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菱左思右想,这回“魅力香江自由行”,老总与笑笑似乎铁了心要她去。
但她偏偏就不能……不对,是不“想”去,那么,最有可能为她解决这麻烦的人,非沁郎君莫属。
一来他跟笑笑交情好,二来他跟老总的私交似乎也不错,两边都容易讲话,派他出马,总比她成天乱嚷嚷有用多了。
再说,他是她的阿娜答,理所当然要帮她解决困扰嘛!
她弹了下手指,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后,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浴白里泡澡,脸上敷着橙花保湿面膜,头发均匀地抹上茉莉护发霜。
而泡澡的这缸水,可是有学问的!水温控制在四十二度左右,水里洒了玫瑰花瓣地中海浴盐以及玫瑰凝露,淡淡的香氛渗入肌肤里,使心情恢复平静。
沐浴海盐对女人有神奇的功效,不但可以消除疲劳,更可以净化身体的能量,等她从水里起身,保证全身水当当。
她愉快地哼歌,戴上按摩手套,一点也不懈怠地继续为美丽而努力。
“乃菱?”浴室外,传来周克辅低沉的声音。
“干吗?”她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坐直了身。幸好她敷的是保湿面膜,说话还不至于产生皱纹,不然就惨了。
“没事,我以为你被水冲走了。”他的声音里有着闷笑,手指在门上轻敲。
“谢谢你喔,我真该感谢你没有说我摔进马桶里。”她没好气。
“你在里面做什么?都快待一个小时了!”
“洗澡啊!难道我会蹲在浴室里吃泡面吗?”她更加没好气。
讨厌,她现在正忙着,而且是为他忙耶!他想瞎聊,可不可以再等一个小时?
偏偏他不如她的愿,暗哑地提出要求。
“我可以进来跟你一起洗吗?”
她心口剧烈一跳,小肮起了骚动。
鸳鸯共浴总能洗出让她面红耳赤的欢情,平常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就答应,但是现在……心里的警报叮当响,她就怕他破门而入。
“不行不行。”想了一想,又补充一句。“等一下才可以。”
“噢。”有点失望的声音。
他的失望,让她有种坏心的喜悦,要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才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女性魅力哩!
“去看你的电视啦!”她赶他走,立刻加快速度,进行“战前准备”。
她哗地一声起,浴白里余波荡漾,她穿上浴袍,洗去护发露与面膜,擦了擦镜面,看着气色红润的自己。接着用浴巾吸干身上的水分,打开一字排开在置物架上的玻璃瓶,专心保养,让质地细致的乳霜涌过她的脸蛋与身体。
呵呵,很完美!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无瑕的肌肤,然后穿上“战斗服”。
听见一阵不耐烦的脚步声又往浴室踏来,她赶紧把瓶瓶罐罐关的关,收的收,七手八脚地捞起浴白里的玫瑰花瓣,然后拉起塞子,让水流咻地一声,全部滑进下水道。
正当她摆出最性感的POSE时,周克辅正好把门打开。
“干嘛急成这样?以为我溺水了?”她咯咯娇笑,转了一个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一阵薄纱飞扬。
她的“战斗服”在她缓缓地原地转一圈时,将他的眼神焚烧成火海。
玄黑的,蕾丝的,若隐若现的,性感睡衣,而且长度刚刚盖住,半透明的布料与玫瑰纹路的织花,让她更加可口诱人。
“你在干嘛?”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沉。
“诱惑你。”她眨着凤眼,吐气如兰。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哈哈大笑,还是先把她搂进怀里为妙?
一个女人,几个钟头以前,还是一副气蹦蹦的模样,怎么才收拾了个小包袱,冷着脸对笑笑说“我今天要外宿”!来到他的地盘后,就变了个模样。
凤眼里的怒气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魅人的温柔。
他闻着她特有的芬芳,把她从浴室里拉出来,鼻尖立刻埋进她颈窝,深嗅她的芳香。“你总是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比如说?”她不规矩地朝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比如说,这方面的事。”他微微退开,大掌包覆着她的侧脸,带来炙人的高温。
那双有力却温柔的大手,邪恶地顺着粉颈抚模她。
乃菱心跳加速,双腿虚软,该死的,她才是诱惑者,但她却被诱惑了!
“你是说,我满脑子都在想这种色色的事?”
“有一点。”他忍住笑。
“为了你,我可是做了功课耶!”她一样一样细数,被他一笑,有些恼羞成怒。“我上网查了好多资料,还冒着被议论,被指指点点的危险,跑去书店买了‘宝典’、‘如何勾引你的男人’……”
“你要在这里继续条列参考书目,还是让我直接验收成果?”
乃菱润了润唇。
糟糕,她怎么把秘密都讲出来了!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费了多少功夫去准备,她只想让他以为,她天生就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既然你不发表意见,那我就擅自决定了。”他飞快地将她打横抱起,跨步迈向房间,往柔软的双人大床一抛。
他随即压了上来……
“我不要去香港,我不要去香——港——”
女高音被闷在休旅车里,一路呼啸过大街小巷,尖锐度虽然失真,却依然引来路上行人的注意。
当休旅车停在中正国际机场第二航厦停车场时,笑笑与霍晋风早就受不了虐待地推开车门往个跳。
吼,耳膜差点被震破!
两个人拼命地拉耳垂,拍耳朵,惟恐听力受损。
唰,后车门也被周克辅拉开。
“下车。”他指了指门外。
“不要!”乃菱把俏脸撇过去,“你答应过我!会劝笑笑和老总打消歪主意。”
歪主意?她甚至还搞不清楚,这趟旅游是谁亲自打点的。
“我是答应过。”他莫测高深地回答。
她杏眼圆睁。“然后呢?”
“决定权不在他们身上。”
“什么意思?”乃菱气得没法仔细思考他语中的含义,只顾着用猫爪抓他,“亏我每天晚上费尽心思地挑逗你,被你撕坏所有的性感睡衣,薄纱猫装也没有怨言,结果你竟然说,决定权不在他们身……”倏地打住。
天啊!她刚刚说了什么?乃菱掩住口。
静——熙熙攘攘的四周,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往这里张望,笑笑和霍晋风趴在车前盖上,非常仔细,非常努力,非常进入状况地研究上头的小细痕,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想到表姐连‘在房间里偷偷办的事’都可以这么霹雳。”笑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喂,什么是‘薄纱猫装’啊?”
“闭嘴。”霍晋风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乃菱眼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
“小郎君,打个商量。”她压低声音,以哄逗诱惑的口气说道:“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现在可不可以先帮我解围。”
“不行。”他已经铁了心要执行心中的计划。
“可恶!”她忍不住又大声了起来,“你小气什么?连个忙都不肯帮!我让你吃干抹净的时候,有你这么小气巴拉的吗?”
静——第二度,四周陷入诡异的沉默。
“啊啊啊——”警觉到自己又说了什么的乃菱,忍不住气得尖叫。
没等她再出声,耳根微红的周克辅二话不说,就采取行动。
只见一阵天旋地转,乃菱发现自己被一拉、一甩,整个人就袋面粉一样,挂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真是帅呀,这样就搞定了不肯移动尊驾的表姐!”笑笑差点没立正鼓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踢腿抗议。
“笑笑、老总,行李!”周克辅长腿一迈,率先走开。
可怜“风云”的总经理与准夫人,当场就沦为推行李的小厮。
“周、克、辅!”乃菱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的本名。
“干吗?”他面无表情。
“我叫你放我下来!”可恶,这男人是铜铸的不成?不管她再怎么扭动,他就是可以笔直地往前走,一点都不受到动摇。
“如果你硬要强迫我去,那我就、就……”她又开始了最拿手的专长:恫吓。
“就怎么样?”他问得一点都不热中。
“就……跟你分手!”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吓一跳。
怎么可以分手?她还是很迷恋他的娇宠,还有他那令人温暖又戎栗的拥抱与抚触。没有抱着他,她简直难以成眠。对他的着迷越来越深,她怎么可以松手,让他溜走?
她心里一后悔,长腿也就不敢乱踢了。
半晌后,周克辅顿住脚步,把她放下来。
“你同意要跟我分手了?”一颗心是在半空中,她紧张兮兮地问。
他扶她站稳,当做没听到她的话。“我们已经到柜台了。”
乃菱定睛一瞧,他已经把她扛入排列的队伍,手着办理报到手续、划位以及托运行李。
他……是不是没听到“分手”那两个字?算了,当他没听到!真要说了,她可比谁都舍不得。
“你们的行李在这里,要玩得愉快提,掰掰!”
笑笑与霍晋风把两个小行李箱一放,赶紧扭头走人。
“喂!”乃菱回过神。“就跟你们说了,我不要去香港!”
可恶!这两个人逃得比什么都快,她气到快全身无力。
她的所有证照,全由笑笑帮忙代办,需要签字画押的时候,小郎君就会用尽镑种手段,让她乖乖就范,至于行李的收拾——也没啥好收拾的,反正香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需要任何东西,到那里再买就行了。
所以,行李箱里,塞的是几本旅游导览书,以及记事本,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所有人托购代买的物品与数量。
太过分了!没有人考虑到她的心情,就只会挥挥手帕,跟她说莎哟哪啦——
“我不要去香港……”她蹲下来,可怜巴巴地用手指画圈圈。
“你在怕什么?”周克辅拉着她前进,办妥报到手续,把行李交付托运。
“怕?”
好像被针扎到了,乃菱立刻跳了起来,气得比手划脚。
“怕?我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到‘怕’这个字了?”
她的反应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偏还挺了挺腰,踩出三七步,硬是想表现出大无畏的气魄。
“这就对了,既然不怕,为什么不罚洒玩一趟?”
周克辅强制地揽着她的腰,熟门熟路地往证照查验管制门走去。
“动作快一点,免税商店在前面等着你。”
乃菱眼睛一亮,免税商店耶!
听说那是一个捡便宜的好地方,她这辈子都还没有机会踏进去过。
“我又不想买东西……”她嚼前咕咕,拖着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变得轻快。
呵,说到瞎拼买东西,那也是她的最爱之一。
“是吗?”他睨了她一眼,当场就戳破她的罩门,害她乱没面子的。
通过了证照查验与安全检查,她心绪复杂地走过通廊,然后就看到欧、美、日系的化妆品与香水在对她招手,连售货小姐都对她笑得好亲切,邀她过去试香。
她踌躇不前。虽然,那些精致的玩意儿很吸引她!但在免税商店里,她也不会快乐啊!要不是有一架飞往香港的大铁鸟正在前方等着她,她哪有机会站在这里?
但是……这里有好多香水是市面上少见的,这一瓶气味清雅、那一瓶香氛成熟;这一瓶适合上班使用,那一瓶适合用来挑逗小郎君的……
不管了,她要冲过去了!
在候机的四十分钟时间里,她一连几天阴雨连绵、雷电交加的心情,终于出现一道短暂的曙光。
③③*
当广播响起,催促乘客登机时,乃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往反方向走。
“你要去哪里?”周克辅揪住了一把跳起来的她。
“登机门在那边。”
“嗅。”可恶,他还说得煞有介事咧!
从泡在免税商店里,那晕陶陶的感觉恢复之后,她立刻记仇地想起他的罪状。
这个坏男人!昨天、前天、大前天,天天都“吃”她千遍也不厌倦,一边享受她软玉温香的诱惑,一边还在口中敷衍着要帮她解除困境,可恶!
最最可恶的是,他刚刚还敢问她,她在“怕”什么。
她恨恨地甩掉他的大掌。
她傅乃菱这辈子,可还没怕过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咧!
去香港有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怕古惑仔!再说,…——让她心有芥蒂的那件事,已经过了好多年,说不定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乃菱!”周克辅开口叫她。
哼,本姑娘在生气,不理你了!
她牙关一咬,以最优美的步伐,朝登机门前进,冷艳的模样,让走过她身边的单身男客频频侧目,有的甚至上前示好。
她往后头膘一眼,存心气气小郎君。他没说话,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登机门,进入机舱,找到他们的位子。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食言而肥的人,必须受到一点处罚。”她扬起下巴,正气凛然地说道。
“好。”他没有意见,一头埋进英文报纸里。会挑衅,就代表她还有战斗力,那就随她去吧,等场面……的时候,他再出马也不迟。
几乎是说完逞强的话以后,乃菱就开始后悔了。
闷,她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就是闷!
虽然座位在商务舱,空间不算狭小,但她就是有股无法言喻的烦闷,一些不愉快的影像不断地掠过脑际,她变得异常沉默。
不说话的她,冷艳的模样透露出冰山美人的气息,令在座的男士都心痒难耐。
“嗨,我是切,相逢即是有缘,大家交个朋友好不好?”
棒着走道,一只猎艳狼爪伸了过来。
那个油头粉面的西装男看到酷酷不说话的乃菱,简直惊为天人,先是观察了三秒钟,认定她与她身边的男人没有瓜葛后,便开始使出“机上泡妞术”。
“请问小姐芳名?”
乃菱胸口闷得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僵硬地点头,微笑。
“到香港去你你吃吗?”
微笑已经僵住了。
“一个人吗?”
微笑继续僵住。
看不出美女有任何不悦,西装男当下乐个半死,很少见到艳丽美女个性如此害羞,不但敛眉,而且垂首,连开口说个话都不好意思。
他正打算毛遂自荐,推销自己当免费伴游时,机轮开始滑动了。
庞大的飞机就像一只滑垒的大母鸡,咯咯咯地晃动起来。
乃菱惊跳了一下,周克辅专注于报纸上的眼神,无声无息地瞒了她一眼。
不等他采取行动,西装男已经抢先献殷勤。
“别怕,飞机还没起飞,只是先绕到跑道上就定位而已。”
乃菱咬着红唇,偷偷地做深呼吸。
她偷看小郎君一眼,只见他看新闻看得好认真,回理都不理她一下。
这个臭、臭、臭、臭、臭男人!自从抽中“魅力香江自由行”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了。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对她很温柔、很体贴,但说到这次旅行,他却不曾对她反常的不安,付出过半点同情心。
算了,说来说去,也是她自己先不甩他的,基于“先撂下狠话”的尊严,她实在不想开口向他求助。
但是,她好紧张,胸口绷得就像要裂开了。
“飞机起飞后,因为压力的关系,耳膜会稍有不适,你可以嚼口香糖,缓和这种状况。”西装男还在献殷勤。“你有带口香糖上飞机吗?来,我这边有。”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停止滑行。
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乃菱心里想。
她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吭一声,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汇聚、膨胀、骚动,她的座椅下有轻微的震颤,耳边嗡嗡作响。
下一秒,飞机开始助跑,瞬间,动力引擎全部开启,然后机翼倾斜,机身拉高,大铁马以极速冲飞,离开了地面。
乃菱惊慌的眼神正好看到一扇机窗,眼睁睁地看见房屋变小、汽车变小、农田变棋盘。噢,妈的,竟然还有蜿蜒的小河流趴在地上像条毛毛虫……
她顿时头晕眼花了起来。
“如果你紧张的话,我的手可以让你握着……”西装男微笑。
她红唇愈咬愈紧,生怕自己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她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了,犹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惊跳起来。
右掌偷偷模过去,她浑然不觉自己正紧紧地掐郎君的大腿。
而他也淡然处之,眉头甚至没皱过一下。
突然,机身晃了一下,又一下。
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
一个剧烈震荡,“啊——”她尖叫起来。
不行!不能尖叫,那太粗了,简直就跟爱怯场的笑笑一样!
她下意识地红唇一张,咬住眼前的狼爪。
“我的手、我的手啊!”西装男也加入了呼天抢地的行列。“手断掉了啦!”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劫机吗?”
“听起来比较像是生孩子耶!”
“男人生孩子?”机上的旅客全都认真的惊慌起来。“这太可怕了吧!”
还达不到稳定的高度,空服员只能坐在座位上,安抚道:“请大家不要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位女乘客惊慌过度而已!”
“嗯、呜、呜……”还有我,我也惊慌过度啊,西装男含泪指控。
乃菱咬住他的手臂,死都不肯放。
她不停地颤抖,知道自己如果不咬住某个东西,就会再度丢脸地大叫。
到了这一刻,确定她再也无暇顾及那该死的自尊心,周克辅终于放下报纸,长臂一扣,稳住她的手。
“来,握住我的手,别怕,深呼吸,一、二——”
再一纤躯,给她绵绵不绝的热源。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深呼吸。”他低声安抚道。“我在这里陪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你,你不用害怕,只要想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仿佛有锁定人心的力量,不断轻吟着,一句一句推到乃菱的脑海深处,企图唤醒她瑟缩的理智,让她从过往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尝试了就像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乃菱才轻泣一声。
“小郎君……”她哺哺,摆月兑了无法自制的恐惧。
这一哭,牙关松开,西装男立刻把狼爪抽回去,一边瞪着周克辅,一边呜呜地哭疼。
“那明明是你的马子,你干吗不一开始就看好她?”
这时,飞机已经飞达稳定高度,乘客可以解开安全带,做有限范围的活动。
周克辅在第一时间站起身,高大的身量让西装男绍了一编。
他将乃菱楼进怀里,嘴角一撇,目光锐利如刀。
“谁叫你打我的女人的主意?”眸,被咬的伤口都渗血了,也不值得被同情。“活该!”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飞机安然抵达香港国际机场后,下飞机前,几乎所有的乘客都绕到商务舱来瞧一瞧,在飞机上引起骚动的女人是何模样,并且对她指指点点。
乃菱虽然生气,但也紧张得虚弱无力,根本就骂不出一句“看什么看”。更让她气结的是,当她神志恢复清楚,居然发现自己就绪在小郎君怀里。那时,周围的人已经解开安全带,空服员也开始分送飞机餐。
“你还好吗?”他淡淡问道,脸上看似没有表情。
但是她发誓,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笑意。
可恶,这家伙觉得这种状况很好玩!
“讨厌,滚远一点!”她又窘又气,回头跟空服员要了红酒白酒各一杯,迅速地灌进胃袋,企图灌醉自己。
她努力地去想起她正在天上飞,努力不去想起机舱外的温度有多低,而如果大铁鸟变成一团火球,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当然,她也极力不去注意,之前向她搭讪的西装男是如何抖着哭音,向空服员要求立刻更换座位。
她木然地进食,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调理飞机上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些餐点咸得可怕吗?
用餐后,空服员将餐盘、酒杯收走,然后回到他们的座位上。
压力冲击着耳膜,轻微的耳鸣告诉她,飞机正在缓慢下降当中。
她又开始感觉到无法呼吸的闷意,虽然酒精让她茫然了一会,但因为紧张,她对周围的细微变化,已恢复敏锐的感应。
“你看,那些云朵是金色的,很漂亮。”周克辅指给她看。
“我不要看。”她蒙住眼睛。“我想睡觉,别吵我。”
“愈是害怕的东西,愈要睁大眼睛注视它,恐惧突然会消失。”他悠然说道,语气虽然轻快,却蕴含着坚定的味道,仿佛……如果她不肯睁眼面对,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似的。
“怕?”乃菱打了个酒嗝,不服输地嚷道:“谁说我怕了?”
她霍地睁开眼,一道金灿灿的阳光直逼她脑子。
她眨了几下凤眼,再睁开,果然看到闪闪发亮的云朵。闪耀的金光就直接照射在波浪般的云片上;一眼望去,就像腾空在金色海洋,美不胜收。
她看呆了,心神都陶醉在美景之中。
但是,耳膜不会骗人,当压力封住耳膜,使周围的声音都变得不真确时,她下意识地抓住小郎君的手。
大掌传来炽烫的热度,烧红了她的粉颊。
真是死性不改!她怎么又主动向他寻求安慰了?乃菱红着耳根,正想将手抽回来,不料他却反过掌,霸道地将她握住。
她别过脸,咬着唇,才不去看他,知道他一定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机身的高度一降再降,翩然滑过云层后,陆地上的建筑物再度变大。
她闭着眼睛,死都不肯看一眼。不久后,微微一震,机轮落地,大铁鸟在跑道上驰行良久……
她只顾着团紧双眼,不敢面对现实。
奇怪的是,小郎君的手心好温暖,一波又一波的热度涌进她的心窝里,仿佛有他在身边,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痛苦也会消十平较_灿讨漱伽。现这一回,她竟然不再感到胸口疼痛!
难道有了他,她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连那件事、那个弱点……也可以?
香港有很多别称,以前被誉为“东方之珠”,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气息,现在则叫作“动感之都”,强调整个城市年轻化又富有朝气的滋力。
这一点,从位于大屿山的香港国际机场就可以看得出来。
由便捷的机场捷运,宽广明亮的空间,到毫无窒碍的动线设计,全部一体成形,绝不会让旅客一头雾水,在原地打转,误以为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效率,这两个字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初抵香港的那一刻,每个访客便都明白,要贴近这个城市的脉动,秘诀就是“动作快”。
乃菱随着周克辅熟门熟路地在机场活动,把入境的一切手续都办妥。
“走不走得动?要不要我扛你?”
走在各色人种汇聚的机场大厅,他偏头笑着问。
“不用、不用。”她小声嚼咕,号令不久之前近在机上瑟瑟发抖的双腿,跟上他的步伐。
让他扛着走还得了?那岂不是昭告全天下,她傅某人怕坐飞机了?
没错,乃菱在心底无奈地大声承认,她有“恐机症”!
其“恐”之程度,大概跟笑笑的“怯场症”有的拼,只不过大铁鸟不是她日常必备的交通工具,多要她一直巧妙地避开搭乘的机会,就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当然,她也可以仗着这一点,继续理直气壮地斥责笑笑的“怯场症”。
但是,经过这一航程的折腾,她不认为这个秘密还守得住。
起码她身边这位神采奕奕的男士,一定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怎么办?
坐进下榻酒店派来的礼车,她喝了杯浓茶,补了个妆,稍事休息后,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原貌。
怎么办?刚才的问题又闪进她心里。
她耸耸肩,对他的后脑勺偷偷吐舌头。如果到时候他问起,那就看着办哩!
她原本就不是枯坐着卿卿唉唉,苦等天塌下来的无聊之人。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现在脚丫子是踩在陆地上,就不必去管在天上嗡嗡乱飞的大铁鸟。
至于“恐机症”——那是几天后的事,等她要回家再说!
不久后,礼车开动,平稳地驶入繁华地带。
“哇,我来到香港了!”她虔诚地低语。“我竟然来到香港了!”
旁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朗朗的音频共振了空气分子,搔动她的心,她忍不住也牵动起嘴角。
“不知道是谁发动八年抗战,说自己绝对不来的?”周克辅拉拉她的客发。
可恶,居然吐她的槽!
乃菱收起笑容,转头看风景,假装啥都没听见。
之前的种种抗争,矛头其实不是对准“香港”,而是瞄准“飞机”。
因为恐机症,她从来不敢多想自己有真正踏上旅途的一天。但是,随着礼车绕啊绕,眼前所见尽是货真价实的香港街景,说她心里不激动是骗人的。
从小,她就见识过太多香港渡海到台湾的“舶来品”,举凡港星、港剧、港产小说、港式饮茶,都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以至于她小学最向往的毕业旅行地点是“海洋公园”,而青春期最渴望的浪漫约会,则设定在“太平山春夜景”。不过,这些梦想通通因为恐机症,而丢进焚引炉里销毁。
现在,她到香港了,好像一脚踏进港剧世界里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
“啊,烧腊店……啊!你看你看,那是廉政公署耶,我以前还幻想过,被商业罪犯调查科请进去喝咖啡是什么滋味…啊!SYARBUCKS,原来这边的人也爱喝咖啡……”她频频惊呼,兴致很高。
“啊!他们这里也有7—11,不过好小间!”
周克辅隐隐忍住笑。
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闯进游乐园的孩子,哪还有平时放作凶悍的模样?
“你看起来很高兴。”他玩味地看着她。
“是呀,我根高兴。”她愉快地点点头,脑子里开始浮现烧卖、牛肉丸、叉烧酥等美味小点的影子
“跟在飞机上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缓缓地说连意有所指。
跋快!再把头转过去看风景,仅装啥也没听见
“乃菱?”
听到那比平时稍低一些的语调,乃菱立即知道,他想要问起飞机上的事。
“看!那里有间许留山甜品店耶!”她漾开一张灿烂的笑颜,企图塞住他的嘴巴,漂亮的凤眼送出明确的讯息:本姑娘现在心情正好,你要是敢说出大杀风景的话,你就给我试试看!
他一字不差地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