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接近唐人街的某警局内,梁雨辰端坐在办公桌前,一脸沉郁地翻看着刚刚寄达至他手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主角全是梁雨冰,地点则各有不同,在路上、车上、公司大门,甚至家门前。每看过一张,他脸上的忧虑不禁愈加深沉。
“看甚么?”C,K猛拍粱雨辰的肩膀,害他差点跳了起来,C·K立刻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C,K跟他一样是在美国的华侨,而且比邻而居,两个从小玩到大,情同手足,甚至志趣相同,皆选择以当警察为终生职业。
梁雨辰的一言一行,皆逃不过C,K的眼里,看梁雨辰那凝重的脸色,他立刻知道有麻烦了。
“发生了甚么事?”他拉了张椅子,与他并肩而坐,而且刻意说中文。这是他们商量重要事情时的本能反应,即使身处人来人往的警察局,他们却享有绝对的隐私,因为中文对那些老外而言,简直是犹如遥远的梵音。
梁雨辰一言未发地将照片递给C·K,点起烟,缓缓吸了起来。
C·K很快地作出结论。“雨冰遭人监视,而且对方显然盯得很紧。”
尼古丁一向有助于缓和情绪,但这回却起不了作用,梁雨辰的心似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般料结不清,他宁愿自己身陷险境,也不要梁雨冰有任何麻烦。
“会有谁想对雨冰不利?”C·K兀自猜测着:“该不会是工作上的关系吧?”
“不!”梁雨辰斩钉截铁地说道:“对方并非真想对付雨冰,而是冲着我来的。”
略为沉吟,C·K同意地颔首。“显然是,他会大费周章地寄照片给你,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C·K接着又说:“是谁想对付你?『毒猫』那杂碎就像平空消失了似的,会不会是他潜逃回台湾,为了报复你逼得他在唐人街混不下去,所以想尽办法想诱你回去,找机会报仇?”
梁雨辰苦笑地耸耸肩:“咱们在警界这么多年,树敌之多你也不是不晓得,反正不管对方究竟是谁,他显然很恨我,而且很了解我,才可能该死地刺中我的要害。”
他幽深的黑眸一片萧瑟,家人是他最重视的,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因为他而遭受任何伤害。
“你打算拋下一切回去?”C·K知道自己的问题等于是多此一举,他了解梁雨辰,他会为了唯一的妹妹插翅飞回去的,即使天塌下来也无法阻止他。
“C,K,我老爸、老妈交给你了。”
“OK,一切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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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里,梁雨冰立刻察觉到异样,她不确知是甚么,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屋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她不禁冷嗤,不晓得是哪个倒霉的超级笨贼,竟打主意打到她身上,这无异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她悄无声息地模向饭厅,在昏暗的光线中隐约看到一条黑影,她静静地伫立在门边,直到那人影走至身旁,才猛然出手。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躲过了她一拳,反而制住她的手。
梁雨冰恼怒地扬腿攻击,对方却利落地放开她,往后跳开,就在她准备再度展开攻击之际,黑暗中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却阻止了她。
“好身手!看来我不必替你担心了。”
梁雨冰立刻扭亮灯,迎上了梁雨辰开心的笑脸,她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接着就像个小女孩似的,兴奋地尖叫着冲进他怀里。
“大哥!”她紧紧抱着他,像块黏人的橡皮糖。“我真不敢相信!你为甚么不先通知我?”
“嘿!”他假装抗议:“你必须先给我一些呼吸的空间,我才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啊!”
梁雨冰笑着松手,拉着梁雨辰回到客厅,并肩坐进沙发里,迫不及待地发问:“你甚么时候到的?”
“中午吧!我才刚小睡起来,模黑到冰箱拿罐冷饮,没想到差点『遭惨横祸』。”敛起调侃的笑容,梁雨辰认真地给予她赞美。“我很高兴你离开警界两年了,身手却丝毫没退步。”
“我定期上健身房,一点也没敢懈怠。”梁雨冰笑得好得意,脸上满是自信“我虽然不再是人民的保母,但好歹我还是个大老板的私人保镖,他的安危还掌握在我手中呢!”
梁雨辰的脸色不禁略为一沉。“工作方面,顺利吗?”他探询。
她点头,玩笑道:“你不是才见识过我的能耐吗?放心!没人敢在我跟前蠢动的。”
他希望自己也能如此笃定,他并不怀疑梁雨冰的能力,但问题是暗箭难防,在没有模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他的心将会一直悬着。
“生活方面呢?”他进而探问:“有没有甚么不同?”
有!斑御风那可恶的家伙扰乱了她平静的生活,但她不想把这种事告诉梁雨辰,即使梁雨辰是她最亲近的大哥。
她摇头:“宁静、独立、自我,正是我想要的。”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已染上说谎的恶习。
“完全没有异样?”他不放心地追问,心中的忧虑更加深了,依梁雨冰的犀利、敏锐,对方竟能丝毫不露痕迹,显然是个厉害角色。
倒是他的频频追问,引起了她的怀疑。“大哥,没事吧?”
“会有甚么事?”他特意绽开明朗的笑脸。“我只是谨遵老爸、老妈的吩咐,看看能不能套出你感情方面的进展,你知道的,他们一心一意想把你嫁出去。”
“他们可有得等呢!”梁雨冰聪明地把这个难题丢还给他。“倒是你,甚么时候达成老爸、老妈的心愿呢?”
他无奈地耸耸肩。“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忍不住为老爸、老妈难过,他们很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我结婚的那天。”
梁雨冰拿抱枕轻轻地捶他。“别这样,大哥!我知道自由的滋味,但你也该找个好女人定下来了吧!”
自由?他不禁苦笑。表面上,他是自由地周旋于众女人之间,但他的心,却早己被禁锢了。
“我不是不想定下来,只是再也找不到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了。”他有感而发。
梁雨辰那一向炯炯有神的眸子,此刻竟泛着落寞,这让梁雨冰相信,他并非是说笑。
“再也?”她柔声问:“曾有这么一个女孩出现?”
梁雨辰脑中立刻浮现出倪萍的倩影。离开她三年了,但与她有关的一切却没有随时间的消逝而褪色。
倪萍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永远烙印在他心中,即使他们已各分西东,却也永远抹灭不去。
只可惜……他们情深缘浅,无法长相厮守。
“都过去了。”他淡淡地一语带过,不想再次揭开心中的旧伤。
“真的过去了吗?”她想到了自己。“有些事,是很难被遗忘的。”
梁雨辰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冷硬,故意像小时候一样揉着她一头乱发,但她的头发不再乱得像稻草,而是柔软服贴得像丝绸;而且她也不再像小时候一般的抗议,反而满足地偎进他怀里,享受着亲情的慰藉。
“我好想你们!”内心澎湃的情感,像波浪般冲击着她,令梁雨冰放弃了伪装,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当时可是你执意拋下爸妈跟我,独自回来的。”梁雨辰刻意以轻松的话语,来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那时候,我真的需要改变。”她相当庆幸,爸妈能认同她的决定,并且未雨绸缪地在移民美国之前,仍保留了这么一间舒适的屋子,她在这里找到了重新出发的力量。
“雨冰,我很高兴你现在看起来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打内心彻底把过去的事都给忘掉。别让J成为你心中永远的阴影,他根本不值得。”他的声音中出现了对J的愤怒和不屑。
“大哥,我并不爱J。”她回来的这两年里,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剖析自己的内心世界。“我唯一忘不了的是他的背叛。”
“或许这个消息能让你好过许多,听说J被自己的同事扯后腿,已经被调到内华达的山区去了。”他极尽嘲讽之能事。“你想,以后谁还会送黑钱给他?”
梁雨冰一扫方纔的阴霾,绽开明亮的笑靥。“太棒了!他罪有应得!这消息能让我快乐上好一阵子呢!”
梁雨辰再次大笑地揉着她的头。
“对了,大哥,你到底为甚么突然回来?”
“职业倦怠啊!”他随口搪塞。
“你?”梁雨冰顽皮地调侃:“别骗我了,有时候,我真的相信你是为做警察而诞生的,一天不抓贼,就浑身不对劲儿。”
“就是机器,也有故障的时候吧!”他以大大的笑容,来掩饰眼中的那抹锐光。“我回来看看你,顺便拜访一些『老朋友』。”
“天啊——真不巧!”她猛然记起明天的行程,不禁沮丧了起来。“明天我要陪老板到日本出差三天,实在没料到你会突然回来……”
“日本?”他的心不觉一紧。“计划很久了吗?”
她摇头。“事实上是临时才决定的,而且事情很急迫,不容易更改行程。”
他纠着的心,立刻放松了下来,既然这行程安排得突然,对方便不可能事先布置事端,况且有他留在这里当饵,梁雨冰反而安全。他正可以趁梁雨冰出国的这三天,好好展开一番探查。
“没关系,雨冰。”他安抚地一笑。“你放心去出差,等你回来,我还会在这儿。事实上,这回我打算待久一点。”
直到铲除那包藏祸心的家伙!他默默地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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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昨晚他们兄妹俩聊到很晚才上床,今天仍起了个大早,因为飞机是不等人的。
梁雨辰体贴地帮她弄早点,让她有时间做最后的打点。
她把小手提袋随手放在客厅里,走向厨房,看见梁雨辰打着赤膊,只穿著一条睡裤,站在瓦斯炉前煎着肉片和蛋,他那模样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这模样,丝毫不逊于穿警服的样子。”在梁雨辰面前,她的幽默感总是源源不断。
他以自嘲响应:“是喔,我拿锅铲就跟拿枪一样顺手。”
他关掉炉火,熟练地做起三文治,并且替她打包好;因为时间就快到了,老王随时会来接她。
他们走到客厅,梁雨辰看了眼那简单的行李。“就这些?”
“够了。”
他一向最喜欢梁雨冰这像男人一般洒月兑的习性,其它女人出趟远门,就像搬家一样甚么都想带着走。
“大哥,很抱歉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不会有问题吧?”
“别忘了!十五岁以前我都是住在这里的,别担心我,OK?”
“好吧!”她笑了。“喔,对了,如果你有甚么事,可以去麻烦对面的蓝霓,我跟她交情很好的,她一定会乐于帮忙!”
“好的!好的!我保证一切都会很好的。』他佯装不耐地翻眼向天,咕哝着:“我的天!你现在就跟老妈一样爱操心,再过几年,谁受得了你!”
梁雨冰不以为忤地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梁雨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果裎的上身,语带诙谐:“你们老板不会连司机也是女的吧?”
“不是。否则她不是被你吓坏,就是被你迷得半死。”
梁雨冰边笑着说边走去开门,但当门打开的剎那,她脸上的笑容却因意外而突然消失了。她没想到,来接她的人竟然不是司机老王,而是高御风!
短暂的静默后,高御风率先打破静默。“希望我没打扰到两位?”
他冷得似冰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诚意,并且以同样冰冷的眼神缓缓扫过衣衫不整的梁雨辰,最后停驻在梁雨冰身上。
“你没有。”梁雨冰让他进来,不去理会他冷淡、甚至略带敌意的眼神。“我很快就好了,等一下,我去拿件外套。”
“时间可真是不巧啊!”他的话,让梁雨冰停下脚步。“你确定能因公忘私,而冷落了『朋友』?”
梁雨冰先是不悦蹙起眉头,继而又豁然明了,显然高御风误会了某些事。他的眼神充满疑问,并要求解释,但梁雨冰并不觉得自己欠他甚么。
“我们马上就走。”她简单地回答,径自转身走进房里去。
“恕我衣衫不整。”梁雨辰神态自若地解释:“我昨天才从美国回来的,雨冰一点也不知道,我必须说,她乍然见到我的惊喜,非常令我满意。”
“只可惜,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必须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他的声音并不尖锐,梁雨辰却能闻到十足的火药味,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趣极了。看来,梁雨冰的生活并不如她自己宣称的平静无波。
“没关系,我和她总是分隔两地,但感情反而愈远愈浓烈,当然更不在乎这短短几天的分离。”梁雨辰就像个喜好恶作剧的小孩般,故意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斑御风都快把自己的牙根给咬断了,他恨不得一拳捣碎他脸上那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得意表情。
他愈生气,梁雨辰愈是兴致勃勃地加油添醋。“说起我和雨冰的感情,绝对是你想像不到得深远,几乎打从她一生下来,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她了……”
“好了,可以出发了。”梁雨冰从房里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知道方纔这两个男人在聊些甚么,但却发现高御风的脸色愈见愈青,而梁雨辰呢……她暗叫不妙,她哥哥那双眼睛亮得不可思议,这是他每回恶作剧的征兆。
丙然,梁雨辰“浓情蜜意”地搂住她双肩,在她颊边印上一吻,温柔地叮咛:“小心照顾自己!”
这种友善的拥吻,是他们兄妹之间极为平常的关怀方式,但这次,梁雨冰肯定他是别有用意,谁教他笑得像个贼一样。
“话别够了吗?可以走了吗?』高御风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等我回来,再好好『聊聊』。”梁雨冰埋怨地白了梁雨辰一眼,语带含意地警告他。
他却故意不理,继续火上加油。“甜心,我可以等你一辈子!”
斑御风猛然转身,径自拉开门,僵硬地走了出去。
梁雨冰强忍住踢梁雨辰一脚的冲动,随后跟了过去,但在电梯门口,又因梁雨辰的呼唤而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三文治:“你忘了我亲手为你做的早点了,宝贝。”
梁雨冰莫可奈何地返回他身边,一把将三文治抢了过来,塞进小手提包里。
“你在搞甚么鬼?”梁雨冰低声抗议。“你应该改行当演员去,我保证你会大红大紫!”
“是啊。”他得意地瞥了高御风一眼。“我很高兴有人懂得欣赏。”
一抹微笑忍不住跳出唇际,梁雨冰佯怒地轻捶他厚实的胸瞠。
再也受不了看他们打情骂俏的高御风,再次不耐烦地催促:“我可以等,飞机可是不等人的!”
“来了。”梁雨冰决定趁他爆发之前,快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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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后,梁雨冰立刻松开安全带,以保有机动性。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斑御风包下了整个头等舱,除了他们和郭永维之外,连空服员都被嘱以不得随意进出,以保有安全和隐私性。
斑御风独自坐在舱前,她和郭永维则并肩坐在靠近舱门的位子上。
“你知道老板为甚么心情不好吗?”郭永维刻意压低声音。
“谁知道?”她搪塞以对。
事实上,她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高御风显然很讨厌梁雨辰,而个中原因呢?她不想也不敢去深究,因为那只有高御风自个儿心里清楚。
“唉——看来这几天不会有好日子可过了!”郭永维吐出长长的申吟。
“不是一向如此吗?”
她玩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认真,在她眼中的高御风,一向是难缠的。
冰永维反对。“不,高先生虽然对工作上的要求很高,但还算通情达理,很少会像今天这么地焦躁挑剔。”
斑御风正好回头瞥了他们一眼,郭永维立刻紧张得正襟危坐,几近耳语地问:“天啊!他该不会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她记起了记者会上的事。“难说,你知道吗?我相信他有一对顺风耳。”
“真的?”郭永维瞪大了双眼。“你注意到他刚才回头看我的眼神了吗?彷佛想置我于死地似的!”
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说高御风想要他死或许太夸张,但却掌控他的生计大权和前途,他可一点也不想惹他不快。
“别怕!如果他真的攻击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事实上,她倒觉得方才高御风那如利剑的眼光,是直射向她而来的。
“甘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他挑挑眉,试着苦中作乐。
“怕甚么!”梁雨冰丢给他一个顽皮的笑容。“到时候大不了让你养啊!”
“跟我一起喝西北风啊!”
“永维,聊够了吗?能请你过来一下吗?”
斑御风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话,立刻打断了他们之间轻松的谈笑。
冰永维不禁低吟:“他要推我上断头台了吗?”
“没那么糟的。”梁雨冰笑了起来。“顶多断条胳臂、缺条腿而已!”
“你有最差劲的幽默感!”
他埋怨地白了她一眼后,立刻快步地衔命而去。
“高先生?”他戒惧戒慎地等候指示。
“我希望你立刻把这些文件弄出来……一他没有将他推上断头台,甚至没有碰他一根寒毛,只是丢给他一堆工作;郭永维不但毫无怨言,反而犹如遭蒙大赦般,心存感激地埋头苦干。
斑御风满意地看着他全心投入工作中,当然,那些文件并没有如此急需,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他自梁雨冰身边支开罢了。
他起身,缓步走向她,坐进方才郭永维所坐的位子上。
“我相信睡眠不足,将会严重影响你工作的能力。”他的第一句话,便充满了挑衅。
梁雨冰平静自若地回答:“你大可放心,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我会不惜一切挡在你身前。”
“我建议你以后在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最好别带情人回家过夜,免得像今天早上这样匆匆忙忙,连话别的时间都不够。”他的口吻似发酵的牛女乃一般酸。
“没关系,反正我们昨晚已经聊了一整晚了,而且等我回去,他还会在那儿。”她明知他会误会,但却一点也不想解释,事实上,她甚至是故意气他的。
“而且你一点也不想念他的,对吗?”他看着她的眼中充满讥讽。“我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家里还藏着一个男人,这会儿又在郭永维跟前卖弄风情,下一个会是谁呢?我吗?”
怒火在胸臆间沸腾,她却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以更甚的嘲讽反击。“别担心,你绝对安全,因为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
“你应该试试的,因为我是公认的好情人。”他的双眼因怒气而变暗,嗓音却是危险的轻柔。“你尝过的,我的吻技如何?”
他的大手接着抚上了她光洁的臂膀,而且极其挑逗地继续向上移动,一点也不在乎郭永维就坐在前头不远的地方。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口出威胁:“你想声张?请便,我不在乎,大不了我立刻开除郭永维,叫他少管点闲事,你想要这样吗?”
她不要,她不想将郭永维牵扯进来。这是她的战争,她必须自己打。
梁雨冰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压低嗓音:“你不合我胃口。”
“你是如何决定男伴的?』他的言语更加冷酷、刻薄。“掷铜板?或者是丢骰子?我想早晚会轮到我的,我的赌运一向不错。”
“你的好运已经用完了!”梁雨冰冷冷地瞪着他,嗓音和表情一般冷。“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喜欢玩那些游戏。”
“不喜欢吗?”他邪气地笑了起来。“我倒觉得你是个中高手。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是步高招,我承认你逗得我心痒难耐,恨不得想一亲芳泽。』他眼里闪着赤果果的,以及愤怒。“你成功了,也该到了我们享受彼此的时刻了吧!”
这回,他的手更大胆地抚上了她优雅的颈项,缓缓滑向她的胸口。
梁雨冰再次推开他的手,倏然站起来,咬牙低嘶:“你令我反胃,我宁愿整个行程中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也不想忍受你!”
丢下话,她便大步朝盥洗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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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梁雨辰不禁摇头兴叹,干净整齐的环境虽然令人舒服,但这也意谓着梁雨冰的生活太过单调,才会花那么多工夫在整理屋子上。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梁雨冰生性好强,但也有脆弱的一面,J所带给她的不仅是感情上的伤害,更是自我尊严的受挫。现在的她,很可能对男人是敬而远之的,但……他心中似乎又乍见一线曙光。
他有预感,她老板欣赏的或许不只是她工作的能力,还有其它。
喔——他希望自己的预感成真。因为他相信,恋爱——是治疗伤痛的良方。
当然,要让梁雨冰专心谈恋爱,必须先清除那尚未明朗化的威胁。一思及此,他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寻思中,他的手不觉模向堙盒,抓起大门钥匙,决定走到楼下的超级市场去买包烟,香烟等于是他的精神食粮,绝不可或缺。
大约三分钟后,他带着烟回来——进屋后,他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突然——他全身僵硬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全凝聚在桌上平空多出来的一张白纸上。
他敢以自己的生命打赌,在他出去买堙之前,这张白纸根本不存在。
他立刻戒慎地在屋里屋外作了一逼彻匠地搜查,却一无所获,他无奈地旋回客厅,抓起纸张一看,那是一张以计算机打字而成的警告函——偿账的时刻己到!
梁雨辰不觉感到寒毛耸立、全身冰冷。这短短的一句威胁并不足以为奇,他看过比这邪恶、怪异了几千倍的威胁。真正教他惊悸不已的是,对方竟能在他离开短短的三分钟内,不做丝毫破坏地潜进他的屋子里!
由此可见!敌人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