,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是唐心雨却不知道顺着台阶下。顾不得说些体面话,做事明快干脆的他,毫不留情地说:“我对你并无感情。”
“感情可以成亲之后再培养呀!”唐心雨随即反驳。
“我一点也没这意思。”他无奈地说!“唐小姐,我想男女情事必须要双方你情我愿。可如今是你一厢情愿的追着我,我一开始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感受,但你仍然不愿死心,在下也无法可施。”司徒焰日板起面孔,冷硬地说。
“我……”唐心雨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单单只有她一个人恋着司徒焰日,但对方对她丝毫没那意思,自己是否应该死心,最起码还能留得自尊。但她总是无法死心。司徒焰日是她的初恋,无论人品、武功、才干都是无可挑剔的好,因此素来高傲的她,才会放段,只求他正眼看她。可惜他根本没记在心上。最后,她放弃了消极的方法,改采“缠”功。她想,“烈女怕缠郎”,那么,男人应该也是一样的吧。结果,被她这么一缠,司徒焰日果然对她印象深刻,但也马上就拒绝了她的情意,令她羞愧难当。
之后,她愈追,他的态度就愈冷淡,但她始终认为只要他心中没有对象,总有一天,他会被她的情意所感动。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因此她始终不放弃。但是直到现在,司徒焰日对她的态度只有愈来愈坏,她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加深。难道到最后,她的行为只会成为江湖人士的笑谈,而非一桩美满佳话?想到这里,她又急又气,眼里的泪水实在无法控制了。
“我……我……司徒焰日,你太过分了!”不想让厅上的人看到她狼狈模样,她奔出大厅往后园跑去。
“唉!五弟,你去看看小堂妹吧,我担心她会出事,跟在她后头,别让她冲动行事。”唐亦伯长叹一声,便对唐亦承这么说着。五兄弟中以唐亦承最小,但已有大将之风,尽避外表看来还很年轻,举止又颇为孩子气,但上头的兄长对他的做事倒是挺放心的。唐亦承认命地耸了耸肩,尽避受不了这个任性的小堂妹,但是兄长有令,他也只好乖乖起身,去看看唐心雨的情况。
“大哥,我也跟五弟一块去好了。”排行老四的唐亦季也开口说话了。
“也好,多一个人,也多安点心。”挥了挥手,让两个弟弟去守着唐心雨。
看到老四、老五出了厅门,唐亦伯重新叹了口气,回头向司徒焰日说道:“抱歉,让您见笑了。”
“我想,关于婚事,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回拒过各位的美意了,今天若是只为了这件事前来冷剑山庄,我想之后也就不必再谈了。”只觉得是一场闹剧一再上演,不愿再为这个问题多花气力,司徒焰日现在只想送客。
“少庄主未免太心急了吧!我们兄弟五人前来,虽说主要是为了小堂妹的事,另外也是想来向少庄主打听一件事。”唐亦仲微微一笑。
司徒焰日与司徒邀月心中都暗暗一动,心想对方终于露出真正来意了。
“唐门五杰中,“包打听”唐亦叔的名号可不是叫着好玩的,江湖上哪个小道消息你不知道,要这般劳师动众的让五杰全部到冷剑山庄来,只为了问件事?”司徒焰日好笑地看着坐在左侧的唐亦叔。
“我只是喜欢听听一些好玩的消息,哪里像少庄主你说得这么神通广大,世上事这么多,当然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挑了挑眉,唐亦叔习惯性地搓了搓胡子回答。
“但不知唐二侠想打听的是什么事?”司徒邀月温柔地笑问。
“近年来,武林已经平和了好一阵子,尽避朝廷有史弥远在翻云弄雨,但官府向来也不和江湖人士打交道,自然也不会干涉江湖中事。”
唐亦仲不知为何又把话题扯到朝廷上了。但知道这个人不会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有他的用意,因此司徒焰日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没错,官府有官府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两者相差甚远,也因此,双方少有台面上的来往。”
这句话里也带点语病,双方少有台面上的往来,可私底下,官府常常会邀请侠客作为贴身护卫,或是为其铲除政敌;草莽人物也希望能够过个一官半爵的安稳生活,而不是时刻担心仇家寻仇、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因此暗地里,官府与江湖中人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络关系。
听出了司徒焰日的话,唐亦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最近江湖上传出了一个消息,就连官府方面也派出人马打听。”
司徒焰日心里已经明白他要说的话了,但还是佯装不知,问说:“是什么样的消息呢?”
“血凤玉。”唐亦叔摇头晃脑地开口说出这三字。
“血凤玉?那是什么东西呀?”司徒邀月浅浅地笑着,一脸从没听过这名字的表情问着唐亦叔。她这一笑,有如牡丹盛开一般,令人赏心悦目,看着佳人容颜,唐亦叔心情跟着好了起来,谈起了血凤玉的事。
“这血凤玉的传说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从唐末直到本朝。听说还有另一块青凰玉与它成对,若是能够找齐这两块玉,就能够挖掘出唐代皇室所藏起的惊人财富。而当时的武林高手也曾应帝王之请,将各门各派的武功抄录在二起,与财宝一起埋藏。对醉心于武功的江湖人士来说,这武功抄本无疑是无价之宝,再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宝,那真是人人抢破头,都想把那血凤玉抢到手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邀月能够明白众人对财富的追求。但是,这血凤玉只有一块呀!不是说还得找齐青凰玉才能找到财宝吗?”邀月玉手轻抚脸颊,思虑着唐亦叔的话。
“青凰玉消失许久,未曾听过它的下落,然而十八年前,江湖上传出天义庄庄主张祥世得到了血凤玉,还没来得及证实这项传言,天义庄就遭到了灭门。从这个事件来看,我想当时血凤玉的确是在天义庄庄主手上,只是不知血凤玉后来究竟落到何人之手。”唐亦仲意有所指地看着司徒焰日。他想说冷剑山庄的庄主司徒昊与天义庄庄主张祥世的交情不错,时有往来,当年也曾在案发后到天义庄去过,说不定就是司徒昊拿走了血凤玉。
司徒焰日不悦地说:“家父与天义庄主的确有交情,当年听闻张世伯遭遇不幸,就与家母一同前往探视。但是到达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江湖人士在那附近寻找血凤玉的下落,却连个玉屑也没见到。听家父转述,当时有许多人在天义庄徘徊,但却没人想到要为天义庄死去的人安葬,最后还是由我父母一手揽下了埋葬事宜,天义庄上下一百一十四口人才得以入土。”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唐亦仲,暗示着江湖人物的无情,也讽刺了唐门,因为当时现任唐门门主与五杰的父亲也是在那附近徘徊的人士。
唐亦伯、唐亦仲、唐亦叔三人一听,脸色都不太好看,倒是邀月好奇地看着兄长说:“大哥,当年有过这样的事呀?爹怎么都没告诉过我呢?”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家,爹不忍心告诉你太多江湖上丑恶的一面。江湖上无情无义的人物实在太多了,当年天义庄不知接济过多少人,但最后竟没有人为死者入殓,真是令人心寒到了极点。”
“那些在天义庄附近徘徊的人,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吗?见到了人家这样的不幸,竟然只知道找一块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的玉?”邀月忿忿地说,她这番话,让二人脸色更加难看。
看着兄妹俩一搭一唱,唐亦仲开口了:“姑且不论天义庄,说到底,血凤玉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出。但最近有人放出风声,说血凤玉重现江湖。我们调查了一下,发现消息是从临安一带传出。冷剑山庄在临安一带,向来消息灵通,再加上少庄主与六王爷的交情,世人皆知,因此就连官府也得卖冷剑山庄一点面子,不知您是否有什么关于血凤玉下落的线索?”
血凤玉的下落?当然有呀,血凤玉现在就在我身上呢。
心里好笑地想着,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丝毫没有露出异样神色。司徒焰日略略思索后开口:“血凤玉的事,我确实听说了,但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由谁传出来的。我已经跟六王爷知会过了,请他帮忙找寻,可是双管齐下,还是没能掌握确切的情报。不过,由于家父与张世伯的关系,这件事冷剑山庄是一定会查下去的。”司徒焰日慎重地向三人保证。
唐门的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是由唐亦伯开口。
“既然如此,少庄主如果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希望你能知会我们一声。”
“倘若有了更确切的消息,冷剑山庄会视情况转告各位的。”
正当大厅上的讨论告个段落,原本应该在外面看着唐心雨的唐亦承突然急急忙忙跑回来。
“大……大哥!不好了!”他着急的神色令众人心里都有种不妙的感觉。
“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去看着心雨吗?她出事了?”唐亦伯心一沉。
“心雨没事,是四哥有事!”这番话说得含糊不清,让人搞不清头绪。向来冷静的唐亦仲按着弟弟的肩头,对他说:“把事情说清楚点。”
“哎呀!反正你们先跟我到后园去找他,再不去,不知道他要跟那姑娘斗到什么时候,万一出什么意外就糟了!”
听到姑娘两个字,司徒焰日及司徒邀月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忆莲。
“快带我们过去!”司徒焰日喝了一声,唐亦承看了看众人,就领着大家往后园过去,路上也开始说起事情经过。
“我跟四哥怕小堂妹会出什么差错,所以就跟着她一路到了后园的莲花池旁。”他从头说起。
娇惯的唐心雨一路跑到莲花池,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开始扑簌簌掉了下来;她靠着池边栽植的柳树,抓着柳枝,就开始泄愤地扯着,连扯断了好几根细枝,上头的叶子都被她拔光了。
“该死的司徒焰日!你以为本小姐真那么喜欢你呀!摆出那副脸孔!要不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会这样缠着你!?”一边说,一边还是拉着树枝,胀红了脸,好像把那棵树当成了司徒焰日,死命地或捶或踢。
唐亦季跟唐亦承很识时务地躲在后面,没让唐心雨发现他们跟在后头。
“四哥,你说小堂妹会不会干脆下毒,把那棵柳树毒死呀!”唐亦承看到唐心雨那气愤的样子,心里很为那棵柳树抱不平。
“那棵树真是可怜……无妄之灾呀!”看到唐心雨抽出怀里的小刀,开始砍那稞细小的柳树,他就开始唾弃小堂妹的幼稚举动。
“有人来了。”唐亦季拉着弟弟躲在树丛后面。从莲池的另一侧,有一个姑娘走了过来。
忆莲从早上起床到现在都在阅读医书。好不容易告了一个段落,便到莲花池这里散散步。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在柳树下发脾气,还拿着利刃在割树干,很明显的是在泄愤。她不忍心地走了过去,规劝说:“姑娘,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要割树嘛!树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是会痛的。”
“本姑娘高兴,你管得着!”唐心雨猛然回头,双眼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要是不嫌弃,我愿意听你说话,好吗?”看到她的模样,忆莲好心地说着。
“哼!你是冷剑山庄的什么人?”抹了抹脸,唐心雨看着忆莲的装扮,觉得不像是下人,但是对方又好像待在这冷剑山庄有一段时间了,心里随即升起了一股不安。
“我是冷剑山庄的客人。”
“客人?你住在冷剑山庄里?”在这里见到一个女子,她心中有了联想。
“我就住在醒心阁里头。”
冷剑山庄占地极广,房间也多,但是主人所住的内院与客房离得极远。而忆莲住的醒心阁位在内院里头,是明月楼的一部份。司徒昊给了子女每人一个独立的空间。司徒焰日住的地方是跃日斋,司徒邀月住的是明月楼,司徒怜星的地方称为掬星阁,而司徒倚辰的住所则称为天辰楼,至于庄主夫妻的住所则是青翔院。
兄妹四人的住所,大致上是围成一个ㄇ字形,由右至左以长幼顺序排列,所以司徒邀月的住所就在司徒焰日隔壁,而醒心阁又是最靠近跃日斋的一个房间,只要走出来,把头向左一转,就正好对上司徒焰日的寝室房门。
忆莲会住在醒心阁当然是邀月的蓄意安排,希望能把两人凑成一对。可惜的是,忆莲虽然住在醒心阁里,但自从她在现已无人居住的天辰楼里发现了许多道教典章与医学书籍,心喜之余,在经过了司徒焰日的同意后,只要是白天,她就会待在天辰楼里面,因此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这着实让司徒邀月一度相当失望。
曾经缠着司徒焰日,甚至住饼冷剑山庄客房一阵子的唐心雨,当然也知道里头的房间位置。一听到忆莲住的是最靠近跃日斋的醒心阁,下意识的,她就明白眼前的忆莲是她最大的情敌,因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唐心雨二话不说,伸手一挥,撤出了红蝎粉,淡红色的粉尘全落在忆莲身上,忆莲吓了一跳,也忘了反应,就站在当地。
“哼!让你尝尝红蝎粉的滋味!”她得意地笑着,等着看沾上毒粉的忆莲待会毒发,全身红肿的丑态。躲在树丛里的二人一看到唐心雨突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毒粉伤人,连忙冲了出来。
“心雨,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柔弱女子!”唐亦承无法置信,原本以为她只是被宠坏了,但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滥伤无辜!唐亦季则是从怀中掏出红蝎粉的解药,要为忆莲解毒。
“呼!吓了我一跳,你怎么突然对我撒红蝎粉呀!这粉虽然不会毒死人,但沾上的人会难过好一阵子的。”忆莲就像是身上沾了灰尘一般,随手拍掉粉末,一点都不在乎。
看到她的举动,唐门的三人全呆住了,他们不明白为何忆莲会像没事人一般。唐亦季以为她是因为练武,以内力弹开了毒粉,但仔细一看,又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忆莲看来丝毫不会武功。
唐心雨最先反应过来,但她脑袋首先浮现的念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女人出现”!
见毒粉不成,她就射出了暗器。唐亦承眼明手快地发出飞镖,半途就把唐心雨的暗器打了下来。
“心雨,你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暗算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他实在受不了唐心雨的举动,唐亦承愤怒地斥责。
“我……我不能让她待在这里!如果让她待在这里的话,司徒焰日就绝不可能理睬我的!”她心慌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唐亦季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痛心地说:“为了这个缘故,你就要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什么手无寸铁!你们也看到了,红蝎粉对她一点用都没有,说不定她武功厉害得很呢!”她很快地就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
“睁眼说瞎话!她有没有武功你看不出来?”唐亦承马上回了她一句。
“倘若你真的伤了她,司徒焰日只会恨你入骨,进而与唐门反目成仇,这关系你有没有想过!”唐亦季按捺住怒气,分析情况。原本苍白的脸孔因愤怒而染上了一层淡红。
唐心雨一惊,仔细想了想。的确,倘若这女人对他那么重要的话,我要是真杀了她,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我的……刚才被嫉妒冲昏了头,竟没想到这一点。
她又看了看忆莲,心里充满了不甘心、嫉妒、愤很……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令她心头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拧住、不住扭转般的痛苦。
忆莲看到了她的神情,那狰狞的表情令她有点畏惧。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尤其两人素未相识,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看了看眼前的二男一女,总觉得这两个男人好像在哪见过。她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着:“你们……是唐门的人吗?”她是从红蝎粉这一点猜测的,若没记错的话,她记得爹曾告诉过她,唐门的人喜欢用它来给外人一些教训。
“是的,很抱歉,让姑娘受惊了。”唐亦承抱拳向忆莲微微一躬。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忆莲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
“在下唐亦季,敢问姑娘名字?”
“我是常忆莲。”
“常姑娘,为何红蝎粉对你无效?”唐亦季对医、毒两道皆有钻研,一想到这个问题,兴致就来了。
“那是九转化元丹的缘故。”
“九转化元丹?那是什么?”
“那是我爹以相冲相克的药理所调制出来的丹药。以九种天下至毒与九种难觅圣药,再加上数百种药材,配合天地时节与阴阳调和的时序,炼了十年才炼出来的。服用过后,便可百毒不侵,所以刚才撒下的红蝎粉对我来说并无大碍。”她详细地解释给唐亦季听。
唐亦季听完后,只觉得不可思议。
“真有这种丹药?照理来说,是不可能调配出来的!”想了一想,这完全月兑出他的药理常识,同时他也不相信真有人能做出这种药。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呀。”忆莲说这话,大有要对方直接对她下毒好证实她的话不假的意思。
唐亦承一听,吓得腿快软了!他没想到这个看来风吹就倒的清秀女子居然敢对唐门的人说出这种话,再看到四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的脸都快吓白了。
“四哥,你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吧?”他苦笑着问。唐亦季是五杰中用毒最为出色的,就连一些唐门的长辈也对他赞誉有加。但是,唐亦承认为四哥应该不会真的向忆莲下毒,应该不会……
“亦承,你太吵了,到旁边去!”唐亦季不耐地对弟弟这么说着。跟着他转头对忆莲说:“那么,我先从毒性较弱的毒开始试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她很兴奋地回答。终于有这个机会可以见识唐门的毒了。
“四哥!”唐亦承惨叫一声。他看到了四哥在研究药、毒时才会出现的狂热眼神,明白他是认真的。原本想找唐心雨一同劝劝兄长,不过看到她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就知道她根本巴不得忆莲能在这场比试中死去,怎么可能阻止那两个人。
知道说不动唐亦季,唐亦承很快地就想到了在大厅的兄长们。
“对了,找大哥他们,这时候也只有他们才有辨法阻止四哥了。”想到这里,他转头就跑,深恐跑得慢了,到时唐亦季与忆莲之间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麻烦就大了!
“……就是这样子。”一路上,唐亦承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让众人了解状况。
唐门一行人脸色都很沉重,而司徒焰日与司徒邀月虽然明白忆莲应该不会出事,不过一听到她的举止,还是免不了担心。很快地便走到了后园,才一走近,就看到唐亦季正对着忆莲施放奇特的毒,五颜六色的,甚是美丽。但唐门的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唐门中一种名为“天女散花”的剧毒,当下就停下了脚步,不过因为风向的关系,还是让他们吸入了一部份。只感觉到一股极甜、甜到令人目眩的花香,眼前出现了一片斑烂色彩。
唐亦季很快就发现到了旁边有人过来,随即拿出解药,正要为他们解毒时,忆莲手脚更快,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掏出里头的粉末向司徒焰日等撒去,只闻得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很快地便解了“天女散花”。
一行人月兑离了那诡异的景象,唐亦伯还来不及开骂,就听到唐亦季兴奋地说:“原来你对解毒也有钻研!”
“嗯,我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你刚才要用的解药,是用口服的方式,可是那药效走得太慢,所以我用的是让人吸入的解药。”
“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种方式呢,原来这药也可以改良成这样呀!”
两人你来我往的讨论,倒把旁人全丢在一边,视若无赌,开始就医毒方面的研究开始热烈讨论。看到忆莲兴高采烈的与唐亦季交谈,司徒焰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很抱歉打断你们,不过两位要是想交换心得的话,不妨换一个方式,不需要以身试毒吧!”他不悦地看着唐亦季。
唐亦季楞了一楞,才歉然笑着说:“抱歉,我一听到常姑娘说的话,一时心喜,所以才会忘形。”
明白唐亦季的心情,那就像江湖高手一般,一旦遇到武功相当的人,也会不管一切,先与对方切磋一番,才能尽兴。但是令司徒焰日不悦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不悦是因为见到忆莲对着唐亦季笑了……
以前只听人说女子善妒,然而在发觉自己爱上忆莲后,才发现,原来男人也是会嫉妒的,而且是那么样的强烈,令人心惊。仿佛将理智烧尽一般,尽避明白两人只是很单纯的讨论,因为他们的嗜好相同。然而自己却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嫉妒。就像此刻,使尽了全身气力,才能够保持平静的外表,而不是肆意放纵自己的妒火,对唐亦季挥拳相向。
想着想着,司徒焰日几乎要苦笑出声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如此辛苦……他心里头想着,眼睛不经意地看到了唐心雨,只见她满是爱恋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好像看到了镜子。自己,是不是就像她一样,在追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人呢?还没确定忆莲对自己的心意,他实在不敢肯定。他只知道,当他听到忆莲在后园与唐亦季试毒之时,一颗心好似在刹那间静止了一样,无法思考……
“司徒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忆莲拉着他的衣袖,因为明白司徒焰日是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感谢他的关心。
低头看到忆莲对自己微笑,他放柔了表情,轻轻一笑,道:“没事就好。”那温柔的神情,就连唐门五杰也能轻易看出他对忆莲的感情,当然,唐心雨也不例外。
不过……再看了看忆莲,也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司徒焰日那眼神里头的意思,竟然一副毫无感觉的模样……看到这里,除了唐心雨以外的人,都不自禁地对司徒焰日投以同情的眼神。
“我们先到大厅去吧,站在这里不好谈话。”司徒焰日回身对众人说。
看到了司徒焰日对忆莲的温柔,唐心雨真是心如刀割。她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她恨恨地看了忆莲一眼,故意从司徒焰日与忆莲之间快步走过,手肘推了忆莲一下。原本只是想让她跌倒就好,没想到忆莲后面就是莲花池,忆莲被这一推,往后退了几步,绊到了池边的石头,居然就整个人跌进池里。
这莲池深度大约有一人之高,足以溺毙一个娇小女子,再加上池底满是污泥、莲茎,因此忆莲虽然会游泳,但是跌下池后,脚就陷在泥中,一时之间拔不出来,再加上身体被池中的水草与莲茎缠住,根本无法浮出水面。
看到忆莲一直没浮上来,司徒焰日连想都没想,就跃进池里。他看准忆莲落池的地方,屏气往水底潜下,在水里张开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被水草缠住。他伸手拉了忆莲一下,没能拉动,另一只手便把周围的莲茎用力拨开,然后再试着拔了一次,终于把忆莲从纠缠的水草丛中拉了出来,跟着连忙往水面浮起。
“咳!咳!咳咳!”两人一浮出水面,池边众人连忙伸手,将两人一起拉上岸。忆莲不住咳着,几乎无法停下。
看到她这个样子,司徒焰日顾不得有人在场,马上将她横抱起来,然后没好气地吩咐邀月说:“邀月,替我送客!”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抱着忆莲往醒心阁而去。两人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一路走过,还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水渍。
唐心雨悲伤地看着司徒焰日抱着忆莲离去的背影,那消沉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当初进到山庄时的那股兴奋。唐亦仲拍了拍她的肩头,她这才慢慢地回过头来。“三堂哥……”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堂妹呀,该回去了。”他模了模下巴的小胡子,语重心长地说。
邀月看了看唐门的人,和颜悦色地说:“我想今天就谈到这里,倘若还有其它事情的话,再请各位前来吧。”她右手一摆,所有人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离开了冷剑山庄。
离去的路上,唐心雨一言不发,静静地离开,只在踏出山庄门口时,回头看了看山庄大门,然后便恋恋不舍地走了。
“咳!我没事……了,司徒……咳……大哥……咳咳!”因为呛水,忆莲一直不停咳着,每一个咳声都令他心慌得不知所措。
“可是你咳成这样……”他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咳……等一下就好了……咳!你先放我下来……”被人抱着又一边咳嗽,实在有点不太舒服,感觉好像一个不小心,人就会咳着咳着摔下去。
司徒焰日此时已经到了醒心阁前,他用脚踢开房门,然后在桌前把忆莲放了下来。忆莲站稳之后,又是一个剧烈的长咳,她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捂着嘴,整个人因为咳嗽胀红了脸,连眼泪都咳出来了。司徒焰日着急地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希望能让她顺顺气。
“咳咳……呼,舒服多了!”好不容易止了咳,忆莲在自己胸前拍了拍。她看到站在旁边的司徒焰日还是很担心的样子,笑了一笑,“放心好了,我没大碍,只是呛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很抱歉……”他仍是无法释怀。
“为什么道歉?”她不解地问。
“推你下去的是唐门门主的独生女唐心雨……”当时他离二人最近,清楚地看到了她推忆莲的举动。
“啊,她叫唐心雨啊,名字满好听的。不过,我知道她并不是有意推我下池,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跌进去的。再说,这也跟司徒大哥无关呀。”她不明白为何司徒焰日要道歉。
“她是因为嫉妒你,所以才有这种举动……”他有点难以启齿。
“嫉妒我?”忆莲不明白,她跟对方是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哪里遭人嫉妒?
“她……喜欢我……自从见了我几面后,便一直希望我能和她成亲,但我对她并没那意思……。”
“那也就是说,你不喜欢她喽?连当朋友都不想?”
“倘若她只想和我当个普通朋友,那我当然乐意;但是,她所要求的,不是朋友之谊,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比较恰当。
“比喜欢更喜欢,就像情人一样是吗?”她想起爹亲曾经说过,情人之间的喜欢与朋友之间的喜欢是不同的;朋友人人可当,但可不是每一对男女都能成为情人,必须要有“爱”。
“爹说,要有爱,男女之间才会成为情人,进而成婚,成为夫妻。”
“嗯,但我爱的人不是她。”稍微了解了忆莲的意思。对她而言,喜欢与爱是不相等的。
“嗯……那她为什么要嫉妒我呢?”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巴,她依然不明白。
“因为……”司徒焰日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发现我爱的人是你。”他鼓足勇气,好不容易说了出口。
适才的落水真的吓到他了,一想到倘若忆莲就这样死去,自己绝对会一辈子后悔未曾向她明说自己对她的爱意,因此他大胆地说出这番话。
“因为你爱的人是我,所以她嫉妒我?”她想了想之间的因果关系,似懂非懂。
看到她对他的告白只是一言带过,他忍住心里的焦急,问了忆莲:“忆莲,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呀!你爱我,希望能成为我的情人,甚至是夫妻,对吧?”忆莲澄澈的双眼温柔地注视着他。
“那么,你的感觉呢?”
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她问:“你希望我也爱你?”
他点了点头。最艰难的开头话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明白忆莲的反应,他希望忆莲能够给他一个答覆。为了这个缘故,他待在此地。是喜是悲,全看忆莲的一句话。
忆莲微倾螓首,为难地想了一下。看到她的表情,司徒焰日心中一沉,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不应该说出口的,他后侮了。正想对她说不用担心会伤害到他、明白的拒绝就好时,忆莲却开口了:
“我……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要的……爱……”她抬起头,不敢肯定地说。
虽然认识不久,但她很珍视冷剑山庄里的人,无论是司徒焰日或司徒邀月及司徒怜星,就连六王爷及沈青艳,她也把他们视为朋友。可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她,不明白爱上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心情。
是会把对方当成一个特别的人吗?但是朋友及家人的存在也是很特别的呀,两者又有什么样的差别呢?要怎样才能称得上是爱?她不明白。
她只知道,司徒焰日为了这件事很苦恼,为了让他安心,她很想告诉他答案,但是她连自己的感觉都弄不清楚。她困惑地回答他道:“爹教了我很多事,但他很少跟我提到男女间的情感,偶尔提了,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常常笑着说,只要遇到了,就知道了……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我也不能清楚的回答你……我可以过几天再答覆你吗?”
“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呀!可是,我不知道,对你的喜欢是不是爱……你还没对我说爱我之前,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极好的朋友,从来也没想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想敷衍你,所以我需要时间想想,等我明白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丝毫没有忸怩的样子,她很明确地说出了这些话,坚定的态度诉说了她对这件事的认真。
明了自己在她的心中的确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她才会以这样的认真态度来面对自己。司徒焰日心里有着感动,同时也决定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要试着坦然面对,纵使答案是否定的,他也希望能维持与忆莲的情谊。
“我知道了,你好好的想吧!我会等你的答覆的。”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他心里舒坦多了。接下来就是等着时间过去,当她想通了之后,这段情感才能决定去向。
想到这里,他不自禁地向上苍祈祷起来,希望忆莲的回答能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