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映月终于停下脚步,喘吁吁的坐在凳子上,盯着微笑的银兔儿。
“哪儿好?”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姐喜欢元钧贝勒,贝勒爷也喜欢你,这么一来,成亲是最好的打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自古以来就是一大美事?
重重叹了口气,她犹在挣扎。
“不行……真的不行……”
丙然是不行。
元钧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向首位上正坐着喝茶的人,“额娘。”
“嗯。”正捧着盖碗喝茶的妇人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额娘不是随阿玛一同到边关去视察吗?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呢?”为额娘添着茶,元钧在心中不住哀叹。唉!这会儿可糟糕了,好事多磨。
“我呀!听说有个贝勒擅自决定要和一个民间孤女成亲,就想回京里瞧瞧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没想到啊!竟然是我家的元钧……”摇摇头,叹叹气,容福晋的脸上看不出是否发怒的迹象。
“哦?”他也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和额娘这么厉害的角色比心机,他还得修练个几年。这点元钧心知肚明。
他的反应倒有点出乎容福晋意料之外。
“你这反应算什么意思?”如此保留而模糊的态度,是元钧从来没有过的。
这表示什么?他不想将这件事交给她处置吗?
“您说呢?额娘。”把问题抛回去,元钧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先开口。
“前些日子平王爷大喜,后来平福晋做了些糕点送给我们,味道挺不错的,您尝点儿看看。”将盛着点心的碟子移到容福晋面前,元钧表现得和乐太平。
“小子,你何时学会跟我装蒜了?”哼!看来这个平民女子在元钧心里的分量相当不轻。
“不过说起这平福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元钧剑眉微蹙,但却只是低头啜茶,没打算发表己见。
“也不知平王爷怎么想的,怎么会迎娶这样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虽然不是满人,但他好歹也是个王爷,皇上又视他如手足,他竟甘愿如此贬抑身分!也不怕别人笑话!”
“额娘,我到今天还没听过人笑话他们。”
“谁敢?平王爷权高势大,放眼朝廷中能和他匹敌的根本寥寥无几,谁敢说他的不是?要是被他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怕不要卑贱得趴在他跟前学乌龟爬?”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容福晋对最近贵族们奇异的行径相当不以为然。
“那女人也不晓得让平王爷中了什么邪,对她这般死心塌地的……”说着又刻意瞄了元钧一眼。
好个指桑骂槐!元钧苦笑着。
“平福晋人生得美,性情又好,多才多艺。这样的女人,男人都爱。”虽不是自己的娘子,但是杜银筝也算是他嫂子,多少也该为她辩驳一下。
“是吗?”容福晋又是一声不屑冷哼。
“她就算再怎么美、怎么好,毕竟是个卖唱女,上不了台面的。”骄傲的贵族血统让她对所有身分不搭轧的人事物有着厌恶与排斥。
“那你呢?你倒是说说那位『听说』和你有婚约的民女。她是不是也是位倾国倾城、色艺双全的美女啊?”听着容福晋的挖苦,元钧依然不动声色。
“她不是。”
“那又怎么着?也是在麝月楼遇见的?我说过多少次,和那些女人玩玩可以;要是真想成家,就用心的在那些格格里挑个你爱的吧!”说着,容福晋的手指向身后的木柜。
元钧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对那层层叠叠的资料是越想心越烦。
“不了,多谢额娘好意,我还是只要映月一个就够了。”
“映月?她是什么来头?”
“她没有来头,她甚至什么都不会。”她最行的就是挑起他的怒火,然后两人大吵一架。
“不过她也没什么不好。”脾气暴躁……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何况他就是喜欢她这样。
“哦?”重新端起茶碗,容福晋的锐利目光沿着杯缘,直直看向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温柔。
“听你这么说,我倒有兴趣了。改天叫她进府里来给我瞧瞧吧!”
这可不行!“额娘,我的亲事由我自个儿作主就成了。”
“怎么?怕额娘把她给吃了?”看儿子一心向着那女人,容福晋对映月的印象更是恶劣。
“找个日子叫她来见我,否则成亲的事免谈!”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容福晋气得牙痒痒的。
“既然如此,那儿子的亲事就不劳额娘费心。您只要等着当婆婆就行。”元钧依然很坚持自己的决定。
这像什么话!上好的陶瓷茶碗在容福晋的盛怒中差点被捏成碎片。
“怎么?她见不得人?”
“依照习俗,未婚夫妻在婚前见面不吉利。”元钧并没有被容福晋的挑衅给惹火,依然平静应对。
看儿子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容福晋是既气恼又无奈。这都要怪容王爷,从小就教导他以男人为尊,女人大可不必理会的歪理。
他是够尊重她,可是这不代表他会听从她的话。事实上,她对他的影响力几乎是零。所以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她这个亲娘是既好奇又嫉妒。
“怎么?连婚期都定好了?”如果她不回来,岂不是连自个儿独子的婚礼都参加不得?“没派人去告诉你阿玛?”
“这些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额娘操心。这个月二十六文定,下个月十九成亲。阿玛那边我正要派人去通知。”元钧平静淡漠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他和容福晋的母子关系,似乎说是陌生人更为恰当。
元钧和他额娘的感情并不好。容王爷的教导是一个原因,她平日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元钧厌恶。他虽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却从没把他当儿子看。成天只在他耳边念着哪位公子又晋爵了、哪位将军近来很受皇上器重、和哪家格格结亲有什么好处,她的孩子们只是她的棋子,不是儿女。
就像她数个月前捎回一封信,说她已经帮织月订下和朔王府靖毅贝勒的婚约,要他帮着处理。当时两位当事人皆极力反对,但在双方家长的坚持下,靖毅和织月也只好默默的接受事实。
当他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无力改变这既定的事实。但是他发誓绝不让自己也成为这种婚姻的牺牲品;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任性也行,反正他的事他自己作主,谁都休想干涉!
“喔?你去不方便,那我去看看她总行吧?”容福晋隐忍着几欲爆发的怒气,装出一副好心模样。她辛苦拉拔大的儿子,岂能被一个下贱的平民百姓给勾走?她倒要会会这狐狸精究竟有什么狐媚功夫!
一看就知道她不安什么好心眼儿。
“等她过了门,您每天都见得着,何必急于这一时?”几句话堵得容福晋无话可说,只能捏紧拳头,将满腔的火气压抑在心中。
“额娘还有事吗?”
“怎么?”
“我还有一些事要忙,我得回书房去了。”这样正好。
“要忙就去吧!我出门那么久,也该去拜访些朋友,顺便请她们在你大婚时多关照关照。”有什么需要她们关照的?虽然心里这么想,元钧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那我就先谢过额娘了。”看着元钧的身影离开大厅,容福晋轻咳了声。
“红菱,你都听见了吧?”红菱是她的贴身丫鬟,专门帮她跑腿传话。
“回福晋的话,红菱都听见了。”
“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请福晋吩咐。”
“去把那个叫映月的贱丫头找出来!我要亲自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