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可以说是令人难受的沉默。依尔榭根本不屑跟她开口说话,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羞涩与那双对他着迷的眼眸完全地视而不见,将他讨厌她的心情完全地表露出来。
看样子自己生动的演技瞒过他那双眼睛了呢!梅丽贝露在心中苦笑着。她何尝不希望能和他好好地相处呢?只是……那有什么用?她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否会接受自己真正的模样,是否会接受那连亲生父亲都厌恶的……秘密?
看着车子渐渐地驶入山区,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车子也渐渐地减少了,就当路上的车子只剩下他们和后面那一辆时,整个情势瞬时起了变化。
原本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车子突然不顾一切地冲撞上来,撞击力之猛烈,由她被撞入依尔榭的怀中,而她原先坐的位子已经变形的情况可见一斑。
在前座开车的司机原本想要加速离开,然而前方猛然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又让他赶紧将方向盘打横,打算闪过去。不料,一颗子弹却穿过他的太阳穴,失去控制的车子就这么冲破护栏,往山崖底下翻落。
爆炸与火花熊熊地照亮了半个山谷。
大卡车与那辆前车头已经半毁的轿车上面的人都走了下来,来到损毁的护栏前,看着被火光照亮的谷底。
“任务成功了。”一个看似主导这场车祸的男人阴沉地笑着。
“啊……”大卡车的司机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伸手指着前方,也就是阴沉男子的身后,瞪大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怎么了?”阴沉的男人不解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当他看见那个物体时,整个人也惊呆了。
在他们的身后,站立着一个翠绿色的身影。
由于他们的位置是在下风处,所以空气之中根本一点风的感觉也没有;然而,那个身影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却大力地飘荡着,那一头粲然的金发更是在风中狂乱地飞舞着。
见鬼了!哪里来的风?怎么他们一点感觉也没有?除了不停冒出的冷汗与鸡皮疙瘩以外,他们的头发一点也没有被风吹乱,衣服也都安安静静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动都不动。然而,就只有那个女人的头发与衣服在飘荡着,彷佛……彷佛那风正绕着那个女人转似地……太……太诡异了!
而且……那张脸……应该就是刚刚和依尔榭·威廉一同在车内的名模特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她应该是死了啊!难道……他们见鬼了?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杀依尔榭·威廉的?”阴沉男子心中所想的名模特儿——梅丽贝露·罗莎琳德用着严厉的表情怒视着他们,与平常那副天使般的模样大不相同。
“事关我的职业道德,恕不奉告。”虽然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但是他还是不怕死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是吗?”梅丽贝露冷冷一笑,右手微微地抬起,手掌与身体距离约有二十公分左右,她整个人缓缓地向上升起,离地约有一公尺的高度。
飘……飘起来了!阴沉男子申吟出声,心想自己真的见鬼了。
她妩媚地一笑,笑得冷艳,也笑得让他们心底直发毛,“无所谓,我已经见过你们的脸,这足够我找出幕后指使者了。”
“你……你是活人?怎么会……难道……你不是一般的模特儿?”阴沉男子的身子已经抖得如同秋天的落叶,可是他的头脑却没有打结,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组织的名字。
“我叫『法国女圭女圭』啊!你不是知道的吗?”邪媚地一笑,看到对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后,她伸手对着他们凌空一画——
一阵强风吹过,刹那之间,不只是那两个男人血溅当场,就连那辆大卡车和撞他们的骄车也在瞬间爆炸,起火燃烧。
“哎呀!太过头了!”懊恼地看着眼前熊熊烈火,梅丽贝露喃喃地低语。“伤脑筋,老是抓不住力道。”不过既然都毁掉了,那她伤脑筋也没有用,眼前最重要的,是那个被她放在一旁的依尔榭的情况。
罢刚,在车子坠崖的一瞬间,依尔榭因为连续撞击而失去了意识。她则是因为被他抱在怀中,减去了许多的撞击力,所以才能保持清醒,并施展力量逃出来;幸好如此,不然,她和依尔榭就要成为两具焦尸了。
确定自己安全之后,她才从刚刚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冷静下来后她立即发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而低头看见依尔榭满身是血的模样,莫名的引发了她的怒火;带着满心的愤怒她打算惩治那些对他们不利的杀手,然而失去冷静的自己却忘了控制怒意,因而让力量失控。本来,那群人是该杀的,可她没有意思要连车子也全毁了啊!这下子该如何求救呢?
低头大略地检视一下依尔榭的伤口,她秀丽的眉头重重地聚拢在一起。
依她看来,除了擦伤以外,比较严重的,就是头部的伤口了;至于骨头有没有断,这得到医院诊断后才会晓得结果出来是如何。
“你撑得下去吧?依尔榭?”梅丽贝露忍不住轻声地在他的耳边低语,“放心,我会马上找人来救你。”
取下别在胸前的胸针,对着胸针道:“哈罗!我是梅丽贝露,听到请回答。”
“梅丽贝露?怎么了吗?”回应她的是邵靖,“不是约好明天碰面吗?怎么,你已经摆月兑你那个公爵未婚夫了?”
“我和依尔榭遇袭了,趁着警察还没有来,快来接我,依尔榭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她对着胸针冷静地回答。对于邵靖语气中的调侃,她只有苦笑的份。
“不行!我们可是来不及赶到。这样吧,我们的车子目前停在圣米歇尔广场旁,你施展力量过来没有关系,我们会掩护你的。”
“唔……”依尔榭的申吟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因此当机立断地道:“好!我现在打开通道,但要有人来帮我搬依尔榭啊!”
“知道了,青龙,你到那里去接应梅丽贝露!”她听见邵靖如此对丈夫说道。
“通讯器别关,好让我感应到你们的位置。”梅丽贝露有些紧张地道,她已经听到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了。
另一头的邵靖显然也察觉到了,她催促道:“知道了。快过来吧!小心别跑错了地方。”
邵靖的叮咛让梅丽贝露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红晕,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梅丽贝露·罗莎琳德,代号“法国女圭女圭”,能力是可以连接时空,瞬间来到另一个地方,类似一般大众口中的瞬间移动;还有一个能力就是——她会用念力攻击敌人,只是常常施力过头,造成严重的损坏,所以除非必要,否则梅丽贝露是不会使用的。今天晚上这种情形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结果,莫怪乎裴莫依老嚷着要帮她做一个能力控制器了。
梅丽贝露将胸针重新别回原来的地方,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在面前画了个圆,眼前的景象在一般人来看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然而在梅丽贝露的眼中,她却已经可以看得出两个空间已经被她所结合,只要往前踏出一步,就可以看到青龙他们了。
她快步地走过去,在看见青龙的那一瞬间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
“快跟我走,警察马上就要到了。”梅丽贝露这时才显露出她内心的焦急。
迅速地将依尔榭带离事发现场,车子驶往属于特殊情报组织的医院的路上,梅丽贝露拨了个电话到威廉家。
“您好,这里是威廉家。”管家沙哑的声音响起。
“管家,我是梅丽贝露·罗莎琳德。麻烦帮我接一下依尔榭的大哥好吗?”梅丽贝露尽量让声音露出焦急地道。其实她也不必刻意地去装,因为她内心是真的很为依尔榭的安危担忧着,所以声音之中自然带着急切。
“请您稍后。”管家说完之后,悠扬的音乐响起。
不一会儿,音乐中断,苏威赛瑟的声音响起,“梅丽贝露,找我有事?”
“威廉大哥……”梅丽贝露吸吸鼻子,声音带着哭音道:“依尔榭他受重伤了!”
“什么?”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好几个抽气的声音,可见听电话的不只是苏威赛瑟一个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出去还不到半个小时,怎么出事的?”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亲人危急的事情,也能不失理智地面对。
“我不知道……”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万分地失措,“我只知道有人开车撞我们,等我醒过来时,我人已经在朋友的车上。”
“等等!你的朋友?”精明如苏威赛瑟一时之间也转不过来,没有办法马上消化她所带给他的讯息,“算了!我们当面再谈。你现在准备往哪家医院?告诉我,我们会赶过去。”
用眼神徵询过邵靖的同意之后,她故意又再度吸吸鼻子道:“圣威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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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威心医院手术室前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可见来人为数颇多,而且都非常地匆忙。梅丽贝露从不稳的睡眠中惊醒,睁着蒙胧的睡眼四下梭巡声音的来源。
“梅丽贝露!”她还没看到人影,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过来。
“威廉大哥。”梅丽贝露忙站起身,露出满脸的惊惶神色,想走过去,却反而被点滴的架子给绊了一下。
“别急!”苏威赛瑟及时在她跌倒之前扶住她,“坐下来,慢慢说。”
“是啊!你别急,慢慢说,我们会听你说的。”雅各和伊恩脸上全都是担忧的神色,但是他们还是很体贴地安抚着梅丽贝露。
“先告诉我,依尔榭的情况怎么样?”苏威赛瑟问。
“他……”梅丽贝露匆匆地看了手术室一眼,“目前还在手术室中急救,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那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我只记得有车子从后面撞我们,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梅丽贝露脸色苍白地道:“等我醒过来以后,才发现我正在朋友的车上,准备往医院的方向开去……他们说,车子掉到山谷里去,而我和依尔榭是在路边被发现的。而且他们到的时候,除了两辆在燃烧的车子以外,其他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你朋友怎么知道你在那里?”苏威赛瑟怀疑地问。
“他们是刚好准备到我家找我,所以才会目睹事情发生。若不是因为他们刚好经过,又发现倒在路边的我们,也许……”说到这里,梅丽贝露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也许是有人蓄意谋杀!天啊!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居然想要杀我和依尔榭!”
“梅丽贝露。”苏威赛瑟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像是哥哥哄妹妹一般地道:“你必须明白,我们威廉家族的敌人很多,像这样的事情是时常发生的,你必须去习惯。”
“习惯……”梅丽贝露睁大了她的绿眸,“这种恐怖的事情?”
“是的。”苏威赛瑟神情严肃而且近乎冷然,“在你未正式进入我们威廉家门的这段时间,我们会教你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
“我不要!”梅丽贝露惊慌地推开他,“这种事情好恐怖!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依尔榭了!”
苏威赛瑟的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原来冷淡的面孔,“现在已经不是你可以说不要的情况了,你必须做到,而我们也不允许你逃避!”
“我没有逃避,我只是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而且……我模特儿的工作会被毁掉的!”梅丽贝露害怕地猛摇头。
“难道你打算当一辈子的『法国女圭女圭』吗?”雅各忍不住插嘴问。
“我觉得当女圭女圭很好啊!而且这很符合我的本性,不是吗?”
“没脑子的女人!”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威廉家老二亚尔芬焯·威廉低声喃喃地念了一句。
声音很低,但还是很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梅丽贝露又气又急地转头面对他,“我说错话了吗?还是你哪里看我不顺眼?别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我只是觉得,一个没有经过挫折的女人是不懂得别人的辛苦的!”亚尔芬焯面无表情地道。
“你……”梅丽贝露一口气提不上来,眼一闭,人厥了过去。
“好了,亚尔芬焯,你稍微克制一下你那火爆的脾气和带刺的舌头吧!”苏威赛瑟接住梅丽贝露瘫倒的娇躯,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怪我不好,让你们面临这种危险。”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亚尔芬焯的面孔不再像刚刚那么地冷漠,而是充满热忱,“错的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算了……”苏威赛瑟温和地笑了笑,对正好经过这里的护士道:“小姐,可否麻烦再安排一间病房,她昏过去了。”
“好的,请跟我来。”护士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到三楼的一间三人病房中。
“对不起,能不能给我们一间最好的单人病房?”苏威赛瑟皱了皱眉头,“我认为这位小姐并不适合住在这里。”
护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中的梅丽贝露,这才又重新露出微笑道:“我知道了,请跟我来。”
将她安置在柔软的病床上,护士将点滴调整了一下,又模模梅丽贝露的额头,这才回身对他们发问,“请问你们与病人的关系?”
“她是我们家么弟的未婚妻。”苏威赛瑟回答道。
“那你们请稍后,我请医生过来一趟。”她和善地笑道,然后走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一名医生与刚刚的护士小姐一同走了进来。
“有什么状况吗?为什么还需要检查?”苏威赛瑟拦住了两人,问着。
“总理先生,如果我没有先看过罗莎琳德小姐的状况的话,您要我如何回答您的问题?”医生笑着问。
“你认得出我?”苏威赛瑟疑惑地扬起了眉毛,好奇怪!这家医院不管是医生或是护士都很奇怪,看到他都无动于衷,他还以为他们都不认识他呢!
“您是法国的总理,我们怎么会不认识您呢?”医生和善地笑着,“不过我们医院有医院的规定,请先让开,让我看看病人。”
苏威赛瑟侧身让他们进入,和身后的兄弟们交换了视线。
这时候,医生道:“看样子情况不太乐观,莱,和院长联络一下。”
“怎么了吗?她刚才都还好好的啊?”雅各和伊恩凑到医生旁边问着。
“是老毛病。”医生笑着回答,“其实我是第一次接触罗莎琳德小姐的病症,而她的主治大夫是我们院长。”
“你们院长是谁?”米契尔忍不住好奇心地问。
“裴莫依博士。”医生收起了检查的器具,“这家圣威心医院正是他在法国经营的一家医院。”
“裴莫依?那个天才?”伊恩惊喜地张大双眼,“梅丽贝露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是他?”听到裴莫依的名字,苏威赛瑟只是双手环胸,一脸的若有所思。
“贝特医生,院长的指示是要我们继续打葡萄糖,他会尽快赶过来。”护士小姐取得裴莫依的指示,回来报告着。
“那么,总理先生。”医生听完护士小姐的传话之后,立即转身对苏威赛瑟道:“我们不打搅了,您若还有什么问题,请随时召唤护士。”
苏威赛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医生和护士小姐一同离开了病房。
“我去手术室那边看看依尔榭的情况如何。”亚尔芬焯只想待在弟弟的身边,他不想跟那个昏迷不醒的白痴女人共处一室。
“我们一起过去,让她好好地休息吧!”苏威赛瑟连想都没有想地便如此道,弟弟的安危当然远比这个对他们而言仍是陌生的女人来得重要。
等关门的声音传来,威廉兄弟的声音愈来愈遥远之后,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梅丽贝露突地张开了双眸。
她坐起了身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邵靖等人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查出什么消息了没?”梅丽贝露口齿清晰地问着,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你真的是愈来愈会演戏了!”邵靖笑着摇了摇头,黑中带着蓝紫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可是梅丽贝露,你要小心别演过头了。”
“无别说这些,快告诉我,是谁要杀害依尔榭?”梅丽贝露没去理会邵靖语气中的暗示,她只急着想知道答案。
“是查到了执行人,不过,还没有查出谁才是幕后指挥一切的人。”邵靖耸耸肩膀道。
“知道对方的动机吗?”梅丽贝露歪着头问。
“原因出在依尔榭的大哥苏威赛瑟·威廉身上。”青龙接着道,“由于他强硬的作风,让许多政要、商人们非常地不高兴。”
“然后呢,这样就可以迁怒到依尔榭的身上?”梅丽贝露不高兴地蹙起了秀丽的弯月眉,“这太过分了!”
“其实不只是依尔榭,威廉家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被杀,所以他们每天都活得不安稳。”青龙解释着。
“这算什么?”梅丽贝露忍不住替威廉兄弟叫屈,“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岂不是太痛苦了吗?”
难怪亚尔芬焯·威廉会回她那一句——没有经过挫折的女人是不懂得别人的辛苦!她,扬名国际的首席模特儿——代号“法国女圭女圭”的梅丽贝露·罗莎琳德,没有经过什么特别的训练与挫折就登上了首席模特儿的地位,凭着一张天使女圭女圭般的脸孔轻易地夺走了众人的眼光,没有失败的过程,没有失败的记录。她的每一场服装秀都是成功的,甚至连半隐退状态的马可尔师都愿意帮她设计衣服;试想,这样轻松简单的人生谁不羡慕,谁不嫉妒?
只是……有谁知道扮演一个“女圭女圭”有多么地辛苦?有谁知道她是多么渴望有人能深入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了解她并不是个不懂人间善恶是非的女圭女圭?她多么想在香榭大道上的露天咖啡座上品尝着浓纯的咖啡,有多么想要去美国狄斯奈乐园尽情的玩耍?想要笑时可以不顾形象地大笑,想要哭时,任她哭得浙沥哗啦也没有人会在意……她有太多太多的希望想去达成却都是无能为力;是否……依尔榭也是和她一样?被身分所苦?
好累……她已经厌倦当个任人摆弄的洋女圭女圭了!她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广阔的天空任她翱翔。
“梅丽贝露,其实,你的心愿是可以办得到的。”邵靖感受到她那不平衡的情绪,因此柔着声音劝着。
“可是首先……我得先丢弃我父亲的这个包袱。”梅丽贝露苦涩地一笑,“算了。先说说依尔榭目前的情况如何了?”
“有轻微的脑震荡,左肩胛骨骨折,两根肋骨有裂痕,就这样了。”青龙回答。
“还满严重的。”她忍不住叹一口气。
“梅丽贝露,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真的和他结婚吗?”邵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是『老头子』和『小泵娘』要我问的。”
“没有办法,我根本没有机会去阻止啊!”梅丽贝露低垂着头,“我会试着和他交往看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若真是不行,那我会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制造一场意外死亡。”
“小心点,梅丽贝露。”邵靖坐到她的床前,握住她没有打点滴的手,“爱情是说来就来的,让人完全掌握不到;往往等你发现时,却已经是深陷其中而逃不出来了。”
“我会记住你的劝告的。”梅丽贝露朝她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你们不是还在度蜜月当中吗?尽情地去玩吧!别担心我。”
邵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神情有些不甘愿地道:“我知道了,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们,千万别逞强,知道吗?”
梅丽贝露微笑着点头,“知道,放心吧!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会小心处理的,因为我不想再多承受另一个压力了。”
“也许……我只是说也许,”邵靖突然有些紧张地道,“你可以试着把你的能力告诉依尔榭。”
“不!我敬谢不敏!”梅丽贝露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她的提议,“我已经过怕了那种日子,我不希望我以后的丈夫天天用异样的眼光来面对着我,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
看到梅丽贝露黯然的神情,邵靖马上就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她低垂着睫毛道歉,“对不起,梅丽贝露,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挺直背脊,她又重新展开笑靥,“别挂记着我,好好地和青龙去玩吧!”
“怎么你跟莫依一样,都拚命地赶人家走!”邵靖不悦地嘟起了小嘴,“都是爱情比朋友重要的典型!”
“莫依谈恋爱了?”梅丽贝露为这个新消息张大了双眼。
“差不多了吧?”邵靖回头问着丈夫,“青龙,你说呢?”
青龙走到她的身边,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等我们蜜月结束不就知道了?”
“也许我有机会去探探消息喔!下个月我会去台湾参加一场服装秀。”梅丽贝露神采奕奕地道。
“真的吗?”听到梅丽贝露要去台湾,邵靖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那别忘了告诉我莫依的最新消息喔!”
“嗯!”梅丽贝露开心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不然和威廉兄弟撞在一起就不好了。”该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青龙想到小泵娘他们正在等他们的消息,不得不出声提醒妻子。
“说的也是。”邵靖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那……梅丽贝露,我们再联络喽!要小心你的身体。”
“好,再见。”梅丽贝露笑着跟他们告别。
“再见。”
目送邵靖他们离开之后,梅丽贝露这才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下了床。
其实说真的,她差那么一点点就被亚尔芬焯给激起了怒火,他那带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她的心房,猛烈地戳着她的痛处,所以她选择了昏迷,因为惟有昏迷,她才能在体力即将透支,却还要应付他们逼问的情况下逃了出来。
拖着点滴的架子,地一手扶着墙壁缓缓地移行,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亲眼看见依尔榭已经平安的样子。
走了没几步,刚好就看见威廉兄弟。
她的视线在他们脸上转了转,然后才将视线定在苏威赛瑟身上。
“梅丽贝露,你怎么来了?”苏威赛瑟一脸的愕然,梅丽贝露那张惨白的脸与羸弱的身子让他不能相信,她居然可以走到这里。
“我放心不下依尔榭。”她实话实说,“我想确定他的安全。”
“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快回病房去吧!”米契尔好心地走过去扶着她。
“我想跟你们到他的病房去,好吗?”她低声请求着,语气中有着不退让的坚持。
“有这必要吗?”苏威赛瑟扬了扬眉毛,和依尔榭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眸子闪过怀疑,“你的身体不舒服,还是乖乖地回去休息吧!”
梅丽贝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泄露了自己的另一面,那场莫名的狙击唤起了她的保护欲,平时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反叛因子,因为苏威赛瑟强硬的语气而冒了出来,“我有体力可以支撑的!”
淡淡地扫过她那苍白的小脸一眼,苏威赛瑟的视线和亚尔芬焯、米契尔一一接触之后,才道:“随你!”
“谢谢。”她感激地道。跟着威廉兄弟一起进入电梯之中。
在确定依尔榭的伤势,与得知他的病房位置之后,她这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病房休息。
几乎是头一碰到枕头,她便进入深沉的睡眠。
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醒过来,头一个看见的,居然不是莫依,而是依尔榭。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吓得坐起身子。
“你无缘无故地昏睡了两天,所以我过来看看。”依尔榭面无表情地道。
“那是我的老毛病,”她拨弄了一下头发,“等医生看过就没事了。对了……你怎么可以下床呢?不怕伤口裂开吗?”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贝特医生也说了,莫依会从台湾赶过来替她进行治疗。
“这一点小伤还难不倒我。”他扯了扯嘴角,将视线定在她的脸上,“既然你醒了,那我回房去了。”
“我扶你回去。”她忙着想下床。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依尔榭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不耐,他只是一时的冲动,才会突然想要来看昏睡不醒的她,虽然医生一再地保证,这只是梅丽贝露的老毛病,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可是一看见她醒过来,他却又无法忍受她那没有个性的样子。“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他不耐的说。
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呀?连依尔榭自己都不明白。
“我知道了。”她听话地在床上坐正,却又忍不住开口间他,“依尔榭,你……你常遇见像前天那种事情吗?”
梅丽贝露本来想问他是否愿意接受她当他的妻子,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又没有勇气说出来,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怕吗?”依尔榭本来想要起身离开,一听到她问这个问题,便想到大哥对他说的话,因此便又带着试探的心留了下来,没有马上离去。
“我怕……”梅丽贝露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水灵灵的眸子瞅着他,“这种生活好恐怖,我不要……”
“这恐怕是由不得你的,亲爱的罗莎琳德小姐。”依尔榭没有看出她的伪装,反而对她的胆怯嗤之以鼻,“我是不可能宣布婚姻无效的!尽避我们才刚刚订婚,但是,你已经算是威廉家的人,身为威廉家的媳妇,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识大体,而不是畏畏缩缩地过日子!”
梅丽贝露低下了头,样子看似在忏悔,实际上她却是快气炸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整个威廉家族的人说话都利得很,一个眼神一个言谈都能伤人于无形,让她必须千辛万苦地压着心中另一个自己的怒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露出破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因为她不能保证自己的真实情绪不会从声音当中泄露出来。
“嗯。”依尔榭仅只是微微地轻点头,不再多言,便起身转头离去。
等依尔榭离开之后,梅丽贝露这才像泄了气的汽球,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这样的日子,难道真要过一辈子吗?”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白皙的脸颊,“我为什么不当个真正的『女圭女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