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皓慈捧着热水,悄悄打开房门,侧身走进去,掩上门,然后将热水盆小心翼翼安置在架上。
她一转身,杏眼圆睁,看见床上的德焱还熟睡着,脸上泛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床边伫足,低头审视,确定他还睡着。
她心底打着算盘,举手正有所图,锦被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快一步先捉住了她。
“啊!”皓慈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拖上床,瞬间被他壮硕的身躯压制住。
“你何时醒来的?”她嘟哝,有功败垂成的丧气味。
德焱咯咯的笑。
“坏丫头!”他轻斥,“每次都玩搔睫毛的把戏,我还能不懂得防范吗?你一进门我就醒了。”
“哦,原来你装睡!”她低嚷。
“否则怎么捉到你?唉,身子怎么那么冰凉,你一早去了哪儿?又去看日出?”
他嘀咕的问。
皓慈在他身下点了点头。
聂亲王府虽不比皇宫,却远比过一般百姓人家,位广地又高,站在楼头就能看见日出。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皓慈总喜欢模黑爬上楼头,看每天的第一道曙光。
“难怪手这么冰,早知道不拉你进来了。”他咕哝埋怨着。
德焱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让皓慈离开的意思,脑袋压在她的粉颈上,睡意仍浓。
“昨夜,祥贝子又带爷去了哪儿?”她忽然问。
两人间安静片刻。
“你不会想知道的。”隔了一会儿他倦意颇浓的缓缓说道。
“不说,我也知道。”
“哦,是吗?”他呢喃,用手撑起头,两眼惺忪的望着她。“那依你说,我们会去哪里?
皓慈没有立即回答德焱,她仰起头用鼻子嗅了嗅,才说:“果然有酒味,你们去了有酒卖的地方。”
他笑了。
“男人喝酒是很正常的,再说城里到处都有卖酒的地方。”他毫不在意的说,觉得她太过大惊小敝。
“我还没说完呢!”她接口继续说道:“爷身上还有粉味,这粉可不是街上卖的一般胭脂俗粉,而是八大胡同里的……美人香。”
德焱意外且纳闷,眯起眼睛紧瞅着她。
“你怎么会知道?”
皓慈笑而不答,一脸神秘。
“你说不说?”他威胁,随即伸手呵她的胳肢窝,痒得她又笑又讨饶。
“是门房的鲁大个告诉我的,昨夜马轿是他负责的。”她边喘边说。
“是他。”他一顿,翻身倒在床上,语调意兴阑珊,颇有微辞的道:“下回有事,绝不差遣鲁大个,省得他多嘴。”
她翻起身,两手撑着下巴,趴在他的旁边,小脸蛋漾着微笑,好奇的问:“那地方好玩吗?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呢?”
德焱白了她一眼。
“那不是姑娘家能去的地方。”说着,他伸手拧她的鼻子。“姑娘家也不该问这种问题。”
她模着发疼的鼻头嘟起嘴,“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他低问,面色凝肃。
皓慈认真的点头。
他看着她,许久才倾身附耳,诡谲神秘的对她说:“会生孩子的。”
她一愣,随即捧月复大笑。
“骗人,知道又怎么会生孩子呢?爷故意拿话来哄骗,我才不信。”她笑嚷。
德焱也跟着笑起来,摇着头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她正色。
“过完年,我已经满十七岁了。”她悄声抗议。
“哦,是吗?”他喃喃,若有所思,忽然他说:“你知道昨儿祥麟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摇摇头,神情迷惘的望着他。
“他向我讨你。”德焱说完,接着翻身下床。
皓慈一震,赶紧跟下床,忙问道:“爷答应了吗?”
他摇头。
“我说你还是个孩子,要他别打你的主意。”
她吁口气,跟着却又听见他说:“可是,就在刚刚,我忽然发现原来你已经大了,或者该帮你选户好的人家。”
“不要、不要,奴才宁愿留在爷的身边服侍爷。”她忙不迭的说。
德焱满意的微笑。
“我也舍不得你,或许将你配给府中的管家或小厮,这样还是可以天天见到你。”
皓慈沉下了脸。
“如果爷一定要为奴才作安排,就请爷将奴才配给府外的人,是市井小民也好,是贩夫走卒也好,奴才都欣然接受,请爷成全奴才。”
“为什么?”德焱诧异的问:“难道你不想留在王府里?可你刚刚还说宁愿留在我的身边服侍我。”
皓慈似笑非笑的。“爷会继承王位,会有自己的府邸,也会离开王府。”
“你可以跟着我。”
她摇头。
“你不愿意?”德焱急促的口气显得怏怏不乐。“或者你是想跟祥贝子?”
“当然不是。”她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委婉的解释,“奴才自小到大,都是过着飘荡无定所的生活,从未在一处久留,这或许是奴才命中注定的,奴才也早已经习惯。”
“又有人欺负你,对不对?”他眼神锐利,语气不容否定。“每当你一有委屈,总是左一声奴才右一声奴才,完全不记得我的吩咐。”
“皓慈记得,单独在爷的面前,不许称自己为奴才。”她点点头。
“那你……”
“爷别多心,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皓慈拧了把热毛巾给他擦脸,微笑着说:,反正眼下也不急着给奴才许配良人,爷就先别为奴才担心了。”
德焱抓住她的手。“瞧你,又喊自己是奴才。”
“是是是,我记得,我记得了。”她满脸笑意的说。
这话题就此打住。
然而,他并不知道,爱情已悄悄闯入他们的生活,他们逃避不了,也隐藏不了。
“你当真想知道八大胡同里是怎么一回事?”德焱洗完脸,忽然问道。
皓慈本要点头,但见他笑意中隐藏着邪恶,忙摇头说:“不想。”
他不管,欺上前去,在她耳边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挑逗话,跟着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身,用下巴的胡髭磨蹭她的颈项,既酥麻又奇痒,羞得她惊叫娇笑,想躲又躲不开。
这时,大院派人来催促,恰巧撞见这尴尬的一幕。
原来,聂亲王昨日从宫中带回皇太后的口谕,要景玉领德焱贝勒进宫见驾。
这可是殊荣,也不是常有的事,所以景玉十分慎重,一早就差人来请贝勒爷做准备。
“糟糕,玩出祸来了。”等大院的来人离开后,皓慈吐吐舌头,低声埋怨,“这下又要传出是非了。”
“怕什么,玩玩而已,下头的人爱嚼舌根,就由着他们去。”他满不在乎的说。
德焱总是这么说,而皓慈也从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们不过是玩玩罢了。
可这一回,偏偏就栽了祸根。
*******************
德焱随景玉入宫后,王府发生一件事。
自从被德焱要到内院服侍,并在内院安置了睡房,皓慈就少有机会到下人房。
这天,她闲来无事,到下人房转转,想找过去一起工作的姊妹淘聊聊天,不想遇上管事贵嬷嬷正在责罚小婢。
当她踏进下人房,就听见竹鞭声以及女孩啼泣的哭声,贵嬷嬷叫骂的声音十分响亮,足以掩过一切声响。
斌嬷嬷可是出了名的凶恶,皓慈过去就受过她不少责罚,而且常常是莫须有的。
然而,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下人房也有下人房的规矩,皓慈本不该管这事,偏偏又叫她看见了。
那女孩恐怕还不到十岁,又瘦又小,蜷缩着身子已无处可逃,贵嬷嬷的竹鞭依旧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皓慈忍不住,终于走过去。
斌嬷嬷发觉有人抽去手中的竹鞭,大吃一惊,发现是皓慈,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悻悻的说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贝勒跟前的大红人慈姑娘驾到,可不知有何贵干?”
她明知故问,说的话也是酸溜溜的。
皓慈知道肯定要被刁难,想当初德焱为了她,让贵嬷嬷吃了不少苦头,旧恨加新仇,这事肯定不容易摆平。
但她还是不放弃的肯求,“贵嬷嬷,就请你饶了这个小女孩吧!”
斌嬷嬷哼哼哈哈,讪笑着说:“我说慈姑娘,你可别搞错了,这里可是下人房,请问打从何时开始,这下人房的事也该你慈姑娘来管了?”说时直翻白眼。
皓慈忙摆手。
“我不是要管,也不敢管贵嬷嬷的事,我是见这小女孩可怜。她说完,蹲子,扶起地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泪眼婆娑,模样好不凄惨,似乎感觉到皓慈的善意,是以忙钻进她的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她忍不住问。看见小女孩,就想起过去的自己,心不禁发酸。
“小……小彩,是……是贵嬷嬷取的。”她哽咽的说。
这贵嬷嬷给小厮、丫环取名是取上了瘾,过去如此,现在还是如此。皓慈在心底嘀咕着。
“多大了?”
“十……十岁。”说时,她胆怯的看了贵嬷嬷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你不要怕。”皓慈安抚着她。“告诉姊姊,小彩为什么进王府?”
小彩嘴一瘪,呜咽的哭了起来。
“娘……娘病了,爹没钱给娘治病,就把……把小彩卖进了王府。”
原来是这样,皓慈心里感叹着,可怜小彩比自己当初入府时还要小。
“哎哟,是多可怜呀!”贵嬷嬷大刺刺的嚷嚷,“我说这下人房里,任谁没有心酸事,说出来是一大箩筐,要哭早哭死一堆人了,还轮得到你这丫头哭诉。”
说着,她欺身上前,从皓慈怀中使劲拖出小彩,用手拧她的大腿内侧,嘴巴不停叫骂,“贱丫头,贱命就该认命,哭死也没人可以救你,我看你还敢不敢乱哭。”
“不敢,小彩不敢……”
小彩躲不得,一头撞上了墙,贵嬷嬷还是不肯罢手,拼命喊打。
情况来得突然,场面混乱,已经惊动其他下房的人。
皓慈看不过去,冲上前一把推开贵嬷嬷,将小彩拉回自己的身边。
“哎哟,要死啦!”贵嬷嬷倒在泥地上,要命的叫嚷,“这样欺负老奴,老奴一把老骨头就要散了,要人命呀!要死啦,老奴要死啦……”
经过这一闹,下房的人都跑来围观,一些受过贵嬷嬷气的人在一旁窃笑不已。
皓慈见事情闹大,忙上前扶起贵嬷嬷,怎知她不但不领情,一站稳身子就嚷开要大家评评理。
“这小丫头偷懒又做错事,本就该受到责罚,再说老奴不过是照规矩办事,现在竟落得如此下场,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见没人应声,贵嬷嬷索性放声大哭。
“哎哟,要死啦!这样折腾老奴,反正老奴是条贱命,慈姑娘要,就拿去好了!”
她说着,肥胖的身子就蹭过来,硬是卯上皓慈。
“贵嬷嬷,你别这样。”明知贵嬷嬷是藉题发挥,皓慈也只能无奈的劝道:“有事好好说,我不是来为难你的……”
话还没说完,贵嬷嬷震天的哭声就掩盖过来,她哭喊道:“老奴过去严厉是为慈姑娘好,想不到慈姑娘竟搁在心上,现在拿老奴来出气,哎哟,老奴真是冤枉呀!”
皓慈皱起眉头。
“贵嬷嬷,你这话是打哪儿说起,我可没有半分私心,纯粹是见小彩可怜,想跟你讨个人情,请你饶过小彩一次。”
任凭皓慈怎么解释也没用,贵嬷嬷使劲的哭,要命的嚷,无赖到底。
这时,与贵嬷嬷同在王府当差的女儿果儿已闻讯赶来,见母亲嚎啕大哭,冲上前扶住她,忙不迭的追问:“娘,你这是怎么啦?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转眼变成这模样?”
“果儿、果儿!”贵嬷嬷直喊,像攀得了浮木,“我就快给人欺负死了,你要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老娘了。”
“谁?”果儿喝道:“是谁欺负你?谁敢欺负你?”
她放眼望去,一眼看见了皓慈。
“哦,原来又是你。”果儿低喃,转而责怪母亲说:“娘,你也真是的,谁不好得罪,偏得罪了慈姑娘。这下做女儿的也没法子了,谁叫娘不将果儿生得美丽些,让贝勒爷瞧得上眼,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斌嬷嬷哭得更大声,旁人都在看笑话。
丙儿原是服侍德昊贝勒,私下也已经收了房,呼风唤雨好不得意,岂料德昊贝勒会意外亡故,名不正言不顺的果儿只能继续在王府里当个小婢。
原本景玉福晋见果儿做事伶俐,有意将她安置在德焱身边,半途却杀出一个皓慈,取代了她的一切。
当初果儿压根没将皓慈看在眼里,初入王府时还见她可怜,多多少少给了点帮助,想不到皓慈转眼骑上她的头,她怎不恨得咬牙切齿,见到皓慈,怨念更浓了,说话也就变得尖酸刻薄。
“果儿,你听我说……”
“慈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不定德焱贝勒正等着你呢!你请回吧!”果儿打断她的话。
一番好意,演变成难堪的处境,救不了小彩,反倒让下房的人看尽笑话,窃窃私语,当真以为她和德焱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皓慈后悔了。
她的决定实在鲁莽草率,不但害了小彩,也污损了德焱的名声,她不敢再多说,转身匆促离开下人房。
但两脚才跨出去,身后就传来小彩的哭喊声,贵嬷嬷比之前更加严厉的责打她。
皓慈揣着胸口,但那鞭声一声声直击她的心,像抽打在她的身上,不管走多远,小彩的哭喊声依旧回荡在脑海,甩都甩不掉。
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心,掉头跑回下人房。
这时,贵嬷嬷已经停手,坐在一旁喘气,小彩却还在哭泣哀喊求饶,原来果儿已经接手,继续挥动竹鞭责打小彩,藉以宣泄心中对皓慈的恨意。
“住手、住手!你们这样会打死她的。”皓慈冲上前,一把抓住丙儿无情挥鞭的手。
她们大吃一惊。
“慈姑娘,怎么你又想多管闲事?”果儿没好气的说。
“对,我管定了!”
她们又吃一惊。
皓慈也不知道自己打哪儿来的勇气,或许真是让她们母女俩给逼急了,她一把夺下果儿手中的竹鞭,转身扔得老远,跟着她扶起小彩。
“我要带她走。”她清楚的说,像是在宣战。
她们瞠大了眼睛,均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可以!”贵嬷嬷立刻大声说。
丙儿也跟着嚷,“对,小彩是下房的人,你不可以把她带走。”
“我决定了。”皓慈不由分说,拉着小彩就要走。
丙儿挡住去路,悻悻地道:“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奴仆,这下房由我娘掌管,你没资格命令她。有本事,就请贝勒爷来替你出头。”
万不得已,皓慈真会这样做,但等到贝勒爷从宫中回来,只怕小彩会受更多的皮肉之苦,怕也捱不到那时候了,于是她放胆的说:“贵嬷嬷,如果你认为真有这个必要,我会请贝勒爷来跟你说。”
斌嬷嬷浑身一震,脖子一缩,几乎吓破了胆。
“不必了、不必了。”她摇头摆手,忙不迭的道:“这丫头办事不牢靠,慈姑娘不嫌弃,尽避带走。”
“娘……”
“你少说话!”她怒声阻断果儿,随即眉开眼笑,继续对皓慈说:“至于贝勒爷那里,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他贵人事忙,用不着为这点小事操烦。”
“娘……”
“你闭嘴!”
斌嬷嬷不理果儿,因为她吃过苦头,知道德焱贝勒不好得罪,是以小心翼翼陪笑脸送走皓慈和小彩。
皓慈知道自己又给德焱添麻烦,但事已至此也不容反悔。她把小彩带回自己的屋子,给她洗澡擦药,换了新衣裳,并拿饭菜来给她吃。
小彩捧着碗筷狼吞虎咽,皓慈才知道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姊姊以前也经常捱饿。”她感慨的说。
小彩神情惊惧,战栗的问:“一会儿还要回贵嬷嬷那里吗?”
皓慈摇头,模了模她的头。
“不用,吃饱就在我房里睡下,没有人会再打你,你不用害怕。”
小彩闻言,安心吃饭,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你好瘦,应该多吃一点。”皓慈以为她客气,又添了一些饭菜在她碗里。
“其实奴才只有八岁。”小彩说,还是捧起碗筷,但吃得比较慢了。
“那你先前为什么说是十岁呢?”
“是贵嬷嬷交代的。”小彩回答,“爹也说王府不要年纪小的孩子。”
皓慈轻叹一声,“真是难为了你。”
这时,德焱已从宫中回来,他回房不见皓慈的踪影,就直接到她的房里来找她,他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小彩。
“别怕,你继续吃饭,饱了就睡下,不要跑出去。”
皓慈交代清楚,才起身出去向德焱解释。
德焱发现房里多了一个小孩,就没贸然闯进去,等皓慈出来之后,他才问道:“那是什么人?”
她犹豫一下,才说:“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眉头轻蹙,随即笑了。
“我已猜到了。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他双手环抱于胸前。
皓慈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德焱。他仔细听着,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但最后他说:“她太小了,能做的事情不多,何况你这么能干,哪里还需要多添人手。”
皓慈一怔。
“小彩真的很可怜,求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回去贵嬷嬷那里。”她担心极了,就怕小彩再落入魔掌。
“我没说让她回去。”
她一喜。“爷的意思是小彩可以留下来?”
“我说这里不缺人手,也没要她留下来。”
她皱眉,不说话了。
“我是想,她还那么小,应该留在父母的身边。”德焱解释。
皓慈这才展眉,心中大悦。“爷的意思是……”
“我自有安排。”他抢道,接着伸手拧她的鼻子,沉声嘀咕,“你呀,专门给我找麻烦。”
“下次不敢了。”她抚着鼻头说。
“下次不敢,你上次也这么说。”他摇摇头,“不行,这次该好好惩治你!”
说着,德焱果真高高举起手。
皓慈当真了。
“虽然是救人,但爷要惩罚,奴才也不敢不受。”说完,她仰起脸来,闭上眼睛,一副甘心待宰的模样。
他的手重重落下,却轻轻抚模她的脸庞。
“你呀,还真让人打不下手。”他莫可奈何的说。
她张开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