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是我的女儿……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掩面悲泣,戴东玄哭得无法自已,更加确定了阿黛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的老家就在乌镇,当年的大宅院是他从小生长的家,就连小绿漪也是在那栋宅子出生的,可是就因为一个狗官的谋夺,一群劫匪的杀掠,一场无情的大火……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其实司徒云岚也早对阿黛是否是戴东玄的闺女心里有数,如今又见他这般悲痛哀凄,心下顿时也有些不忍,于是只好当回好人,轻声催促,“阿黛,去叫声爹吧”
啧!原本他是不想老实道出当年的事,可是后来想想,若戴东玄真是阿黛的爹的话,自己实在也没权利阻止人家父女相认,是以最后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一切全说了个清楚明白,并从戴东玄的反应中,无奈的确定了两人确实是父女。
原来戴大人真是她的爹……
阿黛泪眼朦胧的瞅着那个向来严肃内敛,可如今却哭得像个三岁娃儿的男人,登时心中酸楚难当,豆大的泪珠儿就这么掉了下来。“爹……”
“阿黛……”戴东玄浑身一颤,抬起老泪纵横的脸庞,随即一把抱住她,激动哭喊,“我的孩子……阿黛……我的好孩子……”
一时间,父女俩相拥而泣,甚是感人,最后甚至连戴夫人与两个双胞胎也上前抱在一起,哭得泪涟涟,看得司徒云岚只能退守在一旁,静待众人平静心情。
好一会儿过后,几个人这才纷纷止住泪,而司徒云岚则乘机开口了——“戴大人,实不相瞒,我与阿黛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已互订终身,既然你是阿黛的爹爹,那我就在此向你提亲了。”他打躬作揖,话说得甚是漂亮有礼,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使出大绝招,让人拒绝不得,简直卑鄙至极。
“公子!”阿黛羞窘娇噎,眼眶还合着泪,可脸上却搬红一片,说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至于戴东玄则是瞬间绿了脸,有种才刚认回女儿又要马上被抢走的悲愤?
说起来,司徒云岚对他有恩,又是相貌、人品兼具的青年才俊,而举止上亲昵,看来早已互相倾心许久,加上女儿自小在他身边长大,对他的情感比对,不过这个当爹的还深厚,若是不答应他的求亲,说不得女儿就抛下他这个爹,两人手携手相携自行成亲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意外,届时反倒得不偿失,对自己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可若答应嘛,都还没和女儿好好培养父女感情,共享天伦之乐,就又要把人给嫁出去,实在是舍不得。
于是被将了一军的戴东玄答应与不答应都很为难,可瞧瞧女儿那羞涩的小女儿娇态,他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只要孩子幸福就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嫁妆,非得风风光光的把失而复得的女儿嫁出门。
心中想定,戴东玄严肃点头。“阿黛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这个自然。”司徒云岚同样严肃回答,随即又马上笑开了脸,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三天后,我就让家里的人来下聘了。”
家里的人?公子有家人?在京城?难道这就是公子每年固定要来京城三天的原因吗?
暗自思忖,阿黛大感惊讶的同时,心中如此的猜想看,两人私下独处了,再问个清楚。
倒是戴东玄扬了扬眉,直接就问出口了。“你家在京城?”
“是。”司徒云岚一脸严肃点头,并且很自然的改口道:“说起来家父和家兄与岳丈还是老相识呢。”
还是熟得不得了的老相识——对头的那种熟。
“老相识?谁?”戴东玄诧异,这下更好奇了。
“家父谷沧溟,官拜右丞相,家兄谷映岚,身居户部侍郎一职,想必岳丈应该是识得吧。”话完,司徒云岚露出温文儒雅的悠然微笑,摆明看新任岳父的好戏,当真是月复黑得很。
“什么?”戴东玄失声大叫,满脸震惊的瞪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原来先前右丞相府里的总管来请人时,说什么她是右尽相未来的儿媳妇,就是指这件事吗?
脸上的娇羞尽褪,阿黛面无表情对自家公子招了招手。
“啥事呢?阿黛。”司徒云岚笑咪咪的靠了过来。
“公子,我想我们有许多事需要好好聊聊。”话落,直接把人拖走,只留下某人恶劣的大笑声。
而大厅内,戴东玄目送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心中满是纠结……
他是该悔婚好,还是不悔婚好?
司徒云岚确实是个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可他那爹亲和兄长……他实在看不对眼啊!
莫非斗了许多年,最后竟要斗成亲家了?这这这……也只能如此了!
忽然感到身心俱疲的戴东玄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想再次掩面泪流。
近几日来,京城发生了令众多老百姓们津津乐道、大嚼舌根的大事啦!
听说,右丞相府派人去向钦差大人提亲下聘啦!
什么?傻了吧!别说钦差大人家没有大得可以嫁人的闺女,就算有,戴大人根本和谷丞相是死对头,会答应才有鬼!
哇——真答应了?天要下红雨啦!
戴大人哪来那么大的闺女可以嫁人?
难道是要那五、六岁的双胞胎小女娃嫁给谷侍郎?
娘的?五岁?等她长大还得多少年哪?这也太折磨人啦!
莫非戴大人要投向谷丞相那一派,两家结盟了吗?
那可难说,朝廷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这有趣了!我们就磕瓜子等着看好戏就成啦!
大街小巷、酒楼饭馆里,众多京城的老百姓在右丞相府向钦差大人家提亲下聘后,其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语就从没断过,直到今儿个,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钦差大人府邸而去时,大伙儿这才相信原来这事是真的,绝非闹着玩。
于是所有人全挤在大街两旁,就等着看热闹,谁知骏马上的新郎信一经过,众人再次炸开了——“那谁啊?谷侍郎不是长那样的。”
“莫非谷侍郎不愿娶个小女圭女圭回家当女儿,连夜逃婚,所以只好找个人顶替?”
“不过说真的,那顶替的新郎官生得可俊了。”
“是啊!是啊!我都小鹿乱撞起来了。”
“怯!你个大男人的,学姑娘家小鹿乱撞个什么劲?断袖吗你?”
“走远点,别碰到我,免得被你占了便宜。”
众人的打趣说笑声不断,迎亲的唢呐声也不绝,骏马上的新郎官对于老百姓们的流言流语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含泪往肚里吞,谁教两家的老爹用上在朝廷上斗的劲儿,这方订亲下聘的礼是一抬又一抬,那方回的嫁妆是一车又一车,谁也不愿输了面子,造成这场婚礼虽不敢说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浩大。
唉……早知道当初就诱拐阿黛,私奔到外公坟前让他老人家做个见证就成了,搞得如今成什么样呢?
简直就像是被围观的猴儿嘛!
新郎信心里很是哀怨,但是面上依然保持着优雅迷人的微笑,直到他来到钦差大人的府邸外,看着新嫁娘身着金绣霞被,头戴珠镶凤冠,骋婷多姿的坐进花轿内后,他才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欢喜微笑。
呵……算了!只要能顺顺利利把阿黛娶进门,当一次被围观的猴子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