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威奇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伫足在窗前,视而未见的凝视着富外美丽的景致。
他的心情从来不曾如最近这般复杂过,即使是张娜娜离开他之际。当时他是异常气愤,或许还有些许伤心,但至少他相当清楚自己的感受,不像现在,连自己的心绪都理不清,不知道自己想追求什么?又想拒绝什么?
他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改变这——切的是唐若可。她的倩影就像他自己的影子般,如影随形的紧跟着他不放,分分秒秒困扰着他。
“该死!”他诅咒的着自己,难道地永远学不乖?他已“有幸”看清女人善变的真面目,难道还能傻得重蹈覆辙?
使得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境?
但,即使他正如此告诫自己之时,心中却还是惦念着唐若可。
郑威奇烦躁的端起桌上变冷的咖啡,却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经守张娜娜后,他一直心有余悸,再美的女人也无法吸引他的眼光。他一概将女人视为毒蛇猛兽,招惹不得。
但,唯独唐若可可能例外的突破他的心底防线,将他如止水般的心湖扰得大乱,激起阵阵涟漪,宁静而刻板的日子不再有。
为什么?他忍不住自问,唐若可究竟有什么不同于其他女孩的特殊之处?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
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相当明显,只不过他并不准备对自己坦白。
他再次端起咖啡,这次连喝了好几大口才又放了回去,懊恼的想起方才湘奇临出门前,对他提起将举办舞会的事,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藉口下山几天,以躲避这种难堪的场面。
他讨厌舞会,他这条令女人离弃的跛脚还能跳舞吗?提起舞会,不可避免的令他想起与张娜娜订婚时的盛况,美好的仪式却留下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实在不想沉漫在欢乐的舞会中触景伤情。
但唐若可曾经讽刺他只会逃避的话又在他心中闪现,确实,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中却相当明白,每当躲不开她的媚力之网时,他便以逃避来加强自己的防备。
然而,逃避并无法令他的心灵获得真正干静,他已经厌倦再次逃避。
丙如湘奇所料,郑家沉寂三年的大宅固今晚而热闹起来。
原本宽敞的客厅已满是宾客,欢笑声不绝于耳;厅左侧摆置了一方形长桌,桌上各种各样令人垂涏欲滴的精致食物、烧烤、点心、糕饼、情凉的饮料、鸡尾酒……一应俱全,厅右侧有—小组身着同式礼服的乐团,此刻正奏出轻柔的乐声。
唐若可今晚穿着一袭粉蓝色的紧身套装,强调出她那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段;薄施脂粉藉以烘托漂亮的五官;始终挂在胶上的笑容及自然、优雅的气质更使她轻易搏得在场宾客的友谊。她自在的周旋于这群友善、纯朴而热情的邻居朋友间,热络的跟每一个人寒暄、谈笑,唯独郑威奇例外。
—整个晚上,郑威奇总是站在屋子的最角落,视而不见的望着一屋子欢乐的人群,当他们只是看不见、闻不到的空气。但唐若可却没有忽略掉,他常常拿一双灼人的眸子追随着她;当她迎向那令自己不安的眼神时,他却又立刻的移开视线。
“若可。”郑湘奇打断她的冥思,她勉强将眼光自威奇身上收回,转向手挽着手,一脸幸福、甜蜜的湘奇和程馨怡。
“玩得愉快吗?截至目前为止,舞会相当成功。”唐若可笑着评论。
“可不是,我想大家都应该酒足饭饱了,接下来是重头戏,我们这山谷的人绝大多数酷爱跳舞。”郑湘奇兴致勃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主人开舞吧。”若可同样期待。
在湘奇的示意下,乐团继而奏出一曲优美的华尔兹,客人—不需要主人的催促,纷纷投入舞池尽情的漫舞。
“馨怡,我有幸请你跳舞吗?”郑湘奇故意正经八百的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程馨怡绽开甜蜜的笑靥。“非常愿意。”
唐若可羡慕的看着他们滑入舞池,笑容逐渐失去,两情相悦的感觉真美好……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依然枯坐在屋子角落的郑威奇,他正刻意“专心”的喝着啤酒。
她突然有种渴望,一种强烈到无法克制的渴望,她想跳舞,想和郑威奇井舞,极端想体验被他那双强壮臂膀拥进怀里的感觉.她想打破他努力建立起来的藩篙,想将他带回人群,带回欢笑中。
“唐小姐,我能请你跳舞吗?”一个年轻男人正含笑的看着她,这不但未能打消她的念头,反而更促使她下决心.
她歉然的一笑。“抱歉,现在不行,或许待会我回请你?”
“我期待。”他相当有风度的回以一笑,寻找下一个目标。
唐若可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趁着勇气未失疾步走向郑威奇,当她还不确知自己做了什么时,已冲口而出:“我想跟你跳舞。”
许多客人将注意力转向他们,连正在舞池中相拥而舞的也不例外;郑湘奇令人发噱的忘记闭上嘴巴,程馨怡则担扰的看着唐若可。
郑威奇冷冷的觑着她,嗓音轻柔的似在回避排拒:“我的脚跛了,不能再跳舞。”
“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相信绝不成问题。”她不接受他固执的拒绝。他如木雕石塑般,—动不动。
她将手递向他,固执不下于他.“好吗?”
“走开。”他的语气更轻、更危险。
唐若可晶亮的双眸直勾勾的凝视着他,双手缓缓贴上他的胸膛,耳语道:“我好想拥抱你,难道你不想?”
她表面上装得异常镇定,其实心中早巳翻腾不已。勾引男人?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竟会如此大胆!
她知道自己已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如果郑威奇最后决定离开她,她恐怕会尴尬得活不下去,但她必须如此,否则永远也别想融化他心中那堵坚固的冰墙。
“不!”他转身,若可立即跟着他转,挡住他的去路。
话声、笑声,连窃窃私语声也不复可闻,只剩下已无法吸引人的轻柔乐声。无疑的,她已使自己和郑威奇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她可以看到他脸上青筋暴胀,脸色阴沉得怕人,眼里有两簇愤怒的火花,他那副模样可以轻易的吓退任何人,但她不,一旦下定决心、锁定目标,她可以变得比谁都来得固执和顽强,包括他在内;更何况,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根本无法再退缩。
现在放弃甚至比最后被他拒绝还来得丢腔!
终于,郑威奇粗鲁的低咒,将她拥入怀里,慢慢的舞动起来。唐若可兴奋得想大声欢呼,庆幸自己赢得这场意志之争,这是她跨越“雷池”的第一步。
她熠熠生辉的眸子越过他的肩,迎上大家带着佩服的赞赏眼神;郑湘奇笑咧着嘴,朝她竖起大拇指,而程馨怡则俏皮的跟她眨眼睛。唐若可不知该如何形容心底的那股兴奋,酡红着双颊,享受着被他拥在怀里的醉人滋味,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宛如置身于云端上。
她发现自己一辈子也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轻闭上眼帘,尽情享受此刻的无边甜蜜。
郑威奇异常生气,气唐若可使他成为众所瞩目的对象,但他更气自己,气自己无法坚持对她的怒气。
罢开始舞动之际,他有点僵硬,不过还算顺利,至少并没有出丑。渐渐的,他寻回了对舞蹈的感觉和节奏,尤其当其他人逐渐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舞伴的身上时,他更觉得自在许多。
拥着若可,他无法不注意到怀中的人儿是如此柔软,抱起来的感觉是如此舒服,一阵阵来自她身上的幽香刺激着他,教他不由自主的将她搂紧了些。
“我真想扭断你的脖子。”他心口不一。
她稍稍离开他温暖的怀抱,灿若星辰的双眸仰视着他。
“我就知道你能跳舞,你现在不是跳得很好吗?”
“我的一只脚跛了!”他恶声恶气的低嚷。
她微笑着反驳;“它只是略为不灵活,并不是真的动不了,否则,你现在早就掉在地板上了。”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不愠不火,但话里十分明显地带着威胁:“你很勇敢,你难道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吗?”
若可不理会他的挑衅,笑靥如花。“你在出事前就很喜欢跳舞吧?即使现在你还是跳得相当优雅,像你这么高大的人,通常跳起舞来会显得笨拙。”
郑威奇对她的赞美毫不领情。“如果我在做第一个旋转时摔倒,你会怎么做?”
“跟你一起摔,让大家以为是我绊倒你的。”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显然一点也不因他的要胁而困扰。
他一时为之语塞,不得不承认,唐若可确实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她总会做出一些教他惊讶不已的举动,使他身不由己的深深被她吸引。
他们没有再交谈,只是静静依偎着彼此,慢慢的舞动,陶醉在舞曲中……
音乐停得太快,他们都不想离开彼此怀抱,但郑湘奇已等在旁边。
他朝唐若可伸出手:“下支舞是我的吧?”
郑威奇眉锋微蹙,仔细审视着湘奇愉悦的笑脸,胡乱的臆测着,难道湘奇一点也不介意他与唐若可相拥面舞?否则,他为何笑得像中了第一头采?或者,他自信十足,认为凭他绝无法抢走唐若可?而湘奇到底将程馨怡置于何种境地?会不会真如唐若可所言,她和湘奇之间只有单纯的友谊?随即,他又立刻暗暗斥责自己,不再愚蠢的被女人虚伪的本质所蒙蔽,否则,他又将减少一分对唐若可的抵抗力。他突然发同湘奇正带着要笑不笑,该死的滑稽表情向他挑眉,立刻像被电触到般,突兀的放开仍环在唐若可腰上的手,胡乱的点个头,转身回到屋角,继续喝着闷酒。乐声再起,郑湘奇轻拥着唐若可,以不敢置信的口吻在她耳边低语:“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法力无边的仙女,竟然有本事让威奇再次跳舞。”
“如果我真是什么仙女,一定毫不犹豫的拿着仙女棒狠狠敲他一记,敲醒他那颗顽固的脑袋。“怕只怕,他顽固得让任何魔法也无法在他身上起丝毫作用。”
郑湘奇笑着摇头,夸张的转着眼珠子。“你知道吗?当你向他邀舞时,我心跳快得差点撞出胸膛,却又屏住气息,几乎忘了呼吸。”
他的模样把若可逗笑了,她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真有这么不可思议?你是替他担心?或是替我?”
“替你。”他毫不迟疑的回答:“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以为他会当众亲手掐死你。”
唐若可似真似假的玩笑道:“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去请他跳舞.结果我没死,反而享受了一支醉人的舞曲。他跳得很好,不是吗?”
他附和:“他的确跳得很好.因为他有个最好的舞伴。”
她越过湘奇的肩头,看向屋角的他.“我很贪心,不仅仅希望勾起威奇对跳舞的兴趣,更强望能重燃起他对生命的热爱,我想打破他心中筑起的冰墙,将他带回人群,带回欢笑中。”
“你的勇气令人佩服。”他眼中藏有对她真挚的关切,警告道:“希望你早日达成目标,你像你成功的让他再度跳舞。但是若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过程绝不可能无风无浪,威奇的顽固你见识过的。”
“该是让他见识我顽固一面的时候了。”唐若可语带保证:“相信我,当我锁定目标时.我的顽固绝不下于他!”
郑湘奇收起所有玩笑的心情,变得一本正经。“若可,现在
我相信你是唯一能使他重新站起来的人,我全力支持你,加油!”
唐若可轻柔却充满信心的绽开笑容,她知道她会的,只因她无法教自己远离郑威奇,只因……她希望能赢得他的爱。
接下来的时间,若可不断被人邀舞,没有人不好奇的想探知她和郑威奇的事,但她干篇一律的以礼貌的凝笑敷衍而过,
这便得她没有机会再接近郑威奇,他也没有试图接近她,只是始终拿那双深不可测的幽黑瞳眸追踪着她、而她亦然,即使在别人怀中,她全部的注意力仍牵系在他身上。
程馨怡和郑湘奇并肩坐在专供客人休息的软椅里,痛快的畅饮着冰凉爽口的柳橙汁,两双眼睛隔着翩翩起舞的人群,来回注视着若可和威奇。
“湘奇,若可好有勇气,这种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做。”程馨怡对唐若可充满佩服。
“我方才已经大肆褒奖过若可一番了。”郑湘奇的话中带有浓浓的笑意,在若可那温柔婉约的外面下,有着坚定不移的心。
“你想戚奇会软化吗?”
“我不知道。”他耸肩,两个意志同样顽固的人撞在—起,摩擦出刺眼的火花是在所难免之事。
“若可这种好女孩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威奇为什么看不出来?”程馨怡惋惜的轻叹。
“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郑湘奇安慰她:“给威奇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不是傻瓜,总会有醒悟的一天。”
“我真怕威奇冥顽不灵,若可就是有再大的耐性也总有被磨光的时候。”
“我对若可倒是有十足的信心,她是个相当有智慧、有毅力的女孩。”他轻揽着她纤细的肩。“想想看,我们的事若非她从中帮忙,恐怕到现在还卡在关头上,绝不可能有这么顺利的进展。”
“我知道若可确实与众不同,但再怎么说,她是个女人,是个感情丰富、敏锐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一而再的忍受别人的拒绝。”她忍不住为好友感到心疼及不平。
郑湘奇无言以对,只希望威奇别顽固得毁了自己可能重新得到真情。
“无所阻碍、两情相悦的爱情是如此美好,真不知道威奇究竟在抗拒些什么。若能娶到若可,可是他的福气。”程馨怡客观的评论,她喜欢若可,也喜欢威奇。希望能见到他们有好的结局。
郑湘奇心有同感的附和。“这就要看他有没有这分幸运,明明垂手可得的幸福,他若硬要往外推可就太傻了。”
“如果,他们也能像我们这样多好。”程馨怡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
他爱恋的凝视着馨怡,爱极了她的善良、温柔和热心。“你才尝到甜蜜的爱情滋味.就迫不及待的扮起月老,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取笑我!”她佯怒的娇斥。
“不敢,不敢。”他故作害怕的直低头道歉。
程馨怡被逗笑了,他们静静享受着被此的陪伴。
棒了半响,郑湘奇又将眼光投注在屋角的威奇身上。“馨怡,你知道吗?从小,我就非常崇拜我哥哥,在印象中,他一是个有主见,勇气十足,敢做敢为的英雄。”
她静静的聆听中。
他轻叹了口气,接口道:“现在,我发观他只是个凡人,而且是相当愚笨的一个,如果他真傻得放弃若可,他就真的将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中。”
她也看向威奇,眼中升起一抹担扰.“湘奇,他一个人坐那里猛灌着酒,你要不要去陪陪他,劝他少喝点。”
郑湘奇立即摇头,“我可不想自讨没趣,你没看见他那脸色?”“他气若可?”
“或许,但我想他绝大部分气的是自己,反正我现在不想想招惹他。”
郑湘奇确实相当了解他老哥。
此刻的郑威奇满月复郁闷的僵坐着,注视唐若可一个接着一个,在不同男人怀中曼妙的舞动,开心的谈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他必须极力按捺住自已,才不至于粗鲁的推开拥着她的男人,即使他们的举止并无逾越跳舞的礼仪分寸。
除了他,他不想让任何入接近唐若可。
如果他肯对自己坦白,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的心被嫉妒所占满。
他气她对每个男人谈笑风生,气她接受每个男入的邀舞,但他更气自已为什么要在乎?为什么不能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为什么没有勇气推开人群,再拥她入怀……
这该死的舞会为什么还不结束?终于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曲终人散,除了程馨怡以外的客人陆续告辞离去,他简单的道了声晚安便径自上楼,躲回最安全的卧房。
唐若可经历了一个颇具震撼性的夜晚,一时无法平复既欣喜又无措的心绪,更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便要求和湘奇一起送馨怡回家。
到了程家,陈又梅已经熟睡,李嫂正在观看—出文艺爱情剧,他们陪着李嫂看到剧终,才和程馨怡道别,三人踏着月色,暧缓朝牧场走。
“这出戏有个最圆满的结局,只是过程中那一对男女主角实在让人生气;明明心里深爱着彼此,嘴上却又逞强。”李嫂发表现后感。
“这些好像都是恋爱的必然过程,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唐若可别有所指,她和威奇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今晚的舞会成功吗?”李嫂好奇的问。
“非常成功。”郑湘奇抢着回答,接着像是宣布世界头条新闻般的:“你知道吗?威奇和若可跳舞.”
李嫂像是听见天方夜谭般的大叫:“太少爷跳舞?”
“没错,整整跳完一首。”郑湘奇直点头。
车嫂惊讶的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开开的,足可塞进一只大苹果.她那副滑稽的模样把若可逗笑了。“威奇跳得相当好。”
李嫂仍不敢相信的连摇了好几个头。“我知道他以前跳得很好,但自从出事后,他连音乐都不肯听,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他不能主动请你跳舞吧?”“是我强迫来的,我黏在他身上,挡住他的去路,死也不肯放。”她语带自嘲。
“真教人意外……”李嫂一路嘟嚷到家。
唐若可冲了个温水澡、套上长睡衣上床,这是个漫长而令人兴奋的一天,她应该感到疲倦,但情绪起伏、波动得无法成眠。
瞪着天花板足足一个小时,她终于决定放弃强迫自己入睡,模黑下床,或许此刻她真正需要的是杯热牛女乃,热饮一向能帮助她安然入睡。
她没有费事套上睡袍就步出房间,一来因为今晚显得有些燥热,二来她的长睡衣并不暴露,再者,想必屋里的人早巳熟睡,无需担心自己的衣着不得体。
唐若可光着脚静悄悄的下楼,穿过客厅,推开通往厨房的纱门——随即,她当场楞住。
郑威奇站在流理台旁,正在冲泡她想要的热牛女乃。他身上仍然穿着参加舞会时的那身服饰,只是衣服已微皱,而衣襟前面三个扣子并未扣上,敞露出他硕壮、结实的胸膛。
他不是几个小时前就已回房?既没上床睡觉,又是在做什么呢?躲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看,心里头胡思乱想?最后,不得不和她一样,想藉着热饮帮助睡眠?
若可心中升起一抹希望,或许,他并不像自己表现出的无I动于衷;或许,他就如同她一般紊乱?
“你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考虑是否要进来吗?”他斜睇了她一眼,语带嘲讽。
她仍站在半敞的门前,讷讷的解释:“我睡不着,想下来泡杯热牛女乃。”
“我来弄,进来坐下,把门关上,别吵醒其他人.”他头也不回的命令,专注于手上的事物。
“我去套件睡袍……”她囔嚅,一手不自在的扯着睡衣前襟的蕾丝花边.
郑威奇回头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般的耸肩。“有必要吗?那身睡衣已经把你包得够密了,我相信自己还有点克制力,不至于会冲动得想非礼你。”
“你讲话不能斯文些吗?”若可微红着脸,轻轻关上门,依言在餐桌旁落座,盯着他的背影。
“伺必那么虚伪,你担心的不就是这点吗?”他理直气壮的反驳。
唐若可强忍住顶嘴的冲动,厌烦继续跟他拾扛。
郑威奇很快的泡好牛女乃,转过身,一跛一跛走向她.将牛女乃递给她,随后在她身旁坐下。
她惊讶的发现,他跛得比平时厉害,不禁急切的询问:“你脚痛?”
他随意耸个肩,显然不想谈他的腿,但唐若可却无法释怀。
“我害你的,我不该逼你跳舞。”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后悔,或有罪恶感,只是心疼他。
他喝口牛女乃,不以为然的摇头。“没有人能逼我做任何事,如果当时我想走开,任谁也拉不住我,”
“你为什么没走开?”唐若可晶亮的双眸疑视着他,渴切的想听他的回答。
郑威奇回避她专注的眼神,帮作一脸淡漠。“我何必走开?跳舞是公然拥抱女人最好的藉口。”
这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哀怨的白了他—眼。她深信,这并不是他没有断然拂袖而去的真正原因,但要逼他说实话恐怕难如登天。或许,连他自己也还理不清;或许,他根本没有正视真正原因的勇气。
郑威奇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存在,并且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她,微乱的发丝披在肩亡,素净的五官突显出她清纯、自然的味道,加上一身像天使般的白睡衣,竟使她别有一股特殊的性感媚力。
他突然觉得极端燥热和不安,心中有股骚动,他想亲近她,想再将她拥入怀中,不是想跳舞,而是想紧紧的拥抱她,吻她……
“我要求回报。”他冲口而出。感情战胜子理智。
唐若叮有点愕然。“回报?”
郑威奇理直气壮的要求:“今晚,我接受你的邀舞,使你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我应该有权要求你的回报。”
“你现在想邀我跳舞?”她惊讶的问,语气中带点笑意,他该不是跳上瘾了吧。
他摇头。“我要别的。”
唐若可警觉的发现,他的神情异于平时,但却抑不住一股想冒险的冲动,毫不迟疑的点头同意。“很公平,你要什么?”
郑威奇以一双灼人的瞳眸燃烧着她,他的嗓音低沉而性感:“我要吻你。”
她惊讶的无以复加,羞扛了脸,霍然起身,直觉得以怒火来掩饰心中的紊乱。“你怎么敢?你方才保证不会心存邪念、非礼我的!”
“你知道我不会。”他一跃而起,轻柔却坚定的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逃避。
唐若可心情复杂得宛如一团纠缠、打结的毛线,教人理不出头绪,她水汪汪的大眼凝视着他,轻哺的要求,“放开我……”
她的语气毫无说服力,郑威奇一派镇定。“我不可能非礼你,只是想得到该有的回报,一个吻。”
“我要上楼睡觉。”她梦幻般的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一点也没想到要挣月兑他的手。
他的大手改而揽住她的纤腰,英俊的脸孔逐渐逼向她。“可以,但是等我吻完……”
他的唇极其温柔的轻触她的唇瓣,若可尝到他嘴中怡人的牛女乃香,几乎立刻便“弃械投降”,轻闭眼帘,放弃女孩的矜持,任由他去……
郑威奇情难自禁的将她搂得更紧,她的味道刺激着他所有的细胞,呐喊着想要得到更多,他的唇不再只是轻触,逐渐、逐渐的加深……
唐若可呼吸急促,心跳如雷,全身酥麻得几乎站不住脚。这种感觉令她害怕,它就像赛车,疯扛、刺激而危险,但她却宁愿冒险也不想临阵月兑逃。
这么美好的一种感觉!她已深深陷入激情的漩涡中而无法自拔。
郑威奇主动结束这个吻。
他深吸了几口气,离开她诱人的唇几乎得耗尽全身的力气。看着她那迷蒙的双眼,被她吻红的小嘴,嗅着她身体迷人的体香……郑威奇心中又起了一阵骚动。
唐若可酡红着双颊,气息微喘,痴迷的凝视着他,尚无法自激情中回过神来。
她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滋味竟是如此奇妙的美好,她几乎克制不了的想开口要求他再吻一次。
“快回房去。”他粗哑的命令,不舍的将眼光扯离她身上,不敢迎视她多情的眼神。
唐若可茫然的摇头,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美妙的魔咒,如果可能,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永远留住这一刻。
“回房去!”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难道她不明白,他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强烈的,难道,她还想考验他耐力的极限?
她一时无法体会他的用心,只觉得因遭到拒绝而伤心,苦涩的自嘲:“我的吻真有这么糟吗?”
若可一脸深受伤害的委屈令他心软,不觉放柔语气:“你的吻一点也不糟,它令我热血沸腾,令我差点把持不住自己,你应该知道失去控制的后果,”
委屈、愤怒转瞬消失无踪,她的双颓染上两朵害羞的红晕,晶亮的眸子里流转着千种柔情。
“趁我还有点理智,趁你还逃得掉时,快上楼去。”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蜻蜒点水般的闪过他英俊的脸庞。
“晚安。”她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舍的离开他。
她“飘”回卧房,宛如踩在云端上,此刻投有任何言辞能形容出她心底的兴奋,掩不住的如花笑靥自嘴角、眉梢流露而出。
她终于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情愫并非单向的,郑威奇确实在乎她,所以不愿他们之间如此轻事,所以他极力克制住自己.而不占她的便宜。
她躺上床,知道自己今晚将一夜无眠——她根本兴奋得无法成眠。